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
第八十一回 失鄴城皇親自刎 篡周室勳戚代興
卻說楊堅為趙王招所誘,幾乎遭害,幸虧大將軍元胄,將堅扶出,奮身當戶,阻住趙王招,待至堅已去遠,才轉身趨歸。
趙王招見胄勇武,不敢與抗,眼見是縱虎出柙,自恨不先下手,因致遲誤,徒落得彈指出一血,結憤填胸。
那楊堅怎肯罷休,即誣稱趙王招圖逆,與越王盛通謀,立刻驅策兵士,圍住兩王府第,屠戮全家;惟賞賜元胄,不可勝計。
元胄、宇文弘,彷彿許褚、曹洪。
會益州總管王謙,亦自蜀起兵,與尉遲迥、司馬消難等,互相聯絡,尉遲迥更貽書後梁,請為聲援。
後梁諸將,競勸梁主舉兵,謂與迥等連盟,進可盡節周氏,退可席捲山南。
梁主巋躊躇未決,巋嗣糴位,見七十二回。
乃使中書舍人柳莊,入周觀釁。
楊堅握手與語道:「孤昔開府,嘗從役江陵,深蒙梁主殊眷,今主幼時艱,猥蒙顧托,與梁主共保歲寒,勿爽舊約,請君為我達意!」柳莊應命而還,具述堅言,且語梁主巋道:「尉遲迥雖是舊將,昏耄已甚,消難王謙,才具庸劣,更不足道。
周朝將相,多為身計,統已歸附楊氏,看來迥等終當覆滅,隨公必移周祚,不若保境息民,靜觀時變為是。」
梁主巋因斂兵不動,作壁上觀。
周行軍元帥韋孝寬,已引軍至武陟,與尉遲迥軍隔一沁水,水勢適漲,兩下相持不戰。
孝寬長史李詢密報楊堅,謂總管梁士彥等,並受迥金,所以逗留。
堅很加憂慮,與內史鄭譯等,商議易將。
李德林獨進言道:「公與諸將皆國家貴臣,未相服從,今但由公挾主示威,勉從號令,若非推誠相與,動輒猜疑,將來如何使人?況取金納賂,事實難明,今或臨敵易將,恐鄖公以下,莫不自危,軍心一離,大勢盡去了。」
堅諤然道:「今將奈何?」
德林道:「依愚見,速遣一才望並優的幹員,往達軍前,察看情偽,諸將果有異心,亦不敢立時變動;萬一變起,也是容易制馭哩。」
堅大悟道:「非公言,幾誤大事。」
乃命少內史崔仲方往監諸軍。
仲方以父在山東,不願受命,改遣劉璆、鄭譯。
璆說是未嘗為將,譯又以母老為辭。
無非怕死而已。
堅不禁著急,幸司錄高熲請行,乃即命出發,倍道至軍,商諸孝寬,擇沁水較淺處,築橋渡軍,一決勝負。
迥子魏安公惇率眾十萬,列陣至二十餘里,麾兵少卻,擬俟孝寬軍半渡,然後進擊。
孝寬乘勢渡橋,鳴鼓齊進。
惇兵上前堵截,盡被殺退。
熲又命將浮橋毀去,自斷歸路,使將士上前死戰,將士果然拚生殺去,尉遲惇不能抵當,奔回鄴城,軍多散失。
韋孝寬麾動各軍,乘勢追至鄴下。
惇父迥與惇弟祐,盡驅部卒出城,共十三萬眾,屯駐城南。
迥自統萬人,均戴綠巾,著錦襖,號稱黃龍兵。
迥弟勤又集眾五萬,由青州援兄,自領三千騎先至。
迥素習軍旅,老猶被甲臨陣,麾下兵多關中人,相率力戰。
孝寬與戰不利,只好退走。
鄴下士民觀戰,亦不下數萬人。
行軍總管宇文忻道:「事已急了,我當用計破敵。」
說著,即命兵士各拈弓搭箭,競射觀戰的士民。
士民當然駭走,嘩聲如雷。
忻即大呼道:「賊敗了,賊敗了,我等將士,奈何不乘勢立功?」
眾聞忻言,氣勢復振,再接再厲,殺入迥陣。
迥眾已為士民所擾,心神惶亂,怎禁得敵軍大至,不由的倉皇四潰。
迥無法支持,急與二子走回城中。
孝寬縱兵圍攻,毀城直入,鄴城遂陷。
迥窘迫升樓,由周將崔弘度追入,弘度妹曾嫁迥子為妻,至是見迥彎弓欲射,索一性一脫一去兜鍪,遙語迥道:「頗相識否?今日各圖國事,不得顧私,但親誼相關,謹當禁遏亂兵,不許侵辱。
