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卷六十七:溫嶠郗鑒(子愔愔子超愔弟曇鑒叔父隆)溫嶠,字太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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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卷六十七

晉書

卷六十七

列傳第三十七

溫嶠郗鑒(子愔愔子超愔弟曇鑒叔父隆)

溫嶠,字太真,司徒羨弟之子也。

父憺,河東太守。

嶠一性一聰敏,有識量,博學能屬文,少以孝悌稱於邦族。

風儀秀整,美於談論,見者皆一愛一悅之。

年十七,州郡辟召,皆不就。

司隸命為都官從事。

散騎常侍庾敳有重名,而頗聚斂,嶠舉奏之,京都振肅。

後舉秀才、灼然。

司徒辟東閣祭酒,補上一黨一潞令。

平北大將軍劉琨妻,嶠之從母也。

琨深禮之,請為參軍。

琨遷大將軍,嶠為從事中郎、上一黨一太守,加建威將軍、督護前鋒軍事。

將兵討石勒,屢有戰功。

琨遷司空,以嶠為右司馬。

於時並土荒殘,寇盜群起,石勒、劉聰跨帶疆埸,嶠為之謀主,琨所憑恃焉。

屬二都傾覆,社稷絕祀,元帝初鎮江左,琨誠系王室,謂嶠曰:「昔班彪識劉氏之復興,馬援知漢光之可輔。

今晉祚雖衰,天命未改,吾欲立功河朔,使卿延譽江南,子其行乎?」

對曰:「嶠雖無管張之才,而明公有桓文之志,欲建匡合之功,豈敢辭命。」

乃以為左長史,檄告華夷,奉表勸進。

嶠既至,引見,具陳琨忠誠,志在效節,因說社稷無主,天人系望,辭旨慷慨。

舉朝屬目,帝器而喜焉。

王導、周顗、謝鯤、庾亮、桓彝等並與親善。

於時江左草創,綱維未舉,嶠殊以為憂。

及見王導共談,歡然曰;「江左自有管夷吾,吾復何慮!」屢求反命,不許。

會琨為段匹磾所害,嶠表琨忠誠,雖勳業不遂,然家破一身亡,宜在褒崇,以慰海內之望。

帝然之。

除散騎侍郎。

初,嶠欲將命,其母崔氏固止之,嶠絕裾而去。

其後母亡,嶠阻亂不獲歸葬,由是固讓不拜,苦請北歸。

詔三司、八坐議其事,皆曰:「昔伍員志復私仇,先假諸侯之力,東奔闔閭,位為上將,然後鞭荊王之一屍一。

若嶠以母未葬沒在胡虜者,乃應竭其智謀,仰憑皇靈,使逆寇冰消,反哀墓次,豈可稍以乖嫌,廢其遠圖哉!」嶠不得已,乃受命。

後歷驃騎王導長史,遷太子中庶子。

及在東宮,深見一寵一遇,太子與為布衣之交。

數陳規諷,又獻《侍臣箴》,甚有弘益。

時太子起西池樓觀,頗為勞費,嶠上疏以為朝廷草創,巨寇未滅,宜應儉以率下,務農重兵,太子納焉。

王敦舉兵內向,六軍敗績,太子將自出戰,嶠執鞚諫曰:「臣聞善戰者不怒,善勝者不武,如何萬乘儲副而以身輕天下!」太子乃止。

明帝即位,拜侍中,機密大謀皆所參綜,詔命文翰亦悉豫焉。

俄轉中書令。

嶠有棟樑之任,帝親而倚之,甚為王敦所忌,因請為左司馬。

敦阻兵不朝,多行陵縱,嶠諫敦曰:「昔周公之相成王,勞謙吐握,豈好勤而惡逸哉!誠由處大任者不可不爾。

而公自還輦轂,入輔朝政,闕拜覲之禮,簡人臣之儀,不達聖心者莫不於邑。

昔帝舜服事唐堯,伯禹竭身虞庭,文王雖盛,臣節不愆。

故有庇人之大德,必有事君之小心,俾方烈奮乎百世,休風一流乎萬祀。

至聖遺軌,所不宜忽。

願思舜、禹、文王服事之勤,惟公旦吐握之事,則天下幸甚。」

敦不納。

嶠知其終不悟,於是謬為設敬,綜其府事,干說密謀,以附其欲。

深結錢鳳,為之一聲譽,每曰:「錢世儀一精一神滿腹。」

嶠素有知人之稱,鳳聞而悅之,深結好於嶠。

會丹一陽一尹缺,嶠說敦曰:「京尹輦轂喉舌,宜得文武兼能,公宜自選其才。

若朝廷用人,或不盡理。」

敦然之,問嶠誰可作者。

嶠曰:「愚謂錢鳳可用。」

鳳亦推嶠,嶠偽辭之。

敦不從,表補丹一陽一尹。

嶠猶懼錢鳳為之一奸一謀,因敦餞別,嶠起行酒,至鳳前,鳳未及飲,嶠因偽醉,以手版擊鳳幘墜,作色曰:「錢鳳何人,溫太真行酒而敢不飲!」敦以為醉,兩釋之。

臨去言別,涕泗橫流,出閣復入,如是再三,然後即路。

及發後,鳳入說敦曰:「嶠於朝廷甚密,而與庾亮深交,未必可信。」

敦曰:「太真昨醉,小加聲色,豈得以此便相讒貳。」

由是鳳謀不行,而嶠得還都,乃具奏敦之逆謀,請先為之備。

及敦構逆,加嶠中壘將軍、持節、都督東安北部諸軍事。

