《蕩寇志》第七十二回 女飛衛發怒鋤奸 花太歲癡情中計:卻說那陳麗卿正要下手結果高衙內,吃一道士拉住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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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寇志》第七十二回 女飛衛發怒鋤奸 花太歲癡情中計

蕩寇志

第七十二回 女飛衛發怒鋤奸 花太歲癡情中計

第七十二回 女飛衛發怒鋤一奸一 花太歲癡情中計

卻說那陳麗卿正要下手結果高衙內,吃一道士拉住拳頭,打不下去。

麗卿回頭看時,認得是父親陳希真,便回言道:「我怕不認識高俅的這種,倒是我無禮!待我結果了他,為大家除害。」

說罷,又要掙脫拳去打。

希真那裡肯放,叫道:「我兒,你且饒他起來,為父的與你做主!」麗卿掙脫手道:「便饒他,也取他一個表記。」

一頭說一頭去撕衙內的耳朵。

陳希真忙去挖他的手,已自撕出一血來,兀自不肯放。

希真喝道:「小賤人,我這等說,你還不放麼!」陳麗卿見父親發怒,只得鬆手放了,立在一邊。

那高衙內兀自在地上氣喘,抖得起不來。

看的人圍了一個大羅圈,都說:「這位姑一娘一好了得!」只見養一娘一捧著衣服等物,人叢裡挨進來。

陳希真一面取襖兒把與女兒披了,釵簪替他插了,一面口裡埋怨道:「燒完了香,叫你就去,是不肯,偏要隨喜,卻無故闖出這頭禍來。

高太尉我又認識的,不爭你萬一把衙內打壞,叫我怎生對他?」

麗卿一頭解去汗巾,放下了裙子,穿好襖兒,一頭指著高衙內罵道:「我把你這不生眼的賊畜生,你敢來撩我!你不要臥著裝死,你道倚著你老子的勢,要怎麼便怎麼,撞在我姑一娘一手裡,連你那高俅都剁作肉醬!」希真喝道:「胡說!還不打算回去!」高衙內那裡敢回言。

