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蕩寇志》第九十六回 鳳鳴樓紀明設局 鶯歌巷孫婆誘姦:話說戴春聞得事體行不得,吃了一驚,追問紀

古籍查詢

輸入需要查詢的關鍵字:

《蕩寇志》第九十六回 鳳鳴樓紀明設局 鶯歌巷孫婆誘姦

蕩寇志

第九十六回 鳳鳴樓紀明設局 鶯歌巷孫婆誘姦

第九十六回 鳳鳴樓紀明設局 鶯歌巷孫婆誘一奸一

話說戴春聞得事體行不得,吃了一驚,追問紀二怎的。

紀二道:「有個緣故。」

戴春急問其故,紀二道:「昨日桃花巷口與二官人分手,看看太陽尚高,小人便到那家左近鄰居打聽。

卻探聽不出什麼,只知他家姓楊,說他家由金釵巷搬來的。

小可奔到金釵巷,那裡又打聽不出什麼。

正在無計訪問,恰遇著張九朝奉,談起他家,方知是個詩禮之家。

他丈夫是個黌門秀士,今來山東遊幕,好像是別省人,不甚清楚。

其人前月身故,家惟母女二人,雖不富足,盡可度日。」

戴春一腔欲一火挫了一大半,紀二又道:「二官人,非是紀明不肯出力,那一話如果是真,此事如何行得!」戴春呆了半晌道:「總仗二郎再去打聽,自當重謝。

我們且上街去。」

紀二請戴春先吃了些茶食,便同去幾處窯子裡姊妹行中鬼混了一回,又上街閒走。

紀二一路看得戴春神不守舍的光景,不覺又行到天河樓前,重複到那鳳鳴酒樓。

戴春便邀紀二上去飲酒。

上得樓時,只見靠窗那副座頭,已被一夥酒客佔去,二人只得另揀一副座頭坐了。

且喜斜望過去,對面那樓窗也看得見,只苦略遠些,又可恨那樓窗卻廝閉著。

過賣搬托酒菜上來,紀二隻顧勸飲,說些閒話。

戴春那雙猴眼,只釘在對面樓窗上,苦得鑽不進去,只得收眼回來看著紀二道:「二郎,你那信息,那裡打聽來的?」

紀二道:「不是說過張九朝奉講來的。」

少頃道:「且慢,那張老九素來說話不大誠實,此信多敢不是真的,改日再撈個真底裡來回報。」

戴春聽了心竅豁地一開,喜不自勝,說不盡仰仗話頭。

二人又對酌了一回,戴春道:「我們且下樓去,此事總望商量。」

那紀二忽的立起身來道:「二官人且請坐坐,我有個計較在此,去去就來。」

說罷飛奔下樓去了。

戴春等了許久許久,方見紀二上來,急忙立起笑問道:「何如?」

紀二道:「啐,我道是那一家,原來遠在千里,近在眼前,卻是我家的親戚。」

戴春大吃一驚,道:「怎的是你親戚?」

紀二道:「他家是我的母一黨一,那婦人是表嫂,他的公公便是堂房母舅,那女子是表侄女兒。」

戴春故作惶恐,陪罪道:「倒是小弟放肆了。」

紀二道:「這倒不打緊,雖是親戚,卻多年不轉動了。

疏失已久,所以昨日探知他姓楊,丈夫是秀才,都想念不到。

方才記起一個人來,其人也姓張,是此地老土著,熟悉左近人家,因而去問他。」

紀二說到此處,向對面樓窗努一嘴,道:「方知真是清白人家,他丈夫名喚士發,實是我表兄。」

戴春聽罷,呆得做聲不出。

紀二又道:「二官人,非是紀明不用心,即使此刻前去,與他見了,往來廝熟,亦難好啟齒。」

戴春道:「既如此,休再提了,另作計較罷。」

言畢出神呆坐。

只見對面窗門豁地開了,卻是婆子上來晾衣,戴春看那晾的是一件大紅湖給女襖。

