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卷五十四:陸機(孫拯弟云云弟耽從父兄喜)陸機,字士衡,吳郡

古籍查詢

輸入需要查詢的關鍵字:

《晉書》卷五十四

晉書

卷五十四

列傳第二十四

陸機(孫拯弟云云弟耽從父兄喜)

陸機,字士衡,吳郡人也。

祖遜,吳丞相。

父抗,吳大司馬。

機身長七尺,其聲如鐘。

少有異才,文章冠世,伏膺儒術,非禮不動。

抗卒,領父兵為牙門將。

年二十而吳滅,退居舊裡,閉門勤學,積有十年。

以孫氏在吳,而祖父世為將相,有大勳於江表,深慨孫皓舉而棄之,乃論權所以得,皓所以亡,又欲述其祖父功業,遂作《辯亡論》二篇。

其上篇曰:

昔漢氏失御,一奸一臣竊命,禍基京畿,毒遍宇內,皇綱弛頓,王室遂卑。

於是群雄蜂駭,義兵四合。

吳武烈皇帝慷慨下國,電發荊南,權略紛紜,忠勇伯世,威稜則夷羿震盪,兵交則丑虜授馘,遂掃清宗祊,蒸禋皇祖。

於時雲興之將帶州,猋起之師跨邑,哮闞之群風驅,熊羆之族霧合。

雖兵以義動,同盟戮力,然皆苞藏禍心,阻兵怙亂,或師無謀律,喪威稔寇。

忠規武節,未有如此其著者也。

武烈既沒,長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髮,招攬遺老,與之述業。

神兵東驅,奮寡犯眾,攻無堅城之將,戰無交鋒之虜。

誅叛柔服,而江外底定;飭法修師,則威德翕赫。

賓禮名賢,而張公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為之傑。

彼二君子皆弘敏而多奇,雅達而聰哲,故同方者以類附,等契者以氣集,江東蓋多士矣。

將北伐諸華,誅鉏干紀,旋皇輿於夷庚,反帝坐於紫闥,挾天子以令諸侯,清天步而歸舊物。

戎車既次,群凶側目,大業未就,中世而殞。

用集我大皇帝,以奇蹤襲逸軌,睿心因令圖,從政咨於故實,播憲稽乎遺風;而加之以篤敬,申之以節儉,疇諮俊茂,好謀善斷,束帛旅於丘園,旌命交乎塗巷。

故豪彥尋聲而響臻,志士晞光而景騖,異人輻輳,猛士如林。

於是張公為師傅;周瑜、陸公、魯肅、呂蒙之儔,入為腹心,出為股肱;甘寧、凌統、程普、賀齊、硃桓、硃然之徒奮其威,韓當、潘璋、黃蓋、蔣欽、周泰之屬宣其力;風雅則諸葛瑾、張承、步騭以名聲光國,政事則顧雍、潘浚、呂范、呂岱以器任干職,奇偉則虞翻、陸績、張惇以風義舉政,奉使則趙咨、沈珩以敏達延譽,術數則吳范、趙達以禨祥協德;董襲、陳武殺身以衛主,駱統、劉基強諫以補過。

謀無遺計,舉不失策。

故遂割據山川,跨制荊、吳,而與天下爭衡矣。

魏氏嘗藉戰勝之威,率百萬之師,浮鄧塞之舟,下漢一陰一之眾,羽楫萬計,龍躍順流,銳師千旅,武步原隰,謨臣盈室,武將連衡,喟然有吞江滸之志,壹宇宙之氣。

而周瑜驅我偏師,黜之赤壁,喪旗亂轍,僅而獲免,收跡遠遁。

漢王亦憑帝王之號,帥巴、漢之人,乘危騁變,結壘千里,志報關羽之敗,圖收湘西之地。

而我陸公亦挫之西陵,覆師敗績,困而後濟,絕命永安。

續以濡須之寇,臨川摧銳;蓬蘢之戰,孑輪不反。

由是二邦之將,喪氣挫鋒,勢<血丑>財匱,而吳莞然坐乘其弊,故魏人請好,漢氏乞盟,遂躋天號,鼎峙而立。

西界庸、益之郊,北裂淮、漢之涘,東苞百越之地,南括群蠻之表。

於是講八代之禮,搜三王之樂,告類上帝,拱揖群後。

武臣毅卒,循江而守;長棘勁鎩,望猋而奮。

庶尹盡辨於上,黎元展業於下,化協殊裔,風衍遐圻。

乃俾一介行人,撫巡外域,巨象逸駿,擾於外閒,明珠瑋寶,耀於內府,珍瑰重跡而至,奇玩應響而赴;輶軒騁於南荒,沖輣息於朔野;黎庶免干戈之患,戎馬無晨服之虞,而帝業固矣。