敦與王導書曰:「太真別來幾日,作如此事!」表誅一奸一臣,以嶠為首。

募生得嶠者,當自拔其舌。

及王含、錢鳳奄至都下,嶠燒硃雀桁以挫其鋒,帝怒之,嶠曰:「今宿衛寡弱,徵兵未至,若賊豕突,危及社稷,陛下何惜一橋。」

賊果不得渡。

嶠自率眾與賊夾水戰,擊王含,敗之,復督劉遐追錢鳳於江寧。

事平,封建寧縣開國公,賜絹五千四百匹,進號前將軍。

時制王敦綱紀除名,參佐禁固,嶠上疏曰:「王敦剛愎不仁,忍行殺戮,親任小人,疏遠君子,朝廷所不能抑,骨肉所不能間。

處其朝者恆懼危亡,故人士結舌,道路以目,誠賢人君子道窮數盡,遵養時晦之辰也。

且敦為大逆之日,拘錄人士,自免無路,原其私心,豈遑晏處,如陸玩、羊曼、劉胤、蔡謨、郭璞常與臣言,備知之矣。

必其凶悖,自可罪人斯得;如其枉入一奸一黨一,宜施之以寬。

加以玩等之誠,聞於聖聽,當受同賊之責,實負其心。

陛下仁聖含弘,思求允中;臣階緣博納,干非其事,誠在一愛一才,不忘忠益。」

帝從之。

是時天下凋弊,國用不足,詔公卿以下詣都坐論時政之所先,嶠因奏軍國要務。

其一曰:「祖約退捨壽一陽一,有將來之難。

今二方守禦,為功尚易。

淮泗都督,宜竭力以資之。

選名重之士,配徵兵五千人,又擇一偏將,將二千兵,以益壽一陽一,可以保固徐豫,援助司土。」

其二曰:「一夫不耕,必有受其饑者。

今不耕之夫,動有萬計。

春廢勸課之制,冬峻出租之令,下未見施,惟賦是聞。

賦不可以己,當思令百姓有以殷實。

司徒置田曹掾,州一人,勸課農桑,察吏能否,今宜依舊置之。

必得清恪奉公,足以宣示惠化者,則所益實弘矣。」

其三曰:「諸外州郡將兵者及都督府非臨敵之軍,且田且守。

又先朝使五校出田,今四軍五校有兵者,及護軍所統外軍,可分遣二軍出,並屯要處。

緣江上下,皆有良田,開荒須一年之後即易。

且軍人累重者在外,有樵采蔬食之人,於事為便。」

其四曰:「建官以理世,不以私人也。

如此則官寡而材一精一。

周制六卿蒞事,春秋之時,入作卿輔,出將三軍。

後代建官漸多,誠由事有煩簡耳。

然今江南六州之土,尚又荒殘,方之平日,數十分之一耳。

三省軍校無兵者,九府寺署可有並相領者,可有省半者,粗計閒劇,隨事減之。

荒殘之縣,或同在一城,可併合之。

如此選既可一精一,祿俸可優,令足代耕,然後可責以清公耳。」

其五曰:「古者親耕藉田以供粢盛,舊置藉田、廩犧之官。

今臨時市求,既上黷至敬,下費生靈,非所以虔奉宗廟蒸嘗之旨。

宜如舊制,立此二官。」

其六曰:「使命愈遠,益宜得才,宣揚王化,延譽四方。

人情不樂,遂取卑品之人,虧辱國命,生長患害。

故宜重其選,不可減二千石見居二品者,」其七曰:「罪不相及,古之制也。

近者大逆,誠由凶戾。

凶戾之甚,一時權用。

今遂施行,非聖朝之令典,宜如先朝除三族之制。」

議奏,多納之。

帝疾篤,嶠與王導、郗鑒、庚亮、陸曄、卞壺等同受顧命。

時歷一陽一太守蘇峻藏匿亡命,朝廷疑之。

征西將軍陶侃有威名於荊楚,又以西夏為虞,故使嶠為上流形援。

鹹和初,代應詹為江州刺史、持節、都督、平南將軍,鎮武昌,甚有惠政,甄異行能,親祭徐孺子之墓。

又陳豫章十郡之要,宜以刺史居之。

尋一陽一濱江,都督應鎮其地。

今以州貼府,進退不便。

且古鎮將多不領州,皆以文武形勢不同故也。

宜選單車刺史別撫豫章,專理黎庶。」

詔不許。

在鎮見王敦畫像,曰:「敦大逆,宜加斫棺之戮,受崔杼之刑。

古人闔棺而定謚,《春秋》大居正,崇王父之命,未有受戮於天子而圖形於群下。」

命削去之。

嶠聞蘇峻之征也,慮必有變,求還朝以備不虞,不聽。

未幾而蘇峻果反。

嶠屯尋一陽一,遣督護王愆期、西一陽一太守鄧岳、鄱一陽一內史紀瞻等率舟師赴難。

及京師傾覆,嶠聞之號慟。

人有候之者,悲哭相對。

俄而庾亮來奔,宣太后詔,進嶠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

嶠曰:「今日之急,殄寇為先,未效勳庸而逆受榮一寵一,非所聞也,何以示天下乎!」固辭不受。

時亮雖奔敗,嶠每推崇之,分兵給亮。

遣王愆期等要陶侃同赴國難,侃恨不受顧命,不許。

嶠初從之,後用其部將一毛一寶說,復固請侃行,語在寶傳。

初,嶠與庾亮相推為盟主,嶠從弟充言於嶠曰:「征西位重兵強,宜共推之。」

嶠於是遣王愆期奉侃為盟主。

侃許之,遣督護襲登率兵詣嶠。

嶠於是列上尚書,陳峻罪狀,有眾七千,灑泣登舟,移告四方征鎮曰:

賊臣祖約、蘇峻同惡相濟,用生邪心。

天奪其魄,死期將至。

譴負天地,自絕人倫。

寇不可縱,宜增軍討撲,輒屯次湓口。

即日護軍庾亮至,宣太后詔,寇一逼一宮城,王旅撓敗,出告籓臣,謀寧社稷。

後將軍郭默、冠軍將軍趙胤、奮宗將軍襲保與嶠督護王愆期、西一陽一太守鄧岳、鄱一陽一內史紀瞻,率其所領,相尋而至。

逆賊肆凶,陵蹈宗廟,火延宮掖,矢流太極,二御幽一逼一,宰相困迫,殘虐朝士,劫辱子女。

承問悲惶,一精一魂飛散。

嶠闇弱不武,不能徇難,哀恨自咎,五情摧隕,慚負先帝托寄之重,義在畢力,死而後已。

今躬率所統,為士卒先,催進諸軍,一時電擊。

西一陽一太守鄧岳、尋一陽一太守褚誕等連旗相繼,宣城內史桓彝已勒所屬屯濱江之要,江夏相周撫乃心求征,軍已向路。

昔包胥楚國之微臣,重趼致誠,義感諸侯。

藺相如趙邦之陪隸,恥君之辱,按劍秦庭。

皇漢之季,董卓作亂,劫遷獻帝,虐害忠良,蘭東州郡相率同盟。

廣陵功曹臧洪,郡之小吏耳,登壇臿血,涕淚橫流,慷慨之節,實厲群後。

況今居台鼎,據方州,列名邦,受國恩者哉!不期而會,不謀而同,不亦宜乎!

二賊合眾,不盈五千,且外畏胡寇,城內饑乏,後將軍郭默即於戰陣俘殺賊千人。

賊今雖殘破都邑,其宿衛兵人即時出散,不為賊用。

且祖約情一性一褊厄,忌克不仁,蘇峻小子,惟利是視,殘酷驕猜,權相假合。

江表興義,以抗其前,強胡外寇,以躡其後,運漕隔絕,資食空懸,內乏外孤,勢何得久!

群公征鎮,職在禦侮。

征西陶公,國之耆德,忠肅義正,勳庸弘著。

諸方鎮州郡鹹齊斷金,同稟規略,以雪國恥,苟利社稷,死生以之。

嶠雖怯劣,忝據一方,賴忠賢之規,文武之助,君子竭誠,小人盡力,高一操一之士被褐而從戎,負薪之徒匍匐而赴命,率其私僕,致其私杖,人士之誠,竹帛不能載也。

豈嶠無德而致之哉?士稟義風,人感皇澤。

且護軍庾公,帝之元舅,德望隆重,率郭後軍、趙、龔三將,與嶠戮力,得有資憑,且悲且慶,若朝廷之不泯也。

其各明率所統,無後事機。

賞募之信,明如日月。

有能斬約峻者,封五等候,賞布萬匹。

夫忠為令德,為仁由己,萬里一契,義不在言也。

時陶侃雖許自下而未發,復追其督護龔登。

嶠重與侃書曰:

僕謂軍有進而無退,宜增而不可減。

近已移檄遠近,言於盟府,克後月半大舉。

南康、建安、晉安三郡軍並在路次,同赴此會,惟須仁公所統至,便齊進耳。

仁公今召軍還,疑惑遠近,成敗之由,將在於此。

僕才輕任重,實憑仁公篤一愛一,遠稟成規。

至於首啟戎行,不敢有辭,僕與仁公當如常山之蛇,首尾相衛,又脣齒之喻也。

恐惑者不達高旨,將謂仁公緩於討賊,此聲難追。

僕與仁公並受方岳之任,安危休戚,理既同之。

且自頃之顧,綢繆往來,情深義重,著於人士之口,一旦有急,亦望仁公悉眾見救,況社稷之難!