看的人都吐出舌頭來,半晌縮不進去。

馬保兒籠過馬。

希真取青紗罩仍與他蒙了臉兒,吩咐道:「你先回去了,路上休再鬧事。」

麗卿道:「爹爹法事完畢,為何不同回去?」

希真道:「我就來,你先去。」

麗卿便上馬去了。

那養一娘一已把那衫兒依舊折起,收拾好包一皮袱,也上了驢子去了。

陳希真回頭看高衙內時,已坐在地上,要爬起來。

希真上前扶起,笑著唱喏道:「小女冒犯,都看老漢面上,恕罪恕罪!」衙內又氣又羞道:「陳老希,我呢,也不曉得是你的女兒,倒得罪了。

只是令一愛一太沒道理,我不過遠遠地說了一句頑話,便這等毒打,你行前我須放不下來。」

希真陪著笑臉說道:「諸事休題,老漢回去訓飭小女,衙內處再行陪話,太尉前遮蓋則個。」

衙內道:「說他作甚,打也打了。」

那些跟隨的漸漸攏來,看那衙內右邊耳朵兀自流血,都說:「怎了?」

陳希真道:「還沒甚大傷。」

又笑道:「若老漢再遲一步,多管做出來,如今還好。」

說不了,只見兩個人攙著那鳥教頭走出廟來,打得鼻塌嘴歪。

原來被麗卿掃壞了孤拐骨,行走不得,一步一顛的扶出來,口裡叫道:「衙內與我作主!」衙內道:「原來是陳老希的令一愛一姑一娘一,怪道我們著他的手。」

那教頭掙著眼,對陳希真道:「太尉待得你好,你叫女兒打衙內,稟過太尉,慢慢和你講!」希真只是陪禮,道:「小人總要來陪罪舒氣。」

衙內勸告道:「陳老希是我的至交,吃些虧也說不得。」

幾個矮方巾見衙內不發作,也來相勸。

眾鬧漢也有打破頭的,打腫手的,都說道:「我們同教頭受些傷,且丟一邊;衙內這耳朵卻怎好見太尉?掩蓋殺也是我們的干係,總要衙內與我們做主。」

衙內道:「我會說,你們放心。」

希真聽得這話,心中暗喜道:「這廝中俺計也。」

便對那些人道:「眾位有受傷的,老漢來醫治、陪話。

這裡不是說話處,且到前面那座酒樓上去。」

那教頭道:「似衙內這般仁厚君子,實在少有。」

眾閒漢道:「用得你說!」一步一顛去了。

那些看的人都笑道:「這個老道士,親生的女兒被人調一戲,還去這般陪小心!」范天喜亦笑道:「怎麼一個好漢,學道士學得連氣都沒了。」

對戴週二人說:「我們再進觀去。」

三人又一同進來,果然熱鬧。

真個是燈綵耀眼,蕭鼓喧天。

只見那西廊下有幾架執事頭踏,都吃打倒在一邊,那些道士廟祝在那裡扶持收拾;又見那地下打落的許多樂器桿棒零星之類,滿地下亂踏。

又聽得有幾個燒香的老婦人說道:「不知是那家的女一娘一,這般利害,許多男子漢都吃他打得沒路走!」 又有幾個子弟們道:「高衙內今番也吃了苦。

便是復得仇,也吃盡了眼前虧。」

戴宗等三個都肚裡暗笑。

看了多時,又去各處隨喜了。

范天喜邀他二人出來,也到那大酒樓上吃些酒飯。

到得酒樓上,那陳希真、高衙內一班人已散去了好一歇,只聽那些人還在那裡紛紛講說。

戴宗等周回看了一轉,只有那樓角邊有個空座頭,三人就去坐下。

叫過賣搬些果品酒肉來,三個人吃著。

戴宗說道:「端的這女子了得!」周通道:「就是一丈青武藝了得,龐兒俊俏,卻沒得這般文雅。」

戴宗四面看了一看,低聲道:「小可意思欲乘機說他入伙,何如?」

范天喜稱是。

三人又吃了一回酒,取飯吃罷,下來算完賬,周通便道:「東大街往那裡走?」

范天喜道:「你們都隨我來。」

三個人進城,一路奔希真家來。

卻說陳希真當時在酒樓上,安妥了高衙內這一班人,一徑奔回家來,敲敲門,那個蒼頭來開了。

陳希真走入堂前,只見女兒笑嘻嘻的迎著道:「爹爹回來了。」

希真也不答應,直走進後軒。

麗卿隨在後面說道:「孩兒又不當真要結果他!爹爹不許我動手,一記也不曾上身,太便宜了這廝。」

陳希真回身坐在懶椅上,看看女兒,做出面孔,大聲道:「恁的高興!闖出這般大禍來,我被你害死了!」說罷,別轉臉去。

