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九十二回 巡塞北厚撫啟民汗 幸河西窮討吐谷渾:江都為南中勝地,山水文秀,揚名海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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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義》第九十二回 巡塞北厚撫啟民汗 幸河西窮討吐谷渾

南北史演義

第九十二回 巡塞北厚撫啟民汗 幸河西窮討吐谷渾

卻說煬帝南幸江都,在途約歷數旬,所有四十餘所的雜宮,統是趕緊築造,大致粗就,煬帝到一處,留一二日,尚嫌它未盡完善,所以不願稽延,便揚帆直下,竟達江都。

江都為南中勝地,山水文秀,揚名海內,煬帝與后妃人等,朝賞夕宴,不暇細表,好容易又閱殘年,便是大業二年元旦。

煬帝在江都升殿,受文武百官朝賀,越日,得東京將作大匠宇文愷奏報,內稱洛一陽一宮苑,一體告成,當即進授文愷為開府儀同三司。

過了正月,又詔吏部尚書牛弘,內史侍郎虞世基等,議定輿服儀衛,始備輦路,及五時副車,命開府儀同三司何稠為太府少卿,使他監造車服,由東京送達江都。

稠智思一精一巧,參酌古今,袞冕統繡日月星辰,皮弁用漆紗製成,又作黃麾三萬六千人儀仗,此外如皇后鹵簿,及百官儀服,無非極意求華,仰稱上意。

嘗責州縣官採辦羽一毛一,州縣官使民弋捕大一鳥,四處網羅,幾無遺類。

烏程有一大樹,高逾百尺,上有鶴巢,一卵一育已久,百姓奉令取求,因高不可攀,特用刀刈根,為倒樹計。

鶴似解人意,恐雛為所殺,亟自拔氅一毛一,拋擲地上,時人反稱為瑞兆,彼此謠傳道:「天子造羽儀,鳥自獻一毛一羽。」

州縣官樂得諛媚,遂將民間歌謠,充作賀表中文料,煬帝格外欣慰,待羽儀彙集,四面翼衛,每出遊幸,衛士各執麾羽,填街塞路,綿亙約二十餘里。

不愧為大畜類。

再過了兩月有餘,江南春暮,桃柳將殘,煬帝方欲返東京,下詔北歸。

月杪自江都出發,一切儀制,比南下時更加華麗。

四月下禡,行抵伊闕,陳列法駕,備具千乘萬騎,馳入東京。

煬帝自御端門,頒達赦書,豁免本年全國租賦,凡五品以上文官得乘車,在朝弁服佩玉,武官得跨馬加珂,戴幘服鈇褶,衣冠文物,盛極一時。

太子昭本留守長安,聞煬帝已回東京,乃上表請覲,有旨准奏。

昭即至洛一陽一,父子相見,免不得有一番恩誼。

但煬帝是酒色迷心,把父子有親的古訓,當然忘記。

既已無父,何知有子。

昭入見時,不過淡淡的問了數語,便令退出,嗣是不復召見。

昭一住數旬,再請入省,煬帝雖未曾拒絕,惟面諭他速回長安。

昭叩請少留,以便定省,反被煬帝叱責出去,惹得懊悵成疾;更兼形體素肥,天又盛暑,內外交迫,竟致絕命。

煬帝聞耗,只哭了數聲,便即止哀,草草喪葬,予謚元德。

昭有三子,長名檦,次名侗,又次名侑,總算俱封王爵。

檦為燕王,侗為越王,侑為代王,又立秦孝王俊子浩為秦王。

俊為煬帝弟,見前文。

可巧楚公楊素,亦同時病死。

素本受封越公,太史嘗言隋分野當有大喪,煬帝南幸時,特徙封素為楚公,因隋與楚,同一分野,意欲移禍與素。

素老病居家,未嘗從游,至將死時,弟約尚覓名醫調治。

素張目道:「我豈尚想求活麼?」

煬帝得素死信,喜語左右道:「使素不死,當滅他九族。」

但表面上不好不敷衍過去,追贈素光祿大夫太尉公,賜謚景武,特給叡車班劍四十人,前後部羽葆鼓吹,粟麥五千石,賻帛五千段,命鴻臚卿監護喪事,也好算是生榮死哀,福壽全歸了。