惟僕偏當一州,州之文武莫不翹企。

假令此州不守,約峻樹置官長於此,荊楚西一逼一強胡,東接逆賊,因之以饑饉,將來之危乃當甚於此州之今日也。

以大義言之,則社稷顛覆,主辱臣死,公進當為大晉之忠臣,參桓文之義,開國承家,銘之天府;退當以慈父雪一愛一子之痛。

約峻凶逆無道,囚制人士,一裸一其五形。

近日來者,不可忍見。

骨肉生離,痛感天地,人心齊一,鹹皆切齒。

今之進討,若以石投一卵一耳!今出軍既緩,復召兵還,人心乖離,是為敗於幾成也。

願深察所陳,以副三軍之望。

峻時殺侃子瞻,由是侃激勵,遂率所統與嶠、亮同赴京師,戎卒六萬,旌旗七百餘里,鉦鼓之一聲震於百里,直指石頭,次於蔡洲。

侃屯查浦,嶠屯沙門浦。

時祖約據歷一陽一,與峻為首尾,見嶠等軍盛,謂其一黨一曰:「吾本知嶠能為四公子之事,今果然矣。」

峻聞嶠將至,一逼一大駕幸石頭。

時峻軍多馬,南軍杖舟楫,不敢輕與交鋒。

用將軍李根計,據白石築壘以自固,使庾亮守之。

賊步騎萬餘來攻,不下而退,追斬二百餘級。

嶠又於四望磯築壘以一逼一賊,曰:「賊必爭之,設伏以逸待勞,是制賊之一奇也。」

是時義軍屢戰失利,嶠軍食盡,陶侃怒曰:「使君前雲不憂無將士,惟得老僕為主耳。

今數戰皆北,良將安在?荊州接胡蜀二虜,倉廩當備不虞,若復無食,僕便欲西歸,更思良算。

但今歲計,殄賊不為晚也。」

嶠曰:「不然。

自古成監,師克在和。

光武之濟昆一陽一,曹公之拔官渡,以寡敵眾,杖義故也。

峻、約小豎,為海內所患,今日之舉,決在一戰。

峻勇而無謀,藉驕勝之勢,自謂無前,今挑之戰,可一鼓則擒也。

奈何捨垂立之功,設進退之計!且天子幽一逼一,社稷危殆,四海臣子,肝腦塗地,嶠等與公並受國恩,是臻命之日,事若克濟,則臣主同祚,如其不捷,身雖灰滅,不足以謝責於先帝。

今之事勢,義無旋踵,騎猛獸,安可中下哉!鮑若違眾獨反,人心必沮。

沮眾敗事,義旗將回指於公矣。」

侃無以對,遂留不去。

嶠於是創建行廟,廣設壇場,告皇天后土祖宗之靈,親讀祝文,聲氣激揚,流涕覆面,三軍莫能仰視。

其日侃督水軍向石頭,亮、嶠等率一精一勇一萬從白石以挑戰。

時峻勞其將士,因醉,突陣馬躓,為侃將所斬,峻弟逸及子碩嬰城自固。

嶠乃立行台,佈告天下,凡故吏二千石、台郎御史以下,皆令赴台。

於是至者雲集。

司徒王導因奏嶠、侃錄尚書,遣間使宣旨,並讓不受。

賊將匡術以台城來降,為逸所擊,求救於嶠。

江州別駕羅洞曰:「今水暴長,救之不便,不如攻榻杭。

榻杭軍若敗,術圍自解。」

嶠從之,遂破賊石頭軍。

奮威長史滕含抱天子奔於嶠船。

時陶侃雖為盟主,而處分規略一出於嶠,及賊滅,拜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封始安郡公,邑三千戶。

