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列傳第三十五:袁翻,字景翔,陳郡項人也。父宣,為宋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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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史》列傳第三十五

北史

列傳第三十五

袁翻弟躍 躍子聿脩 一陽一尼從孫固 固子休之 固從 兄藻藻子斐固從弟元景 賈思伯 祖瑩子珽

袁翻,字景翔,陳郡項人也。

父宣,為宋青州刺史沈文秀府主簿,隨文秀入魏。

而大將軍劉昶言是其外祖淑近親,令與其府諮議參軍袁濟為宗。

宣時孤寒,甚相依附。

及翻兄弟官顯,與濟子洸、演遂各陵競,洸等乃經公府,以相排斥。

翻少入東觀,為徐紇所薦,李彪引兼著作佐郎,參史事。

後拜尚書殿中郎。

正始初,詔尚書門下於金墉中書外省考論律令,翻與門下錄事常景、孫紹、廷尉監張彪、律博士侯堅固、書侍御史高綽、前將軍邢苗、奉車都尉程靈虯、羽林監王元龜、尚書郎祖瑩、宋世景、員外郎李琰之、太樂令公孫崇等並在議限。

又詔太師彭城王勰、司州牧高一陽一王雍、中書監京兆王愉、青州刺史劉芳、左衛將軍元麗、兼將作大匠李韶、國子祭酒鄭道昭、廷尉少卿王顯等入豫其事。

後除豫州中正。

是時,修明堂辟雍,翻議曰:

謹按明堂之義,今古諸儒論之備矣。

蓋唐、虞以上,事難該悉;夏、殷以降,校可知之。

按《周官考工》所記,皆記其時事,具論夏、殷名制,豈其比繆?是知明堂五室,三代同焉,配帝像行,義則明矣。

及《淮南》、《呂氏》與《月令》同文,雖布政班時,有堂個之別,然推其體,則無九室之證。

既而正義殘隱,妄說斐然。

明堂九室,著自《戴禮》,探緒求源,罔知所出,而漢氏因之,自欲為一代之法。

故鄭玄云:「周人明堂五室,是帝一室也,合於五行之數。

《周禮》依數,以為之室。」

本制著存,是週五室也。

於今不同,是漢異周也。

漢為九室,略可知矣。

但就其此制,猶有懵焉。

何者?張衡《東京賦》云:「乃營三宮,布教班常,復廟重屋,八達九房。」

此乃明堂之文也。

而薛綜注云:「房,室也。

謂堂後有九室。」

堂後有九室之制,非巨異乎。

裴頠又云:「漢氏作四維之個,不能令各據其辰,就使其像可圖,莫能通其居用之禮,此為設虛器也。」

甚知漢世徒欲削滅周典,捐棄舊章,改物創製,故不復拘於載籍。

且鄭玄之詁訓《三禮》及釋《五經》異義,並盡思窮神,不墜周公之舊法也。

伯喈損益漢制,章句繁雜,既違古背新,又不能易玄之妙矣。

魏、晉書紀,亦有明堂祀五帝之文,而不記其經始之制,雙無坦然可准。

觀夫今之基趾,猶或彷彿,高卑廣狹,頗與《戴禮》不同,何得以意抑心,便謂九室可明?且三雍異所,復乖盧、蔡之義,進退無據,何用經通?晉朝亦以鑽鑿難明,故有一屋之論,並非經典正義,皆以意妄作,茲為不典。

學家常談,不足以范時軌世。

皇代既乘乾統歷,得一御宸,自宜稽古則天,憲章文武,追蹤周孔,述而不作。

豈容虛追子氏放篇之浮說,徒損經紀雅誥之遺訓,而欲以支離橫義,指畫妄圖,儀刑宇宙而貽來葉者也?

又北京制置,求皆允怗,繕修草創,以意良多。

事移化變,存者無幾,理苟宜革,何必仍舊。

且遷都之始,日不遑給,先朝規度,每事循古,是以數年之中,悛換非一,良以永法為難,數改為易。

何為宮室府庫多因故跡,而明堂辟雍獨遵此制?建立之辰,復未可知矣。

既猥班訪逮,輒輕率瞽言,明堂五室,請同周制,郊建三雍,求依故所,庶有會經誥,無失典刑。

後議選邊戍事,翻議曰:

臣聞兩漢警於西北,魏、晉備在東南。

是以鎮邊守塞,必寄威重;伐叛柔服,實賴溫良。

故田叔、魏尚,聲高於沙漠;當一陽一、鉅平,績流於江漢。

紀籍用為美談,今古以為盛德。

自皇上以睿明纂御,風清化遠,威厲秋霜,惠沾春露,故能使淮海輸誠,華一陽一即序,連城革面,比屋歸仁。

縣車劍閣,豈伊曩載;鼓噪金陵,復在茲日。

然荊、揚之牧,宜盡一時才望;梁、郢之君,尤須當今秀異。

自比緣邊州郡,官至便登,疆場統戍,階當即用。

或逢穢德凡人,或遇貪家惡子,不識字人溫恤之方,唯知重役殘忍之法。

廣開戍邏,多置帥領,或用其左右姻親,或受人貨財請屬,皆無防寇御賊之心,唯有通商聚斂之意。

其勇力之兵,驅合抄掠,若遇強敵,即為奴虜;如有執獲,奪為己富。

其羸弱老小之輩,微解金鐵之工,少閒草木之作,無不搜營窮壘,苦役百端。

自余或伐木高山,或芸草平陸,販貨往還,相望道路。

此等祿既不多,資亦有限,皆收其實絹,給其虛粟。

窮其力,薄其衣,用其工,節其食,綿冬歷夏,加之疾苦,死於溝瀆者常十七八焉。

是以吳、楚間伺,審此虛實,皆雲糧匱兵疲,易可乘擾,故驅率犬羊,屢犯疆場。

頻年已來,甲冑生蟣,十萬在郊,千金日費。

為弊之深,一至於此!皆由邊任不得其人,故延若斯之患。

賈生所以痛哭,良有以也。

夫潔其流者清其源,理其末者正其本,既失之在始,庸可止乎。

愚謂自今已後,荊、揚、徐、豫、梁、益諸蕃及所統郡縣府佐統軍至於戍主,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舉所知,必選其才,不拘階級。

若能駕御有方,清高獨著,威足臨戎,信能懷遠,撫循將士,得其忻心,不營私潤,專修公利者,則就加爵賞,使久於其任,以時褒賚,厲其忠款。

所舉之人,亦垂優異,獎其得士,嘉其誠節。

若不能一心奉公,才非捍御,貪婪日富,經略無聞,人不見德,兵厭其勞者,即加顯戮,用章其罪。

所舉之人,隨事免降,責其謬薦,罰其偽薄。

如此則舉人不得挾其私,受任不得孤其舉。

善惡既審,沮勸亦明。

庶邊患永消,譏議攸息矣。

遭母憂去職。

熙平初,除廷尉少卿,頗有不平之論,為靈太后所責。

出為一陽一平太守,甚不自得,遂作思歸賦。

神龜末,遷涼州刺史。

時蠕蠕主阿那瑰、後主婆羅門並以國亂來降,朝廷問安置之計。

翻表曰:

