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
第六十八回 宇文護挾權肆逆 陳霸先盜國稱尊
卻說宇文泰廢立嗣君,專權如故,嘗欲仿行古制,依周禮改定六官,至是決意施行。
泰自為太師大塚宰,李弼為太傅大司徒,趙貴為太保大宗伯,獨孤信為大司馬,於謹為大司寇,侯莫陳崇為大司空,余官皆仿周禮,不消細述。
泰前尚魏孝武妹馮翊公主,生子名覺,泰封安定公,覺亦得封略一陽一公。
妾姚氏,生子名毓,又受封寧都公。
毓年較覺為長,曾娶大司馬獨孤信女,泰欲立嗣,苦未能決,因語諸公卿道:「我欲立子以嫡,但恐大司馬見疑,如何是好?」
尚書左僕射李遠道:「立子以嫡不以長,這是古來的常道,若慮信有異言,遠願為公斬信!」說著,拔劍遽起。
也是一個莽夫。
泰忙起身攔住道:「何至如此!」信聞遠言,亦入內自陳,主張立嫡,於是大眾並從遠議。
遠出外謝信道:「臨大事不得不爾,請公莫怪!」信亦謝遠道:「今日賴公決此大議。」
乃一笑而散。
泰遂立覺為世子。
西魏主廓三年八月,泰北巡渡河,還至牽屯山,忽然遇病,病且沉重,急發使馳驛,往召中山公護。
護至涇州,入省泰疾,泰語護道:「我諸子皆幼,外寇方強,天下事仗汝主持,汝宜努力,勉成我志!」護當然受命。
史稱泰知人善任,奈何反不知猶子?奉泰輿至雲一陽一,泰氣促身亡,年五十二,途中不便傳訃,及舁還長安,方才發喪,由魏主賜謚曰文。
世子覺嗣位太師大塚宰,襲封安定公。
覺時年十五,尚乏謀斷,國家大事,應由護一人辦理,護名位素卑,雖經泰托命,未愜輿情,名公巨卿,多半不服。
護未免加憂,商諸大司寇於謹,謹答道:「謹蒙令先公知遇,情同骨肉,今日事當效死力爭;若對眾定策,公亦不宜推辭。」
謹亦不能知護。
護易憂為喜,欣然受教。
次日與公卿會議,謹首先開口道:「從前帝室傾危,非安定公不得今日,今安定公一旦去世,嗣子雖幼,中山公親為兄子,兼受顧托,軍國重事,理應歸中山公主決,何必多疑!」說至此,餘音震響,面帶威稜。
公卿等不寒而慄,莫敢發言。
護徐說道:「此乃家事,護雖庸昧,亦何敢遽辭!」謹即起立道:「中山公統理軍國,使謹等有所依歸,應當拜命!」遂向護再拜,公卿等亦不敢不拜。
護一一答禮,眾議乃定。
護欲籠絡眾心,撫循文武,整肅紀綱,俱屬有條不紊,朝右益無異言。
魏主廓復將岵一陽一土田,賜宇文覺,進封周公。
護因覺幼弱,意欲導覺篡魏,自居首功,遂遣人入諷魏主,一逼一他禪位。
魏主廓本無權力,好似傀儡一般,此時為護所迫,眼見得不能反抗,只好推位讓國,拱手求生。
乃使大宗伯趙貴,奉冊周公,自願遜位。
宇文覺尚上表鳴謙,辭不敢受,再由濟北公拓跋迪,繼交璽綬,公卿等相率勸進,覺乃受命。
遂於次年正月朔,即位稱天王,燔柴告天,朝見百官,國號周。
史家稱為北周。
追尊皇考文公泰為文王,廟號太祖,皇妣元氏為文後,降魏主廓為宋公,進大司徒李弼為太師,大宗伯趙貴為太傅,大司馬獨孤信為太保,從兄中山公護為大司馬,庶兄寧都公毓為大將軍。