初,峻一黨一路永、匡術、賈寧中途悉以眾歸順,王導將褒顯之,嶠曰:「術輩首亂,罪莫大焉。

晚雖改悟,未足以補前失。

全其首領,為幸已過,何可復一寵一授哉!」導無以奪。

朝議將留輔政,嶠以導先帝所任,固辭還籓。

復以京邑荒殘,資用不給,嶠借資蓄,具器用,而後旋於武昌,至牛渚磯,水深不可測,世雲其下多怪物,嶠遂毀犀角而照之。

須臾,見水族覆火,奇形異狀,或乘馬車著赤衣者。

嶠其夜夢人謂己曰:「與君幽明道別,何意相照也?」

意甚惡之。

嶠先有齒疾,至是拔之,因中風,至鎮未旬而卒,時年四十二。

江州士庶聞之,莫不相顧而泣。

帝下冊書曰:「朕以眇身,纂承洪緒,不能光闡大道,化洽時雍,至乃狂狡滔天,社稷危一逼一。

惟公明鑒特達,識心經遠,懼皇綱之不維,忿凶寇之縱暴,唱率群後,五州響應,首啟戎行,元惡授馘。

王室危而復安,三光幽而復明,功格宇宙,勳著八表。

方賴大獻以拯區夏,天不憖遺,早世薨殂,朕用痛悼於厥心。

夫褒德銘動,先王之明典,今追贈公侍中、大將軍、持節、都督、刺史,公如故,賜錢百萬,布千匹,謚曰忠武,祠以太牢。」

初葬於豫章,後朝廷追嶠勳德,將為造大墓於元明二帝陵之北,陶侃上表曰:「故大將軍嶠忠誠著於聖世,勳義感於人神,非臣筆墨所能稱陳。

臨卒之際,與臣書別,臣藏之篋笥,時時省視,每一思述,未嘗不中夜撫膺,臨飯酸噎。

'人之雲亡',嶠實當之。

謹寫嶠書上呈,伏惟陛下既垂御省,傷其情旨,死不忘忠,身沒黃泉,追恨國恥,將臣戮力,救濟艱難,使亡而有知,抱恨結草,豈樂今日勞費之事。

願陛下慈恩,停其移葬,使嶠棺柩無風波之危,魂靈安於后土。」

詔從之。

其後嶠後妻何氏卒,子放之便載喪還都。

詔葬建平陵北,並贈嶠前妻王氏及何氏始安夫人印綬。

放之嗣爵,少歷清官,累至給事黃門侍郎。

以貧,求為交州,朝廷許之。

王述與會稽王箋曰:「放之溫嶠之子,宜見優異,而投之嶺外,竊用愕然。

願遠存周禮,近參人情,則望實惟允。」

時竟不納。

放之既至南海,甚有威惠。

將征林邑,交阯太守杜寶、別駕阮朗並不從,放之以其沮眾,誅之,勒兵進,遂破林邑而還。

卒於官。

弟式之,新建縣侯,位至散騎常侍。

郗鑒,字道徽,高平金鄉人,漢御史大夫慮之玄孫也。

少孤貧,博覽經籍,躬耕隴畝,吟詠不倦。

以儒雅著名,不應州命。

趙王倫闢為掾,知倫有不臣之跡,稱疾去職。

及倫篡,其一黨一皆至大官,而鑒閉門自守,不染逆節。

惠帝反正,參司空軍事,累遷太子中舍人、中書侍郎。

東海王越闢為主簿,舉賢良,不行。

征東大將軍苟晞檄為從事中郎。

晞與越方以力爭,鑒不應其召。

從兄旭,晞之別駕,恐禍及己,勸之赴召,鑒終不回,晞亦不之一逼一也。

及京師不守,寇難鋒起,鑒遂陷於陳午賊中。

邑人張實先求交於鑒,鑒不許。

至是,實於午營來省鑒疾,既而卿鑒。

鑒謂實曰:「相與邦壤,義不及通,何可怙亂至此邪!」實大慚而退。

午以鑒有名於世,將一逼一為主,鑒逃而獲免。

午尋潰散,鑒得歸鄉里。

於時所在饑荒,州中之士素有感其恩義者,相與資贍。

鑒復分所得,以恤宗族及鄉曲孤老,賴而全濟者甚多,鹹相謂曰:「今天子播越,中原無伯,當歸依仁德,可以後亡。」

遂共推鑒為主,舉千餘家俱避難於魯之嶧山。

元帝初鎮江左,承製假鑒龍驤將軍、兗州刺史,鎮鄒山。

時荀籓用李述,劉琨用兄子演,並為兗州,各屯一郡,以力相傾,闔州編戶,莫知所適。

又徐龕、石勒左右交侵,日尋干戈,外無救援,百姓饑饉,或掘野鼠蟄燕而食之,終無叛者。

三年間,眾至數萬。

帝就加輔國將軍、都督兗州諸軍事。

永昌初,征拜領軍將軍,既至,轉尚書,以疾不拜。

時明帝初即位,王敦專制,內外危一逼一,謀杖鑒為外援,由是拜安西將軍、兗州刺史、都督揚州江西諸軍、假節,鎮合肥。

敦忌之,表為尚書令,征還。

道經姑孰,與敦相見,敦謂曰:「樂彥輔短才耳。

後生流宕,言違名檢,考之以實,豈勝滿武秋邪?」

鑒曰:「擬人必於其倫。

彥輔道韻平淡,體識沖粹,處傾危之朝,不可得而親疏。

及愍懷太子之廢,可謂柔而有正。

武秋失節之士,何可同日而言!」敦曰:「愍懷廢徙之際,交有危機之急,人何能以死守之乎!以此相方,其不減明矣。」

鑒曰:「丈夫既潔身北面,義同在三,豈可偷生屈節,靦顏天壤邪!倍道數終極,固當存亡以之耳。」

敦素懷無君之心,聞鑒言,大忿之,遂不復相見,拘留不遣。

敦之一黨一與譖毀日至,鑒舉止自若,初無懼心。

敦謂錢鳳曰:「郗道徽儒雅之士,名位既重,何得害之!」乃放還台。

鑒遂與帝謀滅敦。

既而錢鳳攻一逼一京都,假鑒節,加衛將軍、都督從駕諸軍事。

鑒以無益事實,固辭不受軍號。

時議者以王含、錢鳳眾力百倍,苑城小而不固,宜及軍勢未成,大駕自出距戰。

鑒曰:「群逆縱逸,其勢不可當,可以算屈,難以力競。

且含等號令不一,抄盜相尋,百姓懲往年之暴,皆人自為守。

乘逆順之勢,何往不克!且賊無經略遠圖,惟恃豕突一戰,曠日持久,必啟義士之心,令謀猷得展。

今以此弱力敵彼強寇,決勝負於一朝,定成敗於呼吸,雖有申胥之徒,義存投袂,何補於既往哉!」帝從之。

鑒以尚書令領諸屯營。

及鳳等平,溫嶠上議,請宥敦佐吏,鑒以為先王崇君臣之教,故貴伏死之節;昏亡之主,故開待放之門。

王敦佐吏雖多一逼一迫,然居逆亂之朝,無出關之一操一,准之前訓,宜加義責。

又奏錢鳳母年八十,宜蒙全宥。

乃從之。

封高平侯,賜絹四千八百匹。

帝以其有器望,萬機動靜輒問之,乃詔鑒特草上表疏,以從簡易。

王導議欲贈周札官,鑒以為不合,語在札傳。

導不從。

鑒於是駁之曰:「敦之逆謀,履霜日久,緣札開門,令王師不振。

若敦前者之舉,義同桓文,則先帝可為幽厲邪?」

朝臣雖無以難,而不能從。

俄而遷車騎將軍、都督徐兗青三州軍事、兗州刺史、假節,鎮廣陵。

尋而帝崩,鑒與王導、卞壺、溫嶠、庾亮、陸曄等並受遺詔,輔少主,進位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

鹹和初,領徐州刺史。

及祖約、蘇峻反,鑒聞難,便欲率所領東赴。

詔以北寇不許。

於是遣司馬劉矩領三千人宿衛京都。

尋而王師敗績,矩遂退還。

中書令庾亮宣太后口詔,進鑒為司空。

鑒去賊密邇,城孤糧絕,人情業業,莫有固志,奉詔流涕,設壇場,刑白馬,大誓三軍曰:「賊臣祖約、蘇峻不恭天命,不畏王誅,凶戾肆逆,干國之紀,陵汨五常,侮弄神器,遂制脅幽主,拔本塞原,殘害忠良,禍虐黎庶,使天地神祇一靡一所依歸。