今蠕蠕內為高車所討滅,外憑大國之威靈,兩主投身,一期而至,百姓歸誠,萬里相屬。

然夷不亂華,前鑒無遠,覆車在於劉、石,毀轍固不可尋。

今蠕蠕雖主奔於上,人散於下,而余一黨一實繁,部落猶眾,高車亦未能一時並兼,盡令率附。

又高車士馬雖眾,主甚愚弱,上不制下,下不奉上,唯以掠盜為資,陵奪為業。

而河西捍御強敵,唯涼州、敦煌而已。

涼州土廣人稀,糧仗素闕,敦煌、酒泉,空虛尤基。

若蠕蠕無復豎一立,令高車獨擅北垂,則西顧之憂,匪旦伊夕。

愚謂蠕蠕二主,並宜存之。

居阿那瑰於東偏,處婆羅門於西裔,分其降人,各有攸屬。

那瑰住所,非所經見,其中事勢,不可輒陳。

婆羅門請修西海故城以安處之。

西海郡本屬涼州,今在酒泉,直抵張掖西北千二百里,去高車所住金山一千餘里。

正是北虜往來之衝要,漢家行軍之舊道,土地沃衍,大宜耕殖。

非但今處婆羅門,於事為便,即可永為重戍,鎮防西北。

雖外為署蠕蠕之一聲,內實防高車之策。

一二年後,足食足兵,斯固安邊保塞之長計也。

若婆羅門能自克厲,使餘燼歸心,收離聚散,復興其國者,乃漸令北轉,徙度流沙,即是我之外籓,高車之勍敵,西北之虞,可無過慮。

如其一奸一回反覆,孤恩背德者,此不過為逋逃之寇,於我何損?今不早圖,戎心一啟,脫先據西河,奪我險要,則酒泉、張掖,自然孤危,長河已西,終非國有。

不圖厥始,而求憂其終,噬臍之恨,悔將何及。

愚見如允,乞遣大使往涼州敦煌及於西海,躬行山谷要害之所,親閱亭障遠近之宜,商量士馬,校柬糧仗,部分見定,處置得所。

入春,西海之間,即令播種,至秋,收一年之食,使不復勞轉輸之功也。

且西徼北垂,即是大磧,野獸所聚,千百為群,正是蠕蠕射獵之處。

殖田以自供,籍獸以自給,彼此相資,足以自固。

今之豫度,似如小損,歲終大計,其利實多。

高車豺狼之心,何可專信?假令稱臣致款,正可外加優納,而復內備彌深,所謂先人有奪人之心者也。

時朝議是之。

還,拜吏部郎中。

遷齊州刺史,無多政績。

孝昌中,除安南將軍、中書令,領給事黃門侍郎,與徐紇俱在門下,並掌文翰。

翻既才學名重,又善附會,亦為靈太后所信待。

是時蠻賊充斥,六軍將親討之,翻乃上表諫止。

後蕭寶夤大敗於關西,翻上表,請為西軍死亡將士舉哀,存而還者,並加賑賚。

後拜度支尚書,尋轉都官。

翻上表,願以安南、尚書換一金紫。

時天下多事,翻雖外請閒秩,而內有求進之心,識者怪之。

於是加撫軍將軍。

明帝、靈太后曾燕華林園,舉觴謂群臣曰:「袁尚書朕之杜預,欲以此杯敬屬元凱,今為盡之。」

侍坐者莫不羨仰。

翻名位俱重,當時賢達鹹推與之。

然獨善其身,無所獎拔,排抑後進,論者鄙之。

建義初,遇害河一陰一。

所著文筆百餘篇,行於世。

贈使持節、侍中、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

嫡子寶首,武定中,司徒記室參軍事。

翻弟躍。

躍字景騰,博學俊才,一性一不矯俗,篤交友。

翻每謂人曰:「躍可謂我家千里駒也。」

歷位尚書都兵郎中,加員外散騎常侍。

將立明堂,躍乃上議,當時稱其博洽。

蠕蠕主阿那環亡破來奔,朝廷矜之,送復其國。

既而每使朝貢,辭旨頗不盡禮。

躍為朝臣書與環,陳以禍福,言辭甚美。

後遷車騎將軍太傅清河王懌文學,雅為懌所一愛一賞。

懌之文表,多出於躍。

卒,贈冠軍將軍、吏部郎中。

所制文集行於世。

無子,兄翻以子聿脩繼。

聿脩,字叔德。

七歲遭喪,居處禮若成一人。

九歲,州辟主簿。

一性一深沈,有鑒識,清靖寡慾,與物無競。

姨丈人尚書崔休深所知賞。

年十八,領本州中正,兼尚書度支郎中。

齊天保初,除太子庶子,以本官行博陵太守,大有聲績,遠近稱之。

累遷司徒左長史,領兼御史中丞。

司徒錄事參軍盧思道私貸庫錢三十萬,娉太原王乂女為妻,而王氏以先納陸孔文禮娉為定。

聿脩為首僚,又國之司憲,知而不劾,免中丞。

尋遷秘書監。

天統中,詔與趙郡王睿等議定三禮。

出為信州刺史,即其本鄉也。

時久無例,莫不榮之。

為政清靖,不言而化,自長史以下,爰逮鰥寡孤幼,皆得其歡心。

武平初,御史普出,過諸州悉有舉劾,唯不到信州。

及還都,人庶道俗,追列滿道,或將酒脯,涕泣留連,競欲遠送。

時既盛暑,恐其勞敝,往往為之駐馬,隨舉一酌,示領其意,辭謝令去。

還後,州人鄭播宗等七百餘人請為立碑,斂縑布數百匹,托中書侍郎李德林為文,以記功德。

敕許之。

尋除都官尚書。

聿脩少年平和溫潤,素流之中,最為規檢,以名家子歷任清華,時望多相器待,許其風鑒。

在郎署之日,時趙彥深為水部郎中,同在一院,因成交友。

彥深後重被沙汰停私,門生藜藿,聿脩猶以故情音問來往。

彥深任用,銘戢甚深,雖人才無愧,蓋亦由彥深接引。

為吏部尚書以後,自以物望得之。

初,馮子琮以僕射攝選,婚姻相尋。

聿脩常非笑之,語人云:「馮公營婚,日不暇給。」

及自居選曹,亦不能免,時論以為地勢然也。

素品孤官,頗有怨響。

然在官廉謹,當時少匹。

魏、齊世,台郎多不免交通餉饋。

初,聿脩為尚書郎十年,未曾受升酒之遺。

尚書邢邵與聿脩舊款,每省中語戲,常呼聿脩為清郎。

大寧初,聿脩以太常少卿出使巡省,仍令考校官人得失。

經袞州,時邢邵為刺史,別後,送白紬為信。

聿脩不受,與邢邵書云:「今日仰過,有異常行,瓜田李下,古人所慎,願得此心,不貽厚責。」

邵亦欣然領解,報書云:「老夫忽忽,意不及此,敬承來旨,吾無間然。

弟昔為清郎,今日復作清卿矣。」

及在吏部,屬政衰道喪,若違忤要勢,禍不旋踵,雖以清白自守,猶不免請謁之累。

入周,位儀同大將軍、吏部下大夫、東京司宗中大夫。

隋開皇初,加上儀同,遷東京都官尚書。

東京廢,入朝,除都官尚書。

二年,出為熊州刺史,卒。

子知禮,大業初卒於太子內舍人。

躍弟颺,卒於豫州冠軍府司馬。

颺弟升,位正員郎。

颺死後,昇通其妻。

翻恚,為之發病,昇終不止,時人鄙穢之。

亦於河一陰一見害。

贈左將軍、齊州刺史。

一陽一尼,字景文,北平無終人也。

累世仕於慕容氏。

尼少好學,博通群籍,與上谷侯天護、頓丘李彪同志齊名。

幽州刺史胡泥表薦之,征拜秘書著作郎。

及改中書學為國子。

時中書監高閭、侍中李沖等以尼碩學,舉為國子祭酒。

後兼幽州中正。

孝文臨軒,令諸州中正各舉所知,尼與齊州大中正房千秋各舉其子。

帝曰:「昔有一祁,名垂往史,今有二奚,當聞來牒。」

出為幽州平北府長史,帶漁一陽一太守,未拜,坐為中正時受鄉人貨免官。

每自傷曰:「吾昔未仕,不曾羨人,今日失官,與本何異?然非吾宿志,命也如何!」既而還家,有書數千卷。

所造《字釋》數十篇,未就而卒。

其從孫太學博士承慶撰為《字統》二十卷,行於世。

承慶從弟固。

固字敬安,一性一倜儻,不拘小節,少任俠,好劍客,弗事生產。

年二十六,始折節好學,博覽篇籍,有文才。

太和中,從大將軍、宋王劉昶征義一陽一,板府法曹行參軍。

昶一性一嚴暴,三軍戰慄,無敢言者。

固啟諫,並面陳事宜。

昶大怒,欲斬之,使監當攻道。

固在軍勇決,意志閑雅,了無懼色,昶甚奇之。

軍還,言之孝文。

年三十餘,始辟大將軍府參軍事,累遷書侍御史,多所劾奏。

宣武廣訪得失,固上讜言表曰:「當今之務,宜早正東儲,立師傅以保護,立官司以防衛,以系蒼生之心。

攬權衡,親宗室,強幹弱枝,以立萬世之計。

舉賢良,黜不肖,使野無遺才,朝無素餐。

孜孜萬機,躬勤庶政,使人無謗讟之響。

省徭役,薄俺斂,修學宮,遵舊章,貴農桑,賤工賈,絕談虛窮微之論,簡桑門無用之費,以救饑寒之苦。

然後備器械,修甲兵,習水戰,滅吳會,撰封禪之禮,襲軒、唐之軌,豈不茂哉!」

初,帝委任群下,不甚親覽,好桑門之法。

尚書令高肇以外戚權一寵一,專決朝事。

又鹹一陽一王禧等並有釁,故宗室大臣相見疏薄,而王畿人庶,勞弊益甚。

固乃作《南北二都賦》,稱恆代田漁聲樂侈一靡一之事,節以中京禮儀之式,因以諷諫。

宣武末,中尉王顯起宅既成,集僚屬饗宴。

酒酣,問固曰:「此宅何如?」

固曰:「晏嬰湫隘,流稱於今,豐屋生災,著於《周易》。

此蓋同傳捨耳,唯有德能卒,願公勉之。」

顯嘿然。

他日又謂固曰:「吾作太府卿,府庫充實,卿以為何如?」

固對曰:「公收百官之祿四分之一,州郡贓贖悉入京藏,以此充府,未足為多。

且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豈不戒歟!」顯大不悅,以此銜固。

以有人間固於顯,因奏固剩請米麥,免固官。

遂闔門自守,著《演賾賦》以明幽微通塞之事。

又作《刺讒疾嬖倖詩》二首曰:

