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儒學案》卷四 崇仁學案四:從學於婁一齋諒。登正德辛未進士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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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卷四 崇仁學案四

明儒學案

卷四 崇仁學案四

太僕夏東巖先生尚樸夏尚樸字敦夫,別號東巖,永豐人。

從學於婁一齋諒。

登正德辛未進士第。

歷部屬、守惠州、山東提學道,至南京太僕少卿。

逆瑾擅政,遂歸。

王文成贈詩,有「捨瑟春風」之句,先生答曰:「孔門沂水春風景,不出虞廷敬畏情。」

先生傳主敬之學,謂「纔提起便是天理,纔放下便是人欲。」

魏莊渠歎為至言。

然而訾「像山之學,以收斂精神為主。

吾儒收斂精神,要照管許多道理,不是徒收斂也」,信如茲言,則總然提起,亦未必便是天理,無乃自背其說乎!廄先生認心與理為二,謂心所以窮理,不足以盡理,一陽一明點出「心即理也」一言,何怪不視為河漢乎!夏東巖文集

卓然豎起此心,便有天旋地轉氣象。

學者涵養此心,須如魚之遊泳於水始得。

纔提起便是天理,纔放下便是人欲。

君子之心,纖惡不容,如人眼中著不得一些塵埃。

學者須收斂精神,譬如一爐火,聚則光燄四出,纔撥開便昏黑了。

尋常讀「與點」一章,只說胸次脫灑是堯、舜氣象;近讀《二典》、《三謨》,方知兢兢業業是堯、舜氣象。

嘗以此語雙門詹困夫,困夫云:「此言甚善。

先兄復齋有詩云:『便如曾點象堯、舜,怕有餘風入老、莊。

』」乃知先輩聰明,亦嘗看到此。

朱子云:「顏子之樂平淡,曾點之樂勞攘。」

近觀《擊壤集》,堯夫之樂比之曾點尤勞攘。

程子云:「敬則自然和樂。」

和樂只是心中無事,方是孔、顏樂處。

道理是個甜的物事。

朱子《訓蒙詩》云:「行處心安思處得,余甘嘗溢齒牙中。」

非譬喻也。

不問此心靜與不靜,只問此心敬與不敬,敬則心自靜矣。

譬如桶,箍纔放下,便八散了。

白沙云:「斯理也,宋儒言之傋矣,吾嘗惡其太嚴也。」

此與東坡要與伊川打破敬字意思一般,蓋東坡學佛,而白沙之學近禪,故云爾。

然嘗觀之,程子云:「會得底,活潑潑地;不會得底,只是弄精神。」

又曰:「與其內是而非外,不若內外之兩忘,兩忘則澄然無事矣。」

又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未嘗致纖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也。」

朱子云:「纔覺得間斷,便已接續了。」

曷嘗過於嚴乎?至於發用處,天理人欲,間不容髮,省察克治,不容少緩,看《二典》、《三謨》,君臣互相戒敕,視三代為尤嚴,其亦可惡乎?

李延平云:「人於旦晝之間,不至牿亡,則夜氣愈清;夜氣清,則平旦未與物接之時,湛然虛明氣象,自可見矣。」

此是喜怒哀樂未發氣象。

吾儒之學,靜中須有物,譬如果核,雖未萌芽,然其中自有一點生意。

釋、老所謂靜,特虛無寂滅而已,如枯木死灰,安有物乎?

敬則不是裝點外事,乃是吾心之當然,有不容不然者。

尋常驗之,敬則心便安,纔放下則此心便不安矣。

所謂敬者,只如俗說「常打起一精一采」是也。

理與氣合,是浩然之氣,纔與理違,是客氣。

義由中出,猶快刀利斧劈將去,使事事合宜,是集義;若務矯飾徇外,即是義襲。

襲,猶襲裘之襲。

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立人極焉。

自註云:無慾故靜。

蓋中正、仁義是理,主靜是心,惟其心無慾而靜,則此理自然動靜周流不息矣。

觀《通書》,無慾則靜虛動直可見矣。

主靜之靜,不與動時對,乃《大學》定靜之靜。

《集註》云:「靜,謂心不妄動是也。」

為學固要靜存動察。

使此心未能無慾,雖欲存養省察,無下手處。

直須使此心澹然無慾,則靜自然虛,動自然直,何煩人力之為耶?程子云:「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不須防檢,不須窮索。

心懈則有防,心苟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明,故須窮索,存久自明,安待窮索?」

與《通書》之言相表?