是以率土怨酷,兆庶泣血,鹹願奉辭罰罪,以除元惡。

昔戎狄泯周,齊桓糾盟;董卓陵漢,群後致討。

義存君親,古今一也。

今主上幽危,百姓倒懸,忠臣正士志存報國。

凡我同盟,既盟之後,戮力一心,以救社稷。

若二寇不梟,義無偷安。

有渝此盟,明神殘之!」鑒登壇慷慨,三軍爭為用命。

乃遣將軍夏侯長等間行,謂平南將軍溫嶠曰:「今賊謀欲挾天子東入會稽,宜先立營壘,屯據要害,既防其越逸,又斷賊糧運,然後靜鎮京口,清壁以待賊。

賊攻城不拔,野無所掠,東道既斷,糧運自絕,不過百日,必自潰矣。」

嶠深以為然。

及陶侃為盟主,進鑒都督揚州八郡軍事。

時撫軍將軍王舒、輔軍將軍虞潭皆受鑒節度,率眾渡江,與侃會於茄子浦。

鑒築白石壘而據之。

會舒、潭戰不利,鑒與後將軍郭默還丹徒,立大業、曲阿、庱亭三壘以距賊。

而賊將張健來攻大業,城中乏水,郭默窘迫,遂突圍而出,三軍失色。

參軍曹納以為大業京口之捍,一旦不守,賊方軌而前,勸鑒退還廣陵以俟後舉。

鑒乃大會僚佐,責納曰:「吾蒙先帝厚顧,荷托付之重,正復捐軀九泉不足以報。

今強寇在郊,眾心危迫,君腹心之佐,而生長異端,當何以率先義眾,鎮一三軍邪!」將斬之,久而乃釋。

會峻死,大業圍解。

及蘇逸等走吳興,鑒遣參軍李閎追斬之,降男一女萬餘口。

拜司空,加侍中,解八郡都督,更封南昌縣公,以先爵封其子曇。

時賊帥劉征聚眾數千,浮海抄東南諸縣。

鑒遂城京口,加都督揚州之晉陵吳郡諸軍事,率眾討平之。

進位太尉。

後以寢疾,上疏遜位曰:「臣疾彌留,遂至沈篤,自忖氣力,差理難冀。

有生有死,自然之分。

但忝位過才,會無以報,上慚先帝,下愧日月。

伏枕哀歎,抱恨黃泉。

臣今虛乏,救命朝夕,輒以府事付長史劉遐,乞骸鼻歸丘園。

惟願陛下崇山海之量,弘濟大猷,任賢使能,事從簡易,使康哉之歌復興於今,則臣雖死,猶生之日耳。

臣所統錯雜,率多北人,或一逼一遷徙,或是新附,百姓懷土,皆有歸本之心。

臣宣國恩,示以好惡,處興田宅,漸得少安。

聞臣疾篤,眾情駭動,若當北渡,必啟寇心。

太常臣謨,平簡貞正,素望所歸,謂可以為都督、徐州刺史。

臣亡兄息晉陵內史邁,謙一愛一養士,甚為流亡所宗,又是臣門戶子弟,堪任兗州刺史。

公家之事,知無不為,是以敢希祁奚之舉。」

疏奏,以蔡謨為鑒軍司。

鑒尋薨,時年七十一。

帝朝晡哭於朝堂,遣御史持節護喪事,贈一依溫嶠故事。

冊曰:「惟公道德沖邃,體識弘遠,忠亮雅正,行為世表,歷位內外,勳庸彌著。

乃者約峻狂狡,毒流朝廷,社稷之危,賴公以寧。

功侔古烈,勳邁桓文。

方倚大猷,籓翼時難,昊天不吊,奄忽薨殂,朕用震悼於厥心。

夫爵以顯德,謚以表行,所以崇明軌跡,丕揚徽劭。

今贈太宰,謚曰文成,祠以太牢。

魂而有靈,嘉茲一寵一榮。」

初,鑒值永嘉喪亂,在鄉里甚窮餒,鄉人以鑒名德,傳共飴之。

時兄子邁、外甥周翼並小,常攜之就食。

鄉人曰:「各自饑困,以君賢,欲共相濟耳,恐不能兼有所存。」

鑒於是獨往,食訖,以飯著兩頰邊,還吐與二兒,後並得存,同過江。

邁位至護軍,翼為剡縣令。

鑒之薨也,翼追撫育之恩,解職而歸,席苫心喪三年。

二子:愔、曇。

愔字方回。

少不交競,弱冠,除散騎侍郎,不拜。

一性一至孝,居父母憂,殆將滅一性一。

服闋,襲爵南昌公,征拜中書侍郎。

驃騎何充輔政,征北將軍褚裒鎮京口,皆以愔為長史。

再遷黃門侍郎。

時吳郡守闋,欲以愔為太守。

愔自以資望少,不宜超蒞大郡,朝議嘉之。

轉為臨海太守。

會弟曇卒,益無處世意,在郡優遊,頗稱簡默,與姊夫王羲之、高士許詢並有邁世之風,俱棲心絕谷,修黃老之術。

後以疾去職,乃築宅章安,有終焉之志。

十許年間,人事頓絕。

簡文帝輔政,與尚書僕射江[A170]等薦愔,以為執德存正,識懷沈敏,而辭職遺榮,有不拔之一操一,成務須才,豈得遂其獨善,宜見徵引,以參政術。

於是征為光祿大夫,加散騎常侍。

既到,更除太常,固讓不拜。

深抱沖退,樂補遠郡,從之,出為輔國將軍、會稽內史。

大司馬桓溫以愔與徐兗有故義,乃遷愔都督徐兗青幽揚州之晉陵諸軍事、領徐兗二州刺史、假節。

雖居籓鎮,非其好也。

俄屬桓溫北伐,愔請督所部出河上,用其子超計,以己非將帥才,不堪軍旅,又固辭解職,勸溫並領己所統。