事已至此,請公早自為計,不必多費躊躇了。」
弘度果知為國麼?迥自知難免,把弓擲下,極口罵堅十餘聲,拔劍自刎。
弘度顧弟弘升道:「汝可取迥頭。」
弘升乃梟首而去,持獻孝寬。
勤與惇祐,俱東走青州。
孝寬遣開府大將軍郭衍,率兵追獲,與迥首同送入長安。
楊堅因勤嘗呈入迥書,初意未差,特令赦罪,惟將惇祐處刑。
總計尉遲迥起兵,只六十八日而敗,後人說他舉事頗正,馭變無才,所以有此敗亡呢。
論斷謹嚴。
孝寬更分兵討關東叛吏,依次削平。
堅命徙相州治所至安一陽一,毀去鄴城及邑居,分置相州為一毛一州、魏州,無非是地小力分,化險為夷的意思。
時周行軍總管於仲文,軍至蓼堤,距梁郡約七里許,檀讓引眾數萬,前來搦擊。
仲文用羸兵挑戰,佯作敗狀,退走十里。
讓恃勝生驕,竟不設備,夜間被仲文還襲,霎時驚散,被俘五千餘人。
仲文進攻梁郡,守將劉子寬棄城遁去;再進擊曹州,擒住尉遲迥所署刺史李仲康,又追檀讓至成武。
讓再戰再敗,東竄數十里,終為仲文所獲,檻送長安,眼見得是不能活命了。
檀讓又了,顧應前回。
還有宇文威、宇文曹等,亦由楊素剿平,報捷覆命。
兩宇文亦隨筆了結。
惟司馬消難及王謙兩軍,尚未撲滅,堅深以為憂,促王誼進軍鄖州,速平消難,一面使上柱國梁睿為西征元帥,進圖益州。
司馬消難素無才略,但因尉遲迥發難,也想乘勢圖利,出些風頭,一婬一惎父妾,讓你出頭,戰乃危事,如何輕試?一聞尉遲迥敗滅,嚇得魂不附身,忙遣人至建康,向陳乞援。
陳軍尚未出發,王誼軍已將馳至,消難不待王誼攻城,便夤夜南奔,投降南朝。
陳主頊命為車騎將軍,兼職司空,加封隨公。
王誼當然告捷。
堅以外患將平,功成在邇,便自為大丞相,罷去左右丞相官銜,又殺害陳王純及純子數人。
益州總管王謙,但望各軍得勝,自出兵為後繼,哪知各處軍報,都化作瓦解煙消,免不得心驚肉跳,非常憂慮。
隆州刺史高阿那肱,此子尚在耶?因被堅外調,怏怏失望,遂向謙獻計道:「公若親率一精一銳,直指散關,蜀人知公仗義勤王,必肯為公效命,這是上策。
出兵梁漢,佔據腹地,這是中策。
若坐守劍南,發兵自衛,這便成為下策了。」
謙因上策太險,欲參用中、下二策,總管長史乙弗虔,益州刺史達奚惎謂:「蜀道崎嶇,來兵不能飛越,但當據險自固,俟釁出兵。」
謙乃令兩人率眾十萬,往堵利州。
周西征元帥梁睿,調集利、鳳、文、秦、成各州兵馬,直向利州進發。
途次與蜀兵相值,蜀兵不待交綏,便即潰散。
乙弗虔、達奚惎兩人,節節退走,梁睿節節進一逼一,兩人無法可施,乃潛遣人至睿軍,願為內應,借贖前愆。
睿當然允行。
虔與惎遂退還成都。
謙尚未知二人情偽,還道是自己心腹,令他守城,又命惎、虔子為左右軍,倉猝出戰。
及睿軍掩至,左右兩翼,先已叛去,謙手下只數十騎,逃回城下,但見城門緊閉,城上立著乙弗虔、達奚惎,同聲語謙道:「我等已歸附梁元帥,公請自便。」
還算客氣。
謙不能入城,竄往新都。
縣令王寶,假意出迎,誘謙入城,把他殺斃,傳首長安。
梁睿馳入成都,擒得高阿那肱,械送入關。
堅斬高阿那肱首,令與謙頭一併示眾。
高阿那肱至此方死,也是出人意料。
又傳語梁睿謂:「惎、虔二人,本是首謀,不應貸死。」
睿乃將二人斬首了事。
數路大兵,統已蕩平,權焰熏天的隨公堅,便安安穩穩的好篡那周室江山了。
鄖國公韋孝寬班師未幾,便即病歿,年已七十有二。
孝寬智勇深沈,世稱良將,每遇勍敵,從容佈置,常為人所未解。
及成功以後,眾才驚服。
平時在軍,篤意文史,有暇輒自披閱。