巧佞巧佞,讒言興兮。

營營習習,似青蠅兮。

以白為黑,在汝口兮。

汝非蝮蠆,毒何厚兮。

巧巧佞佞,一何工矣。

司閒司忿,言必從矣。

朋一黨一噂沓,自相同矣。

浸一潤之譖,傾人墉矣。

成一人之美,君子責焉。

攻人之惡,君子恥焉。

汝何人斯,譖毀日繁?子實無罪,何騁汝言?番番緝緝,讒言側入,君子好讒,如或弗及。

天疾讒說,汝其至矣,無妄之禍,行將及矣。

泛泛游鳧,弗制弗拘,行藏之徒,或智或愚。

維余小子,未明茲理,毀與行俱,言與釁起。

我其懲矣,我其悔矣,豈求人兮,忠恕在己。

彼諂諛兮,人之蠹兮。

刺促昔粟,罔顧恥辱,以求媚兮。

邪干側入,如恐弗及,以自容兮。

志行褊小,好習不道。

朝挾其車,夕承其輿,或騎或徒,載奔載趨。

或言或笑,曲事親要。

正路不由,邪徑是蹈。

不識大猷,不知話言,其朋其一黨一,其徒實繁。

有詭其行,有佞其音,籧篨戚施,邪媚是欽,既詭且妒,以通其心。

是信是任,敗其以多,不始不慎,末如之何。

習習宰嚭,營營無極。

梁丘寡智,王鮒淺識,伊戾息夫,異世同力,江充趙高,甘言似直,豎刁上官,擅生羽翼。

乃如之人,僭爽其德,豈徒喪邦,又亦覆國。

嗟爾中下,其親其暱。

不謂其非,不覺其失,好之有年,一寵一之有日。

我思古人,心焉苦疾。

凡百君子,宜其慎矣,覆車其鑒,近可信矣。

言既備矣,事既至矣,反是不思,維塵及矣。

明帝即位,除尚書考功郎中。

奏諸秀孝考中第者聽敘,自固始。

大軍征硤石,敕為僕射李平行台七兵郎。

平奇固勇敢,軍中大事,悉與謀之。

又命固節度水軍。

固設奇計,先期乘賊,獲其外城。

後太傅、清河王懌舉固,除步兵校尉,領汝南王悅郎中令。

時悅年少,行多不法,固上疏諫悅,悅甚敬憚之。

懌大悅,以為舉得其人。

除洛一陽一令,在縣甚有威風。

丁母憂,號慕毀疾,杖而能起,練禫之後,酒肉不進。

時固年逾五十,而喪過於哀,鄉一黨一親族鹹歎服焉。

清河王懌領太尉,辟固從事中郎,屬懌被害,不奏。

懌之遇害,元叉執政,朝野震悚,懌諸子及門生僚吏,莫不慮禍,隱避不出。

固以嘗被辟命,遂獨詣喪所,盡哀慟哭,良久乃還。

僕射游肇聞而歎曰:「雖欒布、王脩,何以尚也?君子哉若人!」及汝南王悅為太尉,選舉多非其人,又輕肆撾撻。

固以前為元卿,雖離國,猶上疏切諫,事在《悅傳》。

後悅辟固為從事中郎,不就。

京兆王繼為司徒,高選辟僚,辟固從事中郎。

府解,除前軍將軍,又典科揚州勳賞。

初,硤石之役,固有先登之功,而朝賞未及,至是,與尚書令李崇訟勳,更相表。

崇雖貴盛,固據理不撓,談者稱焉。

卒,贈輔國將軍、太常少卿,謚曰文。

固剛直雅正,不畏強禦,居官清潔,家無餘財,終沒之日,室徒四壁,無以供喪,親故為其棺斂。

初,固著《終制》一篇,務從儉約。

臨終,又敕諸子一遵先制。

五子,長子休之。

休之字子烈,俊爽有風概,好學,一愛一文藻,時人為之語曰:「能賦能詩一陽一休之。」

初為州主簿。

孝昌中,杜洛周陷薊城,休之與宗室南奔章武,轉至青州。

葛榮寇亂,河北流人,多奏青州。

休之知將有變,請其族叔伯彥等潛歸京師避之,多不能從。

休之垂涕別去。

俄而葛榮邢杲作亂,伯彥等鹹為土人所殺,諸一陽一死者數十人,唯休之兄弟免。

莊帝立,累遷太尉記室參軍。

李神俊監起居注,啟休之,與河東裴伯茂、范一陽一盧元伯、河間邢子才俱入撰次。

普泰中,為太保長孫承業府屬。

尋敕與魏收、李同軌等修國史。

後行台賀拔勝經略樊沔,請為南道軍司。

俄而魏武帝入關,勝令休之奉表詣長安參謁。

時齊神武亦啟除休之太常少卿。

尋屬勝南奔,仍隨勝至江南。

休之聞神武推奉靜帝,乃白勝啟梁武求還,文襄以為大行台郎中。

神武幸汾一陽一之天池,池邊得一石,上有隱起字,文曰「六王三川。

問休之曰:「此文字何義?」

對曰:「『六』者,大王字。

河、洛、伊為三川,大王若受天命,終應統有關右。」

神武曰:「世人常道我欲反,今若聞此,更致紛紜,慎莫妄言也。」

元象初,錄荊州軍功,封新泰縣伯。

武定二年,除中書侍郎。

先是,中書專主綸誥,魏宣武已來,事移門下。

至是發詔依舊,任遇甚顯。

時魏收為散騎常侍,領兼侍郎,與休之參掌詔命,世論以為中興。