句中有刺。

先是廢太子勇生有十男,長男名儼,為雲昭訓所出,曾受封長寧郡王。

勇被廢後,儼亦坐斥。

儼弟平原王裕,安城王筠,安平王嶷,襄城王恪,高一陽一王該,建安王韶,穎川王瓘,均褫爵削籍。

雲昭訓父雲定興,因縱勇為非,坐罪奪官,與妻子俱沒為官奴。

煬帝嗣位,聞定興具有巧思,召至東京,襄辦營造。

定興見宇文述得一寵一,曲意諛媚,特購集珍珠,絡成寶帳,奉獻與述。

述喜出望外,兄事定興,薦使督造兵器,且與語道:「兄所作器仗,悉合上意。

惟始終不得好官,無非為長寧兄弟,尚未處死哩。」

定興憤然道:「此等俱無用物,何不勸上一體就誅。」

忍哉定興!述遂奏請處置儼等,煬帝當即依議,命鴆殺故長寧王儼,並將儼弟七人,充戍極邊。

襄城王恪妃柳氏,姿容端麗,四德俱全,恪前被廢黜,柳氏毫無怨言,事夫益謹。

及恪奉詔徙邊,與妻訣別,柳氏泣語道:「君若不諱,妾誓不獨生。」

恪亦嗚咽不能成詞,彼此大哭一場,愴顏別去。

行至中途,復有詔使到來,勒令自盡。

恪與兄弟七人,同時駢死。

至恪柩發還,柳氏語朝使道:「妾誓與楊氏同一穴一,若身死後,得免別埋,就是朝廷的恩惠了。」

說罷,撫棺一慟,自縊身亡,裡人均為下淚。

特敘入以彰女貞。

勇十男已去其八,只幼子孝實、孝范,後來也不見史傳,想是貶為庶人,終身不得出頭,小子也只好擱過不提。

且說突厥啟民可汗,自徙居磧口,盡有達頭遺眾,嘗感隋室舊恩,歲遣朝貢。

大業二年冬季,復上表自請入朝。

煬帝欲張皇威德,誇示番俗,因命太常少卿裴蘊,徵集天下前世樂家子弟,充作樂戶,就是庶民百姓,能譜音樂,俱令入肆太常,於是四方散樂,大集東京。

不但八音六律,吹拍成腔,並演習各種魚龍山車等雜戲,務為一婬一巧,悅人耳目。

俟演習成熟,便在西苑中一精一翠池側,依次奏技。

煬帝親挈后妃諸人往閱,但見有一舍利獸,先來跳躍,激水滿衢,繼而黿鼉魚鱉,俱從水中浮出,叢集兩岸,又有鯨魚噴一霧翳日,倏忽化成黃龍,長七八尺。

未幾復見二人戴笠,笠上各登一人,體輕善舞,恟然騰過,左右易處。

最可怪的是神鰲昂山,幻人噴火,千變萬化,備極神妙。

煬帝非常稱賞,飭京兆、河南兩尹,為伎人趕製錦衣,兩京綵緞,搜括一空。

甚且御制艷篇,令樂正白明達湊造新聲,按曲度腔,聲極哀艷。

一面特建進士科,視有詩歌纖冶,即令入選。

故相高珽閒居有年,不知煬帝寓著何意,偏召令為太常卿。

想是珽命中應該斫頭。

珽獨不贊成散樂,奏言:「棄本逐末,有礙盛治。」

煬帝哪裡肯依?反把從前的積恨,記憶起來。

並見前文。

珽又私語太常丞李懿道:「從前周天元好樂致亡,殷鑒不遠,怎可傚尤?」

