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秘史
33回 清高宗一平西域 博學士再定伊犁
話說皇太后步行禱雨,至誠格天,果然甘霖渥沛,京師人民無不歌功頌德。
高宗叫把禱雨文敬謹收藏,為聖清一朝家法。
從這一年經過了大旱,倒一竟年豐人壽,海宴河清,過著太平日子。
這一年,是乾隆十九年,邊臣奉稱:「准部群酋自相吞併,阿睦撤納兵敗地喪,率眾來歸,請旨定奪」等語。
高宗喜道:「朕正愁沒事做,恰好他來,真是巧不過的事。」
隨提筆批道:
「阿睦撒納向化來歸,深堪嘉尚,著即護送來京。
欽此。」
此旨去後,不過一月開來,阿睦撒納就到了,傳旨召見。
這日,高宗臨御太和殿,滿漢各大臣盡都隨侍,冠裳齊楚,翎頂輝煌,丹墀兩旁,滿站著帶刀侍衛,氣象很是嚴肅。
理藩院大臣帶進阿睦撤納。
高宗見他軀幹雄偉,相貌猙獰,知道不是等閒之輩,暗付:伊犁這一塊土地,看來就著落在此人身上。
阿睦撒納叩頭俯伏,倒也虧他,照著儀注不曾錯誤。
高宗道:「你與達瓦齊原是一個部落麼?」
阿睦撒納道:「不是,臣是拉藏汗之孫,丹衷之子,策妄那布坦的外孫子。
十年前准部內亂,臣循著部血公論,擁戴噶爾丹小兒子策妄達什為汗,達瓦齊與臣原是同事,後來策妄達什遇了害,部眾都推臣為汗。
臣不願做,轉一讓給達汗齊。
小策零的孫子濟噶爾爭奪汗位,發兵來攻,達瓦齊連打敗仗。
臣又替他劃了個奇計,把濟噶爾剪除,使他能夠安居伊犁。
臣自率部眾,還兵雅爾,攻取都爾伯特,開疆拓土,原與他毫不相關,誰料他妒忌起來,竟發兵攻臣。
弄得臣國亡家破,只得投奔大皇帝。」
高宗道:「歸化本朝,你這個人總算還識時務。
你們准部裡頭人,到本朝歸化的,也已不少,前回達什達瓦死了,他的宰桑薩喇爾,率碩部眾千戶來降。
達瓦齊之亂,杜爾伯特、台吉、三車稜等也率三千戶來降,朕一一恩養,都與自己人一般看待。」
阿睦撒納道:「大皇帝天恩,把臣收做一名小卒,伊犁有起兵事來,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高宗道:「准部共有多少戶口?」
阿睦撤納道:「原本是四個部落,現在都歸並了,共計二十多萬戶,六十多萬口。
內分宰桑六十二個,新舊鄂拓二十四個,昂吉二十一個,集賽九個。」
高宗道:「宰桑就是管事官,我是知道的。
鄂拓、昂吉、集賽,都是些什麼?」
阿睦撒納道:「鄂拓就是汗的部屬,昂吉就是各台吉的分支,集賽是專辦供養喇嘛事務的。」
高宗道:
「准部人民,剽悍善戰,如果統馭得人,倒也是很好的一支兵呢。」
阿睦撒納道:「大皇帝如果要取伊犁,臣情願充當前部。
訣盟台吉,都是臣的故舊,一見臣兵,定都解體。」
高宗大喜,就降旨封阿睦撤納為親王,把他帶來的兩個台吉,也都封了郡王之職。
阿睦撒納異常感激。
次日會集群臣,商議出兵計劃。
群臣面面相覷,都不敢輕發議論。
高宗見了,沒好氣向眾人道:「西陲逆准,猅揄其一性一,封系其能。
這幾年以來,覆青海,戕拉藏,逐土爾扈特,並都爾伯特,凶德彰聞。
致我祖宗,旰食仄席,戍塞防秋,中國耗弊得要不的。
皇祖皇考屢集廷議,皆有此賊不滅天下不安之諭。