轉冠軍將軍、會稽內史。

及帝踐阼,就加鎮軍、都督浙江東五郡軍事。

久之,以年老乞骸鼻,因居會稽。

征拜司空,詔書優美,敦獎慇勤,固辭不起。

太元九年卒,時年七十二。

追贈侍中、司空,謚曰文穆。

三子。

超、融、沖。

超最知名。

超字景興,一字嘉賓。

少卓犖不羈,有曠世之度,交遊士林,每存勝拔,善談論,義理一精一微。

愔事天師道,而超奉佛。

愔又好聚斂,積錢數千萬,嘗開庫,任超所取。

超一性一好施,一日中散與親故都盡。

其任心獨詣,皆此類也。

桓溫闢為征西大將軍掾。

溫遷大司馬,又轉為參軍。

溫英氣高邁,罕有所推,與超言,常謂不能測,遂傾意禮待。

超亦深自結納。

時王珣為溫主簿,亦為溫所重。

府中語曰:「髯參軍,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

超髯,珣短故也。

尋除散騎侍郎。

時愔在北府,徐州人多勁悍,溫恆云「京口酒可飲,兵可用」,深不欲愔居之。

而愔暗於事機,遣箋詣溫,欲共獎王室,修復園陵。

超取視,寸寸毀裂,乃更作箋,自陳老病,甚不堪人間,乞閒地自養。

溫得箋大喜,即轉愔為會稽太守。

溫懷不軌,欲立霸王之基,超為之謀。

謝安與王坦之嘗詣溫論事,溫令超帳中臥聽之,風動帳開,安笑曰:「郗生可謂入幕之賓矣。」

太和中,溫將伐慕容氏於臨漳,超諫以道遠,汴水又淺,運道不通。

溫不從,遂引軍自濟入河,超又進策於溫曰:「清水入河,無通運理。

若寇不戰,運道又難,因資無所,實為深慮也。

今盛夏,悉力徑造鄴城,彼伏公威略,必望陣而走,退還幽朔矣。

若能決戰,呼吸可定。

設欲城鄴,難為功力。

百姓布野,盡為官有。

易水以南,必交臂請命。

但恐此計輕決,公必務其持重耳。

若此計不從,便當頓兵河濟,控引糧運,令資儲充備,足及來夏,雖如賒遲,終亦濟克。

若捨此二策而連軍西進,進不速決,退必愆乏,賊因此勢,日月相引,僶俛秋冬,船道澀滯,且北土早寒,三軍裘褐者少,恐不可以涉冬。

此大限閡,非惟無食而已。」

溫不從,果有枋頭之敗,溫深慚之。

尋而有壽一陽一之捷,問超曰:「此足以雪枋頭之恥乎?」

超曰:「未厭有識之情也。」

既而超就溫宿,中夜謂溫曰:「明公都有慮不?」

溫曰:「卿欲有所言邪?」

超曰:「明公既居重任,天下之責將歸於公矣。

若不能行廢立大事、為伊霍之舉者,不足鎮壓四海,震服宇內,豈可不深思哉!」溫既素有此計,深納其言,遂定廢立,超始謀也。

遷中書侍郎。

謝安嘗與王文度共詣超,日旰未得前,文度便欲去,安曰:「不能為一性一命忍俄頃邪!」其權重當時如此。

轉司徒左長史,母喪去職。

常謂其父名公之子,位遇應在謝安右,而安入掌機權,愔優遊而已,恆懷憤憤,發言慷慨,由是與謝氏不穆。

安亦深恨之。

服闋,除散騎常侍,不起。

以為臨海太守,加宣威將軍,不拜。

年四十二,先愔卒。

初,超雖實一黨一桓氏,以愔忠於王室,不令知之。

將亡,出一箱書,付門生曰:「本欲焚之,恐公年尊,必以傷愍為弊。

我亡後,若大損眠食,可呈此箱。

不爾,便燒之。」

愔後果哀悼成疾,門生依旨呈之,則悉與溫往反密計。

愔於是大怒曰:「小子死恨晚矣!」更不復哭。

凡超所交友,皆一時秀美,雖寒門後進,亦拔而友之。

及死之日,貴賤一操一筆而為誄者四十餘人,其為眾所宗貴如此。

王獻之兄弟,自超未亡,見愔,常躡履問訊,甚修舅甥之禮。

及超死,見愔慢怠,屐而候之,命席便遷延辭避。

愔每慨然曰:「使嘉賓不死,鼠子敢爾邪!」一性一好聞人棲遁,有能辭榮拂衣者,超為之起屋宇,作器服,畜僕豎,費百金而不吝。

又沙門支遁以清談著名於時,風一流勝貴,莫不崇敬,以為造微之功,足參諸正始。

而遁常重超,以為一時之俊,甚相知賞。

超無子,從弟儉之以子僧施嗣。

僧施字惠脫,襲爵南昌公。

弱冠,與王綏、桓胤齊名,累居清顯,領宣城內史,入補丹一陽一尹。

劉毅鎮江陵,請為南蠻校尉、假節。

與毅俱誅,國除。

曇字重熙,少賜爵東安縣開國伯。

司徒王導辟秘書郎。

朝論以曇名臣之子,每一逼一以憲制,年三十,始拜通直散騎侍郎,遷中書侍郎。

簡文帝為撫軍,引為司馬。

