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
第五十三回 違君命晉陽興甲 謁行在關右迎鑾
卻說宇文泰到了平涼,一經招撫,眾心已定,即令杜朔周引兵據彈箏峽。
朔周沿途宣撫,士民悅附,泰很加器重,令復本姓,改名為達。
原來朔周舊姓赫連,曾祖庫多汗避難改姓,至是乃仍得復原。
高歡聞賀拔岳已死,亟令侯景往撫岳眾,偏被宇文泰走了先著。
行至安定,兩下相遇,泰語景道:「賀拔公雖死,宇文泰猶存,卿來此何為?」
景失色道:「我身似箭,隨人所射!」泰乃遣還。
及泰至平涼,歡復使勞泰,並令散騎常侍張華原,義寧太守王基偕行。
泰不肯受命,且欲劫留華原。
華原不屈,乃俱使還晉一陽一。
王基歸見高歡,請速出兵擊泰,歡笑道:「卿不見賀拔、侯莫陳悅麼?我自有計除他。」
太輕覷宇文了。
魏主正遣將軍元毗收還賀拔岳部軍,並召侯莫陳悅,悅不肯應一召。
泰與元毗相見,請朝廷暫留岳眾,即托毗繼還表文。
略謂:臣岳慘遭非命,臣泰為眾所推,權掌軍事;今高歡已驅眾至河東,侯莫陳悅尚屯水洛,岳眾多是西人,顧戀鄉邑,且必欲一逼一令赴闕,恐歡與悅前後邀擊,勢且立盡,不如少賜停緩,徐令東行。
巧言如簧。
魏主乃命泰為大都督,使統岳兵,並遣衛將軍李虎,西行佐泰。
虎本在賀拔岳麾下,岳死,乃奔詣荊州,至賀拔勝處告哀;勸勝往收岳眾,勝不肯行。
虎還至閿鄉,為高歡部將所獲,解送洛一陽一,魏主反拜為衛將軍,使往就泰。
泰與虎敘談,已知朝廷意向,乃貽侯莫陳悅書,內言:賀拔公為國立功,嘗薦君為隴右行台,君背德負盟,反一黨一附國賊,共危社稷,豈非大謬!今我與君俱受詔還闕,進退唯君是視。
君若下隴東趨,我亦自北道還朝,倘或首鼠兩端,我即為賀拔公復仇,指日相見云云。
悅置諸不理,泰即進拔原州,留兄子導居守,自引兵上隴,秋毫無犯,百姓大悅。
出木峽關,時適春季,北道尚寒,雪深二尺。
泰引軍速進,為悅所聞,但留萬人守水洛,自己退守略一陽一。
泰至水洛,守兵即降。
再趨略一陽一,悅又退保上邦,召南秦州刺史李弼,與同拒泰。
弼本悅妻妹夫,曾致書與悅道:「賀拔無罪,公乃加害,又不撫納遺眾。
今宇文夏州前來,聲言為主復仇,理直氣壯,恐不可敵。
公宜解兵謝過,否則難免噬臍!」悅不肯從,乃弼至上邽,料知悅必敗亡,便遣人詣泰,願為內應。
諫悅不從,便即圖悅,亦未免對不住姨夫。
泰依約一逼一城,弼即開門迎泰。
悅驚竄南山,欲往靈州依曹泥,偏泰將賀拔穎率軍追來。
悅手下不過數十騎,如何抵敵,沒奈何投繯畢命。
泰入上邽,收悅府庫財物,盡犒士卒,不取纖毫。
左右竊一銀甕,由泰察出,立即加罪,命將銀甕剖賜將士。
無非籠絡人心。
即命李弼鎮原州,部將拔也惡蠔鎮南秦州,可朱渾鎮渭州,趙貴行秦州事,征幽、涇、岐、東、秦各州粟米,贍給軍糈。
氏酋楊紹先前已逃歸武興,仍然稱王,聞泰並有關中,忙上表稱藩,且送妻孥為質。