現在他們蠻觸蝸爭,正是咱們的好機會,正宜乘時大舉,雪兩朝之憤,復九世之仇。
怎麼你們都鋸嘴葫蘆似的,一個都不開口。」
眾人都道:「伊犁地勢奇險,雍正九年,博克托領都為深入,受了大虧,臣等為此不敢主張。」
高宗道:「現在時勢,與雍正時候大不相同。
阿睦納撤,是彼處人,人情地勢都很熟悉,他又情願充當前部,如何又會吃虧呢。」
只見一人越眾道:
「聖上明見萬里,所論極是,天時人事相遇而來,趁此用兵,一勞可以永逸。」
眾視之,乃是孝賢皇后的妹婿,大學士傅恆。
具宗喜道:「還是咱們倆合得來,你看出兵今年好還是明年好。
」傅恆道:「忙不在一時,現在先預備起來,且待過了年,秋高馬肥,再出兵也不遲。」
和珅附和道:「傅恆之見,與臣相合。」
高宗大喜,當下議定明年八月大軍出塞。
於是飭八旗兵士,逐日南苑一操一練,旌旗蔽日,金鼓喧天,劍影刀光,槍林箭雨,軍容十分煊赫。
正是:
萬里橫戈探虎一穴一,三杯拔劍舞龍泉。
爵不上一個月,熱河都統奏報到京,稱說准部驍將瑪木特單騎來歸。
高宗詢問阿睦撤納,阿睦撤納道:「瑪木特是達瓦齊一愛一將,智謀出眾,武藝勝人,如果來歸,准部是沒有人了。」
高宗道:「等他到了,咱們再慢慢地商量。」
說著,人回:「各省解到箭簇、箭槓、籐牌、衣甲等各種軍用東西,工部驗過不錯,都已收入庫了。
蒙古各王公投書理藩院,都請從征,請他們代奏呢。」
高宗笑問阿睦撒納道:「人情這麼踴躍,伊犁這一塊土,看來是咱們的了。」
阿睦撒納道:「伊犁能夠隸屬清朝,濡沫大皇帝德化,也是伊犁人民的福氣。」
高宗大樂。
一日報說瑪木特到京,高宗立刻召見,詢問方略。
瑪木特指畫准部形勢如在目睫,並道:「秋深時光,咱們馬肥,他們的馬也肥。
不如一春一月裡,趁他們未備,就發兵出塞,倒可以一舉成擒。
不然,塞外地勢廣漠,萬一得了消息先期逃走,咱們去倒撲了個空,我來他去,我去他來,事情幾時能夠了呢。」
具宗道:「你要我一春一月裡就出兵麼?」
瑪木特道:「早點子出兵,便宜些兒。」
高宗召問阿睦撒納,阿睦撤納也沒甚異議。
瑪木特又獻計道:「准部東境的額爾齊斯河,原與中國接界的。
那中國一邊杜爾伯特地,近接阿爾泰山,土質肥沃,很可以屯田備餉。」
高宗深然其說,就授瑪木特內大臣之職。
明年二月,下旨兩路出師,北路一軍、命班第為定北將軍,阿睦撒納為副將軍,駙額科爾沁親王色布騰、郡王成袞羅布、內大臣瑪木特為參贊;西路一軍命永常為定西將軍,薩賴兩為副將軍,郡王班殊爾、貝勒札拉豐阿、內大臣鄂容安為參贊。
兩路大軍,兵各二萬五千,馬各七萬匹,糧各兩個月。
西路出巴裡坤,北路出烏里雅蘇臺。
都派副將軍為前部先鋒,浩浩蕩蕩,直向準部進發。
正是馬援聚殿前之米,張華推局上之秤。
金塊分頒,牙璋大起。
前麾所指,神鬼效靈。
列陣齊呼,風雲變色。
軍聲如雷動,兵甲自天來。
噓氣成一春一,融盡一陰一山之雪;行師如雨,洗清絕塞之沙。
這兩位副將軍,都是准部渠師,建著舊纛前進,各部落望風崩角,勢如拉朽摧枯。
出塞二三千里,從沒有開過一回仗。
最奇怪不過,是那萬里平沙的瀚海,竟會得著大雨,人馬都不饑一渴。
都耿尉拜泉疏勒,薛將軍安抵天山,巧不巧呢。
