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書白話版》卷三十六 鄭范陳賈張列傳第二十六:◆鄭興傳,鄭興,字少贛,河南開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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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白話版》卷三十六 鄭范陳賈張列傳第二十六

後漢書白話版

卷三十六 鄭范陳賈張列傳第二十六

(鄭興、范升、陳元、賈逵、張霸)

◆鄭興傳,鄭興,字少贛,河南開封人。

少時學《公羊春秋》,晚年學《左氏傳》,積累知識,深入思考,通達書中要旨,同學輩都以鄭為師。

天鳳年間,率領學生從劉歆講《左氏傳》大義,劉歆讚美鄭興的才華,使鄭撰寫條例、章句、傳詁,並校正《三統歷》(夏、商、週三歷,劉歆撰)。

更始即位,用司直李松代理丞相,先入長安,李松用鄭興做長史,派他回去接皇帝遷都。

更始的一些將領都是山東人,都勸駕留住洛陽。

鄭興勸皇帝道:「陛下從荊楚起兵,權政尚未施行,一朝建立國號,而山西雄桀爭著殺王莽,打開關門在郊外迎接陛下,為的是什麼呢?這是天下百姓被王莽的虐政害苦了,而思念漢高祖的舊德哩。

現在久不安一撫百姓,臣下恐怕百姓離心,盜賊又會興起。

《春秋》上寫齊桓公即位為『齊小白入齊』,而不稱齊侯,因為尚未朝廟祭祖的原故。

現在議論的人想先平定赤眉而後入關,是不知根本而爭其末梢,恐怕國家的守衛轉移在函谷關,即使睡在洛陽,難道安於枕席嗎?」

更始帝說「:我向西已下決心了。」

拜鄭興為諫議大夫,派他安集關西和朔方、涼州、益州,回來後拜為涼州刺史。

恰逢天水有反叛的,攻殺郡守。

鄭興因而免職。

當時赤眉入關,東邊道路不通,鄭興就向西歸附隗囂,隗囂虛心用禮節請鄭,而鄭興感到委屈,稱病不起。

隗囂誇耀自己,常用周文王自比,便與諸將商議自立為王。

鄭興聽說就勸阻隗囂道:「《春秋》傳說:『口裡不說忠信的話叫..,耳朵不聽五聲之和叫聾。

』近來諸將集會,莫不是不說忠信的話麼,大將軍聽從了,莫不是缺乏詳細的考察麼?從前周文王繼承祖宗道德的余緒,加之本人的聰明才智,三分天下有其二,尚且能服侍殷商,等到武王即位,八百諸侯不謀而會於孟津,都說『商紂可以討伐了』。

周武王認為天命尚不可知,於是還師等待天時。

漢高祖征伐多年,還用沛公的名義行軍。

現在你的令德雖然鮮明,但沒有周朝那樣的福澤,威略雖很振興,但沒有漢高祖的功勳,而想舉辦不可辦的事業,將加速引禍,恐怕不可以吧!希望將軍仔細考慮一下。」

隗囂終於沒有稱王。

後來就廣泛設置官吏職位,用來提高自己的威望。

鄭興又阻止隗囂道:「那些中郎將、太中大夫、使持節官都是王者的車服,不是人臣所應有的。

孔子說『:只有器(車服)和名(爵號),不可借給別人。

』不可借給別人的東西,也不可向別人借來。

對實際無好處,對名聲有損害,不是尊重皇上的意思。」

隗囂感到為難也就停止了。

等到隗囂叫兒子隗恂入侍,將出發時,鄭興托隗恂請求回家安葬父母,隗囂不聽從而遷徙鄭興的房舍,增加其官秩與禮儀。

鄭興進見隗囂道「:從前遭逢赤眉之亂,憑將軍僚舊的關係,所以冒昧請求回家明德。

幸蒙天地的大恩,又得保全其一性一命。

我聽說侍親的道理,父母活著時用禮節奉養他,父母死後用禮節安葬他,用禮節祭奠他,遵奉這些禮節,不敢半點違反。

現在因為父母尚未埋葬,請求告老還鄉,如果增加官秩搬遷房舍,中間又拖延不少時間,這是用父母作釣餌,太無禮了。

將軍怎麼能這樣?」

隗囂說「:我就不配挽留老朋友嗎?」

鄭興說:「將軍佔有七郡的土地,擁有羌胡的百姓,來擁戴本朝,德沒有再厚的,威沒有再重的。

在駐地就是專命的大使,進朝延就是鼎立的大臣。

我,從俗之人,不敢深處不出,通過將軍求進身之階,不擔心達不到目的;委託將軍求進入朝廷,不擔心不親受恩典,這就是我不違背將軍的心計哩!我已替父母請求,不可這樣中止,願把妻子留下來,我獨自歸葬,將軍又何必猜疑呢?」