余皆封拜有差。
已而復封弼為趙國公,貴為楚國公,獨孤信為衛國公,於謹為燕國公,侯莫陳崇為梁國公,大司馬護為晉國公,各食邑萬戶,使作屏藩。
魏主廓早已出宮,寄居大司馬府,護擬斬草除根,索一性一把他鴆死,託言遇疾暴亡,加謚為魏恭帝。
魏自道武帝拓跋珪建元,傳至孝武帝修入關,共歷九世,得十一主,計一百四十九年,東魏一主,凡十七年,西魏三主,凡二十三年。
總束北魏,萬不可少。
宇文護自恃功高,不免專恣。
趙貴、獨孤信等,本皆與宇文泰毗肩,不願事護,只因為於謹所脅,勉強推讓,至此見護攬權不法,遂密謀誅護。
貴欲速發,信尚遲疑,開府儀同三司宇文盛,詗悉一陰一謀,即向護報聞。
護乘貴入朝,潛伏甲士,將貴拿下,立即處斬;並免獨孤信官,脅令自盡。
護得進任大塚宰,勢力益橫,儀同三司齊軌,語御正大夫薛善道:「軍國大權,應歸天子,奈何尚在權門!」善將軌語告護,護便命處死,授善為中外府司馬。
周主覺見護專橫,一切刑賞,統是獨斷獨行,未嘗豫白,心中也隱覺不平。
司會李植,軍司馬孫恆,本系先朝佐命,久參國政,因恐護不相容,乃與宮伯乙弗鳳、賀拔提等,秘密往來,欲清君側。
植與恆先入白道:「護擅戮朝貴,威權日甚,謀臣宿將,爭往依附,事無大小,絕不啟聞,臣料護包藏禍心,未肯終守臣節,還望陛下早日圖謀,無待噬臍!」周主覺唏噓不答。
鳳與提從旁插嘴道:「如先王明聖,猶委植、恆等參議朝政;今若將國事委託二人,何患不成!臣聞護常自比周公,周公攝政七年,然後還政,試問護能如周公的賢聖麼?就使七年以內,護無異圖,恐陛下事事受制,亦怎能忍待七年?」
周主覺頗以為然,因屢引武士至後園,演習技藝,為除一奸一計。
宮伯張光洛,系護心腹,他卻佯言嫉護,交一歡植等。
植等未識真假,引與同謀,光洛即背地告護。
護遂出植為梁州刺史,恆為潼州刺史。
還算不用辣手。
周主覺懷念植等,每欲召還,護入內泣諫道:「天下至親,莫如兄弟,兄弟尚或相疑,此外何人可信?太祖以陛下春秋未盛,囑臣後事,臣情兼家國,願竭股肱,若陛下親覽萬幾,威加四海,臣雖死猶生;但恐臣一除去,一奸一邪得志,非但不利陛下,亦將傾覆社稷,臣至地下,何面目再見先王!且臣為天子兄,位至宰相,尚復何求?願陛下勿信讒言,疏棄骨肉!」巧言如簧。
試問後日弒主將作何說?覺乃罷議,但心終疑護。
鳳等益懼,密謀益亟,擬召公卿入宴,即席執護。
張光洛又向護報聞,護召柱國賀蘭祥,領軍尉遲綱等,共謀廢立。
綱即入殿中,佯召鳳等議事,待鳳等趨入,麾兵拿下,送交護第。
周主覺方冊後元氏,在宮敘情。
後系魏文帝寶炬第五女,姿容秀雅,覺為略一陽一公時,已納為夫人,情好頗篤。
此時大禮告成,格外歡暱,驀聞外廷有變,料知情事不佳,急令宮人執兵自守。
偏賀蘭祥帶兵入宮,一逼一主遜位,區區宮人,哪裡敵得過赳赳武夫,不由的四散奔竄。
周主覺束手無策,只得挈了元後,出居舊第。
數月天王,不如不為!