高歡聞泰軍甚盛,復用甘言厚幣向泰結歡,泰仍然拒絕,且封歡書上達魏主,一面使雍州刺史梁御入據長安。
魏主封泰為關西大都督,略一陽一縣公,承製封拜。
泰因命都督寇洛為涇州刺史,調李弼為秦州刺史,起前略一陽一太守張獻,為南岐州刺史,練兵儲粟,東向圖歡。
從前歡入洛一陽一,曾留封隆之孫騰等在朝輔政,隆之為侍中,騰為僕射。
適魏主妹平原公主喪夫守寡,頗有姿色,騰與隆之並省喪妻,爭欲娶公主為繼室,魏主令妹自擇,平原公主願適隆之,乃許隆之尚主。
想是隆之年輕貌秀。
騰且妒且忿,屢思中傷。
可巧隆之有密書致歡,謂斛斯椿等擅權,必構亂禍。
歡未知隆之與騰有隙,嘗與騰書,述及隆之關白,請並防斛斯椿。
騰正欲加害隆之,竟向椿告發,椿即轉白魏主。
隆之聞密書被洩,恐不免禍,逃歸鄉里。
公主曾帶去否?歡召隆之詣晉一陽一。
嗣騰帶仗入省,擅殺御史,亦懼罪奔歡。
歡使大都督邸珍,潛至徐州,脅一逼一守吏華山王鷙繳出管鑰。
魏主亦將歡一黨一建州刺史韓賢,濟州刺史蔡俊,免去官職,作為報復。
又增置勳府庶子騎官各數百人,欲伐晉一陽一。
因即下詔戒嚴,佯稱將南下征梁。
大發河南諸州兵,與斛斯椿出閱洛水,部署戎行。
越日頒詔晉一陽一,令歡守密,內言:宇文泰、賀拔勝等頗有異志,所以朕托辭南伐,潛為防備,王亦宜共為聲援,此詔讀訖,請付丙丁等語。
歡亦復奏云:聞荊、雍將有逆謀,臣今潛勒兵馬三萬,自河東渡往,又遣恆州刺史庫狄乾等統兵四萬,自來達津出發,領軍將軍婁昭等,率兵五萬,南討荊州,冀州刺史尉景將山東兵七萬、突騎五萬,東討江左,現皆部勒成軍,伏聽處分等語。
魏主覽奏,料歡已猜透秘謀,乃再行頒敕,諭止歡軍。
歡復上表云:「臣為嬖佞所間,致動主疑,若臣果負陛下,使身受天殃,子孫殄絕。
陛下能垂信赤心,願賜酌量,亟廢黜佞臣一、二人!」魏主不答,但遣大都督源子恭守一陽一湖,汝一陽一王元暹守石濟,又令儀同三司賈顯智為濟州刺史,率豫州刺史斛斯元壽等赴鎮。
元壽為斛斯椿弟,與賈同往,是恐他為歡所誘,特加監束的意思。
偏前刺史蔡俊不肯受代,拒絕顯智,顯智逗留長壽津,據實奏聞。
魏主愈怒,乃使中書舍人溫子升撰敕賜歡,大略說是:
朕不勞尺寸,坐為天子,所謂生我者父母,貴我者高王,今若相安無事,則使身及子孫,宜如王誓。
近慮宇文為亂,賀拔應之,故京邑戒嚴,並欲王遙為聲援。
今觀其所為,尚無異跡。
東南不賓,為日已久,我國亂離甫定,不堪再事窮兵。
朕本暗昧,不知佞人為誰?高乾之死,豈獨朕意!王忽對昂言乾枉死,且聞庫狄干語王云:本欲取懦弱者為主,無庸立此長君,使其不可駕馭,今但作十五日行,自可廢之。
此論出自王間勳人,豈屬佞人之口?且封隆之孫騰,逋逃晉一陽一,王若事君盡誠,何不斬送二首?王雖啟雲西去,而四道俱進,南渡洛一陽一,東臨江左,聞者寧能不疑?王若舉旗南指,縱無馬匹只輪,猶欲奮空拳而爭死,縱令還為王殺,幽辱虀粉,了無遺憾!本望君臣一體,若合符契,不圖今日分疏至此,言之增悵,唯王圖之!
