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
第十八回 犯上興兵一敗塗地 誅叔納妹只手瞞天
卻說南平王鑠,與義恭等還入建康,雖得進位司空,但因歸義最遲,終為宋主駿所忌。
鑠亦常懷憂懼,寤寐不安,夜眠時或嘗驚起,與家人絮談,語多荒謬,及神志清醒,始自覺為失魂。
一日食中遇毒,竟爾暴亡。
當時統說由宋主所使,將他毒斃,表面上追贈司徒,總算掩飾過去。
越年就是宋主駿元年,年號孝建。
才經一月,江州復起亂事,免不得又要興師。
自宋主駿入都定位,凡被劭拘禁諸子,及義宣諸兒,當然放出。
立長子子業為皇太子,並封義宣子愷為南譙王。
義宣固辭,乃降封愷為宜一陽一縣王,愷兄弟有十六人,姊妹亦多,或隨義宣就藩,或留住都中。
義宣受宋主駿命,兼鎮揚州,他卻不願內任,情願還鎮荊州。
宋主駿准如所請。
義宣陛辭而去,所留都中子女,仍然居京邸中。
宋主駿年才三八,膂力方剛,正是振作有為的時候,偏他有一種好色的奇癖。
好色亦是常情,不得目為奇癖。
無論親疏貴賤,但教有幾分姿色,被他瞧著,便要召入御幸,不肯放鬆。
路太后居顯一陽一殿中,內外命婦,及宗室諸女,免不得進去朝謁,駿乘間闖入,選美評嬌,一經合意,便引她入宮,迫令侍寢。
有時竟在太后房內,配演幾出龍鳳緣。
太后溺一愛一得很,聽令胡鬧,不加禁止,因此醜聲外達,喧傳都中。
義宣諸女曾出入宮門,有幾個生得一貌如花,被宋主駿瞧著,也不管她是從姊從妹,竟做了春秋時候的齊襄公。
義宣女不好推脫,只好勉遵聖旨,也湊成了第二、三個魯文姜。
天下事若要不知,除非莫為,漸漸的傳到義宣耳中。
看官!你想這義宣恨不恨呢?女為帝妃,何必生恨!
會雍州刺史臧質調任江州,自謂功高賞薄,一陰一蓄異圖,聞義宣懷恨宋主,遂遣心腹往謁義宣,繼投密書。
略云:
自來負不賞之功,挾震主之威者,保全能有幾人!今萬物系心於公,聲聞已著,見機不作,將為他人所先。
若命魯爽、徐遺寶驅西北一精一兵,來屯江上,質率沅江樓船,為公前驅,已得天下之半。
公以八州之眾,徐進而臨之,雖韓、白韓信、白起。
復生,不能為建康計矣。
且少主失德,聞於道路,沈慶之。
柳元景。
諸將,亦我之故人,誰肯為少主盡力者?夫不可留者年也,不可失者時也,質常恐溘先朝露,不得展其膂力,為公掃除。
再或蹉跎,悔將無及,願明公熟思之!義宣得書,反覆覽誦,不免心動。
質系臧皇后從子,臧皇后見前。
與義宣為中表兄弟,質女為義宣子采妻,更做了兒女親家,戚誼纏一綿,深相投契,此次怨及宋主,又是不謀而合,義宣總道他有幾分把握,自然多信少疑。
還有諮議參軍蔡超,司馬竺超民等,希圖富貴。
統勸義宣乘時舉事,如質所言,義宣乃復書如約。
時魯爽為豫州刺史,素與義宣交好,亦與質相往來。
兗州刺史徐遺寶,向為荊州部將,義宣即遣使分報二人,密約秋季舉兵,爽方被酒,未曾聽明來使傳言,即日調集將士,首先發難。
私造法服登壇,自號建平元年。
遺寶亦整兵向彭城。
爽弟瑜在建康,聞信奔至爽處。
瑜弟弘為質府佐,有詔令質收捕。
質執住詔使,也即舉兵,一面報知義宣,促令會師。
義宣出鎮荊州,先後共計十年,雖然兵強財富,但欲稱戈犯闕,期在秋涼。
驀聞魯爽、臧質,先期發難,自己勢成騎虎,不得不倉猝起應。
只因師出無名,不得不與質互商,想出一條入清君側的話一柄一,各奉一表,傳達建康。
宣義自稱都督中外諸軍事,置左右長史司馬,使僚佐上箋稱名,加魯爽為征北將軍。
爽送所造輿服至江陵,使征北府戶曹投義宣版文,有云:丞相劉今補天子,名義宣,車騎臧今補丞相,名質,皆版到奉行。
義宣瞧著,很加詫異。
我亦驚疑。
復貽書臧質,密令注意。
質意圖籠絡,特加魯弘為輔國將軍,令戍大雷。
義宣亦遣諮議參軍劉湛之,率萬人助弘,並召司州刺史魯秀,欲使為湛之後繼。
秀至江陵,入見義宣,彼此問答片時,即出府太息道:「我兄誤我,乃與癡人作賊,這遭要身敗家亡了!」
既知義宣不足恃,何不另求自全之計?