天地以生物為心,人能以濟人利物為心,則與天地之心相契,宜其受福於天也。

故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朱子語類》解「敦厚以崇禮」云:「人有敦厚而不崇禮者,亦有禮文周密而不敦厚者,故敦厚又要崇禮。」

此解勝《集註》。

由是推之,此一節,當一句自為一義,不必分屬存心、致知。

廄有尊德性而不道問學者,亦有道問學而不尊德性者,故尊德性又要道問學。

如柳下惠可謂致廣大矣,而一精一微或未盡;伯夷可謂極高明矣,稽之《中庸》或未合。

又《集註》以尊德性為存心,以極道體之大,道學問為致知,以極道體之細,恐亦未然。

竊謂二者皆有大小,如涵養本原是大,謹於一言一行處是小;窮究道理大本大原處是大,一草一木亦必窮究是小。

嘗以此質之魏子才,子才以為然。

仁是心之德,如桃仁杏仁一般,若有分毫私,面便壞了,如何得生意發達於外。

巧言令色,不必十分裝飾,但有一毫取悅於人意思,即是巧令。

知此而謹之,即是為仁之方。

故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則知仁矣。」

人不知而有一毫不平之意,即是渣滓未渾化,如何為成德!一齋嘗有詩云「為學要人知做甚,養之須厚積須多。

君子一心如止水,不教些子動微波。」

學者須先識此理。

譬之五穀,不知其種,得不誤認稊稗為五穀耶?雖極力培壅,止成稊稗耳。

近世儒者有用盡平生之力,卒流入異學而不自知者,正坐未識其理耳。

象山之學,以收斂精神為主,曰精神一霍便散了。

楊慈湖論學,只是「心之精神謂之性」一句,此其所以近禪。

朱子云:「收斂得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盡。

看道理不盡,只是不專一。」

如此說方無病。

吾儒曰喚醒,釋氏亦曰喚醒,但吾儒喚醒此心,要照管許多道理,釋氏則喚醒在空。

一精一一執中,就事上說。

尋常遇事有兩岐處,群疑並興,既欲如此,又欲如彼。

當是時也,盡把私意閣著了,不知那個是人心,那個是道心,故必一精一以察之,使二者界限分明。

又須一以守之,使不為私慾所奪,如此便是「允執厥中」。

蓋過與不及,皆是人心,惟道心方是中。

堯之學以「欽」為主,以「執中」為用,此萬古心學之源也。

舜告禹曰:「惟一精一惟一,允執厥中。」

又曰:「欽哉,慎乃有位,敬修其可願。」

曰欽、曰中、曰敬,皆本於堯而發之。

且一精一一執中之外,又欲考古稽眾,視堯加詳焉。

蓋必如此,然後道理浹洽,庶幾中可得以執矣。

近世論學,直欲取足吾心之良知,而謂誦一習一 講說為支離。

率意徑行,指凡發於粗心浮氣者,皆為良知之本然。

其說蔓延,已為天下害。

揆厥所由,蓋由白沙之說倡之耳。

「夫道若大路然,豈難知哉」數語,令人有下手處。

蓋日用間事親如此,事長如此,言如此,行如此,待人接物如此,各各有個路數,真如大路然,只是人遇事時,一胡一 亂打過了。

若每事肯入思慮,則心中自有一個當然之則,何事外求?故曰:「子歸而求之有餘師。」

假使曹一交一 在門,教之不過如此。

《集註》乃謂教之孝弟,不容受業於門。

未然。

(此段又與取足於吾心之良知者同,何其言之出入耶?)所謂求放心者,非是以心捉心之謂。

蓋此心發於義理者,即是真心,便當推行。

若發不以正,與雖正發不以時,及泛泛思慮,方是放心,要就那放時即提轉來,便無事。

伊川曰:「心本善,流而為惡,乃放也。」

此語視諸儒為最一精一。

纔流便是惡。

人之思慮,多是觸類而生,無有寧息時節,所謂朋從爾思也。

朋,類也。

試就思處思量,如何思到此,逆推上去,便自見得。

禪家謂之葛籐,所以要長存長覺,纔覺得便斷了。

近來諸公議論太高,稽其所就,多不滿人意。

如楓山先生為人,只一味純誠,比之他人,省了多少氣力,已是風動海內,乃知忠信驕泰得失之言為有味。

若貪富貴,厭貧賤,未論得與不得,即此貪之厭之之心,已自與仁離了,如何做得下面存養細密工夫!所以以無慾為要。

心要有所用。

日用間都安在義理上,即是心存。

豈俟終日趺坐,漠然無所用心,然後為存耶?