隗囂說「:這太好了。」

於是催他趕辦行裝,叫他和妻子一道向東而去。

這是建武六年(30)的事。

侍御史杜林先與鄭興同住在隴右,杜林就推薦鄭興道:「我看到河南鄭興,堅守正義,喜好詩書,知識淵博,思想堅定,有公孫僑、觀射父的德行,應該留在皇上的身邊,掌握國家的機密。

從前張仲在周朝,輔佐周宣王,而詩人十分高興。

希望陛下留心觀察,來為陛下分勞。」

於是鄭興被征為太中大夫。

第二年三月三十日,日食。

鄭興便上疏道「:《春秋》認為天反時便成災,地反物便成妖,人反德便是亂,亂就妖災發生。

往年以來,怪現象連續出現,料想是辦事有缺陷。

按《春秋》『魯昭公十七年夏六月甲戍初一,有日食。

』古書上說:『日過分而未至(未及夏至),日、月、星三辰有災,於是百官穿著素服,國君不一舉盛饌,避正寢過日食時,樂師奏鼓,廟祝用幣於社,史官用語言自責。

』現在正值孟夏,純乾用事,陰氣未發作,災害更重。

國家沒有善政,天意就在日月上表現出來。

變咎一來,不可不謹慎,其要害在於針對人心,選擇恰當的官吏。

古時堯帝知道鯀不可用而用了他,這是屈己之明,因人之心。

齊桓公不計舊仇而用管仲,晉文公回晉國而用谷索殳,都是不計私仇,擇人處位的意思。

現在公卿大夫多推舉漁陽太守郭及可做大司空,而陛下沒有及時定下來,道路上流言很多,都說『朝廷想用功臣』,功臣用而位置錯了。

希望陛下上以唐虞為師,下看齊、晉的做法,來成就屈己從眾的美德,促成群臣讓善的功勞。

日月交會,本應在每月初一,而近年日食,每多在三十日。

先時而合,都是月亮走快了點。

太陽是君王的象徵而月亮是臣子的象徵,君主亢急那麼臣下促迫,所以走得快了。

今年正月出現繁霜,自那時以來,大多寒日。

這也是急咎的懲罰。

老天爺對賢聖之君,等於慈父對於孝子,丁寧申戒,想讓他反思政事,所以災變出現,這是國家的福。

現在陛下高明而群臣惶促,應多想柔克之政,留心《洪範》之法,廣泛聽取意見。」

書奏上,多被採納。

帝曾經問鄭興郊祀的事,並說:「我想用讖言斷定,怎麼樣?」

鄭興答道:「臣下不懂德讖。」

皇上怒道:「卿不為讖,你能說讖不對嗎?」

鄭興惶恐地說「:臣對於讖書沒有學過,而不是認為不對哩。」

皇上的意思才緩解下來。

鄭興多次言政事,依經守義,文章溫和儒雅,但因為他不會用讖所以不得重用。

九年(33),皇帝派鄭興監征南、積一弩一營於津鄉。

恰逢征南將軍岑彭被刺客所殺,鄭興率領他的營部,便與大司馬吳漢一道去打公孫述。

公孫述死後,皇上下詔讓鄭興留屯成都。

不久,侍御史奏鄭興奉使私買奴婢,於是降職做蓮勺令。

這時正是喪亂以後,郡縣殘破荒蕪,鄭興正想修築城郭,修禮教來教化百姓,後來因事免職。

鄭興好古學,尤其對《左氏》、周官》有研究,長於歷算,從杜林、桓譚、衛宏等人,都斟酌取其旨意。

世上談《左氏》的多半以鄭興為祖。

而賈逵自傳其父業,所以有鄭、賈之學的說法。

鄭興離開蓮勺以後,不再做官。

曾經客授閿鄉,三公幾次請他都不肯出來,死在家中。

◆范升傳,范升,宇辯卿,代郡人。

少年時死了父親,靠外家生活。

九歲時讀了《論語》、《孝經》,年長時,學習《梁丘易》、《老子》,並教授後生學習。

王莽的大司空王邑提拔范升做議曹史。