汝奈何不記母言?這數語又被煬帝聞知,越加生嫌,惟一時未便發作,姑從緩圖。

大業三年,啟民可汗,來賀元日,煬帝命大陳文物,內外鼓吹。

啟民入朝拜謁,由煬帝賜他旁坐。

啟民東張西望,頗艷羨漢官威儀,急切未敢陳請。

至退入客館,方修表請襲冠帶。

煬帝初尚未許,及表文再上,乃准令易服。

且語尚書牛弘道:「目今衣冠大備,使單于亦為解辮,豈不是古今盛治麼?」

弘極口稱賀。

煬帝又道:「這也未始非卿等功勞。」

說至此,令侍臣出帛百匹,賜與牛弘。

弘謝恩而退。

啟民可汗一住數日,宴賜甚厚。

辭行時請車駕北巡,正合煬帝意旨,便即俞允,啟民乃去。

待至初夏,天氣清和,煬帝借安一撫河北為名,下詔首途,發河北十餘郡丁男,鑿穿太行山,北達并州,使通馳道,一面啟行至赤岸澤。

啟民遣兄子毗黎伽特勒,入朝行在,且附表請入塞迎駕。

煬帝不允,遣歸毗黎伽特勒,令啟民在帳守候。

又過二月有餘,山路始通,方再從赤岸澤出發,北至榆林郡,意欲出塞耀兵,道出突厥部落,進指涿郡,恐啟民不免驚惶,特先遣武衛將軍長孫晟,往諭帝意。

啟民奉旨,召集屬部各酋長,約數十人,與晟相見。

晟見牙帳中蕪穢拉雜,欲令啟民親自芟蒨,為諸部倡,乃佯指帳前青草道:「此草留植帳前,大約根必甚香。」

啟民未悟,拔草嗅鼻,毫無香氣,遂答言不香。

晟微哂道:「天子巡幸,諸侯王宜躬自掃除,表明敬意。

今牙內蕪穢,我還道是留種香草,哪知卻是尋常植物呢。」

啟民至此,始知晟有意嘲諷,慌忙謝罪道:「這是奴不經意的過失。

奴輩骨肉,皆天子所賜,得效筋力,豈敢憚勞?不過因僻居塞外,未知大法,今幸將軍教奴,使奴得達誠駕前,受惠正不少哩。」

說著,即拔佩刀自芟庭草。

帳下貴人達官,及諸部酋長,亦相率倣傚,才閱數刻,已將庭草除盡。

他如帳外雜草,亦遣番役隨處掃除,長孫晟辭回榆林,報明煬帝。

晟用偽言,說動啟民,亦非待人以誠之道。

煬帝便發榆林北境,東達薊州。

沿途建築御道,長三千里,廣且百步。

啟民可汗帶同義成公主,來朝行宮,還有吐谷渾、高昌兩國,亦遣使入貢。

煬帝大悅,盛宴啟民夫婦,與兩國使臣,越宿復親御北樓,望河觀漁,並賜百僚會宴。

啟民可汗又獻名馬至三千匹,煬帝賜帛至一萬三千匹,啟民復上表道:

竊念聖人先帝憐臣,賜臣安義公主,種種無乏,臣兄弟嫉妒,共欲殺臣,臣當是時,走無所適,仰視惟天,俯視惟地,奉身委命,依歸先帝。

先帝憐臣且死,養而生之,以臣為大可汗,還撫突厥之民,至尊今御天下,仍如先帝養生,臣及突厥之民,種種無乏。

臣荷戴聖恩,言不能盡,臣今非昔日之突厥可汗,乃是至尊臣民,願率部落,變改衣服,一如華夏,仰乞天慈,不違所請,謹此上聞!