護更召公卿會議,仍廢覺為略一陽一公,迎立岐州刺史寧都公毓。
大眾齊聲道:「這是大塚宰家事,敢不唯命是聽!」乃驅出鳳等,一一梟斬。
復召還潼州刺史孫恆,梁州刺史李植。
植父柱國大將軍李遠,正出鎮弘農,亦被召還朝。
遠防有變禍,沉吟多時,乃慨然道:「大丈夫寧為忠義鬼,怎可作叛逆臣!」遂就征詣長安。
孫恆先至,當即被殺。
植與遠依次入都。
護因遠名望素隆,尚欲保全,特引與握手道:「公兒忽有異謀,不但屠戮護身,且欲傾危宗社,叛臣賊子,理應同嫉,請公自行處置!」說著,即令執植付遠,遠素一愛一植,植又巧言抵賴,遠不忍加誅。
詰旦復率植謁護,護總道遠必殺植,及聞父子俱來,因盛氣傳入,呼遠同坐。
且召略一陽一公覺與植對質,植無可諱言,乃抗聲語覺道:「本為此謀,欲利至尊,今日至此,有死罷了,何勞多言!」遠聽了此語,不禁起身投地,且憤憤道:「果有此事,合該萬死!」護即命左右牽植出外,斬首返報,並一逼一遠自一殺。
植弟叔詣、叔謙、叔讓皆處死,余子以幼沖得免。
過了月餘,寧都公毓自岐州至長安,護即害死略一陽一公覺,早知不免一死,亦不必諉罪李植。
並黜元後為尼,然後迎毓入宮,嗣天王位,大赦天下,就延壽殿朝見群臣。
太師趙國公李弼,朝罷歸第,便即嬰疾,未幾謝世。
宇文護晉位太師,授皇弟邕為柱國,進封魯國公。
邕系宇文泰第四子,幼有器量,泰嘗語人道:「欲成吾志,必待此兒。」
年十二,已得封公爵,至是官拜柱國,出鎮蒲州,容後再表。
毓妻獨孤氏,得冊為後。
獨孤氏悼父非命,屢思為父復仇,怎奈仇人在前,不得加刃,漸漸的抑鬱成病,竟致不起,距立後期才及三月,已是玉殞香消,往地下去省乃父了。
周主毓雖然悼亡,但亦沒法圖護,只好蹉跎過去。
毓不能為婦翁復仇,又不能為婦洩忿,如此懦弱,怎得不同歸於盡!
古人說得好,銅山西崩,洛鍾東應,北周屢遭篡弒,南朝亦猝生變禍,畫一個依樣葫蘆。
自陳霸先進為丞相,手握重權,已把梁主方智,視若贅瘤。
本擬即日篡梁,可巧南方起了兵禍,不得不遣將往討,暫將受禪事擱過一邊。
晉州刺史蕭勃,因王琳還援江陵,復徙居始興,應六十六回。
始興郡已改稱東衡州,即令歐一陽一頠為刺史。
已而復調頠刺郢州,勃留頠不遣,且遣兵襲頠,攻入城中,盡取資財馬仗,把頠拘回。
勃又命釋頠囚,甘言撫一慰,頠也只好得過且過,俯首聽命。
勃乃使歸原任,聯為指臂。
及梁主方智嗣位,進勃為太尉,勃雖遣使入賀,仍然一陽一奉一陰一違。
越年,梁又改紹泰二年為太平元年,國家多事,也無暇顧及南方。
又越年為太平二年,陳霸先逆跡漸萌,勃卻假名討逆,發難廣州。
前阻霸先北援,此時反欲為梁討逆,誰其信之!遣歐一陽一頠為前鋒,從子蕭孜部將傅泰為副,復檄南江州刺史余孝頃,引兵相會。
頠出南康,屯苦竹灘,泰據蹠口城,孝頃出豫章,踞石頭津。
渚名,非建康之石頭城。
梁廷聞警,急遣平西將軍周文育,調集各軍,往討蕭勃。
巴山太守熊曇朗,偽稱應頠,約與共襲高州,暗中卻已通知高州刺史黃法?。
頠不防有詐,出會曇朗,共赴高州城下。
法?出兵逆戰,曇朗與戰數合,便麾兵倒退,沖頠後軍。
法?乘勢殺來,頠始知中計,慌忙棄去軍械,引兵遁去。
曇朗卻得收拾馬仗,飽載而歸。
周文育統軍前進,正苦乏船,探得余孝頃有船在上牢,潛遣軍將焦僧度襲取,得船數百艘,乃溯江至豫章,立柵屯兵。
