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
列傳第六十一
梁士彥 元諧 虞慶則 元胄 達奚長儒 賀婁子干兄詮 史萬歲劉方馮昱 王 楊武通 陳永貴 房兆 杜彥 周搖 獨孤楷弟盛 乞伏慧 張威 和洪 一陰一壽子世師 骨儀 楊義臣
梁士彥,字相如,安定烏氏人也。
少任俠,好讀兵書,頗涉經史。
周武帝將平東夏,聞其勇決,自扶風郡守除為九曲鎮將,進位上開府,封建威縣公,齊人甚憚之。
後以熊州刺史從武帝拔晉州,進位大將軍,除晉州刺史。
及帝還後,齊後主親攻圍之,樓堞皆盡,短兵相接。
士彥慷慨自若,謂將士曰:「死在今日,吾為爾先!」於是勇烈齊奮,呼聲動地,無不一當百。
齊師少卻。
乃令妻妾及軍人子女,晝夜修城,三日而就。
武帝六軍亦至,齊師圍解。
士彥見帝,持帝須泣,帝亦為之流涕。
時帝欲班師,士彥叩馬諫。
帝從之,執其手曰:「朕有晉州,為平齊之基,宜善守之。」
及齊平,封郕國公,位上柱國、雍州主簿。
宣帝即位,除徐州總管。
與烏丸軌禽陳將吳明徹、裴忌於呂梁,略定淮南地。
隋文帝作相,轉亳州總管。
尉遲迥反,為行軍總管,及韋孝寬擊之,令家僮梁默等為前鋒,士彥繼之,所當皆破。
及迥平,除相州刺史。
深見忌,徵還京師。
閒居無事,恃功懷怨,與宇文忻、劉昉等謀反。
將率僮僕候上享廟之際以發機。
復欲於蒲州起事,略取河北,捉黎一陽一關,塞河一陽一路,劫調布為牟甲,募盜賊為戰士。
其甥裴通知而奏之。
帝未發其事,授晉州刺史,欲觀其志。
士彥欣然謂昉等曰:「天也!」又請儀同薛摩兒為長史,帝從之。
後與公卿朝謁,帝令執士彥、忻、昉等於行間,詰之狀,猶不伏,捕薛摩兒至對之。
摩兒具論始末云:「第二子剛垂泣苦諫,第三子叔諧曰:『作猛獸須成斑。
』」士彥失色,顧曰:「汝殺我!」於是伏誅,時年七十二。
有子五人。
一操一字孟德,位上開府、義鄉縣公,早卒。
剛字永固,位大將軍、通政縣公、涇州刺史。
以諫父獲免,徙瓜州。
叔諧坐士彥誅。
梁默者,士彥之蒼頭也,驍武絕人。
士彥每從征伐,常與默陷陣。
仕周,位開府。
開皇末,以行軍總管從楊素征突厥,進位大將軍。
又從平楊諒,授柱國。
大業五年,從煬帝征吐谷渾,力戰死之。
贈光祿大夫。
元諧,河南洛一陽一人也,家世貴盛。
諧一性一豪俠,有氣調。
少與隋文帝同受業於國子,甚相友一愛一。
後以軍功,累遷大將軍。
及帝為相,引致左右。
諧謂帝曰:「公無一黨一,譬如水間一堵牆,大危矣。
公其勉之!」及帝受禪,顧諧笑曰:「水間牆竟何如也?」
進位上大將軍,封樂安郡公。
奉詔參修律令。
時吐谷渾將定城王鍾利旁率騎度河,連結一黨一項。
諧率兵出鄯州,趣青海,邀其歸路。
相遇於豐利山,諧擊走之,又破其太子可博汗。
其名王十七人、公侯十三人,各率其所部來降。
詔授上柱國,別封一子縣公。
諧拜寧州刺史,頗有威惠。
然一性一剛愎,好排詆,不能取媚於左右。
嘗言於上曰:「臣一心事主,不曲取人意。」
上曰:「宜終此言。」
後以公事免。
時上柱國王誼有功於國,與諧俱無位任,每相往來。
胡僧告諧、誼謀反,帝按其事,無狀,慰諭釋之。
未幾,誼誅,諧漸被疏忌。
然以龍潛之舊,每預朝請,恩禮無虧。
及平陳,百僚大宴,諧進曰:「陛下威德遠被,臣前請突厥可汗為候正,陳叔寶為令史,今可用臣言。
帝曰:「朕平陳國,本以除逆,非欲夸誕。
公之所奏,殊非朕心。
突厥不知山川,何能警候?叔寶昏醉,寧堪驅使?」
諧默然而退。
後數歲,有人告諧與從父弟上開府滂、臨澤侯田鸞、上儀同祁緒等謀反。
帝令按其事。
有司奏:「諧謀令祁緒勒一黨一項兵,既繼巴蜀。
時廣平王雄、左僕射高熲二人用事,諧欲譖去之,云:『左執法星動已四年矣,狀一奏,高熲必死。
』又言:『太白犯月,光芒相照,主殺大臣,雄必當之。
』諧與滂嘗同謁帝,私謂滂曰:『我是主人,殿上者賊也。