煬帝覽表,未以為然,因令群臣集議,群臣多請依啟民言。

煬帝始終不從,乃下詔答啟民道:

先王建國,夷夏殊風,君子教民,不求變俗,斷髮文身,鹹安其一性一,旃裘卉服,各尚所宜。

因而利之,其道弘矣,何必拘拘削衽,縻以長纓,豈遂一性一之至理,非包含之遠度。

衣服不同,既辨要荒之敘,庶類區別,彌見天地之情。

況磧北未靜,猶須征戰,峨冠博帶,更屬非宜,但使好心恭順,固無庸變服為也。

特此復諭!

這諭既下,又令宇文愷特設大帳,帳中可容數千人。

煬帝親御大帳,南向高坐,兩旁備設儀衛,下作散樂。

啟民率酋長三千五百人,入帳朝謁,由煬帝盡賜盛宴,笙醴雜陳。

諸胡駭悅,爭獻牛羊駝馬數千萬蹄。

煬帝亦命發帛二十萬段,作為答賜,並賞啟民輅車乘馬,鼓吹幡旗,贊拜不名,位在諸侯王上。

尋又發丁男百餘萬人增築長城,西距榆林,東至紫河。

尚書左僕射蘇威,力諫不聽,太常卿高珽,禮部尚書宇文闇,音注見前。

光祿大夫賀若弼,互有私議,大略謂:「待遇啟民,未免過厚。」

偏有媚臣諂子,奏劾三人怨謗,煬帝最恨直言,既有所聞,也不暇辨明是非,況與高珽本有宿忿,賀若弼又為珽所薦引,宇文闇也與珽友善,索一性一一律加罪,並置死刑。

詔敕一頒,可憐三大臣俱無辜遭戮,駢首行轅。

蘇威亦連坐罷官。

還有內史令蕭琮,系是蕭皇后兄弟,素邀恩眷,受爵莒國公,他與賀若弼往來莫逆,弼既被殺,復有童謠云:「蕭蕭亦復起。」

煬帝因疑及蕭琮,亦令罷官還家。

嗣又出巡雲中,溯金河而上,甲士前呼後擁,共達五十餘萬,旌旗輜重,千里不絕。

令宇文愷等造觀風行殿,內容數百人,可離可合,下施輪軸,倏忽推移,並築置行城,週二千步,用布為干,上蔽以布。

塗飾丹青,樓櫓悉備,胡人俱驚為神奇。

每在御營十里外,屈膝稽顙,無敢乘馬。

啟民還至牙帳,飾廬清道,恭候乘輿。

越旬餘始見駕至,由啟民跪迎入帳,奉上壽。

王侯以下,均袒割帳前,莫或仰視。

煬帝萬分快活,即事賦詩道:

鹿塞鴻旗駐,龍庭翠輦回。

氈帷望風舉,穹廬向日開。

呼韓頓顙至,屠耆接踵來。

呼韓、屠耆皆漢時單于名。

索辮擎丱肉,韋剭獻酒杯。

何如漢天子,空上單于台。

啟民奉鞍既畢,面奏有高麗使臣來聘,不敢隱諱。

煬帝即傳高麗使臣入見,使臣惶恐頓首,乃使牛弘宣旨,諭高麗使臣道:「朕因啟民誠心奉國,所以親至彼帳,明年當詣涿郡,汝可還語汝王,宜早來朝,勿生疑懼。

朕一視同仁,待遇亦如啟民,若敢違朕命,必與啟民同巡汝土,休得後悔!」為後文東征張本。

高麗使唯唯而去。

煬帝留宿啟民牙帳,約有數日,蕭後亦幸義成公主帳中。

煬帝賜啟民夫婦,金甕各一,他如衣服被褥錦彩等,不可勝計。

番酋以下,各賞繼有差。

時已仲秋,啟鑾南歸,使啟民扈從入塞,行至定襄,乃令歸藩。

車駕返至太原,更營晉一陽一宮,為李淵據宮伏案。

遂上太行山,開直道九十里,南通濟源。

幸御史大夫張衡宅中,留宴三日,才回東京。

會西域諸胡,多至張掖交市,有詔使吏部侍郎裴矩,掌管市易事宜。

矩訪諸商胡,得悉西域山川風俗,特撰西域圖記三卷,入朝奏聞。

且別繪道裡,分為三路。

北路入伊吾,中路入高昌,南路入鄯善,總匯處在敦煌。

略言:「國家威德及遠,欲西度崑崙,易如反掌,只因突厥吐谷渾,分領羌胡,遏絕道途,所以未通朝貢。

今得商胡密送誠款,願為臣妾,但使一介行人,往撫諸番,自然帖服,無煩兵革」云云。

煬帝大喜,賜帛五百匹,每日引矩至御座前,問西域事。

矩復盛稱胡地多產珍寶,吐谷渾容易吞滅,惹得煬帝野心勃勃,也想似秦皇、漢武一般,僥功外域。

於是任矩為黃門侍郎,使至張掖,引致諸胡。

胡人本無意服隋,由矩用利相啖,誘令入朝,西域諸國,貪利東來,絡繹不絕,所經郡縣,動需送迎,糜費以億萬計,這也是中國疲敝的一大原因。

煬帝意尚未饜,至大業四年春季,復發河北諸軍百餘萬眾,穿永濟渠引沁水南達黃河,北通涿郡,丁壯不敷差遣,竟至役及婦女。

一面再築長城,自榆谷東迤,又數百里,勞民傷財,不問可知。

煬帝復游幸五原,順道巡閱長城,儀衛繁盛,不亞前時。

更有一種極大壞處,為煬帝殺身亡國的禍根,他生平喜新厭故,無論子女玉帛,宮室苑囿,一經享受,便覺生厭,暇時輒搜羅各處輿圖,一一親覽,遇有勝地名區,常令建設行宮,所以晉一陽一宮尚未告竣,汾一陽一宮又復興工,視民命如草芥,看金錢如糞土。

又遣謁者崔君肅,繼詔往諭西突厥,征使朝貢。

自大邏便據突厥西境,號阿波可汗,突厥遂分東西二部,阿波旋為處羅侯所執,事見前文。

國人另擁立泥利可汗。

泥利傳子達漫,稱泥撅處羅可汗。

處羅可汗母向氏,本中國人,因泥利病死,不耐寡居,轉嫁泥利弟婆實特勒。

開皇末年,向氏夫婦入朝,適值達頭為亂,不敢西歸,乃留居長安。

及達頭逃亡,西路少通。

處羅可汗頗憶念生母,遣使入塞,訪母所在。

可巧裴矩出屯敦煌,得知此信,遂奏請招撫處羅。

崔君肅奉詔西行,馳入西突厥牙帳,處羅踞坐胡一床一,不肯起迎,君肅正色與語道:「突厥中分為二,每歲交兵,經數十年,莫能相滅。

今啟民舉部內附,借兵天朝,共滅可汗,天子已經俯允,師出有期,只因可汗母向夫人,留住京師,日夕守闕,籲請停兵,願囑可汗內屬。

天子格外加憐,故遣我到此,傳達諭旨。

今可汗乃如此倨慢,是向夫人有欺君大罪,必將伏一屍一都市,傳首虜庭。

且發大隋將士,合東國部眾,左提右挈,來擊可汗,試問可汗能自保否?奈何爭小節,昧大局,違君棄母,自取滅亡?」

說到「亡」字,那處羅已矍然起座,流涕再拜,跪受詔書。

君肅又說處羅道:「啟民內屬,受賜甚厚,所以國富兵強。

今可汗後附,欲與啟民爭一寵一,必須深結天子,方得如願。」

處羅聞言,忙向君肅問計。

君肅道:「吐谷渾為啟民婦家,今天子以義成公主嫁啟民,啟民畏天子威靈,與吐谷渾斷絕親交,吐谷渾亦因此懷恨,不修職貢,可汗若請討吐谷渾,會同上國兵馬,出境夾攻,定可破虜,然後躬自入朝,既邀主眷,復謁母顏,豈非一舉兩得麼?」