適軍中食盡,糧運不至,諸將俱欲還師,獨文育不許,使人從間道至衡州,向刺史周迪乞糧,約為兄弟。
迪得書甚喜,遂輸糧濟軍。
文育既得糧餉,並不進軍,反遣老弱各兵,乘船東下,自毀營柵,作遁去狀。
孝頃聞梁軍東返,總道他糧盡回師,毫不設備,哪知文育卻繞出上流,潛據芊韶,築城饗士,營壘一新。
芊韶左近,為歐一陽一頠、蕭孜營,右近為傅泰、余孝頃營,文育據住中間,惹得頠、孜等倉皇大駭,急欲移營。
頠先退還泥溪,不料梁將周鐵虎,引兵追及,槊及頠馬。
頠不得已回馬與戰,不到十合,但聽鐵虎猛喝一聲,頠已落馬,被梁軍活擒了去,送入文育大寨。
頠見文育,自言為勃所迫,並非真心事勃,文育乃親釋頠縛,與他乘舟同飲,張兵至蹠口城下。
傅泰出戰敗走,由梁將丁法洪,驅馬追上,手到擒來。
統是沒用的傢伙。
蕭孜、余孝頃見兩將被擒,嚇得魂飛天外,統一溜煙似的逃走了去。
德州刺史陳法武,前衡州刺史譚世遠,正接蕭勃檄文,率兵往助,猝聞勃軍敗衄,樂得倒戈從事,一哄而入,殺死蕭勃。
勃將蘭敳不服,又襲殺世遠,偏別將夏侯明徹,又將敳殺斃,持勃首出降梁軍。
文育傳首建康,並檻送歐一陽一頠、傅泰等人。
霸先本與頠有舊,見六十三回。
當然宥罪,且因他聲著嶺南,仍令為衡州刺史,使他招撫。
一面遣平南將軍侯安都,往助文育,剿平餘孽。
蕭孜、余孝頃尚分據石頭津,夾水列營,多設舟艦。
安都趨至,潛師夜襲,藉著祝融氏的威焰,順風縱火,把石頭津左右的軍船,燒得一精一光。
再由文育督眾夾攻,蕭孜惶急乞降,孝頃竄去。
文育等乃奏凱班師。
歐一陽一頠到了嶺南,諸郡皆望風歸順,廣州亦平。
霸先聞孝頃往依王琳,特徵琳為司空。
琳不肯就征,乃命周文育、侯安都等,率舟師至武昌,進擊王琳,一面安排篡梁,自為相國,總百揆,脅梁主進封陳公,加九錫禮。
未幾即進爵陳王,建天子旌旗;又未幾即迫梁主禪位,頒發策命。
詞云:
咨爾陳王:惟昔上古,厥初生民,驪連、栗陸之前,容成、大庭之世,杳冥荒忽,故一靡一得而議焉。
自羲農、軒昊之君,陶唐、有虞之主,或垂衣而御四海,或無為而子萬民,居之如馭朽索,去之如脫敝屣,裁遇許也,便能捨帝,暫逢善卷,即以讓王。
故知玄扈璇璣,非關尊貴,金根玉輅,示表君臨,及南觀河渚,東沈刻璧,菁華既竭,耄勤已倦,則抗首而笑,惟賢是與,?然作歌,簡能斯授,遺風餘烈,昭晰圖書。
漢魏因循,是為故實,宋齊授受,又弘斯義。
我高祖應期撫運,握樞御宇,三後重光,祖宗齊聖。
及時屬一陽一九,封豕薦食,西都失馭,夷狄交侵,惵惵黔首,若崩厥角,徽徽皇極,將甚綴旒。
惟王乃神乃聖,欽明文思,二儀並運,四時合序,天錫智勇,人挺雄健,珠庭日角,龍行虎步,一愛一初投袂,仗義勤王,電掃番禺,雲撤彭蠡,翦其元惡,定我京畿。
及王賀帝弘,貿茲冠履,既行伊霍,用保沖人,震澤稽塗,並懷畔逆,獯羯丑虜,三亂皇都,才命偏師,二邦自殄,薄伐玁狁,六戎盡殪,嶺南叛渙,湘郢連結,賊帥既擒,凶渠傳首;用能百揆時敘,四門允穆。
無思不服,無遠弗屆,上達穹昊,下漏淵泉,蛟魚並見,謳歌攸屬。
況乎長彗橫天,已征布新之兆,璧日斯既,實標更姓之符。
七百無常期,皇王非一族,昔木德既窮,而傳祚於我有梁,天之歷數,允集明哲。
式遵前典,廣詢群議,敬從人祗之願,授帝位於爾躬。
四海困窮,天祿永終,王其允執厥中,軌儀前式,以副普天之望,禋郊祀帝,時膺大禮,永固洪業,豈不盛歟!
