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詩話總龜後集》卷二:世人論淵明自永初以後,不稱年號,只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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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詩話總龜後集》卷二

百家詩話總龜後集

卷二

忠義門

世人論淵明自永初以後,不稱年號,只稱甲子,與思悅所論不同。

觀淵明《讀史九章》,其間皆有深意。

其尤章章者,如《夷齊》《箕子》《魯二儒》三篇,《夷齊》云:「天下(人)革命,絕景窮居。

正風凌俗,爰感懦夫。」

《箕子》云:「去鄉之感,猶有遲遲。

矧伊代謝,觸物皆非。」

《魯二儒》云:「易代隨時,迷變則愚。

介介若人,特為正夫。」

由是觀之,則淵明委身蓬巷,甘黔婁之貧而不自悔者,豈非以恥事二姓而然也?《葛常之》[《韻語一陽一秋》卷五]

子美詩[《遊山寺》雲]:「雖有古殿存,世尊亦蒙(塵)埃。

山僧衣藍縷,告訴棟樑摧。」

本即所賦[事],自然及於乘輿蒙塵,股肱非材之意。

[豈非]忠義所激,一飯不忘君耶!《黃常明》[《溪詩話》卷三]

明宗召蜀中舊臣賦《蜀主降巨唐詩》,王偕等皆譏荒一婬一。

獨中丞牛希濟曰:「唐主再懸新日月,蜀王難保舊山川。」

明宗曰:「希濟不忘(謗)君親,忠孝也。」

賜[彩]百段。

余謂希濟但能兩解之辭而已。

一江一 革云:「不能殺身報主,得死為幸,誓不為人執筆。」

此可以厲臣子之節。

《溪》[]

詩人比雨如絲如膏之類甚多,至杜牧乃以羽林槍為比,恐未盡其形似。

《念昔游》云:「雲門寺外逢猛雨,林黑山高雨腳長。

曾奉郊宮為近侍,分明羽林槍。」

《大雨行》云:「四面明(崩)騰玉京仗,萬里橫亙羽林槍。」

豈去國淒斷之情,不能忘雞翹豹尾中耶?《丹一陽一集》[《韻語一陽一秋》卷三]

柳遷南荒,有云:「愁向公廷問重譯,欲投章甫作文身。」

太白云:「我似鷓鴣鳥,南遷懶北飛。」

皆褊忮躁辭,非吠畝惓惓之義。

杜詩云:「馮唐雖晚達,終覬在皇都。」

「愁來有一江一 水,焉得北之朝!」其賦張曲一江一 云:「歸老守故林,戀闕悄延頸。」

乃心王室可知。

《黃常明》[《溪詩話》卷三]

世俗誇太白賜床 、調羹為榮,力士脫靴為勇。

愚觀唐宗渠渠於白,豈真樂道下賢者哉?其意急得艷詞媟語以悅婦人耳。

白之論撰,亦不過玉樓金殿鴛鴦翡翠等語,社稷蒼生何賴?就使滑稽傲世,然東方生不忘納諫,況黃屋既為之屈乎?說者以謀謨潛密,歷考全集,一愛一國憂民之心如子美語,一何鮮也!力士閨闥腐庸,惟恐不當人主意,挾主勢驅之,何所不可,脫靴乃其職也。

自退之為「蚍蜉撼大樹」之喻,遂使後學吞聲。

余竊謂如論其文章豪逸,真一代偉人;如論其心術事業可施廊廟,李、杜齊名真忝竊也。

《溪》[]

汲長孺、段太尉皆義勇奮不顧身之人,至於仁一愛一撫養[則]矜憐惻怛無所不至,所謂剛者必仁,仁者必勇也。

嘗觀樂天云:「況多剛狷一性一,難與世同塵。」

希文云:「吾生豈不幸,所稟多剛腸。」

皆心中語也。

白則有「敢辭為俗吏,且欲活疲民。」

又云:「心中有念農桑苦,耳裡如聞饑凍聲。」

范[又]有「寸懷如春風,思與天下共(芳)。」

《赴姑蘇》云:「豈辭雲水三千里,由濟瘡痍十萬民。」

與汲、段正相似。

《黃常明》[《溪詩話》卷一○]

靈徹有「相逢盡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見一人」,世傳為口實,凡語[有]及一抽一簪,即以此譏之。

余謂矯飾罔人,固不足論,若出於至誠,時對知己一吐心胸,何害?觀昌黎送盤谷云:「行一抽一手板付丞相,不待彈劾歸農桑。」

贈侯喜:「便當提攜妻與子,南入箕□(穎)無還時。」

「如今便當去,咄咄無自癡。」

「如今更誰恨,可便耕灞滻。」

此類凡數十,豈苟以飾口哉?其剛勁之一操一不少屈,所守素定故也。

《溪》[]