有人士戲嘲休之云:「有觸籓之羝羊,乘連錢之驄馬,從晉一陽一而向鄴,懷屬書而盈把。」

左丞盧斐以其文書請謁,啟神武禁止,會赦不問。

歷尚食典御、太子中庶子、給事黃門侍郎、中軍將軍、幽州大中正,兼侍中,持節奉璽書詣并州,敦喻文宣為相國、齊王。

時將受魏禪,發晉一陽一至平一陽一郡,為人心未一,且還并州,恐漏洩,仍斷行人。

休之一性一疏放,使還,遂說其事,鄴中悉知。

後高德正以聞,文宣忿之而未發。

齊受禪,除散騎常侍,監修起居注。

頃之,坐詔書脫誤,左遷驍騎將軍,積其前事也。

文宣郊天,百僚鹹從,休之衣兩襠甲,手持白棓。

時魏收為中書令,嘲之曰:「義真服未?」

休之曰:「我昔為常伯,首戴蟬冕;今處驍游,身被衫甲。

允文允武,何必減卿。」

談笑晏然,議者服其夷曠。

以禪讓之際,參定禮儀,別封始平縣男。

後除中山太守。

先是,韋道建、宋欽道代為定州長史,帶中山太守,並立制,監臨之官出行,不得過百姓飲食。

有者,即數錢酬之。

休之常以為非。

及至郡,復相因循。

或問其故,休之曰:「吾昔非之者,為其失仁義;今日行之者,自欲避嫌疑。

豈是夙心,直是處世難耳。」

在郡三年,再致甘露之瑞。

文宣崩,徵休之至晉一陽一,經紀喪禮,與魏收俱至。

尚書令楊遵彥與休之等款狎,相遇中書省,言及喪事,收掩淚失聲,休之嚬眉而已。

他日遵彥謂曰:「昨聞諱,魏少傅悲不自勝,卿何容都不流涕?」

休之曰:「天保之世,魏侯時遇甚深,鄙夫以眾人見待,佞哀詐泣,實非本懷。」

皇建初,兼度支尚書。

昭帝留心政道,訪以政術,休之答以明賞罰,慎官方,禁一婬一侈,恤人患,為政教之先。

帝深納之。

大寧中,歷都官、七兵、祠部三尚書。

河清三年,出為西袞州刺史。

天統初,徵為光祿卿,監國史。

尋除吏部尚書。

休之多識故事,諳悉氏族,凡所選用,莫不才地俱允。

前國子助教熊安生,當時碩儒,因喪解職,久而不見調,休之引為國子博士,儒者以此歸之。

簡率不樂煩職,典選稍久,非其所好,每謂人曰:「此官實自清華,但煩劇,妨吾賞適,直是樊籠矣。」

武成崩後,頻乞就閒。

武平初,除中書監、尚書右僕射。

三年,加位特進,與朝士撰《聖壽堂御覽》。

六年,正除尚書左僕射,領中書監。

休之早得才名,為人物所傾服,外如疏放,內實謹厚。

少年頗以峻急為累,晚節以通美見稱。

重衿期,好游賞。

太常卿盧元明,人地華重,罕所交接,非一時名士,不得與之遊。

休之始為行台郎,便坦然投分,文酒會同,相得甚款,鄉曲人士莫不企羨焉。

太子中庶子平原明少遐,風一流名士也,梁亡奔鄴,昔因通聘,與休之同游。

及少遐卒,其妻窮敝,休之經紀振恤,恩分甚厚。

尚書僕射崔暹為文襄所親任,勢傾朝列,休之未嘗請謁。

暹子達拏幼而聰敏,年十餘已作五言詩。

時梁國通和,聘使在館,暹持達拏數首詩示諸朝士有才學者,又欲示梁客。

餘人畏暹,皆隨宜應對,休之獨正言:「郎子聰明,方成偉器。

但小兒文藻,恐未可以示遠人。」

其方直如此。

元景每云:「當今直諫,一陽一子烈其有焉。」

晚節,說祖珽撰《御覽》,書成加特進,令其子辟強預修《御覽》書。

及珽黜,便布言於朝廷,雲先有隙。

及鄧長顒、顏之推奏立文林館,之推本意不欲令耆舊貴人居之,便相附會,與少年朝請、參軍之徒,同入待詔。

時論貶焉。

魏收監史之日,立《神武本紀》,取平西胡之歲為齊元。

收在齊州,恐史官改奪其志,上表論之。

及收還朝,敕集朝賢議其事,休之立議從天保為限斷。

魏收存日,猶兩議未決。

收死,便諷動內外,發詔從其議。

後領中書監,謂人云:「我已三為中書監,用此何為!」隆化還鄴,舉朝多有遷授,封休之燕郡王。

乃謂所親曰:「我非蠻奴,何忽此授?」

凡此諸事,為識者所譏。

好學不倦,博綜經史,文章雖不華一靡一,亦為典正。

魏收在日,深為收所輕,魏殂後,以先達見推。

位望雖高,虛懷接物,為搢紳所一愛一重。

周武帝平齊,與吏部尚書袁聿脩、衛尉卿李祖欽、度支尚書元脩伯、大理卿司馬幼之、司農卿崔達拏、秘書監源宗、散騎常侍兼中書侍郎李若、散騎常侍兼給事黃門侍郎李孝貞、給事黃門侍郎盧思道、給事黃門侍郎顏之推、通直散騎常侍兼中書侍郎李德林、通直散騎常侍兼中書舍人陸乂、中書侍郎薛道衡、中書舍人元行恭、辛德源、王邵、陸開明十八人同徵,令隨駕後赴長安。