大皇既沒,幼主蒞朝,一奸一回肆虐。

景皇聿興,虔修遺憲,政無大闕,守文之良主也。

降及歸命之初,典刑未滅,故老猶存。

大司馬陸公以文武熙朝,左丞相陸凱以謇諤盡辨,而施績、范慎以威重顯,丁奉、鍾離斐以武毅稱,孟宗、丁碧之徒為公卿,樓玄、賀邵之屬掌機事,元首雖病,股肱猶良。

爰逮末葉,群公既喪,然後黔首有瓦解之患,皇家有土崩之釁,歷命應化而微,王師躡運而發,卒散於陳,眾奔於邑,城池無籓籬之固,山川無溝阜之勢,非有工輸雲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楚子築室之圍,燕人濟西之隊,軍未浹辰而社稷夷矣。

雖忠臣孤憤,烈士死節,將奚救哉!

夫曹、劉之將非一世所選,向時之師無曩日之眾,戰守之道抑有前符,險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敗貿理,古今詭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異也。

其下篇曰: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據中夏,漢氏有岷、益,吳制荊、揚而掩有交、廣。

曹氏雖功濟諸華,虐亦深矣,其人怨。

劉翁因險以飾智,功已薄矣,其俗陋。

夫吳,桓王基之以武,太祖成之以德,聰明睿達,懿度弘遠矣。

其求賢如弗及,血人如稚子,接士盡盛德之容,親仁罄丹府之一愛一。

拔呂蒙於戎行,試潘浚於系虜。

推誠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權之我偪。

執鞭鞠躬,以重陸公之威;悉委武衛,以濟周瑜之師。

卑宮菲食,豐功臣之賞;披懷虛己,納謨士之算。

故魯肅一面而自托,士燮蒙險而效命。

高張公之德,而省游田之娛;賢諸葛之言,而割情一欲之歡;感陸公之規,而除刑法之煩;奇劉基之議,而作三爵之誓;屏氣跼蹐,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損甘,以育凌統之孤;登壇慷愾,歸魯子之功;削投怨言,信子瑜之節。

是以忠臣競盡其謨,志士鹹得肆力,洪規遠略,固不厭夫區區者也。

故百官苟合,庶務未遑。

初都建鄴,群臣請備禮秩,天子辭而弗許,曰:「天下其謂朕何!」宮室輿服,蓋慊如也。

爰及中葉,天人之分既定,故百度之缺粗修,雖醲化懿綱,未齒乎上代,抑其體國經邦之具,亦足以為政矣。

地方幾萬里,帶甲將百萬,其野沃,其兵練,其器利,其財豐;東負滄海,西阻險塞,長江制其區宇,峻山帶其封域,國家之利未見有弘於茲者也。

借使守之以道,御之以術,敦率遺典,勤人謹政,修定策,守常險,則可以長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

或曰:「吳、蜀脣齒之國也,夫蜀滅吳亡,理則然矣。」

夫蜀,蓋籓援之與國,而非吳人之存亡也。

其郊境之接,重山積險,陸無長轂之徑;川厄流迅,水有驚波之艱。

雖有銳師百萬,啟行不過千夫;軸轤千里,前驅不過百艦。

故劉氏之伐,陸公喻之長蛇,其勢然也。

昔蜀之初亡,朝臣異謀,或欲積石以險其流,或欲機械以御其變。

天子總群議以諮之大司馬陸公,公以四瀆天地之所以節宣其氣,固無可遏之理,而機械則彼我所共,彼若棄長技以就所屈,即荊、楚而爭舟楫之用,是天讚我也,將謹守峽口以待擒耳。