永叔嘗[試]謁執政,坐中賦《雪詩》云:「主人與國共憂戚,豈惟喜悅將豐登。

須憐鐵甲冷徹骨,四十餘萬屯邊兵。」

當時乃謂:「唐韓退之亦能道言語,其預裴晉公宴會,但云『園林窮勝事,鐘鼓樂清時』,不曾如此作鬧。」

殊不知老杜一言一詠,未嘗不在於憂國恤人,物我之際,則淡然無著。

《夏日歎》曰:「浩蕩想幽薊,王師安在哉!」《夏夜歎》曰:「念我荷戈士,窮年守邊疆。」

此仁人君子之用心,終食不可忘也。

邊兵之語,豈為過哉!如退之「始知神官未賢聖,護短憑愚要我敬」,「雪徑抵樵叟,風廊折談僧」,真作鬧詩也。

《溪》[卷九]

余觀《楚國先賢傳》言汝南應璩作《百一詩》,譏切時事,編(遍)以示任(在)事者,皆怪愕以為應焚棄之。

及觀《文選》所載璩《百一》篇,略不及時事,何耶?又觀郭茂倩《雜體詩》載《百一詩》五篇,皆璩所作。

首篇言馬一子侯解音律,而以《陌上桑》為《鳳將雛》。

二篇傷翳桑二老無以葬妻子,而己無宣孟之德可以賙其急。

三篇言老人自知桑榆之景,鬥酒自勞,不肯為子孫積財。

末篇即《文選》所載是也。

第四篇似有風諫,所謂「苟欲娛耳目,快心樂腹服(腸),我躬不悅歡,安能慮死亡」。

此豈非所謂應焚棄之詩乎?方是時,曹爽事多違法,而璩為爽長史,切諫其失,如此,所謂百一者,庶幾百分有一補於爽也。

而爽卒不悟,以及於禍。

或謂以百言為一篇者,以字數而言也。

或謂百者數之終,一者數之始,士有百行,終始如一者,以士行而言也。

然皆穿鑿之說,何足論哉!後何遜亦有《擬百一體》,所謂「靈輒困桑下,於陵拾李螬」,其詩一百十字,恐出於或者之說。

然璩詩每篇字數各不同,第不過四十(一百)字爾。

《丹一陽一集》[《韻語一陽一秋》卷四]

杜:「扁舟空老去,無補聖明朝。」

又云:「報主心(身)已老。」

以稷、契輩人而使老棄閒曠,非惟不形怨望,且惓惓如此!彼遭時遇主,言聽計從,復幸年鬢未暮,而不能攄誠戮力以圖報效,良不愧此歟!《溪》[卷四]

「明朝有封事,數問夜如何?」

此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之意。

「避人焚諫草,騎馬欲雞棲。」

所謂「嘉謀嘉猷入告爾後於[內,乃順之於]外,曰,斯謀斯猷,惟我後之德」也。

《黃常明》[《溪詩話》卷一]

「一朝自罪已,萬里車書通。」

此與《無逸》《旅獒》,孟子格君心之非、汲長孺諫上多欲、魏鄭公《十慚》、陸宣公之《奉天詔書》,無二道也。

同上[同上]

昌黎[《贈張道士》]云:「詣闕三上書,臣非黃冠師。

臣有膽與氣,不忍死茅茨。」

韋應物《送李山人》云:「聖朝多遺逸,披膽謁至尊。

豈是貪(貿)一寵一 榮,誓將救元元。」

聖俞《贈師魯》云:「臣豈為身謀,而邀陛下眷。」

皆急於得君,非為利祿計也。

同上[同上]

杜[《送嚴武》]詩:「公若登台輔,臨危莫一愛一身。」

《寄裴道州蘇侍御》云:「致君堯舜付君(公)等,早據要路思捐軀。」

此公素所蓄積而未及施設者,故樂以語(告)人耳。

夫全軀碌碌之臣(人)果何能為!汲長孺云:「天子置公卿,寧令從諛承意?縱一愛一身,奈辱朝廷何?」

任遐曰:「褚彥回保妻子一愛一性一命,遐能制之。」

觀此以驗二詩,信[而]有證矣。

自比稷契,豈為過哉!岑侍御《行軍詩》:「平生抱忠義,不敢私微軀。」

範文正公云:「一入諫諍司,鴻毛忽其身。」

《溪》[卷一]

世人喜子美造次不忘君,嘗觀其祖審言《除夜》云:「還將萬億壽,更謁九重城。」

則教忠之家風舊矣。

[同上卷八]