宋主駿聞義宣發難,恐他兵力盛強,不能抵敵,乃與諸王大臣商議,為讓位計,擬奉乘輿法物,往迎義宣。
竟陵王誕勸阻道:「兵來將擋,火來水滅,況義宣犯上作亂,無幸成理,奈何持此座與人!」宋主乃止,命大司馬江夏王義恭,作書勸諭義宣,歷陳禍福。
義宣不報,於是授領軍將軍柳元景為撫軍將軍,兼雍州刺史,左衛將軍王玄謨為豫州刺史,安北司馬夏侯祖歡為兗州刺史,安北將軍蕭思話為江州刺史。
四將一齊會集,即令元景為統帥,往討義宣、臧質及魯爽。
雍州刺史朱修之得義宣檄文,佯為聯絡,暗中卻通使建康,願共討逆。
宋廷本慮他趨附義宣,所以令元景兼刺雍州,既得修之密報,當然復諭獎勉,調他為荊州刺史。
益州刺史劉秀之,斬義宣使,遣中兵參軍韋崧,率萬人襲江陵。
義宣尚未聞知,命臧、魯兩軍先發,自督部眾十萬,出發江津,舳艫達數十里。
授子慆為輔國將軍,與左司馬竺超民,留鎮江陵,檄朱修之出兵接應。
修之已輸誠宋室,哪裡還肯發兵?義宣始知修之懷貳,特遣魯秀為雍州刺史,分兵萬人,令他北攻修之。
王玄謨聞秀北去,不由的心喜道:「魯秀不來,一臧質怕他甚麼!」遂進兵扼守梁山。
冀州刺史垣護之,系徐遺寶姊夫,遺寶邀護之同反,護之不從,且與夏侯祖歡約擊遺寶,遺寶方進襲彭城,長史明胤預先防備,擊退遺寶,並與祖歡、護之合軍,夾擊湖陸。
遺寶保守不住,焚城出走,奔投魯爽。
兗州叛兵已了。
爽引兵直趨歷一陽一,與臧質水陸俱下。
殿中將軍沈靈賜,奉元景將令,帶著百舸,游弋南陵,正值臧質前鋒徐慶安,率艦東來,靈賜即掩殺過去。
可巧遇著東風,順勢逆擊,把慶安坐船擠翻,慶安覆入水中,由靈賜指麾勇夫,解一衣泅水,得將慶安擒住,回軍報功。
臧質聞慶安被擒,怒氣直衝,驅艦急進,逕抵梁山。
王玄謨扼守多日,營柵甚固,質猛攻不下,乃夾岸立營,與玄謨相拒,且促義宣從速援應。
義宣自江津啟行,突遇大風暴起,幾至覆舟,尚幸駛入中夏口,始得無恙。
已兆死讖。
好容易到了尋一陽一,留待臧、魯二軍消息。
既得臧質來書,便撥劉湛之率兵助質,又督軍進駐蕪湖。
質復進攻梁山,順流直上,得拔西壘。
守將鬍子友等迎戰失利,棄壘東渡,往就玄謨,玄謨忙向柳元景告急。
元景正屯兵姑熟,急遣一精一兵助玄謨,命在梁山遍懸旗幟,張皇聲勢。
又令偏將鄭琨、武念出戍南浦,為梁山後蔽,果然臧質派將龐法起,率眾數千,來擊梁山後面,冤冤相湊,與琨、念碰著。
一場廝殺,法起大敗,墮斃水中。
時左軍將軍薛安都,龍驤將軍宗越,往戍歷一陽一,截擊魯爽,斬爽先行楊胡興。
爽不能進,留駐大峴,使弟瑜屯守小峴,作為犄角。
宋廷特簡鎮軍將軍沈慶之,出督歷一陽一將士,奮力進討。
慶之系百戰老將,為爽所憚,且因糧食將盡,麾兵徐退,自率親軍斷後,從大峴趨往小峴。