嘗疑腔子不是神明之捨,猶世俗所謂眶當之眶,指理而言,謂此心要常在理中,稍與理違,則出眶當外矣。

然如此說,則滿腔子是惻隱之心,便說不去,不若照舊說為善。

蓋心猶戶樞,戶樞稍出臼外,便推移不動,此心若出軀殼之外,不在神明之捨,則凡應事接物無所主矣。

耳之聰,止於數百步外;目之明,止於數十里外;惟心之思,則入於無間,雖千萬里之外,與數千萬年之上,一舉念即在於此,即此是神。

象山之學,雖主於尊德性,然亦未嘗不道問學,但其所以尊德性、道問學,與聖賢不同。

程子論仁,謂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

又謂識得仁體,實有諸己,只要義理栽培。

蓋言識在所行之先,必先識其理,然後有下手處。

象山謂能收斂精神在此,當惻隱自惻隱,當羞惡自羞惡,更無待於擴充。

(仁義禮智,本禮自廣大,原不待於擴充,所謂擴充者,蓋言接續之使不息耳。

)此與告子不知性之為理,而以所謂氣者當之,雖能堅持力制,至於不動心之速,適足為心害也。

朱子曰:「以天下之理,處天下之事;以聖賢之心,觀聖賢之書。」

象山所引諸書,多是驅率聖賢之言以就己意,多非聖賢立言之意。

如謂「顏子為人最有精神,用力最難;仲弓精神不及顏子,然用力卻易」,其與程子所謂「質美者明,得盡渣滓便渾化,其次惟莊敬以持養之,及其至則一也」不同,豈直文義之差而已哉。

予昔有志於學,而不知操心之要,未免過於把捉,常覺有一物梗在胸中,雖欲忘之而不可得。

在南監時,一日過東華門牆下,有賣古書者,予偶檢得《四家語》,內有黃蘗對裴休云:「當下即是動念,則非佇立之頃。」

遂覺胸中如有石頭磕然而下,無復累墜,乃知禪學誠有動人處。

於後看程子書,說得下手十分明白痛快,但在人能領略耳。

故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

聖賢之訓,明白懇切,無不欲人通曉。

白沙之詩,好為隱奧之語,至其論學處,藏形匿影,不可致詰。

而甘泉之《註》,曲為回互,類若商度隱語,然又多非白沙之意。

詩自漢、魏以來,至唐、宋諸大家,皆有典則。

至白沙自出機軸,好為跌宕新奇之語,使人不可追逐,蓋本之莊定山,定山本之劉靜修,規模意氣絕相類,詩學為之大變。

獨《古選和陶》諸作近之。

周子云:「一為要,一者無慾也,無慾則靜虛動直。」

又云:「寡之又寡,寡之而至於無,則誠立明通。」

與克己復禮意同。

今不提起此心做主,就視聽言動上下工夫,漸漸求造寡慾虛靜之地,直欲瞑目趺坐,置此心於無物之處,則私根何由以去,本體何由以虛乎?程子云:「坐忘卻是坐馳。」

朱子云:「要閒越不閒,要靜越不靜。」

又云:「如讀書以求義理,應事接物以求當理,即所求者便是吾心,何事塊然獨坐而後,為存耶!」非洞見心體之妙,安能及此。

先師一齋家居,以正風俗為己任,凡鄰里搬戲迎神及划船之類,必加曉諭禁戒,每每以此得罪於人,有所不恤。

世人只知有利,語及仁義,必將譏笑,以為迂闊。

殊不知利中即有害,惟仁義則不求利,自無不利。

譬之甜的物事,喫過則酸,苦的物事,喫過方甜。

如人家長尚利,惹得一家莫不利尚,由是父子兄弟一交一 相攘奪,相劘相刃,必至傾覆而後已。

若家長尚義,惹得一家莫不尚義,由是父慈其子,子孝其父,兄友,其弟,弟恭其兄,莫說到門祚如何,只據眼前家庭之間,已自有一段春和景象,何利如之。

湛然虛明者,心之本體,本無存亡出入之可言。

其有存亡出入者,特在操持敬肆之間耳。

好問好察而必用其中,誦詩讀書而必論其世,則合天下古今之聰明以為聰明,其知大矣。

近時諸公論學,乃欲取足吾心之良知,而議程、朱格物博文之論為支離,謂可以開發人之知見,擴吾心良知良能之本然。

此乃入門,疑於此既差,是猶欲其入而閉之門也。

讀白沙與東白論學詩

(古人棄糟粕,糟粕非真傳。

)愚謂《六經》載道之文,聖賢傳授心法在焉,而謂糟粕非真傳,何耶?