又早喪父母,事兄嫂加謹,所得俸祿,不入私房,親族孤貧,必加賑給,士論更翕然稱頌。
惟甘心為楊堅爪牙,剷滅義師,釀成楊氏篡周的禍祟,徒落得晚節不終,遺譏千古,這豈非一大可惜麼?特為孝寬加評,隱寓惜才之意。
楊堅很是悲悼,追贈太傅,予謚曰襄。
高祐隨軍還朝,益得堅一寵一,命代劉璆為司馬,且因此與鄭譯漸疏,雖未撤譯官,獨一陰一戒官屬,不必向譯白事。
譯漸覺自危,乞求解職。
堅尚加慰勉,敷衍面子,但禮貌已是浸衰了。
周室五王,已被堅害三人,只剩得代王達與滕王迥,毫無權力。
堅尚不肯放過,索一性一也誣他通叛,均令自盡。
於是脅周主闡下詔,進堅為相國,總百揆,進爵隨王,以安陸等二十郡為隨國。
堅佯為謙讓,但受十郡。
已而復有敕頒下,加隨王九錫禮,得建台置官,且進隨王妃獨孤氏為王后,世子勇為王太子,堅三讓乃受。
開府儀同大將軍庾季才、盧賁,及太傅李穆等,俱勸堅應天受命,堅尚未肯遽允。
又遷延逾年,至大象三年二月間,乃一逼一周主闡禪位,當有一道遜國詔書,略云:
元氣肇辟,樹之以君。
有命不恆,所輔惟德。
天心人事,選賢與能,盡四海而樂推,非一人所獨有。
周德將盡,妖孽遞生,骨肉多虞,藩維構釁,影響同惡,過半區宇,或小或大,圖帝國王,則我祖宗之業,不絕如線。
相國隨王,叡聖自天,英華獨秀,刑法與禮儀同運,文德與武功並傳。
一愛一萬物其如己,任兆庶以為憂。
手運璣衡,躬命將士,芟夷一奸一宄,刷蕩氛冓,化通冠帶,威震幽遐。
虞舜之大功二十,未足相比,姬發之合位三五,豈可並論?況木行已謝,火運既興,河、洛出革命之符,星辰表代終之象,煙雲改色,笙簧變音,獄訟鹹歸,謳歌盡至。
且天地合德,日月貞明,故已稱大為王,照臨下土。
朕雖寡昧,未達變通,幽顯之情,皎然易識。
今便祗順天命,出遜別宮,禪位於隨,一依唐、虞、漢、魏故事。
王其恪膺帝菉,幸勿再辭!
楊堅得此詔書,當然躇躊滿志,惟表面上不得不三辭三讓。
乃再遣兼太傅杞公宇文椿奉冊,大宗伯趙矸鉉簦?了*王府中勸進,冊書有云:
咨爾相國隨王,粵若上古之初,爰啟清濁,降符授聖,為天下君,事上帝而利兆人,和百靈而利萬物,非以區宇之富,未以宸極為尊。
大庭、軒轅以前,驪連、赫胥之日,鹹以無為無慾,不將不迎。
遐哉其詳,不可聞已。
厥有載籍,遺文可觀,聖莫逾於堯,美未過於舜。
堯得太尉,已作運衡之篇,舜遇司空,便敘一精一華之竭。
彼褰裳脫屣,貳爆設饗,百辟歸禹,若帝之初,斯蓋上則天時,不敢不授,下祗天命,不可不受。
湯代於夏,武革於殷,干戈揖讓,雖復異揆,應天順人,其道一靡一異。
自漢迄晉,有魏至周,天歷逐獄訟之歸,神鼎隨謳歌而去。
道高者稱帝,菉盡者不王,與夫父祖神宗,無以別也。
周德將盡,禍難頻興,宗戚一奸一回,鹹將竊發。
顧瞻宮闕,將圖宗社,藩維連率,逆亂相尋,搖蕩三方,不合如礪,蛇行鳥攖,投足無所。
王受天明命,睿德在躬,救頹運之艱,匡墜地之業,拯大川之溺,撲燎原之火,除群凶於城社,廓妖氛於遠服,至德合於造化,神用洽於天壤,八極九野,萬方四裔,圜首方足,罔不樂推。
往歲長星夜掃,經天晝現,八風比夏後之作,五緯同漢帝之聚,除舊之征,昭然在上。
近者赤雀降祉,玄龜效靈,鐘石變音,蛟魚出一穴一,布新之征,煥焉在下。
九區歸往,百靈協贊,人神屬望,我不獨知,仰祗皇靈,俯順人願。
今敬以帝位禪於爾躬,天祚告窮,天祿永終。
於戲!王宜允執厥和,儀刑典訓,升圜丘而敬蒼昊,御皇格而撫黔黎,副率土之心,恢無疆之祚,可不盛歟!