』因令滂望氣,滂曰:『彼雲似蹲狗走鹿,不如我輩有福德雲。
』」帝大怒,諧、滂、鸞、緒並伏誅,籍沒其家。
虞慶則,京兆櫟一陽一人也,本姓魚。
其先仕赫連氏,遂家靈武,世為北邊豪傑。
父祥,周靈武太守。
慶則幼雄毅,一性一俶儻,身長八尺,有膽智,善鮮卑語,身被重鎧,帶兩鞬,左右馳射,本州豪俠皆敬憚之。
初以射獵為事,中更折節讀書,常慕傅介子、班仲升之為人。
仕周,為中外府外兵參軍事,襲爵沁源縣公。
越王盛討平稽胡,將班師,內史下大夫高熲與盛謀,須文武干略者鎮遏之,表請慶則,於是拜石州總管。
甚有威惠,稽胡慕義歸者八千餘戶。
開皇元年,歷位內史監、吏部尚書、京兆尹,封彭城郡公,營新都總監。
二年,突厥入寇,慶則為元帥討之。
部分失所,士卒多寒凍,墮指者千餘人。
偏將達奚長儒率騎兵二千人別道邀賊,為虜所圍,慶則按營不救。
由是長儒孤軍獨戰,死者十八九。
上弗之責也。
尋遷尚書右僕射。
後突厥主攝圖將內附,請一重臣充使,詔慶則往。
攝圖恃強,慶則責以往事,攝圖不服。
其介長孫晟又說諭之,攝圖及弟葉護皆拜受詔,因稱臣朝貢,請永為籓附。
初,慶則出使,帝敕曰:「我欲存立突厥,彼送公馬,但取五三疋。」
攝圖見慶則,贈馬千疋,又以女妻之。
帝以慶則功高,皆無所問。
授上柱國,封魯國公,食任城縣千戶,以彭城公回授第二子義。
平陳後,帝幸晉王第,置酒會群臣。
高熲等奉觴上壽。
帝曰:「高熲平江南,虞慶則平突厥,可謂茂功矣。」
楊素曰:「皆由至尊威德所被。」
慶則曰:「楊素前出兵武牢、硤石,若非至尊威德,亦無克理。」
遂互相長短。
御史欲彈之,帝曰:「今日計功為樂,並不須劾。」
帝觀群臣宴射,慶則進曰:「臣蒙賚酒,令盡樂,御史在側,恐醉被彈。」
帝賜御史酒,遣之出。
慶則奉觴上壽,極歡。
帝謂諸公曰:「飲此酒,願我與公等子孫常如今日,世守富貴。」
九年,轉為右衛大將軍,尋改為右武候大將軍。
十七年,嶺南人李世賢據州反,議欲討之。
諸將二三請行,皆不許。
帝顧謂慶則曰:「位居宰相,爵為上公,國家有賊,遂無行意,何也?」
慶則拜謝恐懼,帝乃遣焉。
為桂州道行軍總管,以婦弟趙什柱為隨府長史。
什柱與慶則一愛一妾通,恐事彰,乃宣言:「慶則不欲此行。」
帝聞之。
先是,朝臣出征,帝皆宴別,禮賜遣之。
慶則南討辭帝,帝色不悅,慶則由是怏怏不得志。
暨平世賢還,歸桂鎮,觀眺山川形勢,曰:「此誠險固,加以足糧。
若守得其人,攻不可拔。」
遂使什柱馳詣京奏事,觀帝顏色。
什柱至京,因告慶則謀反。
帝按驗之,於是伏誅。
拜什柱為大將軍。
慶則子孝仁,幼豪俠任氣,拜儀同,領晉王親信。
坐父事除名。
煬帝嗣位,以籓邸之舊,授候衛長史,兼領金谷監,監禁苑。
有巧思,頗稱旨。
大業九年,伐遼,遷都水丞,充使監運,頗有功。
然一性一奢華,以駱駝負函盛水養魚而自給。
後或告其為不軌,遂見誅。
元胄,河南洛一陽一人,魏昭成帝之六代孫也。
祖順,魏濮一陽一王。
父雄,武陵王。
胄少英果,多武藝,美鬚眉,有不可犯之色。
周齊王憲見而壯之,引致左右,數從征伐。
官至大將軍。
隋文帝初被召入,將受顧托,先呼胄,次命陶澄,並委以腹心,恆宿臥內。
及為丞相,每典軍在禁中,又引弟威俱入侍衛。
周趙王招謀害帝,帝不之知,乃將酒餚詣其宅。
趙王引帝入寢室,左右不得從,唯楊弘與胄兄弟坐於戶側。
趙王令其二子進瓜,因將刺帝。
及酒酣,趙王欲生變,以佩刀子剌瓜,連啖帝,將為不利。
胄進曰:「相府有事,不可久留。」
趙王呵之曰:「我與丞相言,汝何為者!」叱之使卻。
胄瞋目憤氣,扣刀入衛。
趙王問其姓名,胄以實對。
趙王曰:「汝非昔事齊王者乎?誠壯士也!」因賜之酒,曰:「吾豈有不善之意邪?卿何猜警如是!」趙王偽吐,將入後閤,胄恐其為變,扶令上座,如此者再三。
趙王稱喉乾,命胄就廚取飲,胄不動。
會滕王逌後至,帝降階迎之,胄耳語勸帝速去。
帝猶不悟,曰:「彼無兵馬,復何能為?」
