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
第六十三回 陳霸先舉兵討逆 王僧辯卻賊奏功
卻說高洋篡位,改國號齊,追尊祖樹為文穆皇帝,祖妣韓氏為文穆皇后,父歡為獻武皇帝,廟號高祖,兄澄為文襄皇帝,廟號世宗。
奉母婁太妃為皇太后,降東魏諸臣封爵有差。
惟效力高氏諸臣,不在此例。
封宗室高岳等十人為王,功臣庫狄乾等七人,亦授王爵。
皇弟浚為永安王,淹為平一陽一王,浟為彭城王,演為常山王,渙為上一黨一王,湝為襄城王,湛為長廣王,湝為任城王,湜為高一陽一王,濟為博陵王,凝為新平王,潤為馮翊王,洽為漢一陽一王。
澄與洋本同母兄弟,就是演、湛、淯、濟,亦系婁太妃所出,余九人出自他姬,不必絮述。
洋降封故主善見為中山王,故後高氏為中山王妃,兼稱太原長公主,免令稱臣,派官監束。
有時亦邀中山王入宴,或令隨從出入。
太原公主嘗與偕行,飲食起居,隨時護視,故善見尚得苟延。
洋擬立正妃李氏為後,李氏為趙郡李希宗女,高隆之、高德正兩人,謂李系漢婦,不宜尊為國母,獨楊愔請依漢、魏故事,不改元妃。
洋從愔言,竟立李氏為後。
後子殷為太子,並尊文襄王妃為文襄皇后,居靜德宮。
文襄王子孝琬,得受封河間王,孝琬弟孝瑜,亦受封河南王。
命太師庫狄干為太宰,司徒彭樂為太尉,司空潘樂為司徒,儀同三司司馬一子如為司空,高隆之錄尚書事,弟淹為尚書令,元紹為尚書左僕射,段韶為尚書右僕射。
既而段韶去職,進楊愔為右僕射。
初政清明,簡靜寬和,任人以才,馭下以法,內外肅然,卻是有些新朝氣象。
西魏大丞相宇文泰聞高洋篡位,假義興師,由恆農築橋渡河,進軍建州。
高洋親自督兵,出次東城,泰聞洋軍容嚴盛,不禁歎息道:「高歡乃有此兒,雖死猶不死了!」會天雨不止,畜產皆死,乃引軍西還。
嗣是洛一陽一、平一陽一諸守吏,皆降北齊,洋又南略梁境,奪去南青州及山一陽一郡,並淮一陰一、司州,兩河、兩淮,悉為齊有,好算是一個東方霸國了。
北齊盛時,無過於此。
梁主綱受制侯景,事無大小,統須由景主張,又不敢通書藩鎮,飭令勤王,只有日夕涕洟,聽天由命。
鄱一陽一王范寓居湓城,本來是有心匡復,應前回。
嗣因寄身江州,無從展足,乃改變方針,欲將江州據為己有,特升晉熙縣為晉州,令世子嗣為刺史,漸漸的拓權略地,所有郡縣名稱,多半更張。
江州刺史尋一陽一王大心,政令所行,不出郡門,乃與范生嫌,使部將徐嗣徽率兵二千,築壘稽亭,遏絕市糴。
范眾無從得食,多半餓死,范且憂且憤,疽發背上,竟致病歿。
范尚有志一操一,可惜度量不足,徒致身死名裂。
世子嗣尚在晉州,為侯景將任約所襲,也致敗亡。
約進擊江州,大心迎戰亦敗,舉州降約。
徐嗣徽奔往江陵,投歸湘東王繹麾下,鄱一陽一將侯瑱,居守豫章,亦被景將於慶攻入,力屈請降。
邵陵王綸自鄱一陽一避入郢州。
是時有一亂世梟雄,崛起海南,獨起兵討賊,擁眾北行。
這人為誰?就是西江督護陳霸先。
見五十六回。
先是廣州刺史元景仲,得侯景書,密與聯絡,景仲遂欲起應。
獨霸先不從,集兵南海,擊死景仲,別迎定州刺史蕭勃鎮廣州。
勃系梁武從侄,乃父便是吳平侯蕭景。
蒞鎮以後,適有前高州刺史蘭裕,煽誘始興等十郡,共攻衡州。