自乾隆二十年二月中出兵,到五月初頭,首尾不過八十日,兩軍已經會著了。
西北兩帥,把營紮在博羅塔拉河濱上。
都派遣軍弁往前哨探,一時回報:「從這裡到伊犁,不過三百多里路,達瓦齊聽得我軍壓境,慌做一一團一,現在派遣親信兩宰桑,出外徵兵,自己率了一萬宿衛親兵,走保格登山去了。」
兩帥齊問:「格登山離這裡有多少路?」
那軍弁回道:「在伊犁西北一百八十里,地勢很是險峻。
現在達瓦齊在那裡阻淖為營,倒很負固呢。」
兩帥傳令,拔營前進。
風馳雨驟,一瞬間,早渡過了伊犁河。
正是險越飛狐,雄矜射虎。
卻貳師之賂,洗馬臨川;屯充國之田,馳車挽粟。
嚇得達瓦齊不戰自遁。
清兵如何肯捨,晝夜窮追,追得達瓦齊急急如喪家之犬,茫茫如漏網之魚。
因念烏什城回酋霍吉斯,平日跟自己要好,遂往相投。
誰料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霍吉斯已接著法帥檄文,不敢藏匿,把達瓦齊縛送清營。
兩帥大喜,休兵三日,即便奏凱回京。
卻說高宗連接兩帥紅旗捷報,樂得心怡志得,意暢神酣。
笑向傅恆道:「咱們兩個見識,究竟高人家一等。
興師時,滿朝人都說途遙地險,沒什麼便宜的,只有你贊助我,現在究竟是勝了,你這贊襄功勞,可也不小。」
傅恆道:「這是皇上睿謨,國家景運。
臣有何功。」
和珅超前道:「取威定霸,拓土開疆,都是國家非常大喜事。
皇上倒總要顯輝顯輝,才不負這回勝仗呢。」
高宗道:「你要我怎樣顯輝?」
和珅道:「准夷這一部落,仁廟憲廟也屢欲滅掉他。
現在皇上紹述先志,成就了這大功,祖宗在天之靈,諒總也歡喜。
俘囚到京,很宜行那獻俘大禮,熱一熱鬧鬧。
賞賜微臣也見一個大世面。」
高宗道:
「倒是你想得周到,這果然省不來的。」
隨飭工部備辦一切。
這日,凱旋軍到京,高宗大排法駕,臨御午門樓。
定北、定西兩將軍、兩副將軍,並從征各參贊,都戎服佩刀,押達瓦齊到駕前,叩頭兒請旨。
高宗瞧達瓦齊跪伏一在地,瑟瑟縮縮,宛如一頭臨宰的綿羊,笑道:「你也是一部之長呀!怎麼見了朕,就這個樣子了?」
達瓦齊嚇得一聲兒不言語,只是叩頭。
高宗笑向左右道:「瞧他那樣子,也怪可憐兒。」
隨傳旨赦其一死。
達瓦齊叩頭謝恩。
次日,論功行賞,首獎大學士傅恆襄贊之功,加封為一等公,封定北將軍班第為一等誠勇公,副將軍薩賴爾一等超勇公,副將軍阿睦撤納已封過親王,晉封為雙親王,食親王雙俸。
其餘從征將弁,盡都加恩封賞,不及備敘。
阿睦撤納受著高宗特別知遇,在理自應感恩圖報。
無奈他胸懷大志,居人籬下,終覺不很自在,就百計千方鑽路子,想回准部去。
探到和珅是高宗心腹,說的話十件有九件依從,於是虛心下氣,結交和珅。
不論什麼心一愛一的東西,和珅說一聲要,立刻就送過去。
和珅覺著阿睦撒納這個人,十分知趣可一愛一,就在高宗前,常常替他講好話兒。
阿睦撒納又放出手段,遍交部院大臣,部院大臣也沒一個不同他要好。
阿睦撒納知道時機已熟,這日就到和珅家裡,托他替自己遊說。
和珅道:「你這壞東西,想回舊部去,不是要反叛朝廷麼?」
阿睦撒納大驚失色,忙起身辯道:「這個我如何敢!我受著大皇帝天恩,感還感不盡,哪裡敢萌異念。