娓娓動聽,才辯頗類長孫晟。

處羅大喜,厚待君肅,尋即遣使隨行,貢汗血馬。

並表請會討吐谷渾。

煬帝面諭來使,以隔歲為期,來使奉命去訖。

流光如駛,一瞬經年,已是大業五年。

春一光明媚,冰泮雪融。

煬帝乃整頓行裝,出巡河右,時裴矩已誘令鐵勒部,襲破吐谷渾,吐谷渾可汗伏允,誇呂次子。

東走西平境,遣人入塞,乞請援師。

煬帝正欲擊吐谷渾,乘機發兵,即遣安德王楊雄出澆河。

許公宇文述出西平,托詞迎允,實囑使襲取虜帳。

伏允卻也狡猾,探知隋兵勢盛,不敢迎降,復率眾奔雪山。

宇文述引兵追住,連拔曼頭、赤水二城,斬首三千餘級,獲王公以下二百人,虜男一女四千口而還。

所有吐谷渾故地,東西亙四千里,南北闊二千里,皆為隋有。

分置郡縣鎮守,徙天下輕罪實邊。

煬帝又欲親自耀威,出臨平關,越黃河,入西平,陳兵閱武,將窮討吐谷渾,特命內史元壽南一逼一金山,兵部尚書段文振北一逼一雪山,太僕卿楊義臣東屯琵琶峽,將軍張壽西屯泥嶺,四面圍聚,為掩取伏允計。

伏允率數十騎潛遁,囑部酋詐為伏允,保守車我真山。

隋右屯衛大將軍張定和,恃勇無謀,自請往捕,身不被甲,即入山搜尋,不料山谷裡面,伏兵四布,任你如何能耐,終是雙手不敵四拳,白白的喪失一性一命。

只有裨將柳武建,步步為營,得免險難。

且斬俘吐谷渾兵數百人,左光祿大夫梁默等,追討伏允,也被伏允誘斬。

衛尉卿劉權出伊吾道,總算虜得千餘口,回來報功。

煬帝親至燕支山,高昌王幹伯雅,伊吞吐屯沒,官名,系突厥之監守伊吾者。

及西域二十七國使臣,俱伏謁道旁。

煬帝預囑河西士女,盛飾縱觀,誇耀富有,如有車服未鮮,令郡縣督率改制,因此騎乘炫目,綿亙通衙。

吐屯沒請獻地數千里,煬帝當然喜慰,分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令劉權居守河源,大開屯田,菉御吐谷渾,通道西域。

並因裴矩綏遠有功,進授銀青光祿大夫。

小子有詩歎道:

有道明王守四夷,何勞玉帛示羈縻?

鑿空博望猶遭議,況復隋臣好尚欺。

欲知煬帝西巡餘事,待至下回再詳。

本回述煬帝之好大喜功,北巡西討,可謂隋朝極盛時代。

突厥內附,啟民可汗恭順無違,煬帝親幸廬帳,索辮擎肉,韋剭獻酒,何其盛也?及西巡河右,出臨平關,窮追吐谷渾,雖張定和、梁默等,均陷沒敵中,然觀燕支山之受謁諸羌,道旁羅拜,亦曷嘗不足彿人?奢一婬一如煬帝,有此幸遇,豈非意外尊榮?然炎炎者滅,隆隆者絕,以煬帝之無功無德,乃有此羌胡之歸命,是正所謂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