麗卿叫起屈來道:「爹爹,你彼時不看見那廝囉皂的形景。

口裡放出來的屁,還聽得?不由我不動氣。

且我不過推了他一把,他便叫人捉我,你想如何忍得?」

希真道:「是便是了。

如今我再三一陪話,他那肯干休。

高太尉得知,早晚便來生事,怎好?」

麗卿道:「怕他怎的!便是高俅親來,我一箭穿他一個透明窟窿。」

陳希真道:「嘖,嘖,嘖,說得好燥脾!我問你,你活了這幾歲,吃你白射殺了幾個人?年紀十八九了,說出話來同小孩子一般,瘋頭瘋腦的。」

麗卿道:「殺了他不過完他一命,值什麼!」希真道:「你捨得命,我須捨不得你。

我年過半百,只望著你,將來得個好女婿,我便有靠。

你說出這話來,兀的不教我傷心。

如今沒甚了不得,只拚著把你nang與他,我怕不太平了。

你想,這事我怎忍心下得?」

麗卿停了半晌,道:「女兒倒有條計。」

希真道:「甚計?」

麗卿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何不投奔一個去處,爹爹領孩兒去避了。

事到其間,也說不得。」

希真道:「我兒,計怕不妙,只是走不脫。

高俅那廝掌握兵權,五城十三門兵馬,八十萬禁軍,盡在他手。

他同我作對,插翅也難飛。

你可記得,凡是被他害的人,只走脫了一個王進,其餘那個走得脫?你講動武,那林沖何等好漢,被他顛倒得有家難奔,有國難投。

他只同你文做,把王法當圈套用,那裡防備得這許多?古人說得好:覆巢之下,那有完一卵一;權臣煽威,人無死所。

我的兒,我不忍捨了你,我同你一性一命不知怎的,想走那裡去?」

麗卿起先嘴硬,聽到這話也有些懼怕,便道:「怎好?莫不成真個把女兒丟入糞窖裡?據著這口志氣上,便對付了那廝,死也博個名頭,只是女兒也捨不得你。

罷,罷,罷!爹爹,我是你生下的,你要我怎的,我都依了。

拼得個一世沒出場,只要你安穩便了。」

一頭說,一頭淚珠兒撲簌簌的滾下來,雙膝跪下去,嗚嗚的只是哭。

陳希真見女兒認起真來,看了一看,咄的一聲笑道:「你起來,我對你實說了罷!」麗卿掩著淚立起來。

希真道:「我的兒,你坐了,聽我說。

你說走是上計,倒也被你猜著。

我的意思,只是要走也不容易。

高俅那些幫撐的好不刁猾,吃你同他這般鬧了,他怕不防著我們逃走。

那時走不脫,一發決裂了。

要走,只這一兩日內還好脫身。

只是有件事累墜,我祭煉五雷都篆大法,只爭得十五日不曾完結。

今遇著這魔頭,若半途廢了,正不知何時再有因緣。

不得已將計就計,邀那廝們到酒樓上,將甜話穩住他。

這廝癡心未斷,必不來惡我。

高俅曾受我恩,今尚不昧良心,挨他半個月,必不至於用強。

且疏了他的防備,那時同了你高飛遠走,他怎生奈何我?這叫做唱籌量沙的計。」

麗卿聽罷歡喜道:「爹爹方才卻怎的穩住他?」

陳希真道:「我說道:我這女兒雖是一性一急,卻回心得快。

我若回家去說他幾句,衙內來時,管叫他出來伏罪。

那廝信實了,說道:我也正應到尊處陪禮。

說了許多的好話去了。

臨去時,歡歡喜喜地。

我料他早晚必有人來纏障。

待他來時,你須依我如此如此作用。

這廝們雖刁,卻未必識得這計,管教他著我道兒。

不知你可依得麼?」

麗卿大喜,應道:「依得,依得。」

正說話間,聽得外面打門。

陳希真出堂來看,那蒼頭已去開了門。

只見三個人進來,問道:「陳提轄在家否?」

陳希真看時,認得一個是范天喜,又看了那二人一看,忙接應道:「范兄難得來此,裡面坐地。」

三人上堂來,都見了禮,分賓主坐下。

戴宗、周通看那陳希真,眉似青峰,眼如秋水,八尺以上身材,丹珠口一唇,飄著五綹長鬚,戴一頂束髮棗木七星冠,穿一領鵝黃鶴氅,系一條九股絲絛,踏一雙挽雲輕履,飄飄有神仙之概。