不多時,那妖一精一挪步上來,就在窗前與婆子打話。

那張芙蓉粉臉,吃那大紅湖縐一映,好似出一水朝霞。

他又把雙星眼望著戴春(目芻)了一(目芻),冉冉地隨了婆子下去。

《老子》云:不見可欲,使心不亂。

戴春自從見了陰秀蘭,本已神魂飛馳,當不得被紀明弄得忽起忽倒,昏天黑地,那把欲一火只在肚裡打一團一團一。

當此之時,怎好再經那妖嬈當面一照,可曉得戴春的三魂七魄早已零零星星提了一半過樓去了,還剩一半在酒樓上與紀二問答,又對紀二道:「二郎,你和令親有幾年不見了?」

紀二道:「自從那年尊翁離徽州時,小弟也往蘇州,算來與他闊別十四年了。」

戴春道:「他和你交情如何?」

紀二道:「我和他的交情,尊翁盡知。

那年尊翁做五十大慶時,大官人又是十歲,小弟送的《百壽圖》,還是表兄寫的,敢道府上還不曾棄掉。

後來大官人十八歲上恭喜完姻,當年生子,我那楊表兄又替一我做了些詩章,後因我有要事出門,未曾送來作賀。

至於我同他的交情,自不必說。」

戴春道:「既如此,你此刻為何不去轉動轉動?自古道:千年不斷親。」

紀二道:「咳!原是。

不瞞二官人說,我一則初到,不曾打聽出來;二則小弟兩手空空,就是今朝曉得了,怎好白手白腳的到他家去呢?」

戴春道:「你只不過要買些禮物,何不早同我說。」

紀二道:「二官人肯借我銀子時,我有個計較在此。

既是你教我去轉動,我只說方從東京下來,我們先在本處買些京貨,只說是土儀,將去送了他。

二官人只說是同伴,陪我同去走走。」

戴春拍手大喜道:「此計大妙!」紀二道:「我還有一個主見在此,只是妄僭些,倒像討二官人的便宜了,卻不敢說。」

戴春道:「你又來了,我同你共事,有甚話說不得!」紀二笑道:「事體倒巧的,小弟的拙荊恰好也姓戴,有一個內侄兒,名喚福官,自幼隨他父親到四川去,至今永無音信。

這件事我那楊家表嫂盡知,二官人何不冒充了福官,只說由四川發大財回來,同我由東京一路到此。

倘表嫂肯留我住,你便是親眷,常常好來看望了。」

戴春聽了,笑得個嘴不能閉,連聲叫妙,便道:「竟如法而行之,何不今日就去?」

紀二道:「今日大家紅著臉,不像樣子。

何爭這一日,且到明朝,先把應用禮物買了,慢慢地同二官人去何如?」

戴春聽了,慢吞吞道:「也是。」

二人吃罷了酒,紀二又奪會了酒鈔,離了那座鳳鳴大酒樓。

戴春又同到紀二家中喫茶。

原來紀二的住房,是一排三間八椽樓屋:其一間是姚蓮峰開畫店,一間紀二居住。

裡面還有一個老婆子姓孫,只有母子二人,住居樓上,並後邊小屋內。

紀二住在堂前後軒。

須知紀二與那孫婆子也是心腹。

還有一間樓房空著。

戴春順便看了一回,又同紀二到姚蓮峰處談些閒話,要托畫小照、扇面等事。

姚蓮峰極力張羅。

看看天色將晚,戴春告別,約定明日再來。

次日一早,戴春又來,便邀紀二去買京貨。

紀二道:「二官人且聽我一言,今日去是這般去,只是我那表嫂不是那些不正經人家,二官人斷斷囉皂不得。」

戴春正色道:「二郎說那裡話來!前日已說過是你的令親,我戴春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怎肯幹那虧心之事,只是一愛一你不過,如此卻長好親近。」