策命既頒,再由尚書左僕射兼太保王通,司徒左長史兼太尉王瑒,繼奉璽綬,交給霸先。
霸先不得不三揖三讓,裝出許多偽態,經百官一體勸進,乃允議受禪,遂使中書舍人劉師知,往引將軍沈恪,勒兵入殿,一逼一梁主方智出宮,恪不願偕行,獨排闥入見霸先,叩頭泣謝道:「恪曾服事蕭氏,今日不忍見此,情願受死,不敢奉命!」還算是庸中佼佼。
霸先倒也默然,改派蕩主王僧志,脅梁主遷居別宮。
梁自武帝蕭衍篡齊,共傳四主,計五十六年而亡。
霸先即位南郊,國號陳,改元永定。
廢梁主方智為江一陰一王。
追尊皇考文贊為景皇帝,皇妣董氏為安皇后,前夫人錢氏為昭皇后,世子克為孝懷太子。
立夫人章氏為皇后。
霸先少娶同郡錢仲方女,早年去世,因納章氏為繼室。
章氏吳興人,原姓鈕氏,過養章家,乃改姓為章,善書計,能誦詩及楚辭。
相傳章母蘇氏,嘗遇道士,贈一小標,光采五色,且語以三年有征。
後來及期生女,紫光照室,獨龜卻不知去向。
這恐是史家附會,未足為憑。
小子亦不過有聞必錄罷了。
霸先長子名克,也已夭折。
次子名昌,與從子頊前居江陵,並為西魏所虜,霸先遙封昌為衡一陽一王,頊為始興王。
他如在都從子蒨封臨川王,曇朗封南康王,蒨與頊為霸先兄道譚子,道譚曾仕梁為散騎常侍,曇朗為霸先弟休先子,休先亦仕梁為驃騎將軍。
兄弟俱已逝世,由霸先追贈為王,即令從子襲爵。
一人為帝,舉族榮封,這也是應有的常例。
惟梁主方智,廢徙逾年,終為陳主霸先所害。
可憐他在位三年,年才十六,終落得非命而亡,總算得了一個嘉謚,號為梁敬帝,小子有詩歎道:
傷心世變等滄桑,半壁江山又速亡;
宗社沉一淪君被弒,祖宗造孽子孫當。
陳主即位未幾,忽聞武昌舟師,敗績郢州,各將均被擄去,不禁驚駭異常。
究竟如何覆師,且看下回再敘。
宇文氏之篡魏,非覺為之,護實使之然也,故覺可恕,護不可恕。
護既導覺為惡,復弒魏主,彼猶得曰吾為宗族計,吾為昆弟計,不得不爾。
即如殺趙貴,一逼一死獨孤信等,俱尚有詞可辯,覺負何罪,乃遽廢之,且並弒之?然則護之凶逆,一試再試,固不問為何氏子也。
宇文泰為亂世英雄,奈何誤信逆侄,得毋由天奪其魄,特假手於乃侄,以戕害其子嗣乎?陳霸先襲殺王僧辯,攫得重權,廢蕭淵明而仍立蕭方智,彼固玩孤兒於股掌之上,可以隨我捨取也。
蕭勃討逆,不得謂其有名,但霸先猶有所忌,至勃死而余不足憚矣。
一介幼主,捽而去之,易如反手,未幾即為所害,閱史者為方智惜,實則不足惜也。
蕭衍嘗手刃同宗,能保子孫之不為人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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