敕書頒去,歡亦不答。
一報還一報。
中軍將軍王思政入白魏主道:「高歡心術,昭然可知。
洛一陽一非用武地,不如往就宇文泰,再復舊京,無慮不勝!」歡不可恃,豈泰果可恃乎?魏主因遣柳慶西往,與泰陳述上旨,泰願奉迎車駕,遣慶覆命。
會東郡太守裴俠應徵詣洛,王思政與商西巡事宜。
俠答道:「宇文泰雄踞秦關,所謂已一操一戈矛,怎肯輕授人一柄一?今車駕往投,恐也似避湯入火呢?」
言之有理。
思政道:「如君言,今將何往?」
俠皺眉道:「東出圖歡,禍在眉睫,西巡依泰,患在將來;且至關右,再作良圖。」
暫濟眉急,也是無策。
思政也以為然,乃薦俠為中郎將。
魏主意欲西行,尚未決議,忽聞高歡派遣騎兵,出屯建興,並添河東及濟州兵,擁諸和糴粟入鄴城,將一逼一魏主遷鄴。
魏主益覺驚惶,復頒敕諭歡道:
王若厭伏人情,杜絕物議,唯有歸河東之兵,罷建興之戍,送相州之粟,追濟州之軍,使蔡鐫受代,邸珍出徐,止戈散馬,各事家業。
脫須糧廩,別遣轉輸,則讒人結舌,疑悔不生,王可高枕太原,朕亦垂拱京洛矣。
王若馬首南向,問鼎輕重,朕雖不武,為宗廟社稷計,欲止不能。
決在於王,非朕能定,為山止簣,甚為王惜之!
看官,試想這時候的高大丞相,已與魏主修勢不兩立,怎肯降心受詔,如敕施行?當下作書答覆,極陳斛斯椿、宇文泰罪狀,謂將代主除一奸一。
魏主亦下敕罪歡,命宇文泰為關西大行台,且願將一愛一妹妻泰,令泰遣騎奉迎。
一面敕賀拔勝引兵入洛,同敵高歡。
歡已召弟定州刺史高琛守晉一陽一,長史崔暹為輔,自引大軍南向,用高敖曹為先鋒,星夜前進,聲言率兵赴闕,但誅斛斯椿,不及他人。
宇文泰亦傳檄討歡,自將大軍屯高平,命前隊出駐弘農。
兩虎爭雄,俱由斛斯椿一人所致。
獨賀拔勝出屯汝水,作壁上觀。
此子惟狡猾一事,尚算勝人。
魏主也下詔親征,督軍十萬至河橋,令斛斯椿為前驅,列營北邙山。
椿請率一精一騎二千,乘夜渡河,掩歡不備,魏主稱善,偏黃門侍郎楊寬進言道:「高歡不臣,人所共知,斛斯椿心亦難測;若渡河有功,恐滅一高歡,又生一高歡了。」
魏主即命椿停行。
當信不信,不當信而信,安得不敗!椿歎道:「近日熒惑入南鬥,天象告警,今上信左右讒間,不用我計,這真所謂天道了!」遂馳書報泰。
泰亦顧語僚佐道:「高歡遠道急馳,數日行八、九百里,這是兵家所忌,正當出奇掩擊,主上不能渡河決戰,但知沿河據守,試想黃河萬里,防不勝防,一處疏虞,令彼得渡,大事去了!」說著,亟命趙貴自蒲阪渡河,直趨并州,又遣都督李賢率輕騎千名,往洛扈駕。
魏主使斛斯椿守虎牢,令行台長孫稚,大都督元斌之為副,行台長孫子彥守陝州,賈顯智、斛斯元壽守滑台,總道是扼要居守,歡軍不能飛渡。
哪知才閱兩日,滑台軍司元玄馳至河橋,報稱顯智怯退,速請濟師。
魏主亟遣大都督侯幾紹赴援。
未幾又接到警報,紹已陣亡,顯智降歡,歡已從滑台渡河了。
魏主當然著忙,急向群臣問計,或請奔梁,呆話。
或請南依賀拔勝,也靠不住。
或請西就關中,下策。
或請守洛口死戰,不能。
紛紛聚訟,整日不決。
忽見元斌之踉蹌奔還,喘聲報告道:「高歡來了!」嚇得魏主修不知所措,匆匆還洛。
但挈妃主數人,及從妹明月西奔。
不及高後,隱伏下文。