當時王莽連續徵兵,賦稅繁多,范升於是向王邑提意見道「:我聽說做兒子的別人不非議其父母算作孝,做臣子的下面不非議其君上算作忠。

現在眾人都稱朝聖,都說皇上公明。

所謂明者沒有看不見的東西,聖者沒有聽不見的東西。

現在天下的事情,明明勝過日月,震震勝於雷庭,而朝廷上看不見,公也說聽不見,那麼老百姓怎能呼天?您以為對的而不講,那麼過失還小;明知道錯了而跟著干,那麼過就大了。

兩者對於公無可避免,天下埋怨您是應該的。

朝廷把遠處人民不服從為憂慮,我認為近處人民不喜悅算是重憂。

現在行動與時令乖戾,事情與道理相違,好比車子在覆車的道上狂奔,在事敗之後去探湯,後出更加可怪,晚發更可怕哩。

現在正是歲首,而動員百姓遠征,野草不能充飢,田荒無人耕種,谷價飛漲,每斛漲至數千,官吏百姓陷於水火之中,不是國家的人。

這樣下去,就像讓胡、貊之人守關,青州、徐州的強盜就近在帷帳之內了。

我有一句話,可以解除天下人倒懸之憂,免去百姓的焦慮,不可用書信傳遞,希望皇上引見,陳述我的想法。」

王邑雖然認為范升的話有理,但始終不用它。

范升稱病請求退休,王邑不聽,派他乘傳出使上一黨一。

范升就與漢兵相會,於是留下來沒回去。

建武二年(26),光武帝徵召范升到懷宮,封為議郎,升為博士。

范升上疏推辭道「:臣和博士梁恭、山陽太守呂羌都學過《梁丘易》。

他們二人年紀老了,對經學很有研究,而臣沒有及時退休,現在與梁恭並立,深知呂羌有學問,又不能進,對二老深感慚愧,沒臉面見世人。

讀了書不能實行,知道而不能說,不能開口以為人師,願推掉博士讓給梁恭呂羌。」

皇上不同意,但從此更重視他,數次下詔引見,每有大事,常召見訪問。

當時尚書令韓歆上疏,想為《費氏易》、《左氏春秋》立博士,皇上下詔讓大家討論。

四年(28)正月,朝見公卿、大夫、博士在雲台。

皇帝說:「范博士可上前發表意見。」

范升起立答道「:《左氏》不以孔子為祖,而出於左丘明,師徒相傳,又無其人,又不是先帝所存,沒有因由可立博士。」

於是和韓歆及太中大夫許淑等互相辯難,到了中午才罷。

范升退朝後又奏道「:臣下聽說人主不稽考古史,不能承受天命;臣子不述舊聞,不能侍奉國君。

陛下同情經學有缺,勞心經藝,總想廣徵意見,所以異端都起來了。

近來有司請設《京氏易》博士,下面執事們沒有誰能有根據地糾正。

《京氏易》既立了,《費氏易》又在怨望,《左氏春秋》也希望設立。

《京》、《費》已立,再就是《高氏》了,《春秋》之家,又有《騶》、《夾》。

如果《左氏》、《費氏》能設博士,《高氏》、《騶》、《夾》,《五經》奇異,都要求設立,各有所執,乖戾分爭。

聽從了就失去正道,不聽從就失去人,將恐陛下必然聽得厭煩。

孔子說『:博學約之,弗叛矣夫。

』(博學各家而簡約之,可以不違背正道了)學了不約,一定會叛道。

顏淵說:『博我以文,約我以禮。

』孔子可說是知教,顏淵可說是善學了。

《老子》說:『學道日損。

』損,就是約的意思。

又說:『絕學無憂。

』絕,指末學。

現在《費》、《左》二學,沒有本師,而多反異,先帝前世,對這便有壞疑,所以《京氏》雖立,馬上又被廢掉。

疑道不可遵循,疑事不可實行。

《詩書》的興起,由來已經很久。

孔子尚且周遊列國,到了五十歲,才從衛國回到魯國,校正《雅》、《頌》。