監衡州事歐一陽一頠,向勃乞援,勃使霸先往救,一戰即捷,擒斬蘭裕,勃乃令霸先為始興太守。
霸先結交豪傑,得郡人侯安都、張偲等數千人,遂遣統將杜僧明、胡穎出屯嶺上,檄討侯景。
勃反遣使勸阻,霸先慨語來使道:「僕荷國恩,常圖報效,前聞侯景渡江,即欲往援,適值元蘭構釁,梗我中道,因不果行,今外變已靖,內訌未平,君辱臣死,怎敢受命!君侯體重宗支,任系方岳,理應泣血枕戈,偕僕就道,奈何反諭僕中止呢!」梟桀舉事之初,統是名正言順。
遂遣還勃使,派人由間道至江陵,願受湘東王繹節度,繹授霸先為交州刺史,封南野縣伯。
會南康土豪蔡路養,起兵據郡,蕭勃令譚世遠為曲江令,與路養相結,同遏霸先。
蕭勃想無心肝,否則何至出此?霸先遂進討南康,至大庾嶺,杜僧明引軍來會,與蔡路養交戰南野。
杜僧明策馬先驅,橫槊刺敵,路養亦持刃相迎,戰至數合,敵不住僧明勇力,拖刀敗走。
僧明躍馬追趕,不防路養妻侄蕭摩訶,從斜刺裡馳馬出來,攔住僧明。
僧明見他年尚垂髫,視為無能,即用槊猛一刺過去,偏摩訶狡猾得很,把身一閃,致僧明一槊落空。
僧明將槊一抽一回,那摩訶的長槊已至胸前,慌忙策馬一躍,槊頭正中馬一眼。
馬負痛掀倒,僧明亦墮一落地上。
幸虧霸先馳救,殺退摩訶,扶起僧明。
僧明憤激得很,仍欲再戰,霸先即將自己乘馬,讓與僧明。
僧明上馬復進,霸先亦易馬麾兵,奮勇殺入,路養大敗,脫身遁去。
蕭摩訶投降,霸先得收復南康,修理崎頭古城,引兵居守。
高州刺史李遷仕,曾與蘭裕交好,至是欲為友復仇,擬襲南康,並召高涼刺史馮寶,入州計事。
馮寶為北燕遺裔,曾祖業浮海奔宋,留居新會,世為羅州刺史,及寶始徙任高涼,娶妻冼氏,智勇兼優,威服部眾。
寶奉召欲往,冼氏諫阻道:「刺史無故,不應一召太守,想是遷仕欲反,脅君同行,願君勿往,徐觀後變!」寶乃托病不赴,果然遷仕出兵,使軍將杜平虜往襲南康。
霸先已經探悉,使部將周文育出拒,勝負未分。
冼氏聞知消息,又語馮寶道:「杜平虜與官軍相爭,不能驟還,遷仕在州,實無能為。
君可致書遷仕,謂病尚未瘳,特遣婦參見,並輸軍資,彼必心喜,不加戒備。
妾率千人步擔雜物,聲言輸送,一入州城,便可破遷仕了。」
寶依計行一事,冼氏整裝隨發,行至高州城下,遷仕果然無備,開城納入。
哪知擔中統是甲仗,由冼氏一聲暗號,大眾各穿甲持械,攻入州署,遷仕倉皇竄逸,逾垣脫身,得往寧都。
杜平虜亦被文育殺敗,走回城下,仰見城門緊閉,上面坐著一位女將軍,俯首嬌一呼道:「平虜休來!我已驅除叛賊了。」
平虜料不肯納,繞城遁去。
及文育馳至,冼氏乃開城出迎,說明情由,文育大喜。
冼氏欲往謁霸先,當由文育派兵為導,到了贛石,得與霸先相見。
霸先厚加慰勞,且賜金帛。
冼氏不受,辭歸高涼,復語馮寶道:「陳都督不是常人,將來不但平賊,且必乘時立業,不可限量,君宜厚加資助,圖保終身!」寶乃撥送糧械,接濟霸先,霸先當然申謝。
此段力寫冼氏,以旌女豪。
一面再遣杜僧明等往攻遷仕,遷仕拒守數月,終被僧明殺入,擒還南康,結果一性一命。
霸先自南康出發,進兵江州,贛石舊有二十四灘,行旅視為畏途,至此水漲數丈,巨石皆沒,一任航行。
霸先行次西昌,有龍出現水濱,五采鮮曜,時人目為異征。
