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
第五十二回 梁太子因憂去世 賀拔岳被賺喪身
卻說魏主修接閱歡表,見他詞意誠懇,堅請辭去天柱名號,料知歡借鑒爾朱,不願有此稱呼,因即優詔允許。
惟魏主恭尚幽居崇訓寺,朗自河一陽一入都,受封為安定王。
嗣主修勢不相容,先議除恭,次議除朗。
恭在寺中賦詩云:「朱門久可患,紫極非情翫,顛覆立可待,一年一易換,時運正如此,唯有修真觀!」這詩一傳,益觸時忌。
即由魏主修派遣心腹,導恭入門下外省,一逼一令服毒自盡,時年三十五,葬用殊禮。
過了旬月,安定王朗亦被鴆死,年只二十。
既而又將東海王曄,汝南王悅,一併加害。
總道是嫌疑盡去,當可高枕無憂,哪知當時的大患,不在宗室,卻在強藩!平白地殘害同宗,究竟有甚麼好處?為魏主修下一定評。
史家稱恭為前廢帝,朗為後廢帝,獨曄為爾朱氏所立,稱帝不過三月,所以不入帝紀。
至西魏擯斥高歡,連元朗亦被削去,但追諡恭為節閔帝,所以後人作北魏世系圖,僅列前廢帝恭,未及後廢帝朗。
梳櫛詳明。
事已敘過。
且說魏主修已經定位,所有宗室諸王漸次還朝,詣闕進謁。
淮一陽一王欣,趙郡王謀,俱系獻文帝弘孫,為魏主修從叔。
欣系廣陵王羽子,諶系趙郡王幹子。
南一陽一王寶炬,京兆王諭子。
清河王亶,清河王懌子。
俱系孝文帝宏孫,為魏主修從兄弟。
魏主修授欣為太師,諶為太保,寶炬為太尉,亶為驃騎大將軍,兼官司徒,侍中長孫稚為太傅。
追諡魏主子攸為孝莊帝,葬宣武皇后胡氏,就是從前兩次臨朝的胡太后。
胡太后被爾朱榮沉死,遺一屍一收殯雙靈寺中,至此乃得安葬,仍用後禮,加謚曰靈。
補敘胡太后葬謚,筆不滲漏。
又追尊皇考廣平王懷為武穆帝,皇太妃馮氏為武穆後,皇妣李氏為皇太妃。
迎丞相歡女高氏為皇后,遣使納幣。
高歡時已徙居晉一陽一,特建大丞相府,坐鎮西北。
朝使到了晉一陽一,由歡迎見,彼此乃是故交,握手言歡,很是親暱。
看官道來使為誰?原來就是李元忠。
見五十回。
元忠曾隨歡入洛,留任太常卿,此次充納幣使,正是魏主修因事擇人。
歡從容與宴,述及舊事,元忠連飲數巨觥,酒鬼作冰上人,恰合身份。
方笑語道:「昔日與王起義,卻是轟轟烈烈,很有趣味,近來寂寞得很,無人過問,倒弄得鬱鬱寡歡了!」歡亦大笑,指示旁座道:「此人一逼一我起兵。」
元忠戲言道:「若不令我為侍中,當別求起義的地方。」
歡亦戲應道:「起義原無止境,但慮如此老翁,不可再遇!」元忠道:「正為此老翁不可多得,所以不去。」
說著,起座捋歡須,大笑不已。
歡亦知他意誠,慇勤款待。
元忠復坐下酣飲,直至夜靜更闌,方才罷席。
一住數日,大宴小宴,幾不勝計,乃迎歡女至洛一陽一,諏吉行冊後禮。
儀文隆備,龍鳳呈祥,不消細說。
小子因魏亂迭起,梁尚太平,所以連敘魏事,幾把梁朝情事,擱起不提。
此處不得不將梁廷要事,約略敘入。
卻是要緊。
梁主衍篡齊據國,已過了三十年,改元約有數次。
天監十九年,改元普通,普通八年,改元大通,大通二年,又改元為中大通。