尋除開府儀同,依例封臨澤縣男。

歷納言中大夫、太子少保,進位上開府,除和州刺史。

隨開皇二年罷任,終於洛一陽一。

所著文集四十卷,又撰《幽州人物誌》,並行於世。

初,休之在洛,將仕,夜夢見黃河北驛道上行,從東向西。

道南有一塚,極高大。

休之步登塚頭,見一銅柱,趺為連花形。

休之從西北登一柱礎上,以手捉一柱,柱遂右轉。

休之咒曰:「柱轉三匝,吾至三公」,柱遂三匝而止。

休之尋寤,意如在鄴城東南者,其夢竟驗雲。

子辟強,字君大,一性一疏脫,又無藝,休之亦引入文林館,為時人所嗤鄙。

武平末,為尚書水部郎中。

休之弟綝之,天平中入關。

次俊之,位兼通直常侍,聘陳副,尚書郎。

當文襄時,多作六言歌辭,一婬一蕩而拙,世俗流傳,名為《一陽一五伴侶》,寫而賣之,在市不絕。

俊之嘗過市,取而改之,言其字誤。

賣書者曰:「一陽一五古之賢人,作此《伴侶》,君何所知,輕敢議論!」俊之大喜。

後待詔文林館,自言:「有文集十卷,家兄亦不知吾是才士也。」

固從兄藻。

藻字景德,少孤,有雅志,涉獵經史。

位中書博士,詔兼禮官,拜燕宣王廟於長安。

還,賜爵魏昌男。

累遷瀛州安東府長史,以年老歸家,為賊杜洛周所囚,發病卒。

永熙中,贈幽州刺史。

子裴。

斐字叔鸞,魏孝莊時,於西袞州督護流人有功,賜爵方城伯。

歷廣平王開府中郎,修起居注。

除起部郎中,兼通直散騎常侍,聘梁。

梁尚書羊侃,魏之叛人也,與斐舊故,欲召斐至宅,三致書,斐不答。

梁人曰:「羊來已久,經貴朝遷革,李、盧亦詣宅相見,卿何致難?」

斐曰:「柳下惠則可,吾不可。」

梁武帝又親謂斐曰:「侃極願相見,今二國和好,安得復論彼此。」

斐終辭焉。

還,除廷尉少卿。

石齊河溢,橋壞,斐移津於白馬,中河起石單,兩岸造關城,累年乃就。

東郡太守陸士佩以黎一陽一關河形勝,欲因山壑以為公家苑囿。

斐書答以國步始康,人勞未息,誠宜輕徭薄俺,勤恤人隱,不從。

天保中,除都水使者。

詔斐監築長城。

累遷殿中尚書,以本官監瀛州事,拜儀同三司。

卒,贈中書監、北豫州刺史,謚曰簡。

子師孝,中書舍人固從弟昭。

昭字元景,學涉史傳,尤閒案牘。

為齊文襄府墨曹參軍,甚見親委,與陳元康、崔暹等參謀機密。

及崔甗為崔暹所告,元景劾成其獄,賴邢子才證白以免,時以元景為告而順旨。

初,文襄擇日將受魏禪,令元景等定儀注,草詔冊,並授官,未畢而文襄殂,罷府。

天保初,除給事黃門侍郎。

後以風氣彌留,不堪近侍,出除青州高一陽一內史,卒於郡。

文集十卷。

子靜立,一性一淳孝,一操一履清方,美詞令,善尺牘。

仕齊,位三公郎中。

隋開皇初,州主簿。

賈思伯,字仕休,齊郡益都人也。

其先自武威徙焉。

世父元壽,中書侍郎,有學行,見稱於時。

思伯自奉朝請累遷中書侍郎,頗為孝文所知。

任城王澄之圍鍾離也,以思伯持節為其軍司。

及澄失利,思伯為後殿。

澄以其儒者,謂之必死。

及至,大喜曰:「仁者必有勇,常謂虛談,今於軍司見之矣!」思伯托以失道,不伐其功,時論稱其長者。

累遷南青州刺史。

初,思伯與弟思同師事北海一陰一鳳,業竟,無資酬之,鳳遂質其衣物。

時人為之語曰:「一陰一生讀書不免癡,不識雙鳳脫人衣。」

及思伯之部送縑百匹遺鳳,因具車馬迎之,鳳慚不往。

時人稱歎焉。

昭帝時,拜涼州刺史,思伯以邊遠不願,辭以男一女未婚。

靈太后不許,因舍人徐紇言乞得停。

後除廷尉卿,自以儒素為業,不好法律,希言事。

俄轉衛尉卿。

時議建明堂,多有同異。

思伯上議曰:

案《周禮》,夏後氏世室,殷重屋,周明堂,皆五室。

鄭注云:「此三者或舉宗廟,或舉王寢,或舉明堂,互言之以明其制同也。」

若然,則夏、殷之世已有明堂矣。

唐、虞以前,其事未聞。

戴德《禮記》云:「明堂凡九室十二堂。」

蔡邕云:「明堂者,天子太廟,饗功、養老、教學、選士皆於其中,九室十二堂。」

案戴德撰《記》,世所不行。

且九室十二堂,其於規制,恐難得厥衷。

《周禮》:營國,左祖右社,明堂在國之一陽一。

則非天子太廟明矣。

然則《禮記月令》四堂及太室皆謂之廟者,當以天子暫配享五帝故耳。

又《王制》云:「周人養國老於東膠。」

鄭注云:「東膠即辟雍,在王宮之東。」

又《詩·大雅》云:「邕邕在宮,肅肅在廟。」

鄭注云:「宮謂辟雍宮也,所以助王,養老則尚和,助祭則尚敬。」

又不在明堂之驗矣。

案《孟子》雲齊宣王謂孟子曰:「吾欲毀明堂。」

若明堂是廟,則不應有毀之問。

且蔡邕論明堂之制云:「堂方百四十尺,像坤之策;屋圓徑二百一十六尺,像乾之策;方六丈,逕九丈,像一陰一陽一九六之數;九室以象九州;屋高八十一尺,像黃鐘九九之數;二十八柱以象宿;外廣二十四丈以象氣。」