湘東王繹即授霸先為江州刺史。
霸先請發兵相會,繹卻無暇顧應,尚欲有事郢州。
看官道是何因?原來邵陵王綸至郢州後,由刺史南平王恪,梁武侄,即蕭偉子。
推綸為假黃鉞都督承製。
綸大修鎧仗,擬討侯景,偏湘東王繹不肯相容,竟使王僧辯鮑泉率領舟師,潛往襲擊,至鸚鵡洲,綸已察覺,特使人致書僧辯,略云:「將軍前年為人殺侄,今年復為人攻兄,借此求榮,恐為天下所不齒,請將軍自思!」僧辯將原書報繹,繹仍令進軍。
綸聞僧辯復進,乃集眾西園,揮涕與語道:「我本無他,志在滅賊,湘東疑我爭帝,發兵來攻,今日欲守,奈乏糧儲,欲戰且取笑千載,看來只好避往下流罷!」麾下壯士,爭請出戰,綸仍不從,即與世子瓚登舟北去。
郢州刺史南平王恪,迎僧辯入郢州城,僧辯送恪詣江陵,向繹報捷。
繹遣世子方諸為郢州刺史,方諸年僅十五,因為繹一寵一妃王氏所生,格外鍾一愛一,特令出鎮江夏,即郢州治。
用鮑泉為輔,控遏下游。
邵陵王綸,北至武昌,稍收散卒,屯齊昌城,遣使向北齊乞降,齊封綸為梁王。
繹固無兄,綸亦無父,背國降虜,同歸於盡。
綸乃移營馬柵,將引齊軍共攻南一陽一。
侯景部將任約,方由江州西上,進寇西一陽一武昌,聞綸在馬柵立營,使偏將叱羅通,帶領數百一精一騎,潛往襲綸。
綸猝不及防,潰走汝南。
汝南為西魏屬地,城主李素系綸故吏,開門迎綸,綸乃修城池,集士卒,將圖安陸。
西魏安州刺史馬岫,報知宇文泰,泰遣將軍楊忠攻汝南,適天寒雨雪,不便攻撲,綸與李素,乘城協守,魏兵多死。
相持數旬,天氣通溫,楊忠督兵猛攻,李素中箭身亡,城遂被陷。
綸拚命巷戰,為忠所殺,投一屍一江岸。
岳一陽一王察,時已稱臣西魏,受封梁王,在襄一陽一建台置吏,特遣人致書楊忠,願收綸一屍一埋葬。
忠即允諾,當由襄一陽一使人,取一屍一棺殮,面色尚如生時,因載回襄一陽一,擇地營葬去了。
梁武家兒又弱一個。
寧州刺史徐文盛,受湘東王繹命令,募兵得數萬人,東下討賊。
行次貝磯,正值景將任約,據有西一陽一、武昌,擁著艨艟大艦,逆流前來。
文盛縱兵迎戰,擊破約軍,陣斬叱羅通等,約走西一陽一,侯景方自稱漢王,進位相國,又加號宇宙大將軍,都督六一合諸軍事。
梁主綱毫不預聞,及見文牘上載此名號,方驚歎道:「將軍乃有宇宙的稱呼麼?」
景令王克為太師,宋子仙為太保,元羅為太傅,郭元建為太尉,張化仁為司徒,任約為司空,王偉為尚書左僕射,索超世為尚書右僕射。
所有軍國大權,仍歸侯景掌中。
會因任約兵敗,乃引軍自出,駐紮晉熙。
南康王會理,因侯景出戍,都城空虛,遂與左衛將軍柳敬禮,即仲禮弟。
西鄉侯蕭勸,東鄉侯蕭勉,皆蕭景子。
密謀起兵,誅滅景一黨一。
王偉是景第一心腹,會理等暗中規畫,想把他先開頭刀,不意建安侯蕭賁,正德弟正立子。
與始興王蕭憺孫子邕,竟將會理等密謀,通報王偉。
偉先發制人,立率一黨一羽,收捕會理,與會理弟通理、久理,還有蕭勸、蕭勉、柳敬禮等,一古腦兒拘入獄中,飛使報景,乞請處置。
景並不多說,只回答一個殺字,可憐會理等人,駢首就刑。
那喪盡天良的蕭賁、蕭子邕,得景賜姓,改蕭為侯,且受景封爵為王。
蕭氏得此壞子孫,直把那遠祖蕭何丞相的面目都剝光了!比正德還要弗如。
武林侯蕭諮,鄱一陽一王范弟。