雖是五旬以外,鬚髮一絲不白。

陳希真道:「這二位高姓?」

范天喜道:「都姓李,都是小弟交好。

這位是江州人氏,這位是北京人氏,因到京趕買賣勾當,在弟處居住。」

戴宗、周通道:「久仰提轄大名,今得因范兄汲引奉拜,甚慰生平。」

陳希真對蒼頭說道:「你去後面看茶。」

蒼頭進去了。

陳希真笑著對范天喜道:「范兄恁的與弟相交,說話卻瞞我。

我豈不認識這位是梁山泊的神行太保戴院長!」三人一大吃一驚,范天喜道:「求仁兄方便則個。」

陳希真道:「我是歹人,不說破了。

且請後軒坐地。」

三人一大喜,一同進去坐下。

看那裡面,果然松篁交翠,花草爭妍,好個所在。

蒼頭獻茶出來,陳希真道:「你自去看門,叫你時再進來。」

蒼頭出去了。

陳希真道:「這位卻不認識。」

戴宗答道:「是小霸王周通。

仁兄何處認識小人來?」

陳希真道:「兄自不留心。

幾年前,我因公幹到江州,同一個江州衙裡的干辦,在琵琶亭上吃酒。

見吾兄同一個配軍打扮的黑矮人,又一個黑大漢,也在那裡吃酒。

那干辦指著兄對我說:這是神行太保戴院長,一日能行八百里。

小可也自吃驚,看了兄長好半歇,本待要上前廝見,因公事匆匆,不好冒昧。

少頃,那黑大漢同漁船上打起來,小可等一哄走了。

所以至今還認得兄長。」

三人聽罷,呵呵大笑。

戴宗道:「實是失顧。

仁兄見的那配軍打扮的,便是及時雨宋公明大哥,彼時因有事在江州。」

陳希真道:「我那時卻不認識是宋公明,可惜錯過了。

今二位光臨草舍,必有事故,卻為何范兄同來?」

范天喜便把接徐寧的書,入伙的一節,說了一遍,遂說:「這二位因方才見高衙內衝撞令一愛一,路見不平,本要相助。

是弟懼怕高衙內的勢力,恐連累二位;又見令一愛一已自得勝,故力阻住。

今二位放心不下,務要到府,一來奉拜,二來要打聽仁兄此事如何行止,弟輩可相助處,無不上前。」

陳希真對著三人深深唱個喏道:「深感大義。

說起高俅那廝,他微賤時,也在小可這裡略學些槍棒。

我也好生看覷他,那廝自不學好。

他如今發跡,倒也不忘記,屢次要抬舉我。

我不願走他的門徑,因此挨下了。

他仍與小可世情來往,小可三節壽日也到他那裡。

我不是時常對范兄說起?至於小女,素日亦不拋頭露面,今日因他的母親陰壽,故到王仙觀裡進香,不意弄出這等事來。

如今高衙內他也認錯不迭。

小可想,柔和處世之寶,亦不計較了。

深費三位兄長盛心。」

戴宗道:「高俅那廝雖與仁兄交厚,此事恐未必肯休,眼見必來纏障。

不是戴宗糾合但兄,據仁兄這一身本領,埋沒蓬蒿,豈不可惜?年紀又不衰老。

況且一奸一臣不明,賢路閉塞。

良禽擇木而棲,大丈夫豈可不慮日後?不是小弟斗膽,依著愚見,何不徑請到梁山聚義?公明哥哥,何等好賢下士,得仁兄這般英雄,真是錦上添花,哪個敢不恭敬?將來受了招安,豈不是現成封誥?」