紀二笑道:「如此最好,實是體恤小弟。

但也不必十分拘束,只要隨常大方些便好。」

二人同上街去,到了蔣大隆京貨莊上,買了幾色京貨,都是輕巧細一軟值錢的東西。

兩人分攜了,到那天河樓前,酒樓緊對門,樓房門首。

紀二上前扣門三下,只聽得裡面問道:「是誰?」

紀二道:「府上姓楊麼?」

裡面道:「你們那裡來的?」

紀二道:「遠方親戚,特來奉拜。」

只見那婆子來開了門,紀二道:「大一嫂,多年不見了,還認識兄弟麼?」

那婆子定睛細看,叫一聲:「阿約,你可是紀二表叔麼?」

紀二道:「嫂嫂記一性一真好。」

婆子道:「難得,難得,請裡面坐。」

紀二便招呼戴春同進裡面,婆子道:「二阿叔那陣風兒吹到這裡,多聽人說阿叔發了財了,果然面龐兒比二十多歲時發福得多哩。

這位官人是誰?」

紀二和戴春先放下了禮物。

紀二道:「說起話長,嫂嫂先請受紀明一拜。」

那婆子回拜了,紀二便指著戴春道:「此人說起來,阿嫂也該認識。」

婆子道:「是那一位?」

紀二道:「便是兄弟的內侄,散金大舅的兒子。」

婆子道:「哦,是了,莫非就是戴福官?」

紀二道:「正是。」

婆子道:「你看好快日子麼,見他時不過三四歲,眨眨眼就是這表好人物,我們怎的不要老!」戴春忙上前以晚輩之禮見了婆子,婆子讓他二人客位上坐。

紀二便把禮物移到婆子面前道:「我等自東京下來,帶得點土儀,請嫂嫂收了,不要見笑。」

那婆子假意謙讓了一回,道:「既是叔叔見賜,大膽領了。」

婆子便叫一聲:「小猴子來!」只見裡面走出一個僮兒來,婆子便叫把這幾件禮物收拾進去。

不一時,那僮兒搬出兩盞茶來,婆子又教安排些按酒果品。

紀二、戴春聽了立起身要走,婆子攔住道:「那有這個道理,至親嫡眷,多年不見。

這戴官人雖是你的親,也就是我的親,同在此吃杯水酒何妨。」

遂將二人留定了。

婆子又開言道:「阿叔自出門後,一向在何處?怎樣得意?」

紀二道:「兄弟出門多年,雖做幾樁生意,也不見好。」

指著戴春道:「倒還是他,隨了大舅到四川,大獲利息。

前年大舅去世,他卻滿載而歸。

近來到東京,卻與兄弟遇著,另因一起買賣,一同到曹州來。

到此已有十餘日了,原不知道大一嫂住在這裡,昨日恰好遇著張九朝奉,說起方知,所以今日來奉拜。

只可歎大表見不在了。」

田氏歎口氣道:「說不來,愚嫂的命該苦,又無兒子,只有秀蘭一個女兒,將來只有靠他,又不曾許人家。

倘能招個養老女婿還好,卻那裡揀得來!」紀二道:「秀蘭侄女今年幾歲了?」

田氏道:「十八歲了。」

紀二道:「怎的還沒有人家?」

田氏道:「便是高不成,低不就。

據他老子的意思,家資要穩當,又說我家是世代書香,也要配個書香人家俊秀子弟,所以至今沒處挑選。

他的阿姊,那時全虧二阿叔做的媒,許得好人家,只可惜不到頭。」

正說話間,只見那小猴子擺上杯筷果品。

大家謙讓一番,婆子笑著對戴春道:「福官人,你休要客氣,我同你不比外人。

你的姑一娘一、母親在日,我同他們都如親姊妹一般的,你那時還在門檻邊抓雞屎哩。

今日難得你姑夫同你到此,我正少個親眷,一回相見二回熟,你自此也好長來看看我。」

大家又是一笑。

