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誌白話文
卷五十九 蜀書十四 吳主五子傳第十四
(孫登傳、孫慮傳、孫和傳、孫霸傳、孫奮傳)
孫登傳,孫登,字子高,孫權的長子。
魏黃初二年(221),封孫權為吳王,同時任命孫登為東中郎將,封為萬戶侯,孫登推辭沒有接受。
當年,孫登被立為吳王太子,為他挑選安排師傅,一精一選一些才德優異之士,作為他的賓友。
於是諸葛恪、張休、顧譚、陳表等被選入東宮,陪孫登研讀詩書,跟從外出騎馬射箭。
孫權想讓孫登攻讀《漢書》,熟悉瞭解近代事情,考慮到張昭研究《漢書》有師承根底,著重煩請他指導,於是令張休跟張昭學習,回來再轉授孫登。
孫登接待下屬幕僚,只簡便地行使平民間的禮節,與諸葛恪、張休、顧譚等有時同坐一輛車,有時同睡一張一床一。
太傅張溫對孫權說:「中庶子這個官職與太子最為親密,太子隨時提問他要能隨時解答,應當選用優秀德行者。」
於是孫權任用陳表等為中庶子。
後來又因為中庶子的禮節過於拘束,又令他們頭戴裹巾侍坐。
黃龍元年(229),孫權登基稱帝,立孫登為皇太子,以諸葛恪為其左輔,張休為其右弼,顧譚為其輔正,陳表為其翼正都尉,這即是所謂四友。
而謝景、范慎、刁玄、羊瞶等皆為賓客,於是東宮號稱人才濟濟。
孫權遷都建業,徵召上大將軍陸遜輔佐孫登鎮守武昌,兼理宮府遺留事宜。
孫登有時出外狩獵,本當抄小路近道,但他常遠繞良田,不踐踏莊稼,到休息時候,又選擇空閒之處。
他就是如此不想煩擾百姓。
他曾騎馬外出,有一顆彈丸從身邊飛過,他身邊侍衛便去尋找射彈丸之人。
正有一人手握彈弓身帶彈丸,大家都認為就是這個人射的彈丸,但其人否認不服,侍從們便想揍他,孫登不允許,派人尋找飛過他身邊的那粒彈丸,同此人身上攜帶的一比較,兩者並不一樣,於是放走了那人。
又有一次丟失了盛水金馬盂,查出偷竊者,原來是自己手下人幹的,孫登不忍心重罰他,只叫他來責備了一通,遣他永遠回家,並令身邊的人不要張揚。
後來他弟弟孫慮去世,孫權為此降旨減損飲食,孫登晝夜兼程,趕到賴鄉,親自通報,孫權當即召見他。
孫登見孫權悲痛哭泣,便勸說:「孫慮一病不起,此乃命定。
如今北方未統一,四海都在仰首盼望,上天授命陛下,陛下卻按照社會下流百姓的思路,減少朝臣的飲食,超出了禮制的要求,我私地憂慮不安。」
孫權聽從了他的勸告,為此增加飲食。
孫登住了十多天,孫權打算他西還武昌,孫登深切地為自己求情,認為長時間的離別使自己不能侍奉父母,於作兒子的道義有缺憾,又陳述陸遜忠誠勤勉,武昌那裡無什麼顧慮,孫權於是留他住下。
嘉禾三年(234),孫權出征新城,讓孫登留守京城,總管朝事。
當時年成歉收,盜賊甚多,孫登於是明定有關法令,用來防範,深得制止一奸一邪的關鍵。
當初,孫登的生母地位低賤,徐夫人對他從小就有母養之恩。
後來徐夫人因為妒嫉被黜廢置吳郡,而步夫人最為得一寵一。
步氏有所賞賜,孫登不敢推辭,只是拜受而已。
徐氏派人前來賜給孫登的衣服,孫登必定沐浴後才穿上。
孫登將被冊立為太子,他推辭說:「根本得到確立,道義才能產生,要立太子,應先立皇后。」
孫權說:「你的母親在哪?」
孫登回答說:「在吳郡。」
孫權沉默無語。
孫登被立為太子共二十一年,三十三歲去世。
臨終前,他上疏說:「兒臣毫無功德,身纏重病,自知生命微弱,恐怕很快殞命。