南一陽一王寶炬,清河王亶,廣一陽一王湛,扈蹕隨行,沙門惠臻,負璽持千牛刀相從。
途次遣人至虎牢,飛召椿還,椿及長孫稚,方與歡將竇泰相持,聞召卻歸,奔至?西,得見魏主,方知為元斌之所賣。
斌之與椿爭權,潛歸紿主,詭言高歡已至,以致魏主駭奔。
椿益加歎息,只好隨主西行。
椿弟元壽,因滑台失守,已為亂軍所殺。
長孫稚在虎牢,獨力難支,也即奔赴行在。
就是長孫子彥,聞滑台、虎牢均已失敗,也棄陝西走。
子彥即長孫稚塚男。
長孫父子尚得重逢,斛斯兄弟不能再見,這也是有幸有不幸呢!百忙中有此駢句,亦可謂好整以暇。
清河王亶,廣一陽一王湛,竟從半途逃歸,仍還洛一陽一。
惟武衛將軍獨孤信卻單騎追及魏主,奉駕西進。
魏主歎道:「將軍辭父母,拋妻孥,竟來從朕。
古人有言:世亂識忠臣。
朕始知非虛語了!」比諸清河、廣一陽一兩王,應該優獎。
嗣是西向奔馳,途次糗漿乏絕,惟飲澗水。
到了湖城,有村民獻上麥飯壺漿,聊解饑一渴,魏主命免該村徭役十年。
再行至崤西,方與泰所遣李賢相遇,奉駕同歸。
及入潼關,大都督一毛一鴻賓迎獻酒食,從行各員才得一飽了。
高歡長驅入洛,使婁昭、高敖曹等,往追魏主,不及乃還。
歡乃召集百官,啟口詰問道:「為臣奉主,理應匡救危亂,若處不諫爭,出不陪從,無事時希一寵一徼榮,有事時委主逃竄,臣節何在?請諸君自陳!」你好算得盡臣節麼?眾莫敢對,獨尚書左僕射辛雄道:「主上與近臣圖事,雄等不得預聞。
及乘輿西幸,若即追往,恐跡同佞一黨一,所以留待大王,今又以不從蒙責,是轉使雄等進退俱無從逃罪了。」
未免遁辭。
歡叱道:「卿等備位大臣,理應盡忠報國,群佞用事,卿等曾有一言諫諍麼?國事至此,罪將何歸?」
說至此,即指示左右,拿下辛雄,及儀同三司叱列延慶,兼吏部崔孝芬,都官尚書劉廞,兼度支尚書楊機,散騎常侍元士弼一併處死。
曾自記前言否?推司徒清河王亶為大司馬,承製決事,居尚書省。
孝芬子中郎猷出避家難,間道入關。
宇文泰使趙貴、梁御,引兵二千,出迎魏主。
魏主循河西上,與趙、梁二人相遇,指河示御道:「此水東流,朕乃西上,若得復見洛一陽一,親謁陵廟,統是卿等的功勞哩!」言已涕下。
莫非自取。
泰備儀衛接駕,行至東一陽一驛,得見魏主,免冠伏謁道:「臣不能式遏寇虐,使乘輿播遷,實為有罪!」魏主忙親為扶起,且慰勞道:「朕實不德,負乘致寇,今日相見,自覺厚顏!此後當以社稷委卿,願卿勉力!」
泰山呼萬歲,方才起身。
將士等亦齊呼萬歲。
隨即導魏主修入長安,即以雍州廨捨為行宮,頒詔大赦。
進泰為大將軍雍州刺史,兼尚書令,取決軍國大事。
又命行台尚書一毛一遐、周惠達為左右尚書,分掌機要。
二尚書戮力辦公,積糧儲,治器械,簡士馬,利賴一時。
魏主即將一愛一妹馮翊長公主,嫁泰為妻,借踐舊約。
公主曾適開府張歡。
歡一性一貪殘,遇主無禮,魏主將歡殺死,因把公主改嫁與泰。
後來生子名覺,就是北周的孝閔帝,這且待後再表。
先是熒惑入南鬥,去而復還,留止六旬,江南北有童謠云:「熒惑入南鬥,天子下殿走。」
梁主衍恐災及己身,特跣足下殿,為禳災計。
及聞魏主西奔,不禁赧顏道:「北虜亦應天像麼?」
當時傳為笑一柄一。
不知修德禳災,乃徒跣足下殿,豈非醜態!