婆子敬酒,慢斟細酌。

戴春坐在紀二肩下,生辣辣不敢多說話,只好揀紀二嘴裡說剩的說幾句。

不覺又說到秀蘭,婆子道:「這小妮子生得單弱,昨日晚上教他到樓窗口收件曬晾的衣服,就感了些風了,今日竟不曾起來。

不然,我便叫他出來拜見二叔叔。

就是這位戴哥哥,也見見何妨。」

戴春連稱不敢當。

那婆子留客卻甚慇勤,惟戴春覺得無趣,又坐了一口,便與紀二辭別了婆子。

婆子送出門來道:「今日怠慢了二位,務望改日再來,一則我本來少親人轉動,二來秀姑一娘一也須得見見。」

紀二道:「望望侄女,我便道再來。」

戴春道:「奉望賢妹,便道再來。」

二人離了婆子門首,行不數步,戴春問道:「方纔你那表嫂,說你替他大女兒做媒,是那一家?」

紀二道:「表嫂最相信我,他那大姑爺姓馬,那家當雖不及府上,卻還過得去。

那時節,我去一說便成。」

戴春聽了,便把那心裡這句話,咯咯的在喉嚨頭要吐出來,幾次三番,卻只得嚥下去。

又閒走了一回,約日再會。

自後戴春日日來尋紀二,紀二隻用騰挪之法。

又耽延了幾日,紀二吃戴春纏不過,只得又同了他到陰婆家來。

那秀蘭風寒果然好了,只見釵環叮噹,輕移蓮步,隨了婆子出來,先拜見了紀二叔叔。

婆子又將秀蘭拉向戴春前,也拜了兩拜,戴春慌忙回禮。

少不得又是酒食相待,戴春依著紀二的囑咐,只得規規矩矩的。

倒是那秀蘭,喜笑酬答,落落大方。

有時眼角梢到戴春身一子,那戴春好似蛆蟲鑽入骨裡,裡面異常受用,外面卻動掉不得。

彼此說些家常閒話,酒食已畢,又坐談了一回,只得告別。

自此之後,戴春三日兩頭來邀紀二去轉動,婆子無不款待,但說話之間,總不提及媒事。

戴春實實按捺不住,有一日又到鶯歌巷未,與紀二攀談,大寬轉說到媒事上去。

紀明便拈著那兩片狗嘴須,微微的笑,只不答話。

戴春見他笑得蹊蹺。

便問道:「二郎為何事只顧笑?」

紀二道:「我在這裡猜一個人的心思。」

戴春道:「猜那個?」

紀二道:「二官人休見怪,我聽你曲曲折折說到做媒,甚是蹊蹺。」

戴春正色道:「二郎怎說,我戴春豈是這等人!只是,只是……」紀二道:「似二官人這樣身份,也不算辱沒了我這侄女兒,只有一事卻難。

我表嫂不是說要配書香麼?我那內侄福官,卻是不讀書的,連上賬字還不學全,我表嫂都知道的。

如今二官人既冒充了福官,便不是書香了,他怎肯把女兒許與你?」

戴春聽了,呆了半晌。

紀二又道:「據我的意思,富與貴原是一樣。

難道登科及第的方是好女婿,千財萬富的便不是好女婿了?倘我那內侄果真發財,我紀明有女兒便肯許他,只不知我那表嫂的意思何如,我且去探探他的口氣看。」

戴春大喜道:「全仗二郎周旋。」

紀二道:「且慢,還有一事不妙。」

戴春驚問道:「又有甚事?」

紀二道:「我前日說你發了大財,我看那表嫂兀自有不信之心。」

戴春道:「怎見得?」

紀二道:「你但想你到他家不止一次了,他卻從不問起你在四川、東京怎樣經營,這不是不信你麼?」

戴春沉吟半晌道:「這也極好商量,前次幾件禮物是你送的,我如今也送他些東西,比你送的格外體面,怕他不信麼!」

看官,凡是大家游一浪一子弟,使錢如潑水,他並非和銀錢有仇,卻另有一種念頭,最怕有人說他廉儉,有人說他沒錢。