姿稟文弱,不為景忌,嘗得出入宮廷,侍談主側。
自會理等謀洩被害,遂為賊一黨一注目。
諮因事至廣莫門外,突然遇盜,把他殺死,這明明是景一黨一所遣,偽為盜裝,了結諮命。
真也是一個斬草除根的絕計。
景嘗與梁主綱登重雲殿,禮佛設誓道:「自今君臣,兩無猜貳,臣不得負陛下,陛下亦不得負臣!」至此景疑梁主與會理通謀,所以殺諮。
梁主綱亦自知不久,見舍人殷不害在側,指殿與語道:「龐涓當死此下!」不害亦歎息而出。
惟侯景聞內變已平,遂由晉熙趨宣城。
宣城守將楊白華,拒守經年,已累得糧盡力疲。
偏侯景親自到來,眼見得不能支撐,景又致書招降,許令不死,白華只好出迎。
宣城雖下,三吳又義兵迭起,新吳有餘孝頃,會稽有張彪,俱嚴辭討景,羽檄交馳。
景不得已還至建康,遣將堵御,怎奈顧東失西,圖近忽遠,任約屯兵西一陽一,屢次失利,武昌被徐文盛奪去,告急書絡繹不絕。
景只得再自出師,倍道至西一陽一,與徐文盛夾江築壘,準備廝殺。
文盛閉營不動,俟景渡江來攻,他始麾舟逆擊。
令旗一颭,數百號小舟,如箭駛至,攢攻侯景。
景慌忙迎敵,正殺得難解難分,那文盛一箭射來,本意是欲射侯景,偏右丞庫狄式和,立在前面,做了侯景的替死鬼,墮水喪命。
景不禁膽寒,引舟急退,逃還營中,只晦氣了若干將士。
自經此一戰,景知文盛難敵,拔營復退,遣宋子仙、任約等掩襲郢州。
郢州刺史蕭方諸但知嬉戲,未諳軍旅,行郢州事鮑泉,又是個酒囊飯袋,專供方諸戲一弄,有時伏一床一作馬,背負方諸,有時臥地作牛,口引方諸,鎮日裡遊戲作樂,毫不設備。
某日大風急雨,天色晦冥,有守卒登城遙望,隱約見有許多賊騎,卷旆前來,忙下城報泉道:「賊騎來了!」泉怡然道:「徐文盛方殺敗賊眾,何因得至?汝休得謊報!」說著又有走報如前。
泉尚未信,直至探報迭至,方令閉城,那賊騎已經趨入,守卒逃避一空。
泉不聞聲響,還與方諸戲狎。
方諸踞坐泉腹,用五色彩線,替泉辮髯,忽有一將排闥徑入,持刀欲斫,方諸眼快,忙跪伏地下,叩頭求免。
確是一個小兒態。
泉望將過去,正是賊帥宋子仙,急向一床一下一縮,匍匐進去。
老頭兒更不濟事。
宋子仙早已瞧著,順手去扯泉須,泉痛不可耐,只好爬出,須與彩線,已半被拔落。
當由子仙召入部眾,將兩人捆送景營。
景聞郢州得手,竟順風張帆,越過文盛軍營,直入江夏。
文盛大驚,潰歸江陵。
湘東王繹已命王僧辯為大都督,率諸軍至巴陵。
途次聞郢州失守,乃即在巴陵駐軍,飛使報繹。
繹復書道:「賊既乘勝,必將西下,卿不勞遠擊,但散守住巴邱,以逸待勞,無慮不勝!」又語僚佐道:「景若率水陸兩路,直指江陵,最是上策;否則據夏首,積兵糧,尚不失為中策;倘徒力攻巴陵,乃真是下策了。
巴陵城小勢固,僧辯自能堅守,景攻城不拔,野無所掠,待暑疫迭起,食盡兵疲,還有甚麼不破呢!」想是湘東應做數年皇帝,所以福至心靈。
乃命羅州刺史徐嗣徽,武州刺史杜崱,各引兵往助僧辯。
侯景使丁和守夏首,任約趨江陵,自督宋子仙等攻巴陵。
景頗三策並用,但注重巴陵,已落下計。
僧辯乘城固守,偃旗息鼓,靜若無人,景遣輕騎至城下,問城中何人主守?僧辯令守卒回答道:「守將為王領軍。」
城下復仰問道:「何不速降?」
僧辯復令守卒應聲道:「汝軍但向荊州,此城不足為礙。」