兄弟相見,杯酒敘情,總道是官軍未至,可以放心暢飲,不防薛安都帶著輕騎,倍道追來,直至小峴營前。
爽與瑜方才得悉,倉皇出戰,隊伍未齊,爽已飲得醉意醺醺,不顧好歹,盡避向前亂闖,兜頭碰著薛安都,挺刃欲戰,偏偏骨軟筋酥,抬手不起。
但聽得一聲大喝,已被安都一槍刺倒,墮一落馬下。
安都部將范雙,從旁閃出,梟爽首級。
爽眾大潰,瑜亦走死。
安都追至壽一陽一,沈慶之繼至,壽一陽一城內,只有一個徐遺寶,怎能支持?便棄城往奔東海,為土人所殺。
豫州叛眾又了。
兗、豫二州,俱已蕩平,爽係累世將家,驍勇善戰,號萬人敵,一經授首,頓使義宣、臧質,心膽皆驚。
沈慶之又將爽首繼送義宣,義宣益懼。
勉強到了梁山,與質相晤,質獻上一策,請義宣攻梁山,自率萬人趨石頭,義宣遲疑未決。
原來江夏王義恭,屢與義宣通書,謂質少無美行,不可輕信。
實是離間之計。
因此義宣懷疑。
劉湛之又密白義宣道:「質求前驅,志不可測,不如合攻梁山,待已告克,然後東進,方保萬全。」
義宣遂不從質議,只令質進攻東城。
那時薛安都、宗越等,均已馳至梁山,垣護之亦至,王玄謨慷慨誓師,督眾大戰。
薛安都、宗越,並馬出壘,分作兩翼,俟質眾登岸,即衝殺過去。
安都攻質東南,一槍刺死劉湛之,宗越攻質西北,亦殺斃賊一黨一數十人。
質招架不住,只好退走,紛紛登舟,回馳西岸。
不防垣護之從中流殺來,因風縱火,煙焰蔽江。
質眾大亂,走投無路,各舟又多延燃,燒死溺死等人,不計其數。
可謂水火既濟。
義宣在西岸遙望,正在著急,那垣護之、薛安都、宗越各軍,已乘勝殺來,嚇得不知所措,即駛船西走,餘眾四潰。
臧質亦單舸遁去,梁山所遺賊砦;統被官軍毀盡,內外解嚴。
質奔還尋一陽一,欲與義宣計事,偏義宣已先經過,不及入城,但命將臧采妻室,接取了去,即義宣女。
一同西奔。
質知尋一陽一難守,毀去府捨,挈了一妓一妾,奔往西一陽一。
太守魯方平,閉門不納,轉趨武昌,也遇著一碗閉門羹。
日暮途窮,無處存身,沒奈何竇入南湖,採蓮為食。
未幾有追兵到來,他自匿水中,用荷覆頭,止露一鼻。
忽為追將鄭俱兒望見,射一了一箭,直透心胸。
既而兵刃交加,腸胃盡出,梟首送建康。
江州叛首又了。
義宣奔至江夏,欲趨巴陵,遣人往探,返報巴陵有益州軍,不得已回入徑口,步向江陵。
眾散且盡,左右只十數人,沿途乞食,又患腳痛。
好幾日始至江陵郭外,遣人報知竺超民,超民乃率眾出迎。
義宣見了超民,且泣且語,備述敗狀。
超民恐眾心變動,慌忙勸阻,義宣左右顧望,又見魯秀亦在,驚問底細,方知秀為朱修之殺敗,走回江陵。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沒奈何垂頭喪氣,偕超民等同入城中。
親吏翟靈寶,謁過義宣,便即進言道:「今荊州兵甲,不下萬人,尚可一戰,請殿下撫問將佐,但說臧質違令致敗,現特治兵繕甲,再作後圖。