不過在這裡,水土不很服,常常三災五難病著,你老人家也瞧見的。
想家去住一二年,無非是調養過子的意思。」
和珅笑道:「說一句玩話兒,就嚇得這個樣兒,虧你還算是准部英雄呢。」
阿睦撒納道:「你老人家確是句玩話,在不知道的人聽了,只道我真個有這麼一顆心了,怎麼不要嚇呢。」
和珅大笑。
阿睦撒納見和珅快活,隨道:「最好你老人家今兒就替一我奏一聲。」
和珅道:「那也只好瞧機會,碰的不巧,反要誤事呢。」
阿睦撒納稱謝而去。
當下和珅入朝,乘便就奏:「伊犁地勢遼闊,民情強悍,夷地人員每因情形不熟,諸多誤事。
依臣糊塗主見,夷人地方,還得夷人去治。」
高宗道:「倒是你提醒了我,前兒派出去幾個人,他們當著朕,雖然不敢說什麼,瞧他們樣子,愁眉苦臉都似不很高興,保不住背地裡還抱怨呢。
朕正想改個法兒,以後只把犯罪人員,充發那邊去當差,余外的都不派遣,免得人家背地裡抱怨。
但一時也找不到許多罪員。
現在你既然有主見,好極了,說出來,咱們大家商酌商酌。」
和珅道:「阿睦撤納心術倒很誠實,歸化以來,辦理各事,都還肯盡力。
奴才想那邊是他的舊部,派了他去,總比別個要強一點。」
高宗道:「阿睦撒納靠得住麼?」
和珅道:「大致還靠得住的。」
高宗道:「天山南北路,朕的初意,原要分封他們。
後來,傅恆說了准部天一性一好亂,蠻爭蝸觸,保不住又要多事,因此就擱下了。」
和珅道:「衛拉原是四部,綽羅斯治伊犁,和綽特治烏魯木齊,都爾伯特治額爾齊斯,土爾扈特治雅爾,這四個部落,各君各土,各子各民,原是不相統屬的,倘然沒有台吉汗,伊犁也再不會做四部盟長的。
皇上既然不利他的土地,要與滅繼絕,大大加一番思。
依奴才淺見,也不必再封盟長。」
高宗笑道:「何消說得!誰又願再封盟長,那不是又弄出一個吳三桂來了麼?」
和珅忙道:「阿睦撒納忠厚得很,大非三桂可比。」
高宗道:「吳三桂在朕手裡,也不會反的。
彼時皇祖也太把他抬高了,一半是一寵一壞的呢。」
和珅道:「奴才聽外面人講吳藩造逆都是他一寵一妾陳圓圓的主意。」
高宗道:「說起陳圓圓,朕還藏有一軸她的小影呢。
花明雪艷,真不愧是個美人兒。」
和珅道:「皇上珍藏之品,諒總不會錯的。
可惜奴才沒福,不能夠瞻仰。」
高宗道:「那也沒甚要緊,你要瞧,我就叫人去取來。
」和珅叩頭稱謝。
高宗隨遣一太監去取。
一時取到,打開同看,和珅讚不絕口。
高宗道:「你既然讚她,就題幾首詩詞也好。」
和珅道:「這個奴才可不敢。」
高宗問他何故。
和珅道:「吳梅村一篇《圓圓曲》,所有意思,都被他說盡了。
奴才總湊了出來,也總壓不過他那個去。」
高宗道:「什麼《圓圓曲》,聯倒沒有見過。
你可還記得?記得就念幾句來聽聽。」
和珅領旨,略思量一會,念道:
鼎湖當日棄人間,破敵收京下玉關,慟哭六軍皆編素,衝冠一怒為紅顏。
紅顏流落非吾戀,逆賊天亡自荒宴。
電掃青巾定黑山,哭罷君親再相見。
相見初經田竇家,侯門歌舞出如花。
許將戚里箜篌伎,等取將軍油壁車。
家中姑蘇浣花裡,圓圓小字嬌羅綺。
夢問夫差苑裡游,宮娥擁入君王起。
前身合是採蓮人,門前一片橫塘水。
橫塘雙漿去如飛,何處豪家強載歸。