中大通元年以前,事已略見上文,就是圖洛納顥,功敗垂成。
陳慶之狼狽奔還,也是中大通元年事。
見四十八回。
陳慶之為南朝驍將,敗歸後不聞加譴,仍得任右衛將軍。
平時嘗語散騎常侍朱異道:「我前謂大江以北,必無異人,哪知到了洛一陽一,衣冠文物,幾非江東可及,才知北朝實未可輕圖呢!」異正以經術邀一寵一,入參機密,梁禍始自朱異,故特別提出。
既聞慶之言論,便即轉告梁主,梁主乃稍戢雄心,不復北略。
是年冬季,妖賊僧強,起亂北徐州,自稱天子,土豪蔡伯龍糾眾響應,竟將北徐州城佔去。
還虧慶之出鎮北兗州,就近討賊,擒斬僧強蔡伯龍,剋日肅清。
先是慶之在洛,曾與蕭贊通書,勸令回國,贊即梁主次子豫章王綜,見四十六回。
降魏後得任職司徒,且尚魏主子攸姊壽一陽一公主。
時方出鎮齊州,故慶之致書相勸,贊復答慶之,頗願南歸。
嗣因慶之奔歸,遂不果行。
及爾朱發難,齊州歸附爾朱兆,贊走死一陽一平。
梁人竊贊柩歸南,梁主衍尚葬以子禮。
不意假子去世,真子也接踵而亡。
而且還是一位賢明仁孝的儲君,竟致不祿,害得梁主衍晚年哭子,幾乎喪明。
梁主長子名統,即位初年,便立為太子。
見前文。
統幼年聰叡,三歲受《孝經》《論語》,五歲能遍誦五經,十餘歲盡通經義。
又善評詩文,每出遊宴,祖道賦詩,動輒數十韻,隨口吟成,不勞思索。
天監十四年,始行冠禮,梁主使省錄朝政,辨析詐謬,秋毫必睹。
但徐令改正,未嘗糾彈一人。
平斷刑獄,往往全宥,士民交稱為仁慈,更且寬和容眾,喜怒不形,好引才俊,不蓄聲伎。
每遇霪雨積雪,必遣左右巡行閭巷,賑濟貧寒。
平居在東宮坐起,面常西向,不敢亂尊。
入朝必在五鼓以前,守待殿外,毫無倦容。
至普通七年,生母丁斌嬪有疾,亟入宮侍奉,夜不解一帶。
貴嬪薨逝,水漿不入口,腰帶十圍,減削過半。
梁主屢遣使戒諭,勸進飲食,統稍食饘粥,日止數合,不嘗兼味。
至葬後始進麥粥一升。
惟貴嬪葬後,有一道士一操一堪輿術,謂將來不利長子,宜預先厭禳,乃為蠟鵝及諸物,埋藏墓側。
宮監鮑邈之初得太子親信,後忽見疏,進蜜白梁主,謂太子有厭禱事。
梁主遣人發掘,果得鵝物,免不得驚疑交集,便欲付有司窮治。
幸經右光祿大夫徐勉固諫,乃止誅道士,不問太子。
道士欲為太子厭禱,何不先自禳災,乃致輕生若此!太子雖幸得無事,但終身引為慚恨,悶悶不樂。
到了中大通三年,竟生就一種絕症,病不能興。
唯尚恐乃父增憂,奉敕慰問,尚力疾書啟,不假人手。
既而疾篤,左右欲入白梁主,尚搖手戒止道:「奈何使至尊知我如此。」
是僅得謂之小孝。
未幾即歿,年才三十一。
梁主親幸東宮,臨哭盡哀,殮用袞冕,謚曰昭明。
司徒左長史王筠,奉敕為哀冊文,詞甚悱惻,由小子節錄如下:
式載明兩,實惟少一陽一,既稱上嗣,且曰元良。
儀天比峻,儷景騰光,奉祀延福,守器傳芳。
睿哲應期,旦暮斯在,外弘莊肅,內含和愷。
識洞機深,量苞瀛海,立德不器,至功弗宰。
寬綽居心,溫恭成一性一,循時孝友,率由嚴敬。
鹹有種德,惠和齊聖,三善遞宣,萬國同慶。
軒緯掩一精一,一陰一羲弛極,纏哀在疚,殷憂銜恤。
孺泣無時,蔬饘不溢,禫遵逾月,哀號未畢。