胄曰:「兵馬悉他家物,一先下手,大事便去。
胄不辭死,死何益邪?」
復入坐。
胄聞屋後有被甲聲,遽請曰:「相府事殷,公何得如此?」
因扶帝下一床一,趣而去。
趙王將追帝,胄以身蔽戶,王不得出。
帝及門,胄自後而至。
趙王恨不時發,彈指出一血。
及誅趙王,賞賜不可勝計。
帝受禪,封武陵郡公,拜左衛將軍。
尋遷右衛大將軍。
帝從容曰:「保護朕躬,成此基業,元胄功也。」
歷豫、亳、淅三州刺史。
時突厥屢為邊患,朝廷以胄素有威名,拜靈州總管,北夷甚憚焉。
徵為右衛大將軍,親顧益隆。
嘗正月十五日,帝與近臣登高,時胄下直,馳詔召之。
及見,謂曰:「公與外人登高,未若就朕也。」
賜宴極歡。
晉王廣每致禮焉。
房陵王之廢也,胄預其謀。
帝正窮東宮事,左衛大將軍元旻苦諫,楊素乃譖之。
帝大怒,執旻於仗。
胄時當下直,不去,因奏曰:「臣向不下直者,為防元旻耳。」
復以此言激怒帝,帝遂誅旻。
蜀王秀之得罪,胄坐與交通,除名。
煬帝即位,不得調。
時慈州刺史上官政坐事徙嶺南,將軍丘和亦以罪廢。
胄與和有舊,因數從之遊,酒酣,謂和曰:「上官政誠壯士也,今徙嶺表,得無大事乎?」
因自拊腹曰:「若是公者,不徒然矣!」和明日奏之,胄竟坐死。
於是徵政為驍騎將軍。
拜和代州刺史。
達奚長儒,字富仁,代人也。
祖俟,魏定州刺史。
父慶,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長儒少懷節一操一,膽烈過人。
十五,襲爵樂安公。
為周文帝引為親信,以質直恭樸,授子都督。
數有戰功。
天和中,除渭南郡守,位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從武帝平齊,遷上開府,進爵成安郡公,別封一子縣公。
宣政元年,除左將軍勇一猛中大夫。
後與烏丸軌圍陳將吳明徹於呂梁,陳援軍至,軌令長儒拒之。
長儒取車輪數百,系以大石,沉之清水,連轂相次以待之。
船艦礙輪不得進,長儒縱奇兵大破之,獲吳明徹,以功進位大將軍。
尋授行軍總管,北巡沙塞,卒與虜遇,大破之。
文帝作相,王謙舉兵於蜀,沙氐楊永安扇動利、興、武、文、沙、龍等一穴一州以應謙,詔長儒擊破之。
謙二子自京師逃歸其父,長儒並捕斬之。
文帝受禪,進位上大將軍,封蘄郡公。
開皇二年,突厥沙缽略可汗並弟葉護及籓那可汗寇掠而南,詔以長儒為行軍總管擊之。
遇於周槃,眾寡不敵,軍中大懼,長儒慷慨,神色愈烈。
為虜所衝突,散而復聚,且戰且行,轉斗三日,五兵鹹盡,士卒以拳毆之,手皆骨見,殺傷萬計,虜氣稍奪,於是解去。
長儒身被五瘡,通中者二,其戰士死者十八九。
突厥本欲大掠秦、隴,既逢長儒,兵皆力戰,虜意大沮,明日,於戰處焚一屍一慟哭而去。
文帝下詔褒美,授上柱國,余勳回授一子。
其戰亡將士,皆贈官三轉,子孫襲之。
歷寧、鄜二州刺史,母憂去職。
長儒一性一至孝,水漿不入口五日,毀悴過禮,殆將滅一性一,天子嘉歎。
起為夏州總管,匈奴憚之,不敢窺塞。
以病免。
又除襄州總管,轉蘭州。
文帝遣涼州總管獨孤羅、原州總管元褒、靈州總管賀若誼等發卒備胡,皆受長儒節度。
長儒率眾出祁連山北,西至蒲類海,無虜而還。
轉荊州總管,帝謂曰:「江陵國之南門,今以委卿,朕無慮也。」
卒官。
謚曰威。
子皓,大業中,位太僕少卿。
賀婁子干,字萬壽,本代人也。
隨魏氏南遷,世居關右。
祖道成,魏侍中、太子太傅。
父景賢,右衛大將軍。
子干少以驍武知名。
仕周,累遷少司水,以勤勞封思安縣子。
大象中,除秦州刺史,進爵為伯。
及尉遲迥為亂,子干從韋孝寬討之。
遇賊圍懷州,子干與宇文述等擊破之。
文帝大悅,手書慰勉。
其後每戰先登。
及破鄴城,與崔弘度逐迥至樓上。
進位上開府,封武川縣公,以思安縣伯別封子皎。
開皇元年,進爵鉅鹿郡公。
其年,吐谷渾寇涼州,子干以行軍總管從上柱國元諧擊之,功最,優詔褒美,即令子干鎮涼州。