況外人並非心悅誠服,無非貪利而來,我之利有窮時,彼之貪無窮境,利盡而彼即掉頭去矣,彼去而我益困。

外患未來,內訌先起,瓦解土崩,有必然者,此裴矩之所以難辭禍首也。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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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義
第一回 射蛇首興王呈預兆 睹龍顏慧婦忌英雄第二回 起義師入京討逆 迎御駕報績增封第三回 伐燕南冒險成功 捍東都督兵禦寇第四回 毀賊船用火破盧循 發軍函出奇平譙縱第五回 搗洛陽秦將敗沒 破長安姚氏滅亡第六回 失秦土劉世子逃歸 移晉祚宋武帝篡位第七回 弒故主冤魂索命 喪良將胡騎橫行第八回 廢營陽迎立外藩 反江陵驚聞內變第九回 平謝逆功歸檀道濟 入夏都擊走赫連昌第十回 逃將軍棄師中虜計 亡國後侑酒作人奴第十一回 破氐帥收還要郡 殺司空自壞長城第十二回 燕王弘投奔高麗 魏主燾攻克姑臧第十三回 捕奸黨殷景仁定謀 露逆萌范蔚宗伏法第十四回 陳參軍立柵守危城 薛安都用矛刺虜將第十五回 騁辯詞張暢報使 貽溲溺臧質復書第十六回 永安宮魏主被戕 含章殿宋帝遇弒第十七回 發尋陽出師問罪 克建康梟惡鋤奸第十八回 犯上興兵一敗塗地 誅叔納妹只手瞞天第十九回 發雄師慘屠骨肉 備喪具厚葬妃嬙第二十回 狎姑姊宣淫鸞掖 辱諸父戲宰豬王第二十一回 戕暴主湘東正位 討宿孽江右鏖兵第二十二回 掃逆藩眾叛蕩平 激外變四州淪陷第二十三回 殺弟兄宋帝濫刑 好佛老魏主禪統第二十四回 江上墮謀親王授首 殿中醉寢狂豎飲刀第二十五回 討權臣石頭殉節 失鎮地櫟林喪身第二十六回 篡宋祚廢主出宮 弒魏帝淫嫗專政第二十七回 膺帝菉父子相繼 禮名賢昆季同心第二十八回 造孽緣孽兒自盡 全愚孝愚主終喪第二十九回 蕭昭業喜承祖統 魏孝文計徙都城第三十回 上淫下烝丑傳宮掖 內應外合刃及殿庭第三十一回 殺諸王宣城肆毒 篡宗祚海陵沉冤第三十二回 假仁襲義兵達江淮 易後廢儲釁傳河洛第三十三回 兩國交兵齊師屢挫 十王駢戮蕭氏相殘第三十四回 齊嗣主臨喪笑禿鶖 魏淫後流涕陳巫盅第三十五回 洩密謀二江授首 遭主忌六貴洊誅第三十六回 江夏王通叛亡身 潘貴妃入宮專寵第三十七回 殺山陽據城傳檄 立寶融廢主進兵第三十八回 張欣泰敗謀罹重辟 王珍國懼禍弒昏君第三十九回 諫遠色王茂得嬌娃 竊大寶蕭衍行弒逆第四十回 蕭寶夤乞師伏虜闕 魏邢巒遣將奪梁州第四十一回 弟子輿屍潰師洛口 將帥協力戰勝鍾離第四十二回 誣通叛魏宗屈死 圖規復梁將無功第四十三回 充華產子嗣統承基 母后臨朝窮奢極欲第四十四回 築淮堰梁皇失計 害清河胡後被幽第四十五回 宣光殿省母啟爭端 沃野鎮弄兵開禍亂第四十六回 誅元爰再逞雌威 拒葛榮輕罹賊網第四十七回 蕭寶夤稱尊叛命 爾朱榮抗表興師第四十八回 喪君有君強臣謝罪 