案此皆以天地一陰一陽一氣數為法,而室獨象九州,何也?若立五室以象五行,豈不快也?如此,蔡邕之論,非為通典;九室之言,或未可從。

竊尋《考工記》雖是補闕之書,相承已久,諸儒注述,無言非者,方之後作,不亦優乎。

其《孝經援神契》、《五經要義》、舊《禮圖》皆作五室,及徐、劉之論,謂同《考工》者多矣。

朝廷若獨絕今古,自為一代製作者,則所願也。

若猶祖述舊章,規摹前事,不應捨殷、周成法,襲近代妄作。

且損益之極,極於三王,後來疑議,難可准信。

鄭玄云:「周人明堂五室,是帝各有一室也,合於五行之數,《周禮》依數以為之室。

施行於今,雖有不同,時說然矣。」

尋鄭此論,非為無當。

案《月令》亦無九室之文,原其制置,不乖五室。

其青一陽一右個即明堂左個,明堂右個即總章左個,總章右個即玄堂左個,玄堂右個即青一陽一左個。

如此,則室猶是五,而布政十二。

五室之理,謂為可按。

其方圓高廣自依時量。

戴氏九室之言,蔡子廟學之議,子干靈台之說,裴逸一屋之論,及諸家紛紜,並無取焉。

學者善其義。

後為都官尚書。

時崔光疾甚,表薦思伯侍講,中書舍人馮元興為侍讀。

思伯遂入授明帝杜氏《春秋》。

思伯少雖明經,從官廢業,至是更延儒生,夜講晝授。

一性一謙和,傾身禮士,雖在街途,停車下馬,接誘恂恂,曾無倦色。

客有謂曰:「公今貴重,寧能不驕?」

思伯曰:「衰至便驕,何常之有?」

當世以為雅言。

思伯與元興同事,大相友暱,元興時為元叉所一寵一,論者譏其趨勢雲。

卒,贈青州刺史,又贈尚書左僕射,謚曰文貞。

子彥始,武定中淮一陽一太守。

思伯弟思同,字仕明,少勵志行,雅好經史,與兄思伯,年少時俱為鄉里所重。

累遷襄州刺史,雖無明察之譽,百姓安之。

元顥之亂,思同與廣州刺史鄭光護並不降。

莊帝還宮,封營陵縣男。

後與國子祭酒韓子熙並為侍講,授靜帝杜氏《春秋》。

加散騎常侍,兼七兵尚書,尋拜侍中。

卒,贈尚書右僕射、司徒公,謚曰文獻。

初,思同為青州別駕,清河崔光韶先為中從事,自恃資地,恥居其下,聞思同還鄉,遂便去職,州里人物為思同恨之。

及光韶亡,遺誡子侄不聽求贈。

思同遂表訟光韶一操一業,特蒙贈謚,論者歎尚焉。

思同之侍講也,國子博士遼西衛冀隆一精一服氏學,上書難杜氏《春秋》六十三事,思同復駁冀隆痺錯者一十餘條,互相是非,積成十卷。

詔下國學,集諸儒考之,事未竟而思同卒。

後魏郡姚文安、樂陵秦道靜複述思同意。

冀隆亦尋物故,浮一陽一劉休和又持冀隆說。

竟未能裁正。

祖瑩,字元珍,范一陽一遒人也。

曾祖敏,仕慕容垂為平原太守。

道武定中山,賜爵安固子,拜尚書左丞。

卒,贈并州刺史。

祖嶷,字元達,以從征平原功進爵,為侯,位馮翊太守,贈幽州刺史。

父季真,多識前言往行,位中書侍郎、鉅鹿太守。

瑩年八歲能誦詩書,十二為中書學生,耽書。

父母恐其成疾,禁之不能止。

常密於灰中藏火,驅逐僮僕,父母寢睡之後,燃火讀書,以衣被蔽塞窗戶,恐漏光明,為家人所覺。

由是聲譽甚盛,內外親屬呼為聖小兒。

尤好屬文,中書監高允每歎曰:「此子才器,非諸生所及,終當遠至。」

時中書博士張天龍講《尚書》,選為都講。

生徒悉集。

瑩夜讀勞倦,不覺天曉,催講既切,遂誤持同房生趙郡李孝怡《曲禮》捲上座。

博士嚴毅,不敢復還,乃置《禮》於前,誦《尚書》三篇,不遺一字。

孝文聞之,召入,令誦《五經》章句並陳大義。

帝戲盧昶曰:「昔流共工於幽州,北裔之地那得忽有此子?」

昶對曰:「當是才為世生。」

以才名拜太學博士。

徵署司徒彭城王勰法曹行參軍。

帝顧謂勰曰:「蕭賾以王元長為子良法曹,今為汝用祖瑩,豈非倫匹也?」

敕令掌勰書記。

瑩與陳郡袁翻齊名秀出,時人為之語曰:「京師楚楚袁與祖,洛中翩翩祖與袁。」

再遷尚書三公郎中。

尚書令王肅曾於省中詠《悲平城詩》云:「悲平城,驅馬入雲中。

一陰一山常晦雪,荒松無罷風。」

彭城王勰甚嗟其美,欲使肅更詠,乃失語云:「公可更為誦《悲彭城詩》。」

肅因戲勰云:「何意呼《悲平城》為《悲彭城》也?」

勰有慚色。

瑩在座,即云:「悲彭城,王公自未見。」

肅云:「可為誦之。」

瑩應聲云:「悲彭城,楚歌四面起。

一屍一積石樑亭,血流睢水裡。」

蕭甚嗟賞之。

勰亦大悅,退謂瑩曰:「卿定是神口,今日若不得卿,幾為吳子所屈。」

為冀州鎮東府長史,以貨賄事發,除名。

後侍中崔光舉為國子博士,仍領尚書左戶郎。

李崇為都督北討,引瑩為長史,坐截沒軍資除名。

未幾,為散騎侍郎。

孝昌中,於廣平王第掘得古玉印,敕召瑩與黃門侍郎李琰之辨之。

瑩云:「此是于闐國王晉太康中所獻。」

乃以墨塗字觀之,果如瑩言,時人稱為博物。

累遷國子祭酒,領給事黃門侍郎、幽州大中正,監起居事,又監議事。

元顥入洛,以瑩為殿中尚書。

莊帝還宮,坐為顥作詔罪狀爾硃榮,免官。

後除秘書監,中正如故。

以參義律歷,賜爵容城縣子。

坐事繫於廷尉。

會爾硃兆入,焚燒樂署,鐘石管弦略無存者。

敕瑩與錄尚書事長孫承業、侍中元孚典造金石雅樂,三載乃就。

遷車騎大將軍。

及孝武登阼,瑩以太常行禮,封文安縣子。

天平初,將遷鄴,齊神武困召瑩議之,以功進爵為伯。

卒,贈尚書左僕射、司徒公。

瑩以文學見重,常語人云:「文章須自出機杼成一家風骨,何能共人同生活也。」

蓋譏世人好竊他文以為己用。

而瑩之筆札亦無乏天才,但不能均調,玉石兼有,其制裁之體減於袁、常焉。

一性一爽俠,有節氣,士有窮厄,以命歸之,必見存拯,時亦以此多之。

其文集行於世。

子珽襲。

珽字孝徵,神情機警,詞藻遒逸,少馳令譽,為當世所推。

起家秘書郎,對策高第,為尚書儀曹郎中,典儀注。

嘗為冀州刺史萬俟受洛制《清德頌》,其文典麗,由是齊神武聞之。

時文宣為并州刺史,署珽開府倉曹參軍。

神武口授珽三十六事,出而疏之,一無遺失,大為僚類所賞。

時神武送魏蘭陵公主出塞嫁蠕蠕,魏收賦《出塞》及《公主遠嫁詩》二首,珽皆和之,大為時人傳詠。

珽一性一疏率,不能廉慎守道。

倉曹雖雲州局,及受山東課輸,由此大有受納,豐於財產。

又自解彈琵琶,能為新曲,招城市年少,歌舞為娛,游集諸倡家,與陳元康、穆子容、任胄、元士亮等為聲色之遊。

諸人嘗就珽宿,出山東大文綾並連珠孔雀羅等百餘匹,令諸嫗擲摴蒱賭之,以為戲樂。

參軍元景獻,故尚書令元世俊子也,其妻司馬慶雲女,是魏孝靜帝故博陵長公主所生。

珽忽迎景獻妻赴席,與諸人遞寢,亦以貨物所致。

其豪縱一婬一逸如此。

常云:「丈夫一生不負身。」

已文宣罷州,珽例應隨府,規為倉局之間,致請於陳元康。

元康為白,由是還任倉曹。