兒臣並非惋惜自己,只是想到將要離開父母,身葬黃土,永遠不能再進奉探望宮禁,不能朝見陛下皇后,生前無益於國,死後還留給陛下深深的悲慼,故此悲淒鬱結心頭哽塞咽口。
兒臣聽說生死有命,壽夭在天,周晉、顏回有上智之才,尚且夭折,何況兒臣愚陋,年壽已超過他們,活著為國家繼嗣,死後還享有尊榮,對於我來說已是夠多的了,還有什麼可悲可怨的呢?如今天下大事未定,各地賊寇未被討清,天下人民翹首以待,將命運托寄於陛下,處境危險者希望安定,處境動亂者盼望治理。
希望陛下徹底忘記兒臣,割捨平民社會的恩一愛一情感,修煉黃老之術,用心保養一精一神,增加美食佳饌,廣開神明思想,以利奠基萬古無窮功業,於是則天下百姓有幸得到依賴,兒臣死而無恨。
皇子孫和仁慈孝順聰慧明智,道德品行清明豐盛,應及早安排立為太子,以維繫百姓懸望。
諸葛恪才能練達學識淵博,可器重任用他來輔佐時政。
張休、顧譚、謝景,都通達機敏明智果斷,入朝可任為心腹之臣,出外可用作勇一猛之將。
范慎、華融勇武壯節,有國士風采。
羊瞶論辯敏捷,有獨自應對之材。
刁玄寬宏大量,志在實棧道義真諦。
裴欽博聞強記,翰藻文采值得取用。
蔣修、虞翻,志向節一操一分外明朗。
凡此各位大臣,或適宜用作朝臣,或可以擔任將帥,都通曉時事,明悉法令,堅守信用道義,有不可改變的志向。
這都是陛下日月般光輝照耀,給兒臣選置如此屬官,使他們與兒臣一起共事,故此兒臣能詳備地瞭解他們的情懷,敢於將他們的情況呈報陛下。
兒臣深深地思慮著當今境外多有憂慮,軍旅不休,應當激勵六軍,以此謀求進取。
軍隊靠人民為眾,人民以財貨為寶,兒臣私下聽說各郡縣頗有荒殘,百姓物用奇缺,一奸一亂萌生,因此法令頻繁增訂,刑罰深重苛刻。
兒臣聽說治理政事要聽從民意,頒訂律令要因時變更,陛下實在該與將相大臣認真詳細選擇合乎時宜的治國方略,博采眾議,寬刑輕賦,適當地取消一些勞役,以順應百姓的願望。
陸遜忠誠勤勉於時政,獻身憂國,忠正為公,具有不謀私利的節一操一。
諸葛瑾、步騭、朱然、全琮、朱據、呂岱、吾粲、闞澤、嚴畯、張承、孫怡忠心為國,通曉明達治國的根本。
可讓他們陳述當前應做的事宜,刪除苛刻煩瑣的政務和政策,一愛一兵養馬,撫一慰百姓。
五年以後,十年之內,則遠方人民前來歸附,近處臣民盡力為國,兵不血刃,而天下可得。
兒臣聽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故此子囊臨終,留下遺言對時政提出告誡,君子認為他這是盡忠,何況兒臣孫登,豈能閉口而已?希望陛下留意聽取採納兒臣之言,這樣兒臣即使某天死去,也如同出生之年。」
奏疏在他氣絕之後才被呈報上去,孫權更為悲痛感動,一說話就落淚,這年為赤烏四年(241)。
謝景當時為豫章太守,他無法克制悲哀心情,竟棄職前來奔喪,又上表自我彈劾。
孫權說:「您隨太子治政,與其他官員不同。」
便派宮中使者前往慰勞他,允許他恢復原來職務,打發他返回豫章郡。
追諡孫登為「宣太子」。
孫登的兒子孫璠、孫希,都已早死,次子孫英被封為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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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鳳元年(254),孫英因大將軍孫峻專橫濫用職權,圖謀誅殺孫峻,事情敗露後自一殺,他的封地被取消。