此際豈知非薄命,此時只有淚沾衣。
薰天意氣連宮掖,明眸皓齒無人惜。
奪歸永巷閉良家,教就新聲傾坐客。
坐客飛觴紅日暮,一曲哀弦向誰訴。
白皙通侯最少年,揀取花枝屢回顧。
早攜嬌鳥出樊籠,待得銀河幾時渡。
恨殺軍抵書死催,苦留後約將人誤。
相約恩深相見難,一朝蟻賊滿長安。
可憐思婦樓頭柳,認作天邊粉絮看。
遍索綠珠圍內第,強呼絳雪出雕闌。
若非壯士全師勝,爭得蛾眉匹馬還。
蛾眉馬上傳呼進,雲鬟不整驚魂定。
蠟炬迎來在戰場,啼妝滿面殘紅印。
專征簫鼓向秦川,金牛道上車千乘。
斜谷雲深起畫樓,散關月落開妝鏡。
傳來消息滿江鄉,烏柏紅經十度霜。
敷曲伎師憐尚在,浣紗女伴億同行。
舊巢共是啣泥燕,飛上枝頭變鳳凰。
長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
當時只受聲名累,貴戚名豪兢延致。
一斛明珠萬斛愁,關山漂泊腰肢細。
錯怨狂風揚落花,無邊一春一色來天地。
嘗聞傾國與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
妻子豈應關大計,英雄無奈是多情。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紅妝照汗青!君不見館娃初起鴛鴦宿,越女如花看不足。
香徑塵生鳥自啼,屜廊人去苔空綠。
換羽移宮萬里愁,珠歌翠舞古粱州。
為君別唱吳官曲,漢水東南日夜流。
念畢隨道:「皇上瞧罷,有這樣的珠玉在前,奴才哪裡還敢下筆呢?」
高宗道:「敘事還算詳明,我瞧也不見怎麼。
你家去慢慢兒做,總還能夠強過他。」
和珅領旨,少不得叫家下門客捉刀做了,來復旨搪塞,高宗自然歡喜。
這日降下恩旨,把阿睦撤納等分封開去,共計封出四人,噶爾藏為綽羅斯特汗,沙克都為和碩特汗巴,雅爾為輝特汗,阿木撒納為杜爾伯特汗。
大學士傅恆再三諍諫,說阿睦撒納外似誠實,內懷一奸一詐,縱虎歸山,定為朝廷大患。
高宗如何肯聽。
傅恆沒法,眼看阿睦撒納等四人,陛辭出京而去。
才只三四個月,伊犁大臣奏報到來,果說阿睦撒納大有反狀。
原來阿睦撒納一到西域,就移檄各部落,自稱准部總汗,把清朝所封的雙親王,副將軍所賜的雙眼翎,寶石頂,悉行丟掉,仍穿著台吉舊服,用著渾台吉菊形篆印,把降清一節事情,瞞得鼓一般的緊,只說自己統率滿漢蒙古兵,來平此地,生殺與奪,獨斷獨行。
派駐伊犁的將軍參贊,哪裡在他心上。
一面又派人到處流言,稱說自己威望如何利害,准回諸部如何畏服。
中國要邊疆無事,非封自己為四部總汗不可。
將軍參贊瞧見他這種一陰一謀詭秘,知道早晚間必有禍事,忙著飛章人奏。
高宗見奏,深自懊悔,立刻召傅恆商議。
造膝陳辭,奏對十分稱旨,就下恩命,派傅恆西征視師,籌餉調師,遣兵派將。
勞了許多的手腳,費了許多的錢糧,總算把阿睦撤納趕了俄羅斯地界去,伊犁全境,依舊隸入清國版圖。
高宗脾氣,喜歡的是鋪張揚厲,於是御制了一篇《開惑論》。
又在太學裡頭,立碑勒銘。
耗子跳入天秤裡,總無非自稱自讚。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