現在陛下草創天下,紀綱尚未定立,雖設學官,沒有弟子,《詩書》不講,禮樂不修,奏立《左氏》、《費氏》,不是當務之急。

孔子說:『攻乎異端,斯害也已。

』(研究邪說異端,一定有害處)古書說『:聞疑傳疑,聞信傳信,而堯舜之道存。

』願陛下疑先帝之所疑,信先帝之所信,用來表示回到根本,也表明不專己。

天下之事不同的原因,就在於根本不一致哩。

《易》說:『天下之動,貞夫一也。

』又說『:正其本,萬事理。

』《五經》的根本從孔子開始,謹奏《左氏》的錯失共十四件事。」

當時提出疑難的認為太史公多引《左氏》,范氏又上書說太史公違背《五經》,歪曲孔子的話,以及《左氏春秋》不可錄三十一事。

詔書把他的意見下交給博士討論。

後來範升被出妻所告,坐了牢,出獄後,回到鄉里。

永平年間,做聊城令,因事免職,死在家中。

◆陳元傳,陳元字長孫,蒼梧廣信人。

父親陳欽,學習《左氏春秋》,師侍黎陽賈護,與劉歆同時而自成一家。

王莽曾經從陳欽受《左氏》學,封陳欽為藟難將軍。

陳元少時傳父親的學業,為《左氏》作註解,集中一精一力思考,甚至不與鄉里往來。

因父親的職務而為郎。

建武初年(25),陳元與桓譚、杜林、鄭興都被當時學者認為正宗。

當時有人倡議想立《左氏傳》博士,范升上奏認為《左氏》淺末,不該立。

陳元聽了,就上朝奏疏道:「陛下撥亂反正,文武並用,深感經藝謬誤錯雜,真偽難分,每臨朝日,常請群臣議論聖道。

知道左丘明是極賢的人,親受孔子教育,而《公羊》、《谷梁》傳聞於後世,所以下詔立《左氏》,廣泛徵詢意見,表示不專用己意,盡之群下。

現在論者沉溺於自己所習的學問,玩守舊聞,固執虛言傳受之辭,認為不是親見實事之道。

《左氏》個人鑽研,少與別人通氣,於是被異家掩蓋。

最好的音樂不合眾人聽覺,所以伯牙絕弦;最好的寶石不被眾人認知,所以卞和泣血。

孔子聖人之德,而不容於當世。

何況是竹帛余文,被雷同者所排斥,本是當然的啊!不是陛下至明,誰能覺察出來。

「臣見過范升博士所議奏《左氏春秋》不可立博士,和他列舉太史公違戾共四十五件事。

按升等所言,前後相違,都是斷截小文,吹一毛一求疵,因年數稍有出入,就指為大錯誤;遺漏一些小節,認為便是大缺失,挑剔一毛一病,掩蓋弘美,正所謂『小辯破言,小言破道』的意思。

范升他們又說:『先帝不以左氏為經,故不置博士,後主所宜因襲。

』臣愚認為如果先帝所行而後主必須照辦的話,那麼盤庚不應遷到殷都去,周公也不應營洛陽,陛下也不應都山東了。

過去,孝武皇帝好《公羊》,衛太子好《谷梁》,有詔書叫太子受《公羊》,不得受《公梁》。

孝宣皇帝在世時,聽說衛太子好《谷梁》,於是獨自學習。

等到即位,在石渠討論《五經》而《谷梁》之學興起,至今與《公羊》學並存。

這就是先帝后帝各有所立,不必互相因襲哩。

孔子說『:純,儉,吾從眾;至於拜下,則違之。

』眼睛明的人有獨見,不被朱紫所迷惑,會聽者有獨聞,不被清濁所混亂,所以離朱不被巧眩移目,師曠不被新聲易耳。

現在干戈初停,戰事略止,留心聖經賢傳,考慮儒雅之學,採取孔子拜下的意思,卒淵聖人獨見的宗旨,分明白黑,建立《左氏》學派,解釋先聖的積結,淘汰學者的困惑,使基業垂於萬代,後進不再狐疑,那麼天下就幸甚了。