謝景,字叔發,南陽郡宛縣人。
在郡守任上有政績,官吏百姓都稱頌他,認為前有顧劭,其後就是謝景。
幾年後,他死在任上。
孫慮傳,孫慮,字子智,孫登的弟弟。
他從小機敏聰慧多才多藝,孫權器重喜一愛一他。
黃武七年(228),他被封爵建昌侯。
過了兩年,丞相顧雍等上奏說孫慮天一性一聰慧明體達用,才識日日增新,比照近代漢朝之例,應晉爵稱王,孫權不同意。
過了較長一段時間,尚書僕射□存上疏說:「帝王興業,無不褒揚推崇骨肉至親,以此增添諸后妃的光彩,所以魯國、衛國在周朝所受恩一寵一超過所有諸侯,漢高祖以五子為王,封地列於漢朝本土,就是以此作為中央朝廷的屏障,鎮守護衛整個國家。
建昌侯孫慮秉一性一聰敏,有文武全才,根據古代典章制度,應當正其名號。
陛下謙讓,不肯按照舊制辦事,群臣大小,都取用於各自的封邑。
如今一奸一寇猖獗橫行,戰鼓未息,文臣武將,只有親屬及賢士。
我私下與丞相顧雍等商議,都認為孫慮應當為鎮軍大將軍,授任擔負一方面的職責,以光耀國家事業。」
孫權於是同意這些請求,授予孫慮假節,單獨開置府署,治所設在半州。
孫慮以尊貴的皇子身份,加之年紀又輕,遠近的人都擔心他不能留心轄區政事。
及至他任職掌政,遵奉法度,恭侍師友,超過了眾人對他的期望。
嘉禾元年(232),孫慮二十歲時去世。
沒有兒子,封邑消除。
孫和傳,孫和,字子孝,孫慮的弟弟。
他小時候因為母親王夫人受孫權的一寵一愛一而被孫權所喜一愛一,十四歲時,就安排他為宮廷侍衛,讓中書令闞澤教他學習經傳典籍六藝。
他一愛一好學習,禮賢下士,頗為人們所讚譽。
赤烏五年(242),被冊立為太子,當時十九歲。
闞澤任太傅,薛綜為少傅,而蔡穎、張純、封甫、嚴維等都是他的陪侍隨從。
當時司法官員多用條例律書來問罪,孫和認為一奸一猾狂妄之徒,將利用訟事摻雜個人私情,從而產生為禍作歹的念頭,此風不可助長,上表表示應當杜絕。
又都督劉寶狀告中庶子丁晏,丁晏也狀告劉寶,孫和對丁晏說:「文武官員稱職主事,能有幾人?因有矛盾就相互翻臉攻擊,都企圖坑害對方,這怎麼會有福運呢?」
於是他對雙方進行勸釋調解,使他們相互交往厚待。
他常說當世的才學之士應探研講習學問,一操一演熟習武功,以勝任當世事務,而只知交遊下棋以妨礙事業,不是進取的態度。
後來群臣出席他的宴會,言談中說到下棋,孫和認為此玩藝只能妨礙事務一浪一費時光而毫無用處,耗勞一精一神費盡思慮而一無所獲,不是可用來增進德行致力功業,積累功績的行為。
而且有志之士一愛一惜光陰珍惜一精一力,君子的最大願望是功德崇高如山行為光明耀世,以不能列入此種等級為恥。
天地之長久,而人處天地之間,有如白駒過隙,年齡很快衰老,青春一去不返。
舉凡人生所憂者,就在於人的欲一望所不能杜絕的那些東西,如果真能杜絕無益的慾念來遵循道義的路徑,拋棄不必要的事情以培植功業的根基,對於人的名聲品行,難道不是良好之事嗎?當然,人的欲一望不能沒有戲嬉娛樂,而戲嬉娛樂的一愛一好,也在於飲宴書琴騎射等方面,何必非得下棋不可,然後才感到快樂呢?於是命令陪坐者中的八個人,各自寫出評判下棋行為的論文以矯正時弊,於是中庶子韋日翟回家後寫了一篇論文奏上,孫和將文章出示給賓客傳閱。