珽又委體附參軍事,攝典簽陸子先,為畫計,請糧之際,令子先宣教出倉粟十車。

為僚官捉送。

神武親問之,珽自言不署,歸罪子先,神武信而釋之。

珽出而言曰:「此丞相天緣明鑒,然實孝徵所為。」

一性一不羈,放縱。

曾至膠州刺史司馬世雲家飲酒,遂藏銅疊二面,廚人請搜諸客,果於珽懷中得之。

見者以為深恥。

所乘老馬,常稱騮駒。

又與寡一婦王氏一奸一通,每人前相聞往復。

裴讓之與珽早狎,於眾中嘲珽曰:「卿那得如此詭異,老馬年十歲,猶號騮駒,一奸一耳順,尚稱一娘一子。」

於時喧然傳之。

後為神武中外府功曹。

神武宴僚屬,於坐失金叵羅,竇太令飲酒者皆脫帽,於珽髻上得之,神武不能罪也。

後為秘書丞,領舍人,事文襄。

州客至,請賣《華林遍略》。

文襄多集書人,一日一一夜寫畢,退其本曰:「不須也。」

珽以《遍略》數帙質錢摴蒱,文襄杖之四十。

又與令史李雙、倉督成祖等作晉州啟,請粟三千石,代功曹參軍趙彥深宣神武教,給城局參軍。

事過典簽高景略,景略疑其不實,密以問彥深。

彥深答都無此事,遂被推檢。

珽即引伏。

神武大怒,決鞭二百,配甲坊,加鉗刓,其谷倍徵。

未及科,會并州定國寺成,神武謂陳元康、溫子升曰:「昔作芒山寺碑文,時稱妙絕,今定國寺碑當使誰作詞也?」

元康因薦珽才學並解鮮卑語。

乃給筆札,就禁所具草,二日內成,其文甚麗。

神武以其工而且速,特恕不問,然猶免官,散參相府。

文襄嗣事,以為功曹參軍。

及文襄遇害,元康被傷創重,倩珽作書,屬家累事,並云「祖喜邊有少許物,宜早索取。」

珽乃不通此書,喚祖喜私問,得金二十五挺,唯與祖喜二挺,余盡自入,又盜元康家書數千卷。

祖喜懷恨,遂告元康二弟叔諶、季璩等。

叔諶以語楊愔,愔嚬眉答曰:「恐不益亡者。」

因此得停。

文宣作相,珽擬補令史十餘人,皆有受納,而諮取教判,並盜官《遍略》一部。

時又除珽秘書丞,兼中書舍人。

還鄴後,其事皆發。

文宣付從事中郎王士闕推檢,並書與平一陽一公淹,令錄珽付禁,勿令越逃。

淹遣田曹參軍孫子寬往喚。

珽受命,便爾私逃。

黃門郎高德正副留台事,謀云:「珽自知有犯,驚竄是常。

但宣一命向秘書,稱奉并州約束,須《五經》三部,仰丞親檢校催遣。

如此,則珽意安,夜當還宅,然後掩取。」

珽果如德正圖,遂還宅,薄晚,就家掩之,縛珽送廷尉。

據犯枉法處絞刑,文宣以珽伏事先世,諷所司,命特寬其罰,遂奏免死除名。

天保元年,復被召從駕,依除免例,參於晉一陽一。

珽天一性一聰明,事無難學,凡諸伎藝,莫不措懷。

文章之外,又善音律,解四夷語及一陰一陽一占候。

醫藥之術,尤是所長。

帝雖嫌其數犯刑憲,而一愛一其才技,令直中書省掌詔誥。

珽通密狀,列中書侍郎陸元規,敕令裴英推問,元規以應對忤旨,被配甲坊。

除珽尚藥丞,尋選典御。

又奏造胡桃油,復為割藏免官。

文宣每見之,常呼為賊。

文宣崩,普選勞舊,除為章武太守。

會楊愔等誅,不之官。

授著作郎。

數上密啟,為孝昭所忿,敕中書、門下二省斷珽奏事。

珽善為胡桃油以塗畫,為進之長廣王,因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徵夢殿下乘龍上天。」

王謂曰:「若然,當使兄大富貴。」

及即位,是為武成皇帝,擢拜中書侍郎。

帝於後園使珽彈琵琶,和士開胡舞,各賞物百段。

士開忌之,出為安德太守,轉齊郡太守。

以母老乞還侍養,詔許之。

會南使入聘,為申勞使。

尋為太常少卿、散騎常侍、假儀同三司,掌詔誥。

初,珽於乾明、皇建之時,知武成一陰一有大志,遂深自結納,曲相祗奉。

武成於天保頻被責,心常銜之。

珽至是希旨,上書請追尊太祖獻武皇帝為神武,高祖文宣皇帝改為威宗景烈皇帝,以悅武成。

武成從之。

時皇后一愛一少子東平王儼,願以為嗣,武成以後主體正居長,難於移易。

珽私於士開曰:「君之一寵一幸,振古無二。

宮車一日晚駕,欲何以克終?」

士開因求策焉。

珽曰:「宜說主上云:襄、宣、昭帝子俱不得立,今宜命皇太子早踐大位,以定君臣。

若事成,中宮少主皆德君,此萬全計也。

君且微說,令主上相解,珽當自外表論之。」

士開許諾。

因有慧星出,太史奏雲除舊布新之徵,珽於是上書,言:「陛下雖為天子,未是極貴。

案《春秋元命苞》云:『乙酉之歲,除舊革政。

』今年太歲乙酉,宜傳位東宮,令君臣之分早定。

且以上應天道。」

並上魏獻文禪子故事。

帝從之。

由是拜秘書監,加儀同三司,大被親一寵一。

既見重二宮,遂志於宰相。

先與黃門侍郎劉逖友善,乃疏侍中尚書令趙彥深、侍中左僕射元文遙、侍中和士開罪狀,令逖奏之。

逖懼,不敢通,其事頗洩。

彥深等先詣帝自陳。

帝大怒,執珽詰曰:「何故毀我士開?」

珽因厲聲曰:「臣由士開得進,本無心毀之。

陛下今既問臣,臣不敢不以實對。

士開、文遙、彥深等專弄威權,控制朝廷,與吏部尚書尉瑾內外交通,共為表裡,賣官鬻獄,政以賄成,天下歌謠。

若為有識所知,安可聞於四裔?陛下不以為意,臣恐大齊之業隳矣!」帝曰:「爾乃誹謗我。」

珽曰:「不敢誹謗,陛下取人女。」

帝曰:「我以其儉餓,故收養之。」

珽曰:「何不開倉振給,乃買取將入後宮乎?」

帝益怒,以刀鐶築口,鞭杖亂下,將撲殺之。

大呼曰:「不殺臣,陛下得名;殺臣,臣得名。

若欲得名,莫殺臣,為陛下合金丹。」

遂少獲寬放。

珽又曰:「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知如何!」帝又怒曰:「爾自作范增,以我為項羽邪?」

珽曰:「項羽人身亦何由可及,但天命不至耳。

項羽布衣,率烏合眾,五年而成霸王業。

陛下藉父兄資財得至此,臣以謂項羽未易可輕。

臣何止方於范增?縱擬張良,亦不能及。

張良身傅太子,猶因四皓,方定漢嗣。

臣位非輔弼,疏外之人,竭力盡忠,勸陛下禪位,使陛下尊為太上,子居宸扆,於己及子,俱保休祚。

蕞爾張良,何足可數!」帝愈怒,令以土塞其口,珽且吐且言,無所屈撓。

乃鞭二百,配甲坊。

尋徙於光州。

刺史李祖勳遇之甚厚。

別駕張奉禮希大臣意,上言珽雖為流囚,常與刺史對坐。

敕報曰:「牢掌。」

奉禮曰:「牢者,地牢也。」

乃為深坑,置諸內,苦加防禁,桎梏不離其身,家人親戚不得臨視,夜中以蕪菁子燭熏眼,因此失明。

武成崩,後主憶之,就除海州刺史。

是時陸令萱外干朝政,其子穆提婆一愛一幸。

珽乃遺陸媼弟悉達書曰:「趙彥深心腹一陰一沈,欲行伊、霍事,儀同姊一弟豈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邪?」