所以篾片就從此處設法激他,一激一個著,十激十個著。

那紀二將戴春激到手了,便道:「二官人這般計較,必定妥當。

但此刻且緩,總待我去探探口氣,再作計議。

二官人且請稍坐。」

說罷,即起身到陰婆家去了。

約有半日方回,只見戴春在姚蓮峰店內閒談,一見紀二,便撤了蓮峰,進紀二家來問道:「怎樣了?」

紀二笑嘻嘻道:「有點意思了。」

戴春忙問何故,紀二道:「他說那老父在日,原要尋個書香人家,如今年紀大了,與其東不成西不就,不如揀個穩當的將就些罷了。

又問我有甚好郎官,留意留意。

你想,這不是有點意思麼?」

戴春聽了這話,登時四體百骸都酥一軟一了,大喜道:「二郎,這頭媒事成功,我戴春定當重謝。」

紀二道:「只是我說起戴福官發財,表嫂終是疑心。

起先連我也不解,後來方知上年有人傳到表嫂耳朵裡,說那福官在四川已經潦倒不堪。

我以前不知有這個信息,卻謊說發大財。

今日我忙說傳來謠言不可憑信,現在同我一路回來,委實富厚,表嫂兀自半信半疑。」

戴春躊躇一回道:「二郎,既是如此,連這送禮物之說也不必了。

令表嫂既肯信你言語,你去說媒時,竟爽爽一快快說明,一切聘禮與大眾格外不同。

你替一我擔認一句。」

紀二道:「二官人說得極是,我去說媒時,竟說福官人親口囑咐的,許他重聘,諒他不再起疑了。」

戴春大喜,紀二道:「二官人,此事在我身上,包一皮管你成功,不必疑慮。

今日我們且別處耍子去。」

遂同上街,酒食閒走了一口。

將要分手,紀二道:「二官人,且過幾日來討消息。」

戴春應諾而去,果真挨了三日,又到鶯歌巷來。

紀二道:「所事已談過了,楊家表嫂說起福官,也甚歡喜,只是有一件事,要二官人親口應允。」

戴春道:「甚事?」

紀二道:「我表嫂不是說的,他這女兒要招個女婿養老,二官人既要定他,務要吩咐一句。」

戴春道:「這有何難,令嫂有缺長少短之處,我戴春無不竭力。」

紀二道:「如此焉有不成!」戴春喜不自勝,就到鶯歌巷口一酒樓內,沾了一角酒,揀些過口,叫酒保送到紀二家來。

正在堂前歡飲,只見裡面孫婆笑著出來,對紀二道:「這碗梅湯到嘴了。」

紀二舉杯笑道:「就請大一嫂嘗嘗何如?」

戴春動問是那一位,紀二道:「是孫大一嫂,與小弟同一居。

一切我的家常事體,都承他照看的,端的為人又一精一明又能幹。

方纔我想起這起媒事,小弟只好做女媒,少一個男媒,何不就央他的令郎大光官做個男媒?」

戴春道:「甚好。」

滿敬了孫婆三杯酒。

孫婆也一同坐了,老老實實吃酒攀談。

紀二道:「此事還有個計較在此:二官人喜事成功之後,若說娶他到府上去,恐尊夫人處有些不便;若入贅到他家,他那裡門臨大街,來往人多,二官人進出恐有人打眼,走漏消息。

依我看來,我們這條巷倒還僻靜,又有間壁現成房子空著,二官人何不租了這房子,接他母女來同住:一者避了眾眼,二者紀明就在間壁,三者孫大一嫂諸事能幹,都有照應。」

孫婆笑瞇瞇的指紀二道:「怪物,怪物!有你這等聰明人,若把戴二一娘一子知道了,只怕要活活打死哩!」

當時紀二便去尋了房東,看了房屋,只見堂前、後軒、天井、過廊、灶披,色一色都好。