騎兵返報侯景,景頗以為疑。
宜州刺史王琳,從僧辯屯巴陵。
乃兄王珣,前曾駐守江夏,投降景軍,景乃把珣兩手反翦,推至城下,使招琳降。
琳厲聲道:「兄受命拒賊,不能死難,尚敢來哄我麼?」
言已,彎弓欲射。
珣赧顏趨退,景即督士卒百道攻城。
但聽城中梆聲一響,旗鼓張皇,矢石如雨點般飛下,傷死景眾無數,景只好卻退。
僧辯又迭出奇兵,與景角鬥。
景身被甲冑,在城下督戰;僧辯卻寬袍大袖,乘輿巡城,一些兒不露驚惶,反令守卒鼓吹奏樂。
景不禁歎服,屢戰無功。
湘東王繹令武猛將軍胡僧祐,出援僧辯,且面諭道:「賊若水戰,但用大艦迎擊,必然大勝,若止步戰,可鼓棹自往巴邱,不煩與他交鋒了。」
僧祐奉令至湘浦,與景將任約相遇,佯為畏約,避就他路。
約驅眾急追,直抵羊口,遙呼僧祐道:「吳兒何不早降?走將何往?」
僧祐不應,潛引兵至赤沙亭,適信州刺史陸法和,引兵來會,法和有異術,能預料吉凶,當侯景圍台城時,嘗語人道:「景亦勝亦不勝。」
至此聞任約進一逼一江陵,自請會擊。
湘東王繹乃令他接應僧祐。
法和與僧祐定計,伏兵待約。
約自恃屢勝,馳入阱中,那時伏兵驟起,左有僧珣,右有法和,兩軍圍裹攏來,隨你任約勇力過人,到此也似虎落陷坑,無從逞威,被法和軍活擒了去;餘眾多死。
景在巴陵城下,眾多病疫,又兼糧食告罄,正思退軍,驀聞任約被擒,且驚且俱,便即焚營夜遁,用丁和為郢州刺史,留宋子仙守郢城,別將支化仁守魯山。
法和送約至江陵,自請還鎮,並語繹道:「侯景將平,不必多慮,惟蜀賊將至,不可不防!」繹乃遣屯峽口,任約亦願歸誠,繹因許赦免。
更命王僧辯、胡僧珣等引兵東下。
僧辯先攻魯山,擒住支化仁,進薄郢州,攻克外郛,斬首千級。
宋子仙退據金城,僧辯四面築壘,環攻不休。
子仙惶急得很,情願獻還郢城,乞放開一網,俾得生還。
賊一黨一也有此時。
僧辯假意允許,撤去一面圍兵,給船百艘,令他載歸。
一面命別將杜龕,領著一精一兵千人,攀堞齊上,鼓噪奄進。
子仙開城駕舟,與丁和飛槳遁逃。
馳至白楊浦,天色將晚。
子仙擬攏舟近岸,不防蘆葦中閃出一軍,為首一員大將,裝束與天魔相似,大聲喝道:「逆賊休走!周鐵虎等候多時了!」小子有詩為證,詩云:
悍賊橫行已數年,到頭畢竟有誰憐?
一聲驚響心先碎,亂一黨一從來少瓦全。
究竟宋子仙等能否逃生,且至下回再敘。
陳霸先起兵討賊,為陳氏開基之始。
彼本安居嶺南,獨能仗義執言,糾眾興師,當其出南海,越大庾,轉戰無前,所向披一靡一,元景仲、蘭裕、蔡路養、李遷仕等,非死即遁,未聞有敢與久持者,何其銳也!馮夫人冼氏,謂非常人,誠哉其然。
惟冼氏為一婦人,乃能鑒別梟雄,已非凡品,且為馮寶設謀,智賺遷仕,有此巾幗,不亞鬚眉,宜本回之力為旌揚,不肯苟略。
王僧辯之從容拒景,智勇不在霸先下,瑜、亮並生,同輔一主,設非後日之互啟猜嫌,各思攘一柄一,寧非亦蕭氏之周召耶!筆本回提出二人,作為綱領,所以表賊景之平,實由二人為首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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