和士開亦以珽能決大事,欲以為謀主,故棄除舊怨,虛心待之。

與陸媼言於帝曰:「襄、宣、昭三帝,其子皆不得立,令至尊獨在帝位者,實由祖孝徵。

又有大功,宜重報之。

孝徵心行雖薄,奇略出人,緩急真可馮仗。

且其雙盲,必無反意。

請喚取,問其謀計。」

帝從之。

入為銀青光祿大夫、秘書監,加開府儀同三司。

和士開死後,仍說陸媼出彥深,以珽為侍中。

在晉一陽一通密啟,請誅琅邪王。

其計既行,漸被任遇。

又靈太后之被幽也,珽欲以陸媼為太后,撰魏帝皇太后故事,為太姬言之。

謂人曰:「太姬雖雲婦人,實是雄傑,女媧已來無有也。」

太姬亦稱珽為「國師」、「國寶」。

由是拜尚書左僕射,監國史,加特進,入文林館,總監撰書;封燕郡公,食太原郡干,給兵七十人。

所住宅在義井坊,旁拓鄰居,大事修築。

陸媼自往案行,勢傾朝野。

斛律光甚惡之,遙見竊罵云:「多事乞索小人,欲作何計數!」嘗謂諸將云:「邊境消息,處分兵馬,趙令恆與吾等參論之。

盲人掌機密來,全不共我輩語,止恐誤他國家事。」

又珽頗聞其言,因其女皇后無一寵一,以謠言聞上,曰「百升飛上天,明月照長安」。

令其妻兄鄭道蓋奏之。

帝問珽,珽證實。

又說謠云:「高山崩,槲樹舉,盲老公背上下大斧,多事老母不得語。」

珽並云:「盲老公是臣」,自雲與國同憂戚,勸上行,語「其多事老母,似道女侍中陸氏」。

帝以問韓長鸞、穆提婆,並令高元海、段士良密議之,眾人未從。

因光府參軍封士讓啟告光反,遂滅其族。

珽又附陸媼,求為領軍,後主許之。

詔須覆述,取侍中斛律孝卿署名。

孝卿密告高元海,元海語侯呂芬、穆提婆云:「孝徵漢兒,兩眼又不見物,豈合作領軍也?」

明旦面奏,具陳珽不合之狀,並書珽與廣寧王孝珩交結,無大臣體。

珽亦求面見,帝令引入。

珽自分疏,並云:「與元海素嫌,必是元海譖臣。」

帝弱顏,不能諱,曰:「然。

珽列元海共司農卿尹子華、太府少卿李叔元、平准令張叔略等結朋樹一黨一。

遂除子華仁州刺史,叔元襄城郡守,叔略南營州錄事參軍。

陸媼又唱和之,復除元海鄭州刺史。

珽自是專主機衡,總知騎兵、外兵事。

內外親戚,皆得顯位。

後主亦令中要數人扶侍出入,著紗帽直至永巷,出萬春門向聖壽堂,每同御榻,論決政事,委任之重,群臣莫比。

自和士開執事以來,政體隳壞,珽推崇高望,官人稱職,內外稱美。

復欲增損政務,沙汰人物。

始奏罷京畿府並於領軍,事連百姓,皆歸郡縣;宿衛都督等號位從舊官名,文武服章並依故事。

又欲黜諸Yan豎及群小輩,推誠延士,為致安之方。

陸媼、穆提婆議頗同異。

珽乃諷御史中丞麗伯律,令劾主書王子沖納賂,知其事連提婆,欲使贓罪相及,望因此坐,並及陸媼。

猶恐後主溺於近習,欲因後一黨一為援,請以皇后兄胡君瑜為侍中、中領軍,又徵君瑜兄梁州刺史君璧,欲以為御史中丞。

陸媼聞而懷怒,百方排毀,即出君瑜為金紫光祿大夫,解中領軍,君璧還鎮梁州。

皇后之廢,頗亦由此。

王子沖釋而不問。

珽日以益疏,又諸宦者更共譖毀之,無所不至。

後主問諸太姬,憫嘿不對。

三問,乃下一床一拜曰:「老婢合死,本見和士開道孝徵多才博學,言為善人,故舉之。

此來看之,極是罪過,人實難容,老婢合死。」

後主令韓鳳檢案,得其詐出敕受賜十餘事,以前與其重誓不殺,遂解珽侍中、僕射,出為北徐州刺史。

珽求見分疏,韓長鸞積嫌於珽,遣人推出柏閣。

珽固求面見,坐不肯行。

長鸞乃令軍士牽曳而出,立珽於朝堂,大加誚責。

上道後,復令追還,解其開府儀同、郡公,直為刺史。

至州,會有陳寇,百姓多反。

珽不閉城門,守陴者皆令下城靜坐,街巷禁斷人行,雞犬不聽鳴吠。

賊無所聞見,莫測所以。

或疑人走城空,不設警備。

至夜,珽忽令大叫,鼓噪聒天。

賊眾大驚,登時走散。

後復結陳向城,珽乘馬自出,令錄事參軍王君植率兵馬,仍親臨戰。

賊先聞其盲,謂為不能拒抗,忽見親在戎行,彎弧縱鏑,相與驚怪,畏之而罷。

時提婆憾之不已,欲令城陷沒賊,雖知危急,不遣救援。

珽且守且戰十餘日,賊竟奔走,城卒保全。

卒於州。

子君信,涉獵書史,多諳雜藝。

位兼通直散騎常侍,聘陳使副,中書郎。

珽出,亦見廢免。

君信弟君彥,容貌短小,言辭澀訥,少有才學。

隋大業中,位至東平郡書佐。

郡陷翟讓,因為李密所得。

密甚禮之,署為記室,軍書羽檄,皆成其手。

及密敗,為王世充所殺。

珽弟孝隱,亦有文學,早知名。

詞章雖不逮兄,機警有口辨,兼解音律。

魏末為兼散騎常侍,迎梁使。

時徐君房、庾信來聘,名譽甚高,魏朝聞而重之。

接對者多取一時之秀,盧元景之徒,並降階攝職,更遞司賓。

孝隱少處其中,物議稱美。

孝隱從父弟茂,頗有辭情,然好酒一性一率,不為時所重。

大寧中,以經學為本鄉所薦,除給事,以疾辭,仍不復仕。

珽受任寄,故令呼茂,茂不獲已,暫來就之。

珽欲為奏官,茂乃逃去。

珽族弟崇儒,涉學有辭,少以干局知名。

武平末,位司州別駕、通直常侍。

入周,為容昌郡太守。

隋開皇初,終宕州長史。

論曰:袁翻弟兄,可為一時才秀;聿修行業,亦乃不殞家風。

景文學義見稱,敬安正情自立,休之加以藻思,可謂載德者焉。

思伯經明行修,乃惟門素。

祖瑩干能藝用,實曰時良;孝徵俊才雖多,適足敗國。

叔鸞器懷清峻,元景才幹知名,並匡佐齊初,一時推重,美矣哉!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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