周通道:「願仁丈俯准戴宗之言,便擇日帶同令一愛一啟行,一同上去。

小弟情願一路奉陪伏侍。

豈不勝如在此受權勢欺壓?」

陳希真道:「深感頭領如此提挈,本當執鞭隨鐙,只是小可已結世外之緣,一切都懶,恐無這等厚福。

又加這個小女,如同吃一乳一的孩子一般。

離不得我。

再者貴寨那林沖頭領,小弟和他有些仇隙,雖不計較,然竟住在一處,覺得無趣。

頭領這等恩情,圖報有日。」

戴宗正要問如何的仇隙,只見那蒼頭來報道:「外面有高太尉差來兩個人,請老爺說話,現在堂前坐著。」

陳希真便立起身道:「三位少坐。」

戴宗、范天喜見話不投機,又見高太尉處有人來,便也起身道:「今日輕造,容再奉拜。」

陳希真道:「明日拜謝,簡慢勿罪。」

周通亦起身謝了,同出來。

陳希真送出大門相別,轉身來見那兩個,叫蒼頭關了門。

那戴宗出得門走了幾步,回頭對二人道:「叵耐這廝不識抬舉。」

范天喜道:「這廝不肯,也是無法。」

周通在後面說道:「院長,我們回山去同吳學究商量,好歹弄他上山。

盧俊義猶吃請到手,豈但他!」戴宗、范天喜道:「出巷人多,低聲。」

不說三人回去,卻說那陳希真回身,認得那兩個矮方巾,正是起先同在酒樓上說話的,一個叫做撥火棒孫高,一個叫做愁太平薛寶。

二人起身施禮,希真回禮道:「何事又勞二位光降?」

二人道:「便是高衙內特差小可二人登堂陪禮,求姑一娘一開罪。

衙內本要親來,因恐姑一娘一見怪,故差小可們代來。」

陳希真道:「說那裡話!方才酒樓上已說開了,卻又生受二位。

小賤人被老漢著實拷了一頓,兀自沒好氣哩。」

一面讓坐,一面叫蒼頭道:「快去裡面叫養一娘一伏侍姑一娘一出來,有話說。」

蒼頭進去沒多時,麗卿故意把眼一揉一得紅紅的,同養一娘一、蒼頭一陣出來。

麗卿道:「爹爹,有客在此,又叫孩兒出來做甚?」

希真道:「你快過來,這位是孫伯伯,這位是薛伯伯。

為你這孽障鬧事,累二位在衙內處陪多少小心。

你惱了二位伯伯,還不快去拜謝!」麗卿上前,叉玉一臂,折柳腰,深深的道了兩個萬福,口裡說道:「深感二位伯伯。

方才實是奴家鹵莽,不識高低。

我爹爹已將奴家責罰過了,還望二位伯伯,衙內前替奴家周旋則個。」

看那兩個沒腦子,涎著臉兒,連忙答喏道:「姑一娘一說那裡話!還是衙內衝撞姑一娘一,特叫我們來姑一娘一前求開罪。」

說罷,又唱個肥喏。

陳希真連忙拉住道:「二位,這等小孩子,兀的不折殺他。

孩兒,難得二位伯伯恕罪,你進去罷。

快教他們安排酒餚。」

麗卿又道兩個萬福,進去。

那兩個沒腦子連珠箭的推辭道:「並不飢餓,不敢承賜。」

立起身就走。

希真攔住道:「小酌數杯何妨?」

兩個齊聲道:「天色暗了,衙內盼望。」

一定要去。

希真虛拉著送出門外,道:「恁地要緊,明日卻來草舍小酌。」

兩個略答應一聲,又唱個無禮喏,慌急慌忙奔出巷去了。

希真關上門,進後軒來。

那養一娘一同蒼頭安排夜飯去,希真見女兒只一個人,便悄悄的說道:「卿兒,計策便有些意思。

往常本師張真一人說你的姻緣卻在東北,我亦於東北上有段魔障必須去完了他,方好打點內丹。

我想別處也無可托足,只有山東沂州府你的姨夫劉廣。

他義膽包一皮天,與我最投契,只有他那裡安得我們。

但不知他為何削了職,近來又沒個書信。

你那兩個表兄去年應武舉,又都不中。

我也正記念著要去看他,如今正好與你同去。

你一精一細著,慢慢地把些細一軟收拾起,隨身只打兩個包一皮袱,其餘都撇下了,不必可惜。

只不可使養一娘一打眼。」

麗卿道:「爹爹吩咐,孩兒都省得。

只是母親的墳墓,又沒個親人,托誰照看?」

希真道:「不妨。

因我又看得高俅那廝的氣焰也不久了,不過四五年之間,必然倒馬。

那時太平,我同你再回故里,有何不可!」麗卿道:「這房子同這些器皿都棄了?」

希真道:「我看得功名富貴如同糞土,連身一子尚是假的,不過套著他,不得不為他應酬,何爭這些房屋器皿!」麗卿道:「先來的三個客,是什麼人?」

希真道:「你不聽得,一個姓范的,是本城人,我亦認得他,只是不十分深交。

那兩個是梁山上的強盜,沒來由說我去入伙。

我恁的沒路走,也不犯做賊!便做賊,也不犯做宋江的副手!吃我回覆了他。

那廝們再來纏我,也未可定。

只恐他那軍師吳用親來,那廝會放野火,倒要防備。

聞得蔡京就要進兵,那廝未必敢離巢一穴一。

余外怕他怎的!」麗卿道:「爹爹何不早說,我們卻好捉住那廝,去到官領賞,可惜吃他走了!」希真瞪了一眼道:「你又來了!干你甚事?你捉來獻與高俅,他便封贈你不迭?」

說罷,養一娘一正掌上燈,搬出飯來。

父女二人吃罷,蒼頭、養一娘一收抬去,亦吃了。

希真道:「卿兒,去睡了罷!我去靜室祭煉都菉也。」

麗卿應了一聲,叫養一娘一照著,到後面箭園內亭子上看了個轉身,弓箱內照應了火缸,又將各樣軍器料理了一番出來,關好園門,上樓去睡了。

希真自去靜室做了一番功課,祭煉畢,又運了一回內觀坐功,恰已是三更天氣,也歸房去睡了。

一早起來梳洗罷,叫起女兒來,吩咐道:「我去回拜客,就回來。

今日高俅那裡倘有人來,我不在家,你不可出頭。」

麗卿應了。

陳希真一直走到九曲巷范天喜家,只見大門已開,一個蒼頭躬著腰掃地。

希真問道:「大官人起來否?」

蒼頭忙丟一了掃帚,應道:「大官人因親戚家婚嫁喜事,一早出門了。」

希真道:「還有兩位客官何在?」

蒼頭道:「兩個客官都回鄉去了。

天不亮動身,頂城門出去的。

老爺請進裡面拜茶。」

陳希真道:「我不進去了。

大官人回府,相煩說聲:陳希真親來謝步,夜來怠慢。」

蒼頭道:「小人說便了,陳老爺慢去。」

陳希真一直回家,進得門時,只見那撥火棒、愁太平兩個,早在廳堂上坐等。

希真忙搶一步上前道:「失迎,失迎!二位好早,點心用未?」

那兩個起身答道:「便是一件要緊事,要報提轄得知。」

希真驚道:「什麼事?」

兩個道:「便是夜來小可見衙內回那一話,衙內在府裡整整吵鬧了一一夜,磕頭撞腦只要奔到府上來,吃我們捺住了。

小可們兀自一一夜不曾合眼。」

希真道:「卻是為何?莫非老漢有恁不是處。」

兩個道:「只為小可們嘴快;不應說出姑一娘一被責一節。

衙內聽得,跌腳捶胸,恨不得尋死,聲聲說道害了好人,自己補自己,連夜要過來負荊。

挨到天亮,又不敢徑來。

此刻已在巷口茶店內候著,叫我兩個先來通知。」

希真聽罷,呵呵大笑,謝罪道:「什麼道理,衙內這般克己!快去請進來坐地。」

三人腳不落地趕出巷口,只見衙內已在巷口探看,後面又有兩個親隨。

見了陳希真,便來唱喏。

陳希真連忙扶住道:「罪過。

老漢該死,請草堂上陪罪。」

挽著手,一同回來。

到得堂上,衙內先跪下去,磕頭搗蒜也似的道:「我的老子,我再三求懇你,你恁的這般執一性一兒?如今反把令一愛一姑一娘一冤屈責罰,教我高某死了做鬼也難過。」

陳希真連忙跪倒回禮,扶起衙內道:「恁的這般顛倒說!老漢生出這種不肖女兒,冒犯了衙內,此等責處,算得什麼?衙內不怪,已感激不盡,不料衙內這般情深。

衙內坐地,老漢喚這小賤人出來。」

高衙內假攔阻著,陳希真已進去了。

好半歇,領著麗卿濃妝艷裹,慢慢地出來。

衙內望見,撲翻身就拜。

希真慌忙架住道:「衙內怎的……怎的不是折殺人?孩兒快回禮!」麗卿只得連忙跪下去,也拜了幾拜。

兩個一齊立起。

衙內道:「姑一娘一,小人兀自不知,害得你苦,小人兀自難過了一一夜。」

麗卿道:「奴家實是鹵莽,懊悔不迭,虧殺衙內海涵。

不省衙內身一子有事不?」

衙內連連答道:「沒事,沒事。

只愁姑一娘一問了貴手。」

兩個沒腦子呵呵大笑道:「真叫做不打不成相識。

好個寬洪的衙內,好個賢德的姑一娘一!」陳希真道:「舊話休再提起,且坐了談心。」

只見那孫高、薛寶上前道:「衙內還有一件事,要懇台允。」

正是:粉蝶貪花,撞著蛛絲殞命;燈蛾撲火,惹來紅焰燒身。

畢竟不知高衙內還說什麼話,且看下回分解。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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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寇志
結水滸全傳第七十一回 猛都監興師剿寇 宋天子訓武觀兵第七十二回 女飛衛發怒鋤奸 花太歲癡情中計第七十三回 北固橋郭英賣馬 辟邪巷希真論劍第七十四回 希真智斗孫推官 麗卿痛打高衙內第七十五回 東京城英雄脫難 飛龍嶺強盜除蹤第七十六回 九松浦父女揚威 風雲莊祖孫納客第七十七回 皂莢林雙英戰飛衛 梁山泊群盜拒蔡京第七十八回 蔡京私和宋公明 天彪大破呼延灼第七十九回 蔡太師班師媚賊 楊義士旅店除奸第八十回 高平山騰蛟避仇 鄆城縣天錫折獄第八十一回 張觷智穩蔡太師 宋江議取沂州府第八十二回 宋江焚掠安樂村 劉廣敗走龍門廠第八十三回 雲天彪大破青雲兵 陳希真夜奔猿臂寨第八十四回 苟桓三讓猿臂寨 劉廣夜襲沂州城第八十五回 雲總管大義討劉廣 高知府妖法敗麗卿第八十六回 女諸葛定計捉高封 玉山郎諸兵伐猿臂第八十七回 陳道子夜入景陽營 玉山郎贅姻猿臂寨第八十八回 演武廳夫妻宵宴 猿臂寨兄弟歸心第八十九回 陳麗卿力斬鐵背狼 祝永清智敗艾葉豹第九十回 陳道子草創猿臂寨 雲天彪征討清真山第九十一回 傅都監飛錘打關勝 雲公子萬弩射索超第九十二回 梁山泊書諷道子 雲陽驛盜殺侯蒙第九十三回 張鳴珂薦賢決疑獄 畢應元用計誘群奸第九十四回 司天台蔡太師失寵 魏河渡宋公明折兵第九十五回 陳道子煉鍾擒巨盜 金成英避難去危邦第九十六回 鳳鳴樓紀明設局 鶯歌巷孫婆誘姦第九十七回 陰秀蘭偷情釀禍 高世德縱僕貪贓第九十八回 豹子頭慘烹高衙內 筍冠仙戲阻宋公明第九十九回 禮拜寺放賑安民 正一村合兵禦寇第一百回 童郡王飾詞諫主 高太尉被困求援第一百一回 猿臂寨報國興師 蒙陰縣合兵大戰第一百二回 金成英議復曹府 韋揚隱力破董平第一百三回 高平山叔夜訪賢 天王殿騰蛟誅逆第一百四回 宋公明一月陷三城 陳麗卿單槍刺雙虎第一百五回 雲天彪收降清真山 祝永清閒遊承恩嶺第一百六回 魏輔梁雙論飛虎寨 陳希真一打兗州城第一百七回 東方橫請玄黃吊掛 公孫勝破九陽神鍾第一百八回 真大義獨赴甑山道 陳希真兩打兗州城第一百九回 吳加亮器攻新柳寨 劉慧娘計窘智多星第一百十回 祝永清單入賣李谷 陳希真三打兗州城第一百十一回 陳義士獻馘歸誠 宋天子誅奸斥佞第一百十二回 徐槐求士遇任森 李成報國除楊志第一百十三回 白軍師巧造奔雷車 雲統制兵敗野雲渡第一百十四回 宋江攻打二龍山 孔厚議取長生藥第一百十五回 高平山唐猛擒神獸 秦王洞成龍捉參仙第一百十六回 陳念義重取參仙血 劉慧娘大破奔雷車第一百十七回 雲天彪進攻蓼兒窪 宋公明襲取泰安府第一百十八回 陳總管兵敗汶河渡 吳軍師病因新泰城第一百十九回 徐虎林臨訓玉麒麟 顏務滋力斬霹靂火第一百二十回 徐青娘隨叔探親 汪恭人獻圖定策第一百二十一回 六六隊大攻水泊 三三陣迅掃頭關第一百二十二回 吳用智御鄆城兵 宋江奔命泰安府第一百二十三回 東京城賀太平誅佞 青州府畢應元薦賢第一百二十四回 汶河渡三戰黑旋風 望蒙山連破及時雨第一百二十五回 陳麗卿斗箭射花榮 劉慧娘縱火燒新泰第一百二十六回 凌振捨身轟鄆縣 徐槐就計退頭關第一百二十七回 哈蘭生力戰九紋龍 龐致果計擒赤髮鬼第一百二十八回 水攻計朱軍師就擒 車輪戰武行者力盡第一百二十九回 吳用計間顏務滋 徐槐智識賈虎政第一百三十回 麗卿夜戰扈三娘 希真晝逐林豹子第一百三十一回 雲天彪旗分五色 呼延灼力殺四門第一百三十二回 徐虎林捐軀報國 張叔夜奉詔興師第一百三十三回 沖頭陣王進罵林沖 守二關雙鞭敵四將第一百三十四回 沉螺舟水底渡官軍 臥瓜錘關前激石子第一百三十五回 魯智深大鬧忠義堂 公孫勝攝歸乾元鏡第一百三十六回 宛子城副賊就擒 忠義堂經略勘盜第一百三十七回 夜明渡漁人擒渠魁 東京城諸將奏凱捷第一百三十八回 獻俘馘君臣宴太平 溯降生雷霆彰神化第一百三十九回 雲天彪進春秋大論 陳希真修慧命真傳第一百四十回 辟邪巷麗卿悟道 資政殿嵇仲安邦結子 牛渚山群魔歸石褐 飛雲峰天女顯靈蹤附錄一:清咸豐三年初刻本序跋附錄二:清同治十年重刻本所增序跋附錄三:貫華堂本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第七十回結末校點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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