其時蔡穎喜歡下棋,在他官署中任職者不少人都跟著他學,故此孫和用這個方法規勸他。
在這以後王夫人與全公主有了矛盾。
孫權曾大病臥一床一,孫和到太廟祭祀,孫和的妃子的叔父張休的住所離太廟很近,就邀孫和到他家逛逛。
全公主派人跟隨監視,藉機向孫權進讒說太子不在太廟裡,而專往妃子家去謀劃事情,又說王夫人看到皇上病重,臉上露出高興的神色。
孫權因此發怒,王夫人猶豫而死,而孫和所受一寵一信日益減損,害怕自己被廢除。
魯王孫霸圖謀太子之位的欲一望更為強烈,陸遜、吾粲、顧譚等多次向孫權陳述區分和明定嫡庶的道義,指出按理太子之位不能被剝奪,全寄、楊竺是魯王孫霸的一黨一羽,他們天天在孫權面前讒毀。
吾粲終於被關進監獄處死,顧譚被流放交州。
孫權憂鬱了好幾年,後來終於將孫和軟禁。
於是驃騎將軍朱據、尚書僕射屈晃率領眾多將吏頭上抹泥,將自己捆一綁起來,接連幾天到宮門外為孫和求情。
孫權登上白爵觀觀望,非常反感這種行徑。
斥責朱據、屈晃等是無理取鬧。
孫權打算廢除孫和冊立孫亮為太子,無難督陳正、五營督陳象上奏,引述晉獻公殺申生、立奚齊,以致晉國大亂的史實進行勸諫,而朱據、屈晃又固執地勸諫不止。
孫權大怒,將陳正、陳象滿門抄斬,將朱據、屈晃拖進大殿,杖打一百,最後將孫和流放到故鄣,群臣中因勸諫而被誅殺流放的多達幾十人。
人們都為他們感到冤屈。
太元二年(252)正月,孫權封孫和為南陽王,派遣他居住在長沙。
當年四月,孫權去世,諸葛恪執掌朝政。
諸葛恪就是孫和之妃張氏的舅舅。
張妃派黃門陳遷前往建業上疏中宮,並向諸葛恪致以問候。
陳遷離開建業時,諸葛恪對他說:「替一我轉告張妃,到時我一定讓她超過別人。」
這番話語頗有洩露。
又諸葛恪有遷都的想法,派人修整武昌的宮殿,民間有人傳言他想迎立孫和。
及至諸葛恪被誅殺,孫峻因此事而剝奪孫和的印璽綬帶,將他流放到新都,又派使者賜他自盡。
孫和與張氏告別,張氏說:「無論吉凶我都跟著你,終不能一人活在世上。」
她也自一殺而亡,舉國上下都為之悲傷。
孫休即位後,封孫和的兒子孫皓為烏程侯,自新都遷到封邑烏程。
孫休去世,孫皓繼承皇位,當年就追諡父親孫和為「文皇帝」,改葬明陵,設置守護陵園的人二百戶,設立奉侍守墓的令、丞。
第二年正月,又分析吳郡、丹楊的九個縣為吳興郡,治所在烏程,設置太守,四季按時祭祀明陵。
有關官員上奏說,應在京都為孫和立廟。
寶鼎二年(267)七月,孫皓令守將作大臣薛王羽營建寢堂,號為「清廟」。
十二月,派遣暫署丞相孟仁、太常姚信等人配備官員及中軍步、騎兵二千人,用靈車法駕東往明陵迎接孫和的神靈。
孫皓召見孟仁,親自拜送於庭下。
靈車將到京城,又派丞相陸凱敬奉三牲在近郊祭祀迎請,孫皓在京城外露宿。
第二天,仰望拜迎靈車於東門之外。
第三天,在清廟拜謁神靈、薦牲祭祀,涕泣嗚咽,悲哀傷感。
至第七天已祭祀三次,倡伎演唱奏樂,日夜不停。
有關官員上奏說:「祭祀不可太多,過分了就是不莊重,應以禮來制止思念。」
祭祀至此才停。
孫霸傳,孫霸,字子威,孫和的弟弟。
孫和為太子時,孫霸為魯王,他所受的一寵一愛一厚待,與孫和沒有兩樣。
不久,孫和、孫霸不和的消息傳到孫權的耳裡,孫權禁止他們與外界往來,借此讓他們專心向學。
督軍使者羊瞶上疏說:「為臣聽說古代佔有天下之人,都是先明確區別嫡庶,封建子弟的爵地,以此讓他們尊崇祖先,成為國家屏障。