這房子與孫婆貼間壁,孫婆與姚蓮峰貼間壁,後面還有一所小園,可以種些瓜果。

望見孫婆那邊,早已搭了一架瓜棚,綠陰齊放。

中間卻都有土牆隔斷。

戴春看了大喜,隨即立了租約。

紀二便去說媒,自然順順流流一說便成。

戴春連日匆忙拿出些銀子來,托紀二、孫婆辦了簇新傢伙鋪陳,一面趕辦聘禮,足有三二千兩的火氣。

戴府上的人都不得知,紀二、孫婆從中取利,沾潤不少。

紀明、孫大光兩個媒人,繼送聘禮財帛,到天河樓陰婆家,道了吉期。

到了這日,戴春打扮得花簇簇迎接,陰婆母女離了天河樓,到了鶯歌巷新宅,成合巹之禮。

新丈母的孝敬,媒人的謝禮,格外從重,愈加體面,自不必說。

那戴春得了秀蘭,如得明珠,如飲醍醐,如登仙界,如歸故鄉,說不盡那鸞風和諧,鴛鴦歡暢。

那陰婆到曹州不上幾時,又有鬼姓矇混,況與戴春又是花燭姻緣,堂堂皇皇,端的無人識破。

就是戴春平日的幫閒聞知此事,也不過道紀二瞞著他們,引一誘東家娶了個兩頭大,心懷妒懇而已。

但木已成舟,只得由他。

紀二暗地對婆子道:「阿嫂,我計何如?」

婆子感激非常。

誰知樂極生悲,冤家路窄。

一日,陰婆門前閉看,瞥見一個人來,陰婆認得那人是東京矮腳鬼富吉。

婆子急避入去,忙關了門。

原來陰婆在東京時,帶著秀英幹那個買賣,富吉曾詐過他的油水,所以避他。

那富吉早已看見,便緩緩的踱到陰婆門首,立定了腳,看了一回,便轉到孫婆家來。

正值紀二在堂前獨坐,富吉拱一拱手,便問道:「借問間壁敢是姓陰麼?」

紀二聽了,吃一大驚,便答道:「間壁姓戴,不姓陰。」

富吉道:「可有姓陰的同住?」

紀二道:「只是一家,並無同住。」

富吉回身便走。

紀二見他如此情形,十分驚疑,看那富吉已去遠了,便籟的走過婆子家來。

此時戴春適在他處,陰婆見了紀二便道:「怎好?」

紀二道:「方纔有個人來問起阿嫂真姓,其情形又甚屬可駭。」

陰婆道:「方纔我遇見東京的富吉,我避得遲了,吃他看見,怎好?」

紀二道:「呀,是了!幾日前,我聞知本府高大老爺從東京來到任,都說有個拿事的門上姓富,叫做富八爺。」

婆子道:「如此怎好?」

紀二道:「別的不怕他,只是方纔我看他情形,早晚必來纏障,萬一嚷到二官人的耳朵邊,獻出你的底裡來,倒難擺一布。」

二人因此常常愁慮,那知竟不復來。

陰婆心也安了。

紀二道:「我教戴春出名租產,原是安如泰山,誰敢動搖!」從此照常辦事。

卻說秀蘭自從嫁了戴春之後,聽他母親的吩咐,端的歡歡喜喜伴著戴春。

那孫婆自見了秀蘭,好似前生有緣,不碰見倒也罷了,一見面時,便咭咭谷谷,你笑我說的總要半日。

說的料想都是正經話。

搬來不上半月,便打伙得火熱,秀蘭要拜孫婆為干一娘一,孫婆甚是歡喜,那陰婆也都依他。

不日,孫婆的兒子大光,染患時感症,裡虛發斑。

接了幾位名醫,醫案上寫著十四日慎防重變,一通升麻、柴胡、葛根,提得肝風鴟張,神昏痙厥;又是犀角地黃湯、牛黃清心丸,反領邪入心包一皮,果然到了十四日,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孫婆只得這個兒子,又無媳婦,哭得死去還魂。