其年,突厥寇蘭州,子干拒之,至可洛峐山,與賊相遇。
賊眾甚盛,子干阻川為營,賊軍不得水數日,人馬甚弊,從擊,大破之。
於是冊授上大將軍,征授營新都副監,尋拜工部尚書。
其年,突厥復犯塞,以行軍總管從竇榮定擊之。
子干別路破賊,文帝嘉之,遣優詔勞免之。
子干請入朝,詔令馳驛奉見。
吐谷渾復寇邊,命子干討之。
入掠其國,二旬而還。
文帝以隴西頻被寇掠,甚患之。
又彼俗不設村塢,敕子干勒人為堡,營田積穀,以備不虞。
子幹上書曰:「比見屯田之所,獲少費多。
但隴右之人,以畜牧為事,若更屯聚,彌不獲安。
但使鎮戍連接,烽候相望,人雖散居,必無所慮。」
帝從之。
帝以子干習邊事,授榆關總管,遷雲州刺史,甚為虜所憚。
後數年,突厥雍虞閭遣使請降,並獻羊馬。
詔以子干為行軍總管,出西北道應接之。
還,拜雲州總管,以突厥所獻馬百匹、羊千口以賜之,乃下書曰:「自公守北門,風塵不警。
突厥所獻,還以賜公。」
母憂去職。
朝廷以榆關重鎮,尋起視事。
卒官。
文帝傷惜久之。
贈懷、魏等四州剌史,謚曰懷。
子善柱嗣。
子干兄詮,亦有才器。
位銀青光祿大夫、鄭純深等三州刺史、北地太守、東安郡公。
史萬歲,京兆杜陵人也。
父靜,周滄州刺史。
萬歲少英武,善騎射,驍健若飛。
好讀兵書,兼一精一占候。
年十五,逢周、齊戰於芒山,萬歲從父在軍,旗鼓正相望,萬歲令左右趣裝急去。
俄而周兵大敗,其父由是奇之。
及平齊之役,其父戰沒,萬歲以忠臣子,拜開府儀同三司,襲爵太平縣公。
尉遲迥之亂,萬歲從梁士彥擊之。
軍次馮翊,見群雁飛來,萬歲謂士彥請射行中第三者。
射之,應弦而落,三軍莫不悅服。
及與迥軍遇,每戰先登。
鄴城之陣,官軍稍卻,萬歲乃馳馬奮擊,殺數十人,眾亦齊力,官軍復振。
迥平,以功拜上大將軍。
開皇初,大將軍爾硃勣以謀反伏誅,萬歲頗關涉,坐除名,配敦煌為戍卒。
其戍主甚驍武,每單騎深入突厥中,輒大克獲,突厥莫敢當。
其人深自矜負,數罵辱萬歲。
萬歲患之,自言亦有武用。
戍主試令騎射,笑曰:「小人定可。」
萬歲因請弓馬,復掠突厥中,大得六畜而歸。
戍主始善之,每與同行,輒入突厥數百里,名讋北夷。
竇榮定之擊突厥,萬歲詣轅門請自效。
榮定素聞其名,見而大悅。
因遣人謂突厥,當各遣一壯士決勝負。
突厥許諾,因遣一騎挑戰。
榮定遣萬歲出應之,萬歲馳斬其首而還。
突厥大驚,遂引軍去。
由是拜上儀同,領車騎將軍。
平陳之役,以功加上開府。
及高智慧等作亂江南,以行軍總管從楊素擊之。
萬歲自東一陽一別道而進,逾嶺越海,攻陷溪洞不可勝數。
前後七百餘戰,轉斗千里,寂無聲問者十旬,遠近皆以萬歲為沒。
萬歲乃置書竹筒中,浮之水。
汲者得之,以言於素。
大悅,上其事。
文帝歎嗟。
還,拜左領軍將軍。
先是,南寧夷爨玩降,拜昆州刺史,既而復叛。
遂以萬歲為行軍總管擊之。
入蜻蛉川,經弄凍,次小勃弄、大勃弄,至於南中。
賊前後屯據要害,萬歲皆擊破之。
行數百里,見諸葛亮紀功碑,銘其背曰:「萬歲後,勝我者過此。」
萬歲令左右倒其碑而進。
度西二河,入渠濫川,行千餘里,破其三十餘部。
諸夷大懼,遣使請降,獻明珠徑寸。
於是勒石頌美隋德。
萬歲請將爨玩入朝,詔許之。
爨玩一陰一有二心,不欲詣闕,因賂萬歲金寶,萬歲乃捨玩而還。
蜀王在益州,知其受賂,遣使將索之。
萬歲聞而悉以所得金寶沉之於江,索無所獲。
以功進柱國。
晉王廣甚欽敬之,待以交友之禮。
上知為晉王所善,令萬歲督晉王府軍事。
明年,爨玩復反。
蜀王秀奏萬歲受賂縱賊,致生邊患。
上令窮之,事皆驗,罪當死。
上數之,萬歲曰:「臣留玩者,恐其州有變,留以鎮撫。
臣還至瀘水,詔書方到,由是不將入朝,實不受賂。」
上以萬歲心有欺隱,大怒,顧有司曰:「將斬之。」
萬歲懼而服罪,頓首請命。
左僕射高熲、左衛大將軍元旻等進曰:「史萬歲雄略過人,每行兵用師之處,未嘗不身先士卒,雖古名將未能過也。」