張堯佐以進士擢第,累官至屯田員外郎,知開州。

會其侄女有一寵一 於仁宗,冊為修媛,堯佐遂驟遷擢,一日中除宣徽、節度、景靈、群牧四使。

是時御史唐介上疏引天寶楊國忠為戒,不報。

又與諫官包拯、吳奎等七人論列殿上,既而御史中丞留百官班,欲以廷諍,卒奪堯佐宣徽、景靈兩使,特加介一(五)品服,以旌敢言。

未幾,堯佐復除宣徽使知河一陽一,唐謂同列曰:「是欲與宣徽,而假河一陽一為名耳,我曹豈可中已耶?」

同列依違不前,唐獨爭之,不能奪。

仁宗諭曰:「差除自是中書。」

介遂極言宰相文彥博以燈籠錦媚貴妃而致位宰相,今又以宣徽使結堯佐,請逐彥博而相富弼。

又言諫官觀望挾一奸一,而言涉宮掖,語甚切直。

仁宗怒,趣召兩府,以疏示之,介猶諍不已。

樞密副使梁適叱介使下殿,介諍愈切。

仁宗大怒,玉音甚厲。

眾恐禍出不測。

是時蔡襄修起居注,立殿陛,即進曰:「介誠狂直,然納諫容言,人主之美德,必望全貸。」

遂貶青(春)州別駕。

翌日,御史中丞王舉正救解之,改為英州別駕。

始,上怒未已,兩府竊議曰:「必重貶介,則彥博不安;彥博去,即吾屬遞遷矣。」

既而果如其料。

當是時,梅堯臣作《書竄》詩曰:「皇祐辛卯冬,十月十九日。

御史唐子方,危言初造膝。

曰朝有巨一奸一,臣介所憤疾。

願條一二事,臣職敢妄率。

宰相文彥博,邪行世莫匹。

曩時守成都,委曲媚貴暱。

銀璫插左貂,窮臘使馳驛。

邦媛將誇侈,中金繼十鎰。

為我寄使君,奇文(紋)織纖密。

遂傾西蜀巧,日夜擊(急)鞭撲。

紅絲緯金縷,排科斗八七。

比比雙蓮華,篝燈戴星(心)出。

幾日成一端,持行如鬼疾。

明年觀上元,被服穩稱質,璨然[驚]上目,遽爾有薄詰。

既聞所從求(來),佞對似未失。

且雲奉至尊,於妾豈能必。

遂回天子顏,百事容丐乞。

臣今得粗陳,狡猾彼非一。

偷威與賣利,次第推甲乙。

是惟一陰一猾雄,仁斷宜勇黜。

必欲致太平,在列無如弼。

弼亦昧平生,況臣不阿屈。

臣言天下公,奚以身自恤。

君旁有側目,瘖啞橫詆叱。

指言為罔上,廢汝還蓬蓽。

是時白此心,尚不避斧鑕。

雖令御魑魅,甘且同飴蜜。

既知弗可懼,復以強詞窒。

帝聲亦大厲,論奏不容畢。

介也容甚閒,猛士膽為栗。

立貶海外春,速欲為異物。

內外官洶洶,陛下何未悉!即敢救者誰,襄執左右筆。

謂[此]倘不容,盛美有所咈。

平明中執法,懷疏又堅述:介言或似強(狂),百豈無一實?恐傷四海和,幸勿苦倉卒。

亟許遷英山,衢路猶嗟咄。

翌日宣白麻,稱快口盈溢。

阿附連諫官,去若壞絮虱。

其間因獲利,竊笑等蛇鷸。

英州五千里,瘦馬行駃駃。

毒蛇噴曉霧,晝與嵐氣沒。

妻孥不同途,風一浪一過蛟窟。

存亡未可知,雨館愁傷骨。

饑僕時後先,隨緣(猿)拾橡栗。

粵林多蔽天,黃柑雜丹桔。

萬室通釀酤,撫遠無禁律。

醉去不須錢,醒來弄鳴瑟。

山水仍奇怪,已可消憂鬱。

莫作楚大夫,懷沙自沉汨。

西漢梅子真,出為吳市卒。

市卒且不慚,況茲別乘秩。」

始,堯臣作此詩,不敢示人。

及歐一陽一修為編其集時有嫌避,又削去此詩,是以少人知者,故今全錄焉。

《東軒筆錄》[《漁隱叢話》前集卷三一]

鄭谷與僧齊己、黃損等共定今體詩格云:凡詩用韻有數格:一曰葫蘆,一曰轆轤,一曰進退。

葫蘆韻者,先二後四;轆轤韻者,雙出雙入;進退韻者,一進一退:失此則繆矣。

余按《倦游雜錄》載唐介為台官,廷疏宰相之失,仁廟怒,謫英州別駕,朝中士大夫以詩送行者頗眾,獨李師中待制一篇為人傳誦。

詩曰:「孤忠自許眾不與,獨立敢言人所難。

去國一身輕似葉,高名千古重於山。

並游英俊顏何厚,未死一奸一諛骨已寒。

天為吾君扶社稷,肯教夫子不生還!」此正所謂進退韻格也。

按《韻略》:難字第二十五,山字第二十七,寒字又在二十五,而還[字]又在二十七。

一進一退,誠合一體格,豈率爾而為之哉!近閱《冷齋夜話》載當時唐、李對答話言,乃以此詩為落韻詩,蓋渠伊不見鄭谷所定詩格有進退之說而妄為云云也。

《緗素雜記》[同上]

唐介始彈張堯佐,諫官皆上疏。

及彈文彥博,則吳奎畏縮不前,當時謂拽動陣腳。

及唐爭論於上前,遂並及奎之背約。

執政又黜奎,而文潞公益不安,遂罷政事。

時李師中詩送唐有「並游英俊顏何厚,未死一奸一諛骨已寒」之句,為奎發也。

《東軒》[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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