逮步闡之亂,憑寶城以延強寇,資重幣以誘群蠻。

於時大邦之眾,雲翔電發,懸旍江介,築壘遵渚,衿帶要害,以止吳人之西,巴、漢舟師,沿江東下。

陸公偏師三萬,北據東坑,深溝高壘,按甲養威。

反虜宛跡待戮,而不敢北窺生路,強寇敗績宵遁,喪師太半。

分命銳師五千,西御水軍,東西同捷,獻俘萬計。

信哉賢人之謀,豈欺我哉!自是烽燧罕驚,封域寡虞。

陸公沒而潛謀兆,吳釁深而六師駭。

夫太康之役,眾未盛乎曩日之師;廣州之亂,禍有愈乎向時之難,而邦家顛覆,宗廟為墟。

嗚呼!「人之雲亡,邦國殄瘁」,不其然歟!

《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或曰「亂不極則治不形」,言帝王之因天時也。

古人有言曰「天時不如地利」,《易》曰「王侯設險以守其國」,言為國之恃險也。

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德不在險」,言守險之在人也。

吳之興也,參而由焉,孫卿所謂合其參者也。

及其亡也,恃險而已,又孫卿所謂捨其參者也。

夫四州之萌非無眾也,大江以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險易守也,勁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策易修也,功不興而禍遘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

故先王達經國之長規,審存亡之至數,謙己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寬沖以誘俊乂之謀,慈和以結士庶之一愛一。

是以其安也,則黎元與之同慶,及其危也,則兆庶與之同患。

安與眾同慶,則其危不可得也;危與下同患,則其難不足血也。

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麥秀》無悲殷之思,《黍離》無愍周之感也。

至太康末,與弟雲俱入洛,造太常張華。

華素重其名,如舊相識,曰:「伐吳之役,利獲二俊。」

又嘗詣侍中王濟,濟指羊酪謂機曰:「卿吳中何以敵此?」

答云:「千里蓴羹,未下鹽豉。」

時人稱為名對。

張華薦之諸公。

後太傅楊駿闢為祭酒。

會駿誅,累遷太子洗馬、著作郎。

范一陽一盧志於眾中問機曰:「陸遜、陸抗於君近遠?」

機曰:「如君於盧毓、盧廷。」

志默然。

既起,雲謂機曰:「殊邦遐遠,容不相悉,何至於此!」機曰:「我父祖名播四海,寧不知邪!」議者以此定二陸之優劣。

吳王晏出鎮淮南,以機為郎中令,遷尚書中兵郎,轉殿中郎。

趙王倫輔政,引為相國參軍。

豫誅賈謐功,賜爵關中侯。

倫將篡位,以為中書郎。

倫之誅也,齊王冏以機職在中書,九錫文及禪詔疑機與焉,遂收機等九人付廷尉。

賴成都王穎、吳王晏並救理之,得減死徙邊,遇赦而止。

初機有駿犬,名曰黃耳,甚一愛一之。

既而羈寓京師,久無家問,笑語犬曰:「我家絕無書信,汝能繼書取消息不?」

犬搖尾作聲。

機乃為書以竹筒盛之而系其頸,犬尋路南走,遂至其家,得報還洛。

其後因以為常。

時中國多難,顧榮、戴若思等鹹勸機還吳,機負其才望,而志匡世難,故不從。

冏既矜功自伐,受爵不讓,機惡之,作《豪士賦》以刺焉。

其序曰:

夫立德之基有常,而建功之路不一。

何則?修心以為量者存乎我,因物以成務者繫乎彼。

存乎我者,隆殺止乎其域;繫乎彼者,豐約惟所遭遇。

落葉俟微飆以隕,而風之力蓋寡;孟嘗遭雍門以泣,而琴之感以末。

何哉?欲隕之葉無所假烈風,將墜之泣不足煩哀響也。

是故苟時啟於天,理盡於人,庸夫可以濟聖賢之功,斗筲可以定烈士之業。

故曰「才不半古,功已倍之」,蓋得之於時世也。

歷觀今古,徼一時之功而居伊、周之位者有矣。

夫我之自我,智士猶嬰其累;物之相物,昆蟲皆有此情。

夫以自我之量而挾非常之勳,神器暉其顧眄,萬物隨其俯仰,心玩居常之安,耳飽從諛之說,豈識乎功在身外,任出才表者哉!且好榮惡辱,有生之所大期,忌盈害上,鬼神猶且不免,人主一操一其常一柄一,天下服其大節,故曰天可仇乎。