上意稍解,於是除名。
歲余,復官爵。
尋拜河州刺史,復領行軍總管以備胡。
開皇末,突厥達頭可汗犯塞,上令晉王及楊素出靈武道,漢王諒與萬歲出馬邑道。
萬歲率柱國張定和、大將軍李藥王、楊義臣等出塞,至大斤山,遇虜。
達頭遣使問曰:「隋將為誰?」
候騎曰:「史萬歲也。」
突厥復曰:「得非敦煌戍卒乎?」
候騎曰:「是也。」
達頭聞而引去。
萬歲馳追百餘里乃及,擊大破之,逐北入磧數百里,虜遁逃而還。
楊素害其功,譖萬歲云:「突厥本降,初不為寇。」
遂寢其功。
萬歲數抗表陳狀,上未之悟。
會上從仁壽宮初還京師,廢皇太子,窮東宮一黨一與。
上問萬歲所在,萬歲實在朝堂,楊素見上方怒,因曰:「萬歲謁東宮矣。」
以激怒上。
上謂信然,令召萬歲。
時所將士卒在朝堂稱冤者數百人,萬歲謂曰:「吾今日為汝極言於上。」
及見上,言將士有功。
為朝廷所抑,詞氣憤厲,忤上。
上大怒,命左右Ξ殺之。
既而追悔不及,因下詔罪狀之。
萬歲死之日,天下士庶聞者,識與不識,無不冤惜。
萬歲為將,不修營伍,令士卒各隨所安,無警夜之備,虜亦不敢犯。
臨陣對敵,應變無方,號為良將。
子懷義嗣。
劉方,京兆長安人也。
一性一剛決,有膽氣。
仁周,承御上士,以戰功拜上儀同。
隋文帝為丞相,方從韋孝寬破尉遲迥於相州,以功加開府,賜爵河一陰一縣侯。
文帝受禪,進爵為公。
開皇三年,從衛王爽破突厥於白道,進位大將軍。
後歷甘、瓜二州刺史。
仁壽中,交州俚人李佛子作亂,據越王故城。
左僕射楊素言方有將帥略,於是詔方為交州道行軍總管,統二十七營而進。
法令嚴肅,然仁而一愛一士。
長史、度支侍郎敬德亮從軍至尹州,疾甚,不能進,留之州館。
分別之際,方哀其危篤,流涕嗚咽,感動行路。
論者多之,稱為良將。
至都隆嶺,遇賊,方遣營主宋纂、何貴、嚴願等破之。
進兵臨佛子,先令人諭以禍福,佛子乃降,送於京師。
其有桀黠恐為亂者,皆斬之。
尋授驩州道行軍總管,以尚書右丞李綱為司馬,經略林邑。
方遣欽州刺史寧長真、驩州刺史李暈、上開府秦雄以步騎出越常,方親率大將軍張愻、司馬李綱舟師趣北境。
大業元年正月,軍至海口。
林邑王梵志遣兵守險,方擊走之。
師次闍梨江,賊據南岸立柵,方盛陳旗幟,擊金鼓,賊懼而潰。
既度江,行三十里,賊乘巨象,四面而至。
方以一弩一射象,像中瘡,卻蹂其陣,賊奔柵,因攻破之。
於是濟區栗,進至大緣江,所擊皆破。
經馬援銅柱,南行八日,至其國都。
林邑王梵志棄城奔海,獲其廟主金人,污其宮室,刻石紀功而還。
士卒腳腫死者十四五。
方在道遇患卒,帝甚傷惜之,下詔褒美,贈上柱國、盧國公。
子通仁嗣。
開皇中,有馮昱、王、楊武通、陳永貴、房兆,俱為邊將,名顯當時。
並不知何許人。
昱多權略,有武藝。
文帝初為丞相,以行軍總管與王誼、李威等討平叛蠻,拜柱國。
開皇初,又以行軍總管屯乙弗泊備胡,每戰常大克捷。
驍通善謝,每以行軍總管屯兵江北以御陳,為陳人所憚。
伐陳之役,及高智慧反,攻討皆有殊績。
位柱國、白水郡公。
武通,弘農華一陰一人,一性一果烈,善馳射。
數以行軍總管討西南夷,以功封白水郡公,拜左武衛將軍。
時一黨一項羌屢為邊患,朝廷以其有威名,使鎮邊,歷岷、蘭二州總管。
復與周法尚討嘉州叛獠,法尚軍初不利,武通為賊斷歸路。
於是束馬懸車,出賊不意,頻戰破之。
賊知其孤軍無援,傾部落而至。
武通轉斗數百里,為賊所拒,四面路絕。
武通輕騎挑戰,墜馬,為賊所執,殺而啖之。
永貴,隴右胡人,本姓白,以勇烈,為文帝所親一愛一。
數以行軍總管領邊,每戰必單騎陷陣。
位柱國、蘭利二州總管,封北陳郡公。
兆,代人,本姓屋引氏,剛毅有武略。
頻為行軍總管攻胡,以功位至柱國、徐州總管。
並史失其事。
杜彥,雲中人也。
父遷,葛榮之亂,徙家於幽。
彥一性一勇決,善騎射。
仕周,以軍功累遷隴州刺史,賜爵永安縣伯。