紀二、陰婆、秀蘭都去勸慰,戴春也寬皮一毛一的動了幾句。

那姚蓮峰也過來問了,連稱可惜可惜。

殮事畢,那孫婆因連日侍奉兒子辛苦,又急又毀,弄出一場病來,臥一床一不起。

秀蘭日日過來伏侍茶湯,十分周到,在一床一前說些閒話,扯開心事,惟夜間只好歸自己的洞房。

陰婆也不時過來,門前自有紀二照應。

孫婆漸漸起一床一,一日和秀蘭坐在後窗閒話。

孫婆望見後園瓜棚,歎道:「我多日不去理值他,不知蹧得怎樣了?秀姑,你到我家多次了,我從未曾同你到園裡去過,今日我卻健旺了些,就同你去看看。」

秀蘭道:「甚好。」

二人到了後園,只見瓜棚依然如故,惟撐柱有幾根略歪了些,瓜蔓也有些憔悴。

秀蘭見那園裡左邊有一花壇,種些建蘭、黃菊,右邊土牆上擺著幾盆蔥,牆比左邊的矮二三尺許。

秀蘭指著道:「這牆為何比我們那邊的矮這許多?」

孫婆道:「去年黃梅水大,此牆坍倒,同間壁通為一家。

我屢催房主來修,那房主挨死扶活,直至八月,方來修築。

卻又可惜工錢,築得三尺多些,就不加高了。

我想兩家既有了關攔,也便不去催了。

日子好快,此刻又是黃梅了。」

正在談說,忽見烏雲蓋頂,雨點便如拳頭大小,踢歷樸落打將下來。

孫婆、秀蘭急忙避雨進內。

秀蘭便從側門歸家去了,正值戴春從街上飛跑進來,氣急敗壞。

那而登時傾盆直倒,街衢成河。

戴春坐定,道:「好運氣!」秀蘭道:「哥哥虧得不著雨。」

陰婆出來道:「賢婿路上受了日頭氣還好麼?」

戴春立起道:「還好。」

陰婆道:「寧可聞聞痧藥,免得發痧。」

便取出一瓶臥龍丹。

戴春聞了,打了幾個噴嚏。

婆子道:「賢婿可要敬酒吃麼?」

戴春道:「方纔小婿同二姑爺在桃花巷吃了幾杯酒,他還要到別處去,小婿先回來。

這番大雨,未知二姑爺濯著否。」

婆子道:「如此說來,賢婿還好吃酒哩。」

便叫猴子將熱酒、過口搬在後軒,便教秀蘭陪吃,婆子坐在旁邊閒談。

戴春一面吃著酒道:「我每每回來,秀妹總在間壁,待岳母叫回,今日卻難得在家裡。」

秀蘭笑而不言,婆子亦笑道:「這癡丫頭,不知和孫干一娘一前世什麼緣分。

倒也好,孫子一娘一一手好針線,教他去學學也好。」

戴春笑嘻嘻道:「干一娘一處自然也要親近,但只是不必長在他家。」

秀蘭聽了,心中好生不悅,便笑道:「他家又無男子漢,我去怕怎的!」戴春道:「並非為此,我不過這般說。」

婆子道:「這兩日干一娘一因兒子死了,悲傷不已,我教你妹一子去同他談談,解些心事。

一來鄰合之情,二來結拜了親,這點來往,也少不得。」

戴春道:「這也是個正理。」

秀蘭肚裡說不出的只是氣,暗想道:「你這到嘴臉,我原是格外看待你的。

我現在並不恁的,你便想監管我!」陰婆見女兒顏色不悅,正想設法調和,只見那雨早已住了,雲銷日出,滿地晴光,那高的地面已有些燥了。

戴春忽的立起身來道:「還有一句話要同二姑爺說,此刻他只怕還在那裡,我去去就來。」

說罷就走。

婆子對秀蘭道:「我勸你不要終日在孫家,如今惹得那廝動疑。

乖女兒,總依為一娘一的話,將順他些。」

秀蘭應了。

不一時,戴春回來,婆子問道:「賢婿尋二姑爺說甚要緊話?」

戴春道:「有個曹縣人,曾欠先父銀兩未清,二姑爺說認得他的,小婿要同他去走遭。」

婆子道:「原來如此。」

說罷,仍復入座。

秀蘭陪著吃酒畢,從此喫茶吃飯,談天睡覺,自照老式。

從此秀蘭竟依母教,足有三日不到孫家。

過了三日,腳又癢了:第一日只來了一次,第二日已坐了三個時辰,第三日便照常忘反了。

那孫婆聞知戴春那日這番說話,暗暗大怒,道:「這廝捕風捉影的疑到我身上來,我認真引一誘了你的活寶貝,怕你怎樣擺一布我!如今我偏要替他尋個好郎官,待我慢慢留心。」

忽一日,天色將晚,孫婆到後園摘瓜為小菜,秀蘭不覺隨了進來。

不去時,萬事全休,只一去,驀然見五百年風一流孽障。

要知此去有什麼蹊蹺,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古典俠義小說

共2頁 上壹頁 1 2 下壹頁
蕩寇志