「臣元愚昧,曾經向老師學過。

如果能以粗布衣召見,俯伏庭下,誦孔氏的正道,理丘明的宿冤;如果言辭不合經傳,事情不合古人,退下來甘受重刑,即使死了,也等於活著。」

書奏上去,皇上批示交下邊議論,范升又與陳元辯論起來,共十多次。

皇上最後立了《左氏》學,太常選博士四人,陳元第一。

帝認為陳元剛參加爭論,就用他作司錄李封的從事,於是諸儒因《左氏》之立,議論紛紛,自公卿以下,幾次在廷爭論。

正逢李封病死,《左氏》之學又廢止了。

陳元因才高著名,提升到司空李通府。

當時大司農江馮上言,應叫司隸校尉督察三公。

事情下達三府。

陳元上疏道「:臣聽說以臣為師的能為帝,以臣為賓者能稱霸。

所以武王用太公為師,齊桓公用管夷吾為仲父。

孔子說『:百官總己聽於塚宰。

近代漢高帝有優待相國之禮,太宗(孝文帝)從丞相手中救出鄧通叫做『假權』,到了王莽篡位,漢室中衰,專一操一國一柄一,竊得天下,專憑己意,不信群臣。

奪公輔之任,損害宰相之威,以揭發別人為明,攻人之短為直。

以至陪僕控告其君長,子弟違背其父兄,網密法峻,大臣無所措手足。

然而不能阻止董忠的反叛,本身被殺害。

所以人君患在自己驕傲,不患有驕臣;失在自任,不在任人。

因此文王有日昊吃飯之勞,周公有吐甫握發之恭,沒聽說有什麼提倡揭發,加強督察的作法。

當前四方還不平靖,天下不夠統一,百姓都在觀望,耳目張得大大的。

陛下應修文武的聖典,繼承祖宗的遺德,勞心下士,屈節待賢,但不應使有司監察公輔之名。」

皇帝聽從了,把他的建議發下去。

李通罷官後,陳元又提拔到司徒歐陽歙府,幾次陳述當世事務,郊廟之禮,皇帝不能採用。

因病離職,年老,死在家中。

◆賈逵傳,賈逵,字景伯,扶風平陵人。

九世祖賈誼,漢文帝時做過梁王的老師。

曾祖父賈光,做過常山太守,漢宣帝時以吏二千石,從洛陽遷去。

父親賈徽,從劉歆學習《左氏春秋》,還學習《國語》、《周官》,又向塗惲學習古文《尚書》,向謝曼卿學習《一毛一詩》,著有《左氏條例》二十一篇。

賈逵完全繼承父親的學業,二十歲時能讀《左氏傳》和《五經》本文,用《大夏侯尚書》教授門徒,雖然是古學,兼通五家《谷梁》之學說。

從兒童時起,就常在太學,不瞭解外面的事務。

賈逵身長八尺二寸,一些儒生取笑他說:「問事不休賈長頭。」

意思是說賈逵個頭很高,但對外面情況不瞭解,喜歡問這問那。

他一性一格快活,平易,很聰明,喜思考,與眾不同,很大方。

他特別對《左氏傳》、《國語》有研究,寫有這兩部書的《解詁》五十一篇,永平年間,上疏獻給皇帝。

顯宗很重視,令人將它抄寫一份藏在秘館裡面。

當時有神雀飛到宮殿官府,頭上羽一毛一有五彩之色,皇帝很覺奇怪,問臨邑侯劉復是什麼原故,劉復答不上來,推薦賈逵說他知識很淵博,皇帝於是召見賈逵,問他是什麼原故,賈逵答道:「從前周武王完成父親的基業,鳳凰出現在岐山,漢宣帝威信很高,戎狄歸順,神雀也連續出現過,這是胡人將降順的預兆哩。」