隋文帝為丞相,從韋孝寬擊尉遲迥,以功進位上開府,改封襄武縣侯,拜魏郡太守。
開皇初,授丹州刺史,進爵為公。
征為左武衛將軍。
平陳之役,以行軍總管與韓擒相繼而進。
及陳平,賜物五千段,粟六千石,進位柱國,賜子寶安爵昌一陽一縣公。
高智慧等之作亂,復以行軍總管從楊素討平之,斬其渠帥。
賊李陀擁眾據彭山,彥襲擊破之,斬陀,傳其首。
又擊徐州、宜封二洞,悉平。
賜奴婢百餘口。
拜洪州總管,有能名。
及雲州總管賀婁子干卒,上悼惜者久之,因謂侍臣曰:「榆林國之重鎮,安得子干之輩乎?」
後數日,上曰:「莫過杜彥。」
於是征拜雲州總管。
北夷畏憚,胡馬不敢至塞。
後朝廷追錄前功,賜子寶虔爵承縣公。
十八年,遼東之役,以行軍總管從漢王至營州。
上以彥曉習軍旅,令總統五十營事。
及還,拜朔州總管。
突厥寇雲州,上令楊素擊走之,猶恐為邊患,復拜彥雲州總管。
以疾征還,卒。
子寶虔,大業末,至文城郡丞。
周搖,字世安,河南洛一陽一人也。
其先與魏同源,初姓普乃,及居洛一陽一,改為周氏。
曾祖拔拔,祖右六肱,俱為北平王。
父恕延,歷行台僕射、南荊州總管。
搖少剛毅,有武藝,一性一謹厚,動遵法度。
仕魏,位開府儀同三司。
周閔帝受禪,賜姓車非氏,封金水郡公。
歷鳳、楚二州刺史,吏人安之。
從平齊,以戰功超授柱國,進封夔國公。
未幾,拜晉州總管。
時隋文帝為定州總管,文獻皇后自京師赴州,路經搖所,主禮甚薄。
既而白後曰:「公廨甚富於財,限法不敢輒費。
又王臣無得效私。」
其質直如此。
帝以其奉法,每嘉之。
及為丞相,徙封濟北郡公,拜豫州總管。
帝受禪,複姓周氏。
開皇初,突厥寇邊,燕、薊多被其患,前總管李崇為虜所殺,上思所以鎮之,曰:「無以加周搖。」
拜為幽州總管、六州五十鎮諸軍事。
搖修障塞,謹斥候,邊人安之。
徙尋、襄二州總管,俱有能名,進上柱國。
以老乞骸鼻,上勞之曰:「公歷仕三代,保茲遐壽,良足善也。」
賜坐褥。
歸第,終於家,謚曰恭。
獨孤楷,字脩則,不知何許人也,本姓李氏。
父屯,從齊神武帝與周師戰於沙苑,齊師敗績,因為柱國獨孤信所禽,配為士伍,給使信家,漸得親近,因賜姓獨孤氏。
楷少謹厚,便弄馬槊,為宇文護執刀。
數從征伐,賜爵廣阿縣公。
拜右侍下大夫。
從韋孝寬平淮南,以功賜子景雲爵西河縣公。
隋文帝為丞相,進開府,領親信兵。
及受禪,拜右監門將軍。
進封汝一陽一郡公。
仁壽初,出為原州總管。
時蜀王秀鎮益州,上徵之,猶豫未發。
朝廷恐秀生變,拜楷益州總管,馳傳代之。
秀果有異志,楷諷諭久之,乃就路。
楷察秀有悔色,因勒兵為備。
秀至興樂,去益州四十餘里,將反襲楷,密使覘之,知不可犯而止。
楷在益州,甚有惠政,蜀中父老於今稱之。
煬帝既位,轉并州總管。
遇疾喪明,上表乞骸鼻。
帝曰:「公先朝舊臣,臥以鎮之,無勞躬親簿領也。」
以其長子凌雲監省郡事。
其見重如此。
轉長平太守。
卒,謚曰恭。
子凌雲、平雲、彥雲,皆知名。
楷弟盛,一性一剛烈,有膽略。
以落邸之舊,累遷右屯衛將軍。
宇文化及之亂,裴虔通引兵至成象殿,宿衛者皆釋仗走。
盛謂虔通曰:「何物兵?形勢太異!」虔通曰:「事已然,不預將軍事。」
盛罵曰:「老賊,何物語!」不及被甲,與左右十餘人逆拒之,為亂兵所殺。
越王侗稱制,贈光祿大夫、紀國公,謚曰武節。
乞伏慧,字令和,馬邑鮮卑人也。
祖周,魏銀青光祿大夫;父纂,金紫光祿大夫。
並為第一領人酋長。
慧少慷慨,有大節,便弓馬,好鷹犬。
齊文襄時,為行台左丞,累遷太僕卿,自永寧縣公封宜人郡王。
其兄貴和,又以軍功為王。
一門二王,稱為貴顯。
周武平齊,授使持節、開府儀同大將軍,拜佽飛右旅下大夫,轉熊渠中大夫。
從韋孝寬擊尉遲惇於武陟,以功授大將軍。
及破尉遲迥,進位柱國,賜爵西河郡公。
請以官爵讓兄,朝廷不許,論者義之。
隋文帝受禪,拜曹州刺史。
曹土舊俗,人多一奸一隱,戶口簿帳,恆不以實。