而時有玄服荷戟,立乎廟門之下,援旗誓眾,奮於阡陌之上,況乎世主制命,自下裁物者乎!便樹恩不足以敵怨,勤興利不足以補害,故曰代大匠斫者必傷其手。

且夫政由寧氏,忠臣所以慷慨;祭則寡人,人主所不久堪。

是以君奭怏怏,不悅公旦之舉;高平師師,側目博陸之勢。

而成王不遣嫌吝於懷,宣帝若負芒刺於背,非其然者歟?

嗟乎!扁於四表,德莫富焉。

王曰叔父,親莫暱焉。

登帝天位,功莫厚焉。

守節沒齒,忠莫至焉。

而傾側顛沛,僅而自全,則伊生抱明允以嬰戮,文子懷忠敬而齒劍,固其所也。

因斯以言,夫以篤聖穆親,如彼之懿,大德至忠,如此之盛,尚不能取信於人主之懷,止謗於眾多之口,過此以往,惡睹其可!安危之理,斷可識矣。

又況乎饕大名以冒道家之忌,運短才而易聖哲所難者哉!身危由於勢過,而不知去勢以求安;禍積起於一寵一盛,而不知辭一寵一以招福。

見百姓之謀己,則申宮警守,以崇不畜之威;懼萬方之不服,則嚴刑峻制,以賈傷心之怨。

然後威窮乎震主,而怨行乎上下,眾心日陊,危機將發,而方偃仰瞪眄,謂足以誇世,笑古人之未工,忘己事之已拙,知曩勳之可矜,暗成敗之有會。

是以事窮運盡,必有顛仆;風起塵合,而禍至常酷也。

聖人忌功名之過己,惡一寵一祿之逾量,蓋為此也。

夫惡欲之大端,賢愚所共有,而遊子殉高位於生前,志士思垂名於身後,受生之分,惟此而已。

夫蓋世之業,名莫盛焉;率意無違,欲莫順焉。

借使伊人頗覽天道,知盡不可益,盈難久持,超然自引,高揖而退,則巍巍之盛,仰邈前賢,洋洋之風,俯觀來籍,而大欲不止於身,至樂無愆乎舊,節彌效而德彌廣,身逾逸而名逾劭。

此之不為,而彼之必昧,然後河海之跡堙為窮流,一匱之釁積成山嶽,名編凶頑之條,身厭荼毒之痛,豈不謬哉!筆聊為賦焉,庶使百世少有悟雲。

冏不之悟,而竟以敗。

機又以聖王經國,義在封建,因采其遠指,著《五等論》曰:

夫體國經野,先王所慎,創製垂基,思隆後葉。

然而經略不同,長世異術。

五等之制,始於黃、唐,郡縣之治,創於秦、漢,得失成敗,備在典謨,是以其詳可得而言。

夫王者知帝業至重,天下至廣。

廣不可以偏制,重不可以獨任。

任重必於借力,制廣終乎因人。

故設官分職,所以輕其任也;並建伍長,所以弘其制也。

於是乎立其封疆之典,裁其親疏之宜,使萬國相維,以成盤石之固;宗庶雜居,而定維城之業。

又有以見綏世之長御,識人情之大方,知其為人不如厚己,利物不如圖身;安上在於悅下,為己存乎利人。

故《易》曰「悅以使人,人忘其勞」,孫卿曰「不利而利之,不如利而後利之利也」。

是以分天下以厚樂,則己得與之同憂;饗天下以豐利,而己得與之共害。

利博而恩篤,樂遠則憂深,故諸侯享食土之實,萬國受傳世之祚。

夫然,則南面之君各務其政,九服之內知有定主,上之子一愛一於是乎生,下之禮信於是乎結,世平足以敦風,道衰足以御暴。

故強毅之國不能擅一時之勢,雄俊之人無所寄霸王之志。

然後國安由萬邦之思化,主尊賴群後之圖身,譬猶眾目營方,則天網自