(渺哉一勺水,積累成大川。

亦有非積累,源泉自涓涓。

)天下之事,未有不由積累而成者。

孔子志學以至從心,孟子善信以至聖神。

朱子曰:「予學蓋由銖累寸積得之。」

又云:「予六十一歲方理會得,若去年死也枉了。」

今謂不由積累而成,得非釋氏所謂「一超直入如來地」耶?(至無有至動,至近至神焉。

發用茲不窮,緘藏極淵泉。

)《中庸》雲,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道之體用,不過如此,可謂明白。

今乃說玄說妙,反滋學者之疑,從何處下手耶?

(我能握其機,何必窺陳編。

學患不用心,用心滋牽纏。

本虛形乃實,立本貴自然。

戒慎與恐懼,斯語未雲偏。

後儒不省事,差失毫釐間。

)司馬一溫一 公、呂與叔、張天祺輩,患思慮紛擾,皆無如之何。

誠如公論,至於程、朱,寧有此病。

程子云:「與其是內而非外,不若內外之兩忘,兩忘則澄然無事矣。」

又云:「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未嘗致纖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也。」

朱子云:「纔覺得間斷,便已接續了。」

此皆任其天然,了無一毫將迎安排之病,心學之妙,至此無餘蘊矣。

戒慎恐懼,敬也,敬有甚形影?只是此心存主處,纔提起,心便安,纔放下,心便無安頓處。

是乃人心之當然,有不容不然者。

若不知此,而以裝點外事、矜持過為敬,則為此心之病矣。

故曰:以為無益而捨之者,不芸苗者也;助之長者,揠苗者也,非徒無益而又害之。

(寄語了心人,素琴本無絃。

)此是無聲無臭處,《中庸》從天命說起,都說盡了,方說到此。

所以程子云:「下學而上達「乃學之要。」

今論學不說下學之功,遽及上達之妙,宜其流入異學而不自知也。

此詩清新華妙,見者爭誦之,而不知其有悖於道,予不得以不辨。

章楓山謂予曰:「白沙應聘來京師,予在大理往候而問學焉。

白沙云:『我無以教人,但令學者看「與點」一章。

』予云:『以此教人,善矣。

但朱子謂專理會「與點」意思,恐入於禪。

』白沙云:『彼一時也,此一時也。

朱子時,人多流於異學,故以此救之;今人溺於利祿之學深矣,必知此意,然後有進步處耳。

』予聞其言,恍若有悟。」

(《浴沂亨記》)

《性書》之作,兼理氣論性,深闢性即理也之言,重恐得罪於程、朱,得罪於敬齋,不敢不以復也。

人得天地之氣以成形,氣之一精一爽以為心。

心之為物,虛靈洞徹,有理存焉,是之謂性。

性字從心、從生,乃心之生理也。

故朱子謂「靈底是心,實底是性,性是理,心是盛貯、該載、敷施、發用底,渾然在中,雖是一理,然各有界分,不是儱侗之物,故隨感而應,各有條理。」

程子謂「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者,此也。

孟子言人性本善,而所以不善者,由人心陷溺於物慾而然,缺卻氣質一邊,故啟荀、揚、韓子紛紛之論,至程、張、朱子,方發明一個氣質出來,此理無餘蘊矣。

蓋言人性是理,本無不善,而所以有善不善者,氣質之偏耳,非專由陷溺而然也。

其曰天地之性者,直就氣稟中指出本然之理而言孟子之言是也。

氣稟之性,乃是合理與氣而言,荀、揚、韓子之言是也。

程、朱之言,明白洞達,既不足服執事之心,則子才、純甫之言,宜其不見取於執事也,又況區區之言哉!然嘗思之,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日用之間,種種發見,莫非此性之用。

今且莫問性是理,是氣,是理與氣兼,但就發處認得是理即行,不是理處即止,務求克去氣質之偏、物慾之蔽,俟他日功深力到,豁然有見處,然後是理耶,是氣耶,是理與氣兼耶?當不待辯而自明矣。