楊堅收受冊書,及皇帝璽綬,便直任不辭。
大事告成,何必再辭。
庾季才謂二月甲子日,應即帝位,堅依言辦理。
屆期早起,召集百官,乘車入宮。
宮中儀衛,已備齊袞冕,奉至堅前。
堅立即被服,由百官擁至臨光殿,升座受朝。
一班捨舊從新的官吏,當然是舞蹈山呼,齊稱萬歲。
國號隨,改元開皇,堅本襲父封,號為隨公,他卻以隨字中箝一旁,與辶同,音綽。
義訓為走,作為朝名,恐有不遑安處的預兆,所以去作隋,想望昇平。
徒從字義上著想,究有何益?命有司奉冊至南郊,燔燎告天,兼祀地祗。
少內史崔仲方,請改周氏官儀,仍依漢、魏舊制,詔如所請。
乃置三師三公,及尚書、門下、內史、秘書、內侍等五省,御史都水二台,太常等十一寺,左右衛等十二府,分司定職。
又設上柱國至都督共十一等勳官,所以報功,特進至朝散大夫七等散官,所以旌賢。
改稱侍中為納言,命相國司馬高熲為尚書左僕射,兼納言一職。
相國司錄虞慶則為內史監,兼吏部尚書。
相國內郎李德林為內史令,典軍元胄為左衛將軍,追尊皇考忠為武元皇帝,廟號太祖。
皇妣呂氏為元明皇后,立獨孤氏為皇后,長子勇為皇太子。
楊氏系出弘農,相傳為漢太尉楊震後裔。
堅六世祖元壽,為後魏武川鎮司馬,遂留居武川。
元壽玄孫就是楊忠,忠從周太祖舉兵關西,賜姓普六茹氏,妻呂氏,生堅時,紫氣充庭,有一尼來自河東,語呂氏道:「此兒骨相非凡,不宜留處塵俗。」
呂氏乃托尼擇一別館,移堅居養,尼亦嘗往來省視。
一日,呂氏抱堅在懷,忽見堅頭上出角,遍體鱗起,不禁大駭,將堅置地。
尼適從外趨入,忙把堅抱起道:「已驚我兒,致令晚得天下。」
呂氏再為復視,並無鱗角,依然形相如常。
及堅既長成,尼已他去,不知下落。
後來堅累遷顯要,周室君臣,多加猜忌,竟得不死。
至是竟篡周稱帝,史家於一代崛興,往往敘及禎祥,這也是習見之談。
降周主闡為介公,遷居別宮,食邑萬戶。
車服禮樂,仍用周制。
上書不為表,答表不稱詔,似乎有永作隋賓的意義。
闡後司馬氏坐父消難叛周罪,已早廢為庶人,獨周太后楊氏,系堅長女,年不過二十有奇,從前堅入宮輔政,楊太后本未與謀,但因嗣主幼沖,恐權界他族,與己不利,既得乃父秉權,倒也喜如所願。
後來見父有異圖,意頗不平,形諸詞色,只是一介女流,如何抗得過當朝宰相?沒奈何忍氣吞聲,遷延過去。
既而周竟被篡,楊氏越加憤惋,屢思與父面爭。
堅也自覺慚愧,不令入見,惟遣獨孤後好言撫一慰。
嗣復改封為樂平公主。
且見她芳年尚盛,欲令改嫁,楊氏誓死不從,方得守志終身。
尚有周太皇太后阿史那氏,經隋革命,便即病終。
堅卻令有司仍用後禮,饘葬周武帝陵。
周太帝太后李氏,與介公闡遷居別宮,李氏不免憤懣,情願出俗為尼,改名常悲。
就是介公闡生母朱氏,亦隨著李氏一同削髮披緇,改名法淨。
周宣帝贇五後,唯楊氏留居宮中,陳、元、尉遲三後,已早為尼,見前回。
與李、朱二氏,同心念佛。