尋除尚書吏部郎,拜御史中丞。

時北中郎荀羨有疾,朝廷以曇為羨軍司,加散騎常侍。

頃之,羨征還,仍除北中郎將、都督徐兗青幽揚州之晉陵諸軍事、領徐兗二州刺史、假節,鎮下邳,後與賊帥傅末波等戰失利,降號建威將軍。

尋卒,年四十二。

追贈北中郎,謚曰簡。

子恢嗣。

恢字道胤,少襲父爵,散騎侍郎,累遷給事黃門侍郎,領太子右衛率。

恢身長八尺,美鬢髯,孝武帝深器之,以為有籓伯之望。

會硃序自表去職,擢恢為梁秦雍司荊揚並等州諸軍事、建威將軍、雍州刺史、假節,鎮襄一陽一。

恢甚得關隴之和,降附者動有千計。

初,姚萇將竇衝來降,拜東羌校尉。

沖後舉兵反,入漢川,襲梁州。

時關中有巴蜀之眾,皆背萇,據弘農以結苻登。

而登署沖為左丞相,徙屯華一陰一。

河南太守楊佺期遣上一黨一太守荀靜戍皇天塢以距之。

沖數來攻,恢遣將軍趙睦守金墉城,而佺期率眾次湖城,討沖,走之。

尋而慕容垂圍慕容永於潞川,永窮蹙,遣其子弘求救於恢,並獻玉璽一紐,恢獻璽於台,又陳「垂若並永,其勢難測。

今於國計,謂宜救永。

永垂並存,自為仇讎,連雞不棲,無能為患。

然後乘機雙斃,則河北可平」。

孝武帝以為然,詔王恭、庾楷救之,未及發而永沒。

楊佺期以疾去職。

恢以隨郡太守夏侯宗之為河南太守,戍洛一陽一。

姚萇遣其子略攻湖城及上洛,又使其將楊佛嵩圍洛一陽一。

恢遣建武將軍辛恭靖救洛一陽一,梁州刺史王正胤率眾出子午谷,以為聲援。

略懼而退。

恢以功進征虜將軍,又領秦州刺史,加督隴上軍。

時魏氏強盛,山陵危一逼一,恢遣江夏相鄧啟方等以萬人距之,與魏主拓跋珪戰於滎一陽一,大敗而還。

及王恭計王國寶,桓玄、殷仲堪皆舉兵應恭,恢與朝廷掎角玄等。

襄一陽一太守夏侯宗之、府司馬郭毗並以為不可,恢皆殺之。

既而玄等退守尋一陽一。

以恢為尚書,將家還都,至楊口,仲堪一陰一使人於道殺之,及其四子,托以群蠻所殺。

喪還京師,贈鎮軍將軍。

子循嗣。

隆字弘始,蹇亮有匪躬之節。

初為尚書郎,轉左丞,在朝為百僚所憚,坐漏洩事免。

頃之,為吏部郎,復免。

補東郡太守。

隆少為趙王倫所善,及倫專擅,召為散騎常侍。

倫之篡也,以為揚州刺史。

僚屬有犯,輒依台閣峻制繩之,遠近鹹怨。

尋加寧東將軍,未拜,而齊王冏檄至,中州人在軍者皆欲赴義,隆以兄子鑒為趙王掾,諸子悉在京洛,故猶豫未決。

主簿趙誘、前秀才虞潭白隆曰:「當今上計,明使君自將一精一兵徑赴齊王;中計,明使君可留督攝,速遣猛將率一精一兵疾赴;下計,示遣兵將助,而稱背倫。」

隆素敬別駕顧彥,密與謀之。

彥曰:「趙誘下計,乃上策也。」

西曹留承聞彥言,請見,曰:「不審明使君當今何施?」

隆曰:「我俱受二帝恩,無所偏助,惟欲守州而已。」

承曰:「天下者,世祖皇帝之天下也。

太上承代已積十年,今上取四海不平,齊王應天順時,成敗之事可見。

使君若顧二帝,自可不行,宜急下檄文,速遣一精一兵猛將。

若其疑惑,此州豈可得保也!」隆無所言,而停檄六日。

時寧遠將軍陳留王邃領東海都尉,鎮石頭,隆軍人西赴邃甚眾。

隆遣從事於牛渚禁之,不得止。

將士憤怒,夜扶邃為主而攻之,隆案子皆死,顧彥亦被害,誣隆聚合遠近,圖為不軌。

隆之死也,時議莫不痛惜焉。

史臣曰:忠臣本乎孝子,奉上資乎一愛一親,自家刑國,於期極矣。

太真一性一履純深,譽流邦族,始則承顏候色,老萊弗之加也;既而辭親蹈義,申胥何以尚焉!封狐萬里,投軀而弗顧;猰窳千群,探一穴一而忘死。

竟能宣力王室,揚名本朝,負荷受遺,繼之全節。

言念主辱,義聲動於天地;祗赴國屯,信誓明於日月。

枕戈雨泣,若雪分天之仇;皇輿旋軫,卒復夷庚之躅。

微夫人之誠懇,大盜幾移國乎!道徽儒雅,柔而有正,協德始安,頗均連璧。

方回踵武,奕世登台。

露冕為飾,援高人以同志,抑惟大隱者獻!一愛一子雲亡,省遺文而輟泣,殊有大義之風矣。

贊曰:太真懷貞,勤宣乃誠。

謀敦翦峻,奮節摛名。

道徽忠勁,高芬遠映。

愔克負荷,超慚雅正。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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