慧下車按察,得戶數萬。
遷涼州總管。
先是,突厥屢為寇抄,慧嚴警烽燧,遠為斥候,虜竟不入境。
後為荊州總管,又領潭桂二州總管、三十一州諸軍事。
其俗輕剽,慧躬行樸素以矯之,風化大洽。
曾見人以珣捕魚者,出絹買而放之,其仁心如此。
百姓美之,號其處曰西河公珣。
煬帝即位,為天水太守。
大業五年,征吐谷渾。
郡濱西境,人苦勞役,又遇帝西巡,坐御道不整,獻食疏薄,帝大怒,命左右斬之。
見其無發,乃釋之。
除名,卒於家。
張威,不知何許人也。
父琛,魏弘農太守。
威少倜儻,有大志,善騎射,膂力過人。
仕周,以軍功位柱國、京兆尹,封長壽縣公。
王謙作亂,隋文帝以威為行軍總管,從梁睿擊之。
軍次通谷,謙守將李三王拒守。
睿以威為先鋒。
三王閉壘不戰,威令人激怒之,三王果出陣。
威令壯士奮擊,三王軍潰。
大兵繼進至開遠,謙將趙儼眾十萬,連營三十里。
威鑿山通道,攻其背,儼敗走,追至成都。
及謙平,進位上柱國、瀘州總管。
隋文帝受禪,拜幽、洛二州總管,改封晉熙郡公。
尋拜河北道台僕射,後督晉王軍府事。
遷青州總管。
在青州頗事產業,遣家奴於人間鬻蘆菔根,其奴緣此侵擾百姓。
上深加譴責,坐廢於家。
後從上祠太山,到洛一陽一,上責讓之,因問威所執笏安在。
威頓首曰:「臣負罪,無顏復執,謹藏於家。」
上曰:「可持來。」
威明日奉笏以見,上曰:「公雖不遵法度,功效實多,今還公笏。」
於是復拜洛州刺史。
後改封皖城郡公,轉相州刺史。
卒。
子植,大業中,位至武賁郎將。
和洪,汝南人也。
勇烈過人。
仕周,以軍功位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時龍州蠻任公忻、李國立等,聚眾為亂,刺史獨孤善不能御。
朝議以洪有武略,代善為刺史。
月餘,斬公忻、國立等,皆平之。
後從武帝平齊,位上儀同,賜爵北平侯,拜左勳曹下大夫。
柱國王軌之禽吳明徹也,洪有功焉,加位開府,遷折衝中大夫。
尉遲迥作亂,洪以行軍總管從韋孝寬擊之,以功封廣武郡公。
時東夏初平,物情尚梗,隋文帝以洪有威名,令領冀州事,甚得人和。
後拜泗州刺史。
屬突厥寇邊,詔洪為北道行軍總管,擊走之,追虜至磧而還。
後遷徐州總管。
卒。
一陰一壽字羅雲,武威人也。
父嵩,周夏州刺史。
壽少果烈,有武干,一性一謹厚。
從周武帝平齊,位開府。
隋文帝為丞相,引為掾。
尉遲迥亂,文帝以韋孝寬為元帥擊之,命壽監軍。
時孝寬有疾,不能親總戎事,每臥帳中,遣婦人傳教命,三軍綱紀,皆取決於壽。
以功進位上柱國。
尋拜幽州總管,封趙郡公。
先是,齊之疏屬高寶寧,周武帝拜為營州刺史,一性一桀黠,得華夷心。
及文帝為丞相,遂連契丹、靺鞨舉兵反。
帝以中原多故,未遑進討,諭之不下。
開皇初,又引突厥攻圍北平。
至是,令壽討之。
寶寧棄城奔於磧北,黃龍諸縣悉平。
壽班師,留開府成道昂鎮之。
壽患寶寧攻道昂,乃重購獲之,北邊遂安。
卒官,贈司空。
子世師,少有節概,一性一忠厚,多武藝。
以功臣子拜儀同。
煬帝嗣位,拜張掖太守,深為戎狄所憚。
後拜樓煩太守,遷左翊衛將軍。
與代王留守京師。
及義軍至,世師自以世荷隋恩,遂拒守不下。
及城平,與京兆郡丞骨儀等見誅。
骨儀,天竺胡人。
一性一剛鯁,有不可奪之志,開皇初,為御史,處法平當,不為勢利所回。
煬帝嗣位,遷尚書左司郎。
於時朝政漸亂,貨賄公行,凡當樞要之職,無問貴賤,並家累金寶。
天下士大夫莫不變節,而儀勵志守常,介然獨立。
帝嘉其清苦,拜京兆郡丞,公方彌著。
時刑部尚書衛玄兼領京兆內史,頗行詭道,輒為儀所執正。
玄雖不便之,不能傷。
及義兵至,玄恐禍及,辭老病。
儀與世師同心協契,父子並誅,其後絕。
世師有子弘智等,各以年幼獲全。
楊義臣,代人也,本姓尉遲氏。
父崇,仕周,為儀同大將軍,以兵鎮恆山。
時隋文帝為定州總管,崇知帝相貌非常,每自結納,帝甚親待之。