現在二宮所接受的名號,天下都稱道合宜,這是我大吳國興隆的根基。
近來聽說二宮一起被禁絕與賓客來往,遠近之人都覺得驚詫,大小辟員均感失望。
我私地打聽下邊的議論,聽取眾人的意見,都認為二宮智慧通達、英才俊茂,自從他們被確定名分和稱號,至今已有三年,他們的德行昭著國內,英名傳揚外邦,連西、北兩處地方,也早已敬服他們的名望。
大家都說陛下應當順應遠近人們歸順德政的厚望,盡量讓二宮延請四方賓客,使別國聽到他們聲名後,都想作為他們的臣僕。
如今既未注意這方面的努力,而是頒布詔令,減少他們的侍從護衛,壓抑他們去絕交賓客,使四方之人的敬意不能與二宮相通。
雖說陛下確是在崇尚古代道義,想讓二宮專心向學,不再考慮觀聽細小事體,期望他們溫習歷史廣知事物,然而這並非臣下翹首企盼的最大心願。
有人說二宮不遵循典章制度,這正是為臣所以坐臥不安的原因。
即使實際情況如人們所猜疑的那樣,也應及時補救察明,認真細緻地加以斟酌,不使遠近的人們都聽到如此傳言。
為臣擔心人們猜疑日益積累會發展成譭謗,天長日久會流散四方,而西、北兩地,離我國不遠,流言通過傳告,很容易傳到魏、蜀兩國境內。
傳到西、北兩地之日,輿論必然很快產生,將認為我們二宮有背叛的罪過,到時不知陛下將作何解釋?如果無法向別國釋疑,則也無法使國人釋疑。
國人心存疑惑,異國藉機誹謗,這就絕不能發展巍巍王業、鎮守神聖國土了。
願陛下及早發佈仁厚詔令,使太子與魯王像過去一樣去以禮敬交賓朋,這樣則天清地寧,天下有幸極了。」
其時,全寄、吳安、孫奇、楊竺等暗地共同依附孫霸,企圖危害太子。
他們誣陷誹謗,致使太子敗落,孫霸也被賜死。
楊竺遭到一屍一體漂流長江的懲罰,他的哥哥楊穆因多次諫誡過楊竺,所以得以免受殺頭,但還是被流放到南方的州里去。
孫霸被賜死後,又處死了全寄、吳安、孫奇等人,他們都是因為結一黨一孫霸陷害孫和所招來的惡果。
孫霸的兩個兒子,孫基、孫壹。
五鳳年間,孫基被封為吳侯,孫壹被封為宛陵侯。
孫基在宮內侍奉孫亮,太平二年(257),因偷盜御馬,被收捕入獄。
孫亮問侍中刁玄說:「盜乘御馬定什麼罪?」
刁玄回答說:「應定死罪。
然而魯王死的早,希望陛下能哀憐而饒恕他。」
孫亮說:「法律,天下人所共同遵守的事,怎能因為是親人就有所偏袒呢?應當考慮一個可以免他的罪行的辦法,怎能以追念死去的親人情感為理由呢?」
刁玄說:「以前赦免罪犯有大小之分,或則普天下之下的大赦,也有千里、百里範圍的赦免,聽任君主的意向而定。」
孫亮說:「能解人意的不正是您嗎?」
於是下令赦免宮廷內的犯罪者,孫基因此得以免死。
孫皓即位後,追究孫和與孫霸的舊怨,削除孫基、孫壹的爵位封地,同他們的祖母謝姬一起被流放到會稽郡烏傷縣。
孫奮傳,孫奮,字子揚,孫霸的弟弟,他的母親叫仲姬。
太元二年(252),孫奮被冊立為齊王,居住在武昌。
孫權去世,太傅諸葛恪不想諸王處在長江沿岸的兵馬爭戰之地,就將孫奮轉遷到豫章郡。
孫奮十分氣憤,不服從命令,又多次越軌法度行一事。
諸葛恪上箋書勸諫他說:「帝王之尊貴,與上天相等位,因此帝王即以天下為家,以父兄為臣,四海之內,都是臣僕。
仇人有善行,不能不一舉用,親人有惡行,不能不處治,以此承受天命諧理萬物,先為國家著想,後替自己打算,此為聖人制定法度,百世不變的道理。
從前漢朝初興,多將子弟封為藩王,及至他們勢力過於強大,動輒作出不軌行為,上則危亡社稷,下則骨肉相殘,後世以此為戒,認為是最大的忌諱。