實惟監撫,亦嗣郊禋,問安肅肅,視膳恂恂。
金華玉藻,玄駟班輪,隆家干國,主祭安民。
光奉成務,萬機是理,矜慎庶獄,勤恤關市。
誠存隱惻,容無慍喜,慇勤博施,綢繆恩紀,爰初敬業,離經斷句。
奠爵崇師,卑躬待傅,寧資導習,匪勞審諭,博約是司,時敏斯務。
辯究空微,思探幾賾,馳神圖緯,研一精一爻畫。
沈吟典禮,優遊方冊,饜飫膏腴,含咀餚核。
括囊流略,包舉藝文,遍該湘素,殫極邱墳,卷帙充積,儒墨區分,瞻河闡訓,望魯揚芬。
吟詠一性一靈,豈惟薄技!屬詞婉約,緣情綺一靡一。
字無點竄,筆不停紙,壯思泉流,清章雲委。
總覽時才,網羅英茂,學窮優洽,辭歸繁富。
或擅談叢,或稱文囿。
四友推德,七子慚秀。
望苑招賢,華池一愛一客,托乘同舟,連輿接席。
摛文掞藻,飛觴汎醳,恩隆置醴,賞逾賜璧。
徽風遐被,盛業日新,神器非重,德輶易遵。
澤流兆庶,福降百神,四方慕義,天下歸仁。
雲物告征,祲沴褰象,星埋恆耀,山頹朽壞。
靈儀上賓,德音長往,具僚無蔭,咨承安仰。
嗚呼哀哉!皇情悼愍,切心纏痛,胤嗣長號,跗萼增慟。
慕結親游,悲動氓眾,憂若殄邦,懼同折棟。
嗚呼哀哉!首夏司開,麥秋紀節,容衛徒警,菁華委絕。
書幌空張,談筵罷設,虛饋饛饛,孤燈翳翳。
嗚呼哀哉!簡辰請日,筮合龜貞,幽埏夙啟,玄宮獻成。
式校齊列,文物增明,昔游漳滏,賓從無聲,今歸郊郭,徒御相驚。
嗚呼哀哉!背絳闕以遠徂,躪青門而徐轉,指馳道而詎前,望國都而不踐。
陵修阪之威夷,溯平原之幽緬,驥蹀足以酸嘶,挽淒愴而流泫。
嗚呼哀哉!混哀音於簫籟,變愁容於天日,雖夏木之森一陰一,返寒林之蕭瑟。
既將反而復疑,如有求而遂失,謂天地其無心,遽永潛於容質。
嗚呼哀哉!即玄宮之溟漠,安神寢之清閟,傳聲華於懋典,觀德業於徽謚。
懸忠貞於日月,播鴻名於天地,惟小臣之紀言,實含毫而無愧。
嗚呼哀哉!
自昭明太子薨逝,朝野惋愕,京師士女,奔走宮門,號泣滿路。
就是四方氓庶,亦聞訃含哀。
梁朝有此賢儲貳,偏不永年,這也未始非關係氣數哩。
太子遺有文集二十卷,古今典誥文言正序十卷,文章英華二十卷,文選三十卷,傳誦後世,推為詞宗。
太子有數男,長男名歡,已封華容公,梁主欲立為太孫,歷久未決。
嗣竟立第三子晉王綱為太子,時議多以為未順。
侍郎周宏正嘗為綱主簿,上箋諫綱,勸綱為宋目夷、曹子臧。
俱春秋列國時人。
綱不能從。
孰不樂為嗣君?無怪蕭綱。
已而梁主因人言未息,特進封歡為豫章王,歡弟譽為河東王,譽弟察為岳一陽一王,這且待後再表。
且說魏主修既納歡女為後,歡權勢益隆,彷彿當年爾朱榮。
斛斯椿在都輔政,受職侍中,本來是有意圖歡,至是與南一陽一王寶炬,將軍元毗、王思政等,屢加讒構,勸魏主預先戒備。
中書舍人元士弼,又劾歡受詔不敬,魏主懲爾朱覆轍,也覺動疑,遂用斛斯椿計,添置閤內都督部曲,約數百員,統由四方驍勇,募集充選。
一面密結關西大行台賀拔岳,倚為外援。
又封賀拔勝為荊州刺史,佯示疏忌,實建屏藩。
時高乾已入任侍中,兼官司空,因父喪解職,不預朝政。
魏主修欲引為己用,嘗召乾入華林園,特別賜宴。