及為丞相,尉遲迥亂,崇以宗族故,自囚,遣使請罪。
帝下書慰諭之,即令馳驛入朝,恆置左右。
開皇初,封秦興公。
歲余,從行軍總管達奚長儒擊突厥於周槃,力戰而死。
贈大將軍、豫州刺史,以義臣襲崇官爵。
時義臣尚幼,養於宮中,未弱冠,奉詔宿衛如千牛者數年,賞賜甚厚。
上嘗言及恩舊,顧義臣嗟歎久之,因下詔賜義臣姓楊氏,編之屬籍,為皇從孫。
未幾,拜陝州刺史。
義臣一性一謹厚,能騎射,有將領才。
後突厥達頭可汗犯塞,以行軍總管出白道,大破之。
明年,突厥又寇邊,義臣擊之,追至大斤山,與虜遇。
時太平公史萬歲亦至,與義臣合擊大破之。
萬歲為楊素所陷,義臣功竟不錄。
煬帝嗣位,漢王諒反,時代州總管李景被諒將喬鍾葵所圍,義臣時為朔州總管,奉詔救之。
鍾葵見義臣兵少,悉眾拒之。
時鐘葵亞將王拔驍勇,善用槊,射者不能中,每以數騎陷陣。
義臣患之,募能當拔者。
有車騎將軍楊思恩請當之。
義臣見思恩氣貌雄勇,顧之曰:「壯士也!」賜以危酒。
思恩望見拔立於陣後,投觴於地,策馬赴之。
再往不克,所從騎士退,思恩為拔所殺。
拔遂乘之,義臣軍北者十餘里。
於是購得思恩一屍一,義臣哭之甚慟,三軍莫不下泣,所從騎士皆腰斬。
義臣自以兵少,悉取軍中牛驢,得數千頭,復令數百人,人持一鼓,潛驅之澗谷間,出其不意。
義臣晡後復與鍾葵戰,兵初合,命驅牛驢者疾進。
一時鳴鼓,埃塵張天,鍾葵軍不知所以,以為伏兵發,因大潰,從擊破之。
以功進位上大將軍。
累遷太僕卿。
從征吐谷渾,令義臣屯琵琶峽,連營八十里,南接元壽,北連段文振,合圍吐谷渾主於覆袁川。
復從征遼東,以軍將指肅慎道。
至鴨綠水,與乙支文德戰,每為先鋒,一日七捷。
後與諸軍俱敗,竟坐免。
俄而復位。
明年,以為軍副。
與大將軍宇文述趣平壤。
至鴨綠水,會楊玄感作亂班師,檢校趙郡太守。
妖賊向海公作亂,寇扶風、安定間,義臣奉詔擊平之。
尋從帝復征遼東,進位左光祿大夫。
時勃海高士達、清河張金稱並相聚為盜,攻陷郡縣。
帝遣將軍段達討之,不能克,詔義臣率遼東還兵擊之,大破士達,斬金稱。
又收降賊,入豆子,討賊格謙禽之,以狀聞奏。
帝惡其威名,遽追入朝,賊由是復盛。
義臣以功進位光祿大夫,尋拜禮部尚書。
卒於官。
論曰:昔韓信愆垓下之期,則項王不滅;英布無淮南之舉,則漢道未隆。
以二子之勳庸,鹹憤怨而菹戮,況乃無古人之殊績,而懷悖逆之心者乎!梁士彥遭雲雷之會,以勇略成名,遂貪天之功以為己力。
執者倦矣,施者未厭,將生厲階,求逞其欲。
及茲顛墜,自取之也。
元諧、虞慶則、元胄,或契闊艱危,或綢繆恩舊,將安將樂,漸見遺忘,內懷怏怏,矜伐不已。
雖時主之刻薄,亦言語以速禍乎!然隋文佐命元功,鮮有終其天命,配享清廟,寂爾無聞。
斯蓋草創帝圖,事出權道,本異同心,故久而愈薄。
其牽牛蹊田,雖則有罪,奪之非道,能無怨乎?皆深文巧詆,致之刑辟,帝沈猜之心,固已甚矣。
求其餘慶,不亦難哉!長儒以步卒二千,抗十萬之眾,師殲矢盡,勇氣彌厲,壯矣哉!子干西涉青海,北臨玄塞,胡夷懾憚,亦有可稱。
萬歲實懷智勇,善撫士卒,人皆樂死,師不疲勞。
北卻匈奴,南平夷獠,兵鋒所指,威警絕域。
論功仗氣,犯忤貴臣,偏聽生一奸一,死非其罪,人皆痛惜,有李廣之風焉。
劉方號令無私,臨軍嚴肅,克翦林邑,遂清南海,徼外百蠻,無思不服。
杜彥東夏南服,屢有戰功,作鎮朔垂,胡塵不起。
周搖以質直見知,獨孤楷以恤人流譽。
盛蹈履之地,可以追蹤古人。
乞伏慧能以國讓,亦云美矣。
而慧以供帳不厚,至於放黜,君方逞欲,罰亦深哉!一陰一世師遭天所廢,捨命無改,雖異先覺,頗同後凋。
義臣時屬擾攘,功成三捷,而以功見忌,得沒亦為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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