自光武帝中興以來,對諸王作了規定,只得在宮內自我娛樂,不得管理百姓,干預政事,與他們相交之人,都有嚴格的限制,於是他們各人都得以保全自安,各保福運。
這便是前代得失成敗的驗證。
近代袁紹、劉表各佔有封土,土地並不狹小,人眾也不貧乏,只因嫡庶未分,於是斷絕了自己家族祖廟的祭祀。
這是天下智者愚人共同歎息痛心之事。
大行皇帝觀察古代借鑒當今,防範抑制事情於萌芽狀態之時,從千秋功業上考慮。
故此他臥一床一不起之時,將諸王分遣到各自的封邑,詔令策命十分懇切,法例律令十分嚴峻,他所戒令的內容,無所不至,確實是想上保宗廟之安,下佑諸王之全,使帝王百代相嗣,沒有危害國家的後患。
大王您應當上想周泰伯順從父親意願之事,中念河間獻王劉德、東海王劉強恭敬朝命的節一操一,下當節制驕狂橫行荒謬錯亂的行為,以此作為警戒。
而我聽說大王不久前來到武昌以來,多次違背詔令,不遵法度,擅自調集眾將兵修護宮室。
另外您的身邊經常跟隨著犯有罪行的人,本當上表呈報,公開交付有關衙門處理,而您卻擅自私下殺掉,把事情弄得不明不白。
大司馬呂岱親受先帝的詔令,輔佐導引大王,而大王卻不接受採納他的建議,使他心懷憂懼。
華奇是先帝的親近大臣,忠良正直,他所陳述的道理,您應當採納應用,然而您卻聽後惱怒華奇,有要將他收捕的言語。
另外中書楊融,親受皇上詔令,您本應當對他恭謹肅敬,卻說『我就是不聽從禁令,你把我怎樣』?聽到這話時,群臣無不感到驚訝,無人不感到寒心。
俗話說:『明鏡可以照出形貌,古事可以鑒戒今人。
』大王應深以魯王為戒,改變自己的行為,謹慎小心,盡力敬奉朝廷,這樣則沒有什麼要求不能得到。
如果放棄遺忘先帝的法令教誨,心懷輕慢之意,為臣寧負大王,不敢有負先帝遺詔,寧願受大王的怨恨,豈敢忘記尊主的威嚴,而使詔令在藩臣中不能施行呢?這是古今正義,大王所明白知曉的事理。
福運的降臨有一定的根源,災禍的降臨也不是一日而成,在其逐漸發展時不憂不慮,將來的後果是無法去後悔的。
假如魯王早早地接納忠直之言,心懷驚懼之慮,那麼他就能享受無窮的福運,哪來滅亡之禍呢?良藥苦口,只有患病者以它為甘甜;忠言逆耳,只有通達事理者才樂意接受。
今天我諸葛恪等人苦苦思慮想為大王解除尚處萌芽狀態的危險,擴大您福運吉祥的基礎,故此不自覺地把話說到了頂,希望您能三思。」
孫奮收到箋書後十分恐懼,於是移居南昌,但他遊玩狩獵更為頻繁,官員部屬都無法忍受他的命令差遣。
及至諸葛恪被誅,孫奮到下游住在蕪湖,企圖到建業觀察事態變化。
傅相謝慈等人勸諫孫奮,孫奮卻殺了謝慈等人。
孫奮因此被判罪黜為平民,流放到章安縣。
太平三年(258),被封為章安侯。
建衡二年(270),孫皓左夫人王氏去世。
孫皓悲傷思念過度,朝朝對著靈柩哭泣,一連數月不出門,於是民間有人傳言孫皓死了,並謠傳孫奮與上虞侯孫奉必有一人會被立為皇帝。
孫奮的母親仲姬的墳墓在豫章,豫章太守張俊猜測此事或許為真,於是前往掃祭墳塋。
孫皓聽說此事後,將張俊車裂並夷滅三族,將孫奮和他的五個兒子全部誅死,取消了他的封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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