宴罷與語道:「司空累世忠良,今日復建殊勳,雖與朕名為君臣,義同兄弟,願申立盟約,歷久不渝!」乾莫名其妙,但答言道:「臣以身許國,何敢有貳!」魏主修定欲與盟,乾不便固辭,共申盟約。
當時亦未嘗報歡。
嗣聞元士弼、王思政等往來關西,情跡可疑,乃致書晉一陽一,密陳時事。
歡得書後,即召乾至并州,面談一切。
乾因勸歡一逼一魏禪位,歡用袖掩乾口道:「幸勿妄言!今當令司空復為侍中便了!」歡此時尚無歹意。
乾辭歡回洛,歡為乾表,請許乾復任,魏主不允。
乾知禍變將作,自願外調,再作書告歡,乞代求徐州刺史。
歡再為陳請,魏主乃授乾為驃騎將軍,出刺徐州。
乾尚未發,魏主聞乾漏洩機關,即傳詔與歡道:「乾邕即高乾子。
與朕私有盟約,今乃反覆兩端,令人不解!」歡未聞乾談及盟事,也疑乾暗中播弄,離間君臣,遂將乾前時密書,遣使呈入。
魏主便召乾對責,乾勃然道:「陛下自有異圖,乃斥臣為反覆,欲加臣罪,何患無辭!臣死有知,尚幸無負莊帝!」魏主竟敕令賜死,又遙敕東徐州刺史潘紹業,往殺乾弟敖曹。
敖曹方鎮守冀州,聞乾死耗,急遣壯士伏住要路,得將紹業拘住,搜出詔敕,遂率十餘騎奔晉一陽一。
歡抱敖曹首大哭道:「天子枉害司空,可悲可歎!」汝亦未嘗無功。
乃留敖曹居幕下,優待如初。
敖曹次兄仲密,方為光州刺史,亦由間道奔晉一陽一。
仲密名慎,因字著名,就是敖曹本名,也只是一昂字。
高氏兄弟三人,惟仲密頗通文史。
乾與敖曹素來好勇,敖曹尤為粗悍,少就外傅,便不遵師訓,專事馳騁。
嘗言:「男兒當橫行天下,自取盎貴;若徒端坐讀書,做一個老博士,有何益處!」乃父次同道:「此兒不滅吾族,當光大吾門。」
嗣與兄乾四出劫掠,一騷一擾閭裡。
乾求博陵崔聖念女為妻,崔氏因乾強一暴無行,當然不許。
敖曹即引乾往劫,硬將崔女牽回,置諸村外,且促乾道:「何不行禮?」
乾遂脅崔女交拜,野合而歸。
實是強盜出身。
既而乾頗改行,且系前中書令高允族侄,因得入仕。
歡自乾被戮後,才知為魏主所賣,悔恨交生,乃與魏主有隙。
魏主修方信任賀拔岳,屢遣心腹入關,囑令謀歡。
岳嘗使行台郎馮景往晉一陽一,歡與景設盟,約與岳為兄弟。
景歸語岳,謂歡一奸一詐有餘,不宜輕信。
府司馬宇文泰,自請至晉一陽一偵歡。
歡見泰狀貌非常,欲留為己用。
惺惺惜惺惺。
泰固求覆命,歡乃遣還。
泰料歡必後悔,兼程西行,馳抵關前,後面果有急足追至。
他亟縱轡入關,關內守卒如林,那追來的晉一陽一急騎,只好回馬自去。
泰入語岳道:「高歡已欲篡魏,所憚惟公兄弟,侯莫陳悅等皆非所慮。
公但先時密備,圖歡不難,今費乜頭代北別部,後遂為姓。
騎士,不下萬人,夏州刺史斛拔彌俄突,有勝兵三千餘名,靈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紇豆陵伊利,各擁部眾,未有所屬,公若移軍近隴,威一愛一兩施,即可收輯數部,作為爪牙。
又西撫氐羌,北控沙塞,還軍長安,匡輔魏室,一高歡不足畏了!」岳聞言大喜,遂遣泰往詣洛一陽一,密陳情狀。
魏主面加泰為武衛將軍,仍令返報如約。