從前漢高百敗,終成大業,怎知他日不轉敗為勝,化家為國呢!」義宣依議召慰將佐,也照了靈寶所說,對眾曉諭。
他本來口吃舌短,如期期艾艾相似,語不成詞。
此次又倉皇誓眾,更屬蹇澀得很,及說到漢高百敗一語,他竟忙中有錯,誤作項羽千敗。
語言都不清楚,記憶又甚薄弱,乃想入做皇帝,真是癡人!大眾都忍不住笑,各變做掩口葫蘆。
義宣始覺錯說,禁不住兩頰生紅,返身入內,竟不復出。
魯秀、竺超民等尚欲收拾餘燼,更圖一決,叵奈義宣昏沮,腹心皆潰,所有城中將弁,多悄悄遁去。
魯秀知不可為,因即北行。
義宣聞秀已北去,亦欲隨往,急令一愛一妾五人,各扮男裝,自與子慆帶著佩刀,攜著乾糧,前導後擁,跨馬而出。
但見城中兵民四擾,白刃交橫,又不覺驚惶無措,嚇落馬下。
真正沒用傢伙。
還虧竺超民隨送在後,把他扶起,送出城外,復將自己乘馬,授與義宣,乃揖別還城,閉門自守。
義宣出城數里,並不見有魯秀,隨身將吏,又皆逃散,單剩子慆一人,一愛一妾五人,黃門二人,舉目蒼涼,如何就道?不得已折回江陵,天色已晚,叩城不應,乃轉趨南郡空廨,荒宿一宵。
無一床一席地,待至天明,遣黃門通報超民。
超民已變初意,竟給他敝車一乘,載送至刺一奸一獄中。
義宣入獄,坐地長歎道:
「臧質老奴,誤我至此!」似你這般癡人,叩不為臧質所誤,恐亦未必長生。
嗣由獄吏遣出五妾,不令同一居,義宣大慟道:「常日說苦,尚非真苦,今日分別,才算是苦!」
那魯秀本擬奔魏,途次從卒盡散,單剩了一個光身,不便北赴,也只好還向江陵。
到了城下,城上守兵,彎弓競射,秀急忙趨避,背後已中一箭,自覺逃生無路,投濠溺斃。
守兵出城取首,傳送都中,詔令左僕射劉延孫至荊、江二州,旌別枉直,分行誅賞。
且由大司馬義恭,與荊州刺史朱修之,叫他馳入江陵,令義宣自行處治。
書未及達,修之已入江陵城,殺死義宣及子慆,並同一黨一蔡超、顏樂之、徐壽之;就是竺超民亦不能免罪,一併伏誅。
義宣有子十八人,兩子早死,尚餘十六子,由宋廷一一逮捕,俱令自盡。
臧質子孫,亦悉數誅夷。
豫章太守任薈之,臨川內史劉懷之,鄱一陽一太守杜仲儒,並坐質一黨一,同時處斬。
加封沈慶之為鎮北大將軍,柳元景為驃騎將軍,均授開府儀同三司。
余如王玄謨以下,皆遷升有差。
先是晉室東遷,以揚州為京畿,荊、江二州為外藩,揚州出粟帛,荊、江二州出甲兵,各使大將鎮守。
宋因晉舊,規制不改。
宋主駿懲前毖後,謂各鎮將帥,一再叛亂,無非由地大兵多所致,遂令劉延孫分土析疆,劃揚州、浙東五郡,為東揚州,置治會稽,並由荊、湘、江、豫四州中,劃出八郡,號為郢州,置治江夏,撤去南蠻校尉,把戍兵移居建康,荊、揚二鎮,坐是削弱,但從此地力虛耗,緩急難資。