(《答余子積書》。

)此道廣大一精一微,不可以急迫之心求之,須是認得路頭端的,而從容涵泳於其間,漸有湊泊處耳。

(《復魏子才書》。

人心本虛靈,靜處難思議,及其有思時,卻屬動邊事。

賢如司馬公,徹夜苦不寐,慇勤念一中,與念佛何異。

不知此上頭,著不得一字,勿忘勿助間,妙在心獨契。

澄徹似波停,融液如春至,莫作禪樣看,即此是夜氣。

諦觀日用間,道理平鋪是,坦如大路然,各各有界至。

不必費安排,只要去私意,泛泛思慮萌,覺得無根蒂。

將心去覓心,便覺添累墜,討論要一精一詳,淘汰極純粹。

如此用工夫,庶幾體用備,君歸在旦夕,不得長相聚,試誦口頭禪,君宜體會去。

(劉士鳳夜苦不寐,予恐其把捉太過,賦此贈之。

近世論學者,徒見先正如一溫一 公及呂與叔、張天祺,皆無奈此心何,偶於禪門得些活頭,悟得此心有不待操而自存的道理,遂謂至玄至妙,千了萬當。

以此為道,則禪家所謂「當下即是,動念則非」,所謂「放四大,莫把捉,寂寞性中隨飲啄」,所謂「汝暫息心,善惡都莫思量」,皆足以為道。

殊不知不難於一本,而難於萬殊。

日用之間,千頭萬緒,用各不同,苟非涵養此心,而剔刮道理出來,使之洞然無疑,則擬議之間,勿已墮於過與不及而不自知矣,其何以得大中至正之矩哉?學者於此,正須痛下功夫,主敬窮理,一交一 修並進,而積之以歲月之久,庶幾漸有湊泊處耳。

不然,決入異教無疑也。

(與趙元默論學。

元默,白沙門人。

)花者華也,氣之一精一華也。

天地之氣,日循根干,而升到枝頭,去不得了,氣之一精一華,遂結為蓓蕾,久則包畜不住,忽然迸開,光明燦爛如此。

人能涵泳義理,澆灌此心,優遊厭飫而有得焉,則其發之言論,措之行事,自有不容已者,所謂「和順積中,英華發外」是也。

《中庸》云:「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

又云:「故至誠無息。

不息則久,久則徵。

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觀此,尤信程子云:「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此合內外之道也。」

或謂一草一木不必窮究,恐未之深思耳。

要識靜中須有物,卻從動處反而觀。

湛然一氣虛明地,安得工夫入語言。

褲文潘玉齋先生潤

潘潤字德夫,號玉齋,信之永豐人。

師事婁一齋。

一齋嚴毅英邁,慨然以師道自任,嘗謂先生曰:「致禮以治躬,外貌斯須不莊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

致樂以治心,中心斯須不和不樂,而鄙詐之心入之矣。

此禮樂之本,身心之學也。」

先生謹佩其教,終日終身出入準繩規矩。

李空同督學一江一 右,以人才為問,諸生僉舉先生。

空同致禮欲見之。

時先生居憂,以衰服拜於門外,終不肯見。

空同歎其知禮。

焚香靜坐,時以所得者發為吟詠。

終成都教諭。

分類:公案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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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鄭性序黃千秋跋馮全垓跋於准序仇兆鰲序明儒學案序黃梨洲先生原序賈潤序賈樸跋賈念祖跋莫晉序《明儒學案》發凡師說卷一 崇仁學案一卷三 崇仁學案三卷四 崇仁學案四卷五 白沙學案上卷六 白沙學案下卷七 河東學案上卷八 河東學案下卷九 三原學案卷十 姚江學案卷十一 浙中王門學案一卷十二 浙中王門學案二卷十三 浙中王門學案三卷十四 浙中王門學案四卷十五 浙中王門學案五卷十六 江右王門學案一卷十七 江右王門學案二卷十八 江右王門學案三卷十九 江右王門學案四卷二十 江右王門學案五卷二十一 江右王門學案六卷二十二 江右王門學案七卷二十三 江右王門學案八卷二十四 江右王門學案九卷二十五 南中王門學案一卷二十六 南中王門學案二卷二十七 南中王門學案三卷二十八 楚中王門學案卷二十九 北方王門學案卷三十 粵閩王門學案卷三十一 止修學案卷三十二 泰州學案一卷三十三 泰州學案二卷三十四 泰州學案三卷三十五 泰州學案四卷三十六 泰州學案五卷三十七 甘泉學案一卷三十八 甘泉學案二卷三十九 甘泉學案三卷四十 甘泉學案四卷四十一 甘泉學案五卷四十二 甘泉學案六卷四十三 諸儒學案上一卷四十四 諸儒學案上二卷四十五 諸儒學案上三卷四十六 諸儒學案上四卷四十七 諸儒學案中一卷四十八 諸儒學案中二卷四十九 諸儒學案中三卷五十 諸儒學案中四卷五十一 諸儒學案中五卷五十二 諸儒學案中六卷五十三 諸儒學案下一卷五十四 諸儒學案下二卷五十五 諸儒學案下三卷五十六 諸儒學案下四卷五十七 諸儒學案下五卷五十八 東林學案一卷五十九 東林學案二卷六十 東林學案三卷六十一 東林學案四卷六十二 蕺山學案卷六十三 附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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