皇帝命令蘭台史官拿出筆札,叫賈逵寫一篇《神雀賦》,並拜賈逵為郎,與班固一道任校秘書,留在皇帝身邊備咨詢。

肅宗即位,推崇儒家學術,特別喜歡《古文尚書》、《左氏傳》。

建初元年(76),詔進北宮白虎觀、南宮雲台講學。

皇帝讚賞賈逵的講法,要他發揮《左氏傳》的大義比公羊、谷梁二傳見長的地方。

賈逵於是逐條奏明道:「臣謹挑選出《左氏傳》三十事特別著名的地方,都是宣揚君為臣綱的正義,父為子綱的道理。

其餘十分之七八與《公羊傳》相同,有的文字簡略,小有差異,無傷大體。

至如寫到祭仲、紀季、伍子胥、叔術等人,《左氏》深刻發揮君臣的大義,《公羊》多認為是通權達變,這就相差很確定,但是冤抑太久,不能分清是非。

「臣在永平年間曾經上書談到《左氏傳》中某些與圖讖相合的地方,先帝沒有遺棄芻蕘之言,採納了臣的話,由臣寫出詳細的講解,藏在秘書處。

建平年間,侍中劉歆想立《左氏傳》,但他不先擺出大義,而輕易地交給太常,自以為理由充足,能夠挫敗那些儒生,可儒生們內心不服,聯合起來抵制。

孝哀皇帝又迎一合眾人心理,所以劉歆做河內太守。

從此大家攻擊《左氏》,成為眾矢之的。

到了光武皇帝,有獨特的見地,興立《左氏》、《谷梁》兩家,恰巧兩家先師不通曉圖讖之學,所以半途而廢了。

臣下認為凡是保存先王之道的書籍,要害在於安上理民。

現在《左氏》推崇君父之道,卑視臣子,這是強幹弱枝,勸癢戒惡,道理極為明白切當,直接順理成章。

況且三代時不同事物,隨時有所增減,所在先帝廣泛觀察各種學說,採取鎊家之長。

例如《易經》有了施、孟兩家,又立梁丘氏;《尚書》有了歐陽一家,又有大小夏侯,現在三傳各不相同,也是這個道理。

又《五經》各家都不能用圖讖來證明劉氏是堯帝的後代,而《左氏》獨有明文能夠說明。

《五經》家都說顓頊代替黃帝,而堯不得為火德。

但《左氏》卻以為少昊代替黃帝,就是圖讖所講的帝宣。

如果堯不得為火,那麼漢就不得為赤,它所發明的見解,很能補充一些道理。

「陛下通曉天然的聰明,建大聖的根本,更改年號,修正曆法,為萬代做出典範,因此,麟鳳百數呈說,好兆頭多次出現,陛下仍然早晚勤勉,鑽研《六藝》,對細微之處,也無不審理核實。