自魏主入關,賀拔勝尚在汝南,未決進止。
從前勝出發時,掾吏盧柔曾進三策,上策是席捲赴都,仗義討歡,中策是拒歡聯泰,觀釁乃動;下策是舉州歸梁,苟全一性一命,勝俱不用。
至歡已入洛,勝再與僚佐會議,意在南歸,行台左丞崔士謙進議道:「今帝室顛覆,主上蒙塵,公宜倍道兼行,往朝行在,然後與宇文行台同心戮力,倡舉大義,天下聞風,自當響應;若捨此遽還,恐人人懈體,一失事機,悔無及了!」
勝乃使長史元穎行荊州事,居守南一陽一,自率部眾西進。
行次淅一陽一,探得前途消息,高歡已攻克潼關,擒住守將一毛一鴻賓,進屯華一陰一,當下一毛一骨森豎,踉蹌奔回。
哪知歡已遣行台侯景等攻荊州,荊民鄧誕,襲執元穎,送往侯景,害得勝無路可歸,不得不與侯景爭鋒。
偏偏眾情渙散,各無鬥志,一遇景軍,便即棄甲曳兵,四處奔竄。
勝無計可施,只得依了當日盧柔的下策,奔往梁朝。
其名曰勝,實則善敗。
侯景馳入荊州,向歡告捷。
歡自晉一陽一至洛,由洛至華一陰一,連上四十啟,奏達魏主,不得一答,乃擬另立新主。
返至洛一陽一,再遣使奉表魏主云:「陛下若遠賜一詔,許還京洛,臣當率領文武,清宮以待;若返正無日,宗社不能無主,臣寧負陛下,不負社稷」等語。
魏主仍然不報,歡乃召集百僚耆老,議立新君。
清河王亶已視帝座為己有,出入警蹕。
偏大眾開議,由歡首倡,謂嗣主應繼承明帝,不應昭穆失序,因語亶道:「今欲立王,不如立王的世子,較為順次。」
語未說完,但聽得在座諸人,同聲贊成,亶只好俯首趨出,由愧生憤,由憤生憂,竟爾輕騎南奔。
子得為帝,便是大喜,何必狂奔如此?歡遣人追還,遂於永熙三年孟冬,立清河王世子善見為帝,年才十一。
改永熙三年為天平元年,於是魏分為二,高氏所立為魏主,史家稱為東魏,宇文氏所奉的魏主,便叫作西魏了。
小子有詩歎道:
世亂都從主暗來,江山分裂魏風頹;
北方從此無寧宇,虎鬥龍爭劇可哀!
魏既分裂,東西並峙,成為敵國,高歡遂定議遷都。
究竟遷往何處?下回再當說明。
爾朱氏亡而高歡興,高歡興而宇文泰又起,一雄得勢,而一雄繼之,要之皆亂世之雄,欲其乃心魏室,始終不渝,是責莽懿為伊周,固世所罕有事也。
但魏主修之得立為帝,實出高歡,歡雖雄鷙,而出鎮晉一陽一,納女為後,君臣之間,初無芥蒂,魏主修乃誤信斛斯椿言,始倚賀拔岳,繼依宇文泰,卒至激成歡怒,引兵向洛。
斛斯椿乘夜渡河之計,又復不從,前何信椿,後何疑椿!愚而多疑,安能處變,有徒為二雄之傀儡已耳!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此二語實可為魏主修之定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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