太傅義恭,見宋主志在集權,不欲一柄一歸臣下,乃請將錄尚書事職銜,就此撤銷,且裁損王侯車服器用,樂舞制度,共計九條。
宋主自然准奏,尚因王侯儀制,裁抑未盡,更令有司加添十五條,共計二十四條,嗣是威福獨專,隱然有言莫予違的狀況。
沈慶之功高望重,恐遭主忌,年紀又已滿七十,乃告老乞休,宋主不許,慶之入朝固請道:「張良名賢,漢高且許他恬退,如臣衰庸,尚有何用?願乞賜骸鼻,永感聖恩!」宋主仍面加慰留。
經慶之叩頭力請,繼以涕泣,乃授慶之為始興公,罷職就第。
柳元景亦辭去開府,遷官南兗州刺史,留衛京師,朝右諸臣,見義恭及沈、柳兩人,尚且斂抑懼罪,哪個還敢趾高氣揚?大家屏足重息,兢兢自守。
就使宮廷有重大情事,也不敢進諫,個個做了仗馬寒蟬。
不意庸才如駿,卻有這番專制手段。
宋主駿樂得放肆,除循例視朝外,每日在後宮宴飲,狎褻無度。
前時義宣諸女,雖得仰承雨露,尚不過暗地偷一歡,未嘗列為嬪御,至此由宋主召令入宮,公然排一入妃嬙,追歡取樂。
只是姊妹花中,一性一情模樣,略有不同,有一個生得姿容纖冶,體態苗條,面似芙蕖,腰似楊柳,水汪汪的一雙媚眼,勾魂動魄,脆生生的一副嬌喉,曼音悅耳,癡人生此嬌女恰也難得。
引得這位宋主駿,當作活寶貝看待,日夕相依,一寵一傾後宮。
幾度春風,結下珠胎,竟得產一麟兒,取名子鸞,排行第八,宋主越加喜歡,拜為淑儀。
但究竟是個從妹,不便直說出去,他託言是殷琰家人,入義宣家,由義宣家,沒入掖廷。
俗語有云,張冠李戴,明明是個義宣女,冒充殷氏家人,封號殷淑儀,這真叫作張冠李戴呢。
小子有詩歎道:
自古人君戒色荒,況兼從妹備嬪嬙;
冠裳顛倒同禽一獸,國未亡時禮已亡。
中冓醜聞總難掩飾,當時謗言四起,又惹出一場鬩牆的大釁來了。
欲知後事,且看下回。
宋武七男,少帝、文帝,為臣子所廢弒,義真、義康,先後受戮,義季不壽,所存者僅義恭、義宣耳。
義宣討逆有功,受封南郡,方諸姬旦,幾無多讓。
曩令始終不貳,安鎮荊州,則以懿親而作外藩,幾何不與國同體也。
乃始而誅逆,繼且為逆,輕率如臧質,狂躁如魯爽,引為同一黨一,率爾揭竿,乃知向之躬與討逆者,第為一時之僥倖,至此則情態畢露,似醉似癡。
聖狂之界,只判幾希。
能討逆則足媲元聖;一為逆則即屬癡人,身名兩敗,家族誅夷,非不幸也,宜也。
然義宣啟釁之由,始自宋主駿之一婬一及己女,義宣敗而女為淑儀,一寵一擅專房,女無恥,男無行,易劉為殷,欲蓋彌彰,其得保全首領以歿也,何其幸歟!然骨肉相殘,人禽無辨,禍不及身,必及子孫:閱者於此,足以觀因果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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