如果再留心一些廢棄的學問,增廣一些見聞,那就沒有什麼遺失的了』。」

書奏上去,皇帝十分嘉獎,賞賜布五百匹,衣一套,命令賈逵自己挑選《公羊》學派的嚴、顏諸生有高才的二十人,以《左氏傳》作教材,給予竹簡和紙寫的經傳各一通。

賈逵的母親經常有病,皇帝想加賜一些財物,因為校書例多,特地拿了錢二十萬,派穎陽侯馬防送去。

對馬防說:「賈逵的母親病了,他與外界沒有什麼交往,再窮困就會像伯夷、叔齊在首陽山那樣做餓鬼了。」

賈逵多次給皇帝講《古文尚書》與經傳《爾雅》的詁訓相呼應,皇帝下詔書命他著《歐陽、大小夏侯尚書古文同異》。

賈逵集中寫了三卷,帝認為很好。

又叫他寫《齊、魯、韓詩與〈一毛一氏〉異同》,並作《周官解故》。

提升賈逵作衛士令。

八年(96),下詔諸儒各選斑才生學習《左氏》、《谷梁春秋》、《古文尚書》、《一毛一詩》,從此四經便流行於世。

都封賈逵所選弟子和門生作千乘王國郎,早晚在黃門署學習,學者都很羨慕。

和帝即位,

永元三年(91),任命賈逵作左中郎將。

八年(96),又作侍中,領騎都尉內備帷幄,兼管秘書近署,很被信用。

賈逵所著經傳義詁及論難百多萬字,又作詩、諫、書、連珠、酒令共九篇。

學者很崇拜他,後代稱他為通儒。

但是他為人不大注意小節,當代對此有些譏諷,所以沒有做成大官。

永元十三年(101)死去,時年七十二歲。

朝廷憐憫他,封他兩個兒子作太子舍人。

◆張霸傳,張霸字伯饒,蜀郡成都人。

年齡很小就知道孝順和謙讓,即使出入飲食,自然合乎禮節,鄉里人稱他叫「張曾子」。

七歲時就通曉《春秋》,又想進修其他經書,父母說「你年紀小不能學那麼多」,張霸說「我饒(益)為之」,所以又取名叫「饒」。

後來跟長水校尉樊鰷學習《嚴氏公羊春秋》,於是博覽《五經》。

當時青年人孫林、劉固、段著等羨慕他,各人在張霸住室旁邊買房子住下,以便向張學習。

張霸被推舉為孝廉光祿勳之主事,不久又有陞遷,永元年間做了會稽太守,上表錄用郡人處士顧奉、公孫松等。

顧奉後來做了穎川太守,公孫松做了司隸校尉,都很著名。

其餘有專業特長的,都被提拔錄用。

郡中人從此都爭相磨礪志節,學習經書的上千數人,道路上都聽見誦讀聲。

起初,張霸認為樊鰷刪改《嚴氏春秋》還有許多繁辭,於是他又減定為二十萬字,改名《張氏學》。

張霸開始到越,賊人尚未解除,郡界不安寧,於是張霸便發佈公文懸賞,明用信實,賊人就束手歸附,不煩士卒之力。

童謠說:「棄我卓戈,捐我矛,盜賊盡,吏皆休。」

張視事三年,對椽史說:「太守從孤兒出身,做到了郡守。

大凡太陽正中就傾斜,月亮滿後就虧損。

老子有句話:『知足不辱』。」

於是上書請病假。

後來又被徵用,四次陞遷做到侍中。

這時皇后之兄虎賁中郎將鄧騭,是當朝貴盛,聽到張霸的名氣,想與他交朋友,張霸猶豫不作回答,眾人笑他不識時務。

後來到了應當休養時,恰巧生病而死,年七十。

臨終前寫遺書給兒子們道「:從前延州季子出使齊國,兒子死在贏、博之間,就在坎坷的路側,埋葬在那裡。

現在蜀道阻遠,不宜運歸鄉里,可埋在此處,夠掩埋頭髮牙齒就夠了。

務必遵照速朽的原則,體現我的心願。

人生一世,應當受別人畏敬,如果不好好安排自己,簡直自作自受。」

兒子們遵照父命,將他葬於河南梁縣,就在那裡安了家。

將作大匠翟酉甫等與諸儒門人追錄他的生平行一事,謚曰「憲文」。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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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白話版