朱氏首先逝世,李氏繼歿,尉遲氏亦即隨殞。
陳、元二後,直至唐貞觀年間,方才告終。
楊後至隋煬帝大業五年病逝,得饘葬周宣帝陵。
那被廢的司馬皇后,卻改嫁與司州刺史李丹為妻,仍去做那宦家婦了。
總結一段,繳足前文。
周氏諸王,盡降為公,另封皇弟邵國公慧為滕王,同安公爽為衛王,皇子雁門公廣為晉王,俊為秦王,秀為越王,諒為漢王,命并州總管申國公李穆為太師,鄧國公竇熾為太傅,幽州總管任國公於翼為太尉,金城公趙砦?惺橛移蛻洌?*安公韋世康為禮部尚書,義寧公元暉為都官尚書,昌國公元巖為兵部尚書,上儀同長孫毗為工部尚書,楊尚希為度支尚書,族子雍州牧邗國公楊惠為左衛大將軍,從祖弟永康公楊弘為右衛大將軍,從子陳留公楊智積為蔡王,楊靜為道王。
尋又令晉王廣為并州總管,上柱國元景山為安州總管,當亭公賀若弼為楚州總管,新義公韓擒虎為廬州總管,神武公竇毅為定州總管。
毅為鄧國公竇熾從子,曾尚周太祖第五女襄一陽一公主,生有一女,尚未及笄,聞隋主受禪,自投堂下撫膺太息道:「恨我不為男子,救舅氏患。」
毅夫婦忙掩女口道:「汝休妄言!恐滅我族。」
滿朝官吏,不及一竇氏女兒。
後來此女嫁與唐公李淵,得做唐朝的開國皇后。
可見人世無論男一女,總要有些志向,志向一定,將來自然有一番事業哩!喚醒庸人。
話休敘煩。
且說內史監虞慶則,勸隋主堅盡滅宇文氏,斷絕後患。
高熲、楊惠亦附和同聲,獨李德林力言不可。
隋主堅變色道:「君系書生,不足與語大事。」
遂令宿衛各軍,搜捕宇文氏宗族,所有周太祖泰孫譙公乾惲、冀公絢、閔帝覺子紀公祲、明帝毓子酆公貞、宋公實、武帝邕子漢公贊、秦公贄、曹公允、蔡公兌、荊公元、宣帝酆子萊公衍、郢公術等,一古腦兒拘到獄中,勒令自一殺。
未幾,又將介公闡害死宮中,謚曰靜帝,年僅九齡,總算做了兩年有零的小皇帝。
統計周自閔帝覺篡魏,至靜帝闡亡國,中歷五主,共得二十五年。
小子有詩歎道:
九齡幼主罪難論,慘禍臨頭忽滅門;
莫道覆宗由外戚,厲階畢竟自天元。
隋主堅已滅盡宇文氏,安然為帝,從此疏遠李德林,又另征一人為親信侍臣。
究竟此人為誰,待至下回報明。
週末起兵討堅,以尉遲迥為首難,故本回於尉遲迥之死,敘述較詳,隱寓惋惜之意。
韋孝寬為北周大臣,義同休戚,乃甘心助堅,致迥敗死,迥才不及孝寬,乃捨生取義,死且留名,孝寬之死,闃然而已,後世或且有鄙夷之者。
本回敘孝寬行誼,似有褒詞,實則褒之正所以貶之耳。
楊後麗華,柔婉不忌,周旋暴君,接御妃嬪,頗有衛風碩人之德,及乃父受禪,憤惋不平,雖未能保全周祚,以視盈廷大臣之賣國求榮,相去固有間也。
至若竇毅之女,年未及笄,且自恨不能救舅氏患,巾幗婦女,猶知節義,彼昂藏七尺軀,自命為鬚眉男子者,曾亦自覺汗顏否耶?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