尋即授岳都督雍、華等二十州軍事,兼雍州刺史,並割心前血賜岳。
岳因西出平涼,借牧馬為名,招撫各部。
斛拔彌俄突、紇豆陵伊利,及費乜頭、萬俟受洛干、鐵勒斛律沙門等,相繼歸附,惟曹泥不服。
眾推宇文泰出鎮夏州。
岳沈吟道:「宇文左丞乃我左右手,怎可遣往?」
繼思外此乏才,乃表請用泰為夏州刺史。
魏廷自然依議。
泰奉敕赴夏州。
這消息傳到晉一陽一,高歡即遣長史侯景,勸諭紇豆陵伊利,伊利不從。
歡得景歸報,即引兵襲擊伊利,把他擒歸。
魏主聞信馳詔責歡道:「伊利不侵不叛,為國純臣,王無端襲取,且未嘗預報朝廷,究出何意?」
歡含糊答覆,惟力圖賀拔岳。
且恐秦州刺史侯莫陳悅,與岳連合,更覺可憂。
右丞翟嵩入請道:「何不用反間計?嵩願為王效力,管教他自相屠滅呢。」
歡改憂為喜,立遣嵩赴秦州,憑著三寸利舌,一說便妥。
嵩馳還晉一陽一,報知高歡,安坐觀變。
賀拔岳因曹泥不服,正擬往討,特使都督趙貴至夏州,商決行止。
泰說道:「曹泥孤城遠阻,未足為憂;侯莫陳悅貪詐無信,不可不防!」哪知岳誤會泰言,反邀悅會師高平,一同討泥。
悅欣然前來,與岳敘宴,兩下裡很似投契,實是一真一假,心志不同。
悅且願作前驅,先至河曲立營,俟岳引兵繼進,便邀他入帳,坐議軍事。
談論未畢,悅偽稱腹痛,托辭如廁,岳毫不覺察。
忽有一人趨至岳後,拔刀斫岳,那砉的一聲,岳已身首分離,倒斃座下。
看官欲知何人下手?乃是悅婿元洪景。
洪景既將岳殺斃,復出諭岳眾,只說是奉旨誅岳,不及他人。
岳眾尚無異言,悅卻未敢招納,自率部眾還水洛城。
岳一屍一被悅取去,由趙貴詣悅請一屍一,方許收葬。
岳眾散走平涼,未得統帥,趙貴道:「宇文夏州,英略蓋世,遠近歸心,若迎為軍帥,無不濟事了!」都督杜朔周應聲贊成,遂由朔周馳至夏州,請泰還統岳軍。
泰與將佐共議去留,大中大夫韓褒倡言道:「這乃天授,何必多疑!」泰點首道:「我意也是這般。
悅既敢害我元帥,不乘勢直據平涼,反退屯水洛,可知他無能為了。
天下事難得易失,我當速往!」開口便勝悅一籌。
當下與諸將共盟討悅。
察得都督元進,一陰一懷異謀,便叱出斬首。
立率帳下輕騎,馳赴平涼,收集岳眾,為岳舉哀。
將士悲喜交集,無不如命。
小子有詩詠道:
一波未了一波生,大一陸龍蛇競戰爭;
優勝無非由劣敗,梟雄多向亂邦鳴!
泰至平涼,便擬為岳復仇。
欲知發兵情形,待至下回再表。
於魏事雜沓間,忽插一入梁太子病歿事,非為時序起見,實因太子賢孝,不得不特別表明,闡揚潛德耳。
錄入王筠哀文,亦本此意。
否則儲君之歿亦多矣,作者嘗隨事帶敘,固非皆另成片段也。
高歡之恃一寵一怙權,固失臣道;然釁隙之生,始之者為斛斯椿,成之者實魏主修,賀拔岳之死,亦半由魏主致之。
侯莫陳悅,一庸才耳,而岳且死於其手。
岳不能拒悅,亦安能敵歡耶!魏主修之聯岳,拒歡,亦徒促其死已耳,吾於魏主修無譏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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