《後漢書》簡介卷一上 光武帝紀第一上卷一下 光武帝紀第一下卷二 顯宗孝明帝紀第二卷三 肅宗孝章帝紀第三卷四 孝和孝殤帝紀第四卷五 孝安帝紀第五卷六 孝順孝沖孝質帝紀第六卷七 孝桓帝紀第七卷八 孝靈帝紀第八卷九 孝獻帝紀第九卷十上 皇后紀第十上卷十上 皇后紀第十上卷十一 劉玄劉盆子列傳第一卷十二 王劉張李彭盧列傳第二卷十三 隗囂公孫述列傳第三卷十四 宗室四王三侯列傳第四卷十五 李王鄧來列傳第五卷十六 鄧寇列傳第六卷十七 馮岑賈列傳第七卷十八 吳蓋陳臧列傳第八卷十九 耿弇列傳第九卷二十 銚期王霸祭遵列傳第十卷二十一 任李萬邳劉耿列傳第十一卷二十二 朱景王杜馬劉傅堅馬列傳第十二卷二十三 竇融列傳第十三卷二十四 馬援列傳第十四卷二十五 卓魯魏劉列傳第十五卷二十六 伏侯宋蔡馮趙牟韋列傳第十六卷二十七 宣張二王杜郭吳承鄭趙列傳第十七卷二十八上 桓譚馮衍列傳第十八卷二十九 申屠剛鮑永郅惲列傳第十九卷三十上 蘇竟楊厚列傳第二十上卷三十下 郎顗襄楷列傳第二十下卷三十一 郭杜孔張廉王蘇羊賈陸列傳第二十一卷三十二 樊宏陰識列傳第二十二卷三十三 朱馮虞鄭周列傳第二十三卷三十四 梁統列傳第二十四卷三十五 張曹鄭列傳第二十五卷三十六 鄭范陳賈張列傳第二十六卷三十七 桓榮丁鴻列傳第二十七卷三十八 張法滕馮度楊列傳第二十八卷三十九 劉趙淳於江劉周趙列傳第二十九卷四十上 班彪列傳第三十上卷四十下 班彪列傳第三十下卷四十一 第五鍾離宋寒列傳第三十一卷四十二 光武十王列傳第三十二卷四十三 朱樂何列傳第三十三卷四十四 鄧張徐張胡列傳第三十四卷四十五 袁張韓周列傳第三十五卷卷四十六 郭陳列傳第三十六卷四十七 班梁列傳第三十七卷四十八 楊李翟應霍爰徐列傳第三十八卷四十九 王充王符仲長統列傳第三十九卷五十 孝明八王列傳第四十卷五十一 李陳龐陳橋列傳第四十一卷五十二 崔駰列傳第四十二卷五十三 周黃徐姜申屠列傳第四十三卷五十四 楊震列傳第四十四卷五十五 章帝八王列傳第四十五卷五十六 張王種陳列傳第四十六卷五十七 杜欒劉李劉謝列傳第四十七卷五十八 虞傅蓋臧列傳第四十八卷五十九 張衡列傳第四十九卷六十上 馬融列傳第五十上卷六十下 蔡邕列傳第五十下卷六十一 左周黃列傳第五十一卷六十二 荀韓鍾陳列傳第五十二卷六十三 李杜列傳第五十三卷六十四 吳延史盧趙列傳第五十四卷六十五 皇甫張段列傳第五十五卷六十六 陳王列傳第五十六卷六十七 黨錮列傳第五十七卷六十八 郭符許列傳第五十八卷六十九 竇何列傳第五十九卷七十 鄭孔荀列傳第六十卷七十一 皇甫嵩朱俊列傳第六十一卷七十二 董卓列傳第六十二卷七十三 劉虞公孫瓚陶謙列傳第六十三卷七十四上 袁紹劉表列傳第六十四上卷七十四下 袁紹劉表列傳第六十四下卷七十五 劉焉袁術呂布列傳第六十五卷七十六 循吏列傳第六十六卷七十七 酷吏列傳第六十七卷七十八 宦者列傳第六十八卷七十九上 儒林列傳第六十九上卷七十九下 儒林列傳第六十九下卷八十上 文苑列傳第七十上卷八十下 文苑列傳第七十下卷八十一 獨行列傳第七十一卷八十二上 方術列傳第七十二上卷八十二下 方術列傳第七十二下卷八十三 逸民列傳第七十三卷八十四 列女傳第七十四卷八十五 東夷列傳第七十五卷八十六 南蠻西南夷列傳第七十六卷八十七 西羌傳第七十七卷八十八 西域傳第七十八卷八十九 南匈奴列傳第七十九卷九十 烏桓鮮卑列傳第八十志第一 律歷上(原文)志第二 律歷中(原文)志第三 律歷下(原文)志第五 禮儀中(原文)志第六 禮儀下(原文)志第七 祭祀上(原文)志第八 祭祀中(原文)志第九 祭祀下(原文)志第十 天文上(原文)志第十一 天文中(原文)志第十二 天文下(原文)志第十三 五行一 (原文)志第十四 五行二 (原文)志第十五 五行三 (原文)志第十六 五行四 (原文)志第十七 五行五 (原文)志第十八 五行六 (原文)志第十九 郡國一(原文)志第二十 郡國二(原文)志第二十一 郡國三(原文)志第二十二 郡國四(原文)志第二十三 郡國五(原文)志第二十四 百官一(原文)志第二十五 百官二(原文)志第二十六 百官三(原文)志第二十七 百官四(原文)志第二十八 百官五(原文)志第二十九輿服上(原文)志第三十輿服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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