因敵攻敵叛王入都第四十九回 設伏甲定謀除惡 縱輕騎入闕行兇第五十回 廢故主迎立廣陵王 煽眾兵聲討爾朱氏第五十一回 戰韓陵破滅子弟軍 入洛宮淫烝大小後第五十二回 梁太子因憂去世 賀拔岳被賺喪身第五十三回 違君命晉陽興甲 謁行在關右迎鑾第五十四回 飲宮中魏主遭鴆毒 陷澤畔竇泰死戰場第五十五回 用少擊眾沙苑交兵 廢舊迎新柔然納女第五十六回 戰邙山宇文泰敗潰 幸佛寺梁主衍捨身第五十七回 責賀琛梁廷草敕 防侯景高氏留言第五十八回 悍高澄毆禁東魏主 智慕容計擒蕭淵明第五十九回 縱叛賊朱異誤國 卻強寇羊侃守城第六十回 援建康韋粲捐軀 陷台城梁武用計第六十一回 困梁宮君王餓死 攻湘州叔侄尋仇第六十二回 取公主侯景脅君 篡帝祚高洋竊國第六十三回 陳霸先舉兵討逆 王僧辯卻賊奏功第六十四回 弒梁主大憝行兇 臠侯賊庶支承統第六十五回 殺季弟特遣猛將軍 鴆故主兼及親生女第六十六回 陷江陵並戕梁元帝 誅僧辯再立晉安王第六十七回 擒敵將梁軍大捷 逞淫威齊主橫行第六十八回 宇文護挾權肆逆 陳霸先盜國稱尊第六十九回 討王琳屢次交兵 諫高洋連番受責第七十回 戮勳戚皇叔篡位 溺懿親悍將逞謀第七十一回 遇強暴故後被污 違忠諫逆臣致敗第七十二回 遭主嫌侯安都受戮 卻敵軍段孝先建功第七十三回 背德興兵周師再敗 攬權奪位陳主被遷第七十四回 暱奸人淫後殺賢王 信刁媼昏君戮胞弟第七十五回 斛律光遭讒受害 宇文護稔惡伏誅第七十六回 選將才獨任吳明徹 含妒意特進馮小憐第七十七回 韋孝寬獻議用兵 齊高緯挈妃避敵第七十八回 陷晉州轉敗為勝 擒齊主取亂侮亡第七十九回 老將失謀還師被虜 昏君嗣位慘戮沈冤第八十回 宇文婦醉酒失身 尉遲公登城誓眾第八十一回 失鄴城皇親自刎 篡周室勳戚代興第八十二回 揮刀遇救逆弟敗謀 酣宴聯吟艷妃專寵第八十三回 長孫晟獻謀制突厥 沙缽略稽首服隋朝第八十四回 設行省遣子督師 避敵兵攜妃投井第八十五回 據湘州陳宗殉國 撫嶺表冼氏平蠻第八十六回 反罪為功築宮邀賞 寓剿於撫徙虜實邊第八十七回 恨妒後御駕入山鄉 謀奪嫡計臣賂朝貴第八十八回 太子勇遭讒被廢 庶人秀幽錮蒙冤第八十九回 侍病父密謀行逆 烝庶母強結同心第九十回 攻并州分遣兵戎 幸洛陽大興土木第九十一回 促蛾眉宣華歸地府 駕龍舟煬帝赴江都第九十二回 巡塞北厚撫啟民汗 幸河西窮討吐谷渾第九十三回 端門街陳戲示番夷 觀瀾亭獻詩逢鬼魅第九十四回 征高麗勞兵動眾 潰薩水折將喪師第九十五回 楊玄感兵敗死窮途 斛斯政拘回遭慘戮第九十六回 犯乘輿圍攻紫寨 造迷樓望斷紅顏第九十七回 御苑賞花巧演古劇 隋堤種柳快意南遊第九十八回 麻叔謀罪發受金刀 李玄邃謀成建帥府第九十九回 迫起兵李氏入關中 囑獻書矮奴死闕下第一百回 弒昏君隋家數盡 鴆少主楊氏凶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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