結水滸全傳第七十一回 猛都監興師剿寇 宋天子訓武觀兵第七十二回 女飛衛發怒鋤奸 花太歲癡情中計第七十三回 北固橋郭英賣馬 辟邪巷希真論劍第七十四回 希真智斗孫推官 麗卿痛打高衙內第七十五回 東京城英雄脫難 飛龍嶺強盜除蹤第七十六回 九松浦父女揚威 風雲莊祖孫納客第七十七回 皂莢林雙英戰飛衛 梁山泊群盜拒蔡京第七十八回 蔡京私和宋公明 天彪大破呼延灼第七十九回 蔡太師班師媚賊 楊義士旅店除奸第八十回 高平山騰蛟避仇 鄆城縣天錫折獄第八十一回 張觷智穩蔡太師 宋江議取沂州府第八十二回 宋江焚掠安樂村 劉廣敗走龍門廠第八十三回 雲天彪大破青雲兵 陳希真夜奔猿臂寨第八十四回 苟桓三讓猿臂寨 劉廣夜襲沂州城第八十五回 雲總管大義討劉廣 高知府妖法敗麗卿第八十六回 女諸葛定計捉高封 玉山郎諸兵伐猿臂第八十七回 陳道子夜入景陽營 玉山郎贅姻猿臂寨第八十八回 演武廳夫妻宵宴 猿臂寨兄弟歸心第八十九回 陳麗卿力斬鐵背狼 祝永清智敗艾葉豹第九十回 陳道子草創猿臂寨 雲天彪征討清真山第九十一回 傅都監飛錘打關勝 雲公子萬弩射索超第九十二回 梁山泊書諷道子 雲陽驛盜殺侯蒙第九十三回 張鳴珂薦賢決疑獄 畢應元用計誘群奸第九十四回 司天台蔡太師失寵 魏河渡宋公明折兵第九十五回 陳道子煉鍾擒巨盜 金成英避難去危邦第九十六回 鳳鳴樓紀明設局 鶯歌巷孫婆誘姦第九十七回 陰秀蘭偷情釀禍 高世德縱僕貪贓第九十八回 豹子頭慘烹高衙內 筍冠仙戲阻宋公明第九十九回 禮拜寺放賑安民 正一村合兵禦寇第一百回 童郡王飾詞諫主 高太尉被困求援第一百一回 猿臂寨報國興師 蒙陰縣合兵大戰第一百二回 金成英議復曹府 韋揚隱力破董平第一百三回 高平山叔夜訪賢 天王殿騰蛟誅逆第一百四回 宋公明一月陷三城 陳麗卿單槍刺雙虎第一百五回 雲天彪收降清真山 祝永清閒遊承恩嶺第一百六回 魏輔梁雙論飛虎寨 陳希真一打兗州城第一百七回 東方橫請玄黃吊掛 公孫勝破九陽神鍾第一百八回 真大義獨赴甑山道 陳希真兩打兗州城第一百九回 吳加亮器攻新柳寨 劉慧娘計窘智多星第一百十回 祝永清單入賣李谷 陳希真三打兗州城第一百十一回 陳義士獻馘歸誠 宋天子誅奸斥佞第一百十二回 徐槐求士遇任森 李成報國除楊志第一百十三回 白軍師巧造奔雷車 雲統制兵敗野雲渡第一百十四回 宋江攻打二龍山 孔厚議取長生藥第一百十五回 高平山唐猛擒神獸 秦王洞成龍捉參仙第一百十六回 陳念義重取參仙血 劉慧娘大破奔雷車第一百十七回 雲天彪進攻蓼兒窪 宋公明襲取泰安府第一百十八回 陳總管兵敗汶河渡 吳軍師病因新泰城第一百十九回 徐虎林臨訓玉麒麟 顏務滋力斬霹靂火第一百二十回 徐青娘隨叔探親 汪恭人獻圖定策第一百二十一回 六六隊大攻水泊 三三陣迅掃頭關第一百二十二回 吳用智御鄆城兵 宋江奔命泰安府第一百二十三回 東京城賀太平誅佞 青州府畢應元薦賢第一百二十四回 汶河渡三戰黑旋風 望蒙山連破及時雨第一百二十五回 陳麗卿斗箭射花榮 劉慧娘縱火燒新泰第一百二十六回 凌振捨身轟鄆縣 徐槐就計退頭關第一百二十七回 哈蘭生力戰九紋龍 龐致果計擒赤髮鬼第一百二十八回 水攻計朱軍師就擒 車輪戰武行者力盡第一百二十九回 吳用計間顏務滋 徐槐智識賈虎政第一百三十回 麗卿夜戰扈三娘 希真晝逐林豹子第一百三十一回 雲天彪旗分五色 呼延灼力殺四門第一百三十二回 徐虎林捐軀報國 張叔夜奉詔興師第一百三十三回 沖頭陣王進罵林沖 守二關雙鞭敵四將第一百三十四回 沉螺舟水底渡官軍 臥瓜錘關前激石子第一百三十五回 魯智深大鬧忠義堂 公孫勝攝歸乾元鏡第一百三十六回 宛子城副賊就擒 忠義堂經略勘盜第一百三十七回 夜明渡漁人擒渠魁 東京城諸將奏凱捷第一百三十八回 獻俘馘君臣宴太平 溯降生雷霆彰神化第一百三十九回 雲天彪進春秋大論 陳希真修慧命真傳第一百四十回 辟邪巷麗卿悟道 資政殿嵇仲安邦結子 牛渚山群魔歸石褐 飛雲峰天女顯靈蹤附錄一:清咸豐三年初刻本序跋附錄二:清同治十年重刻本所增序跋附錄三:貫華堂本第五才子書施耐庵水滸傳第七十回結末校點說明
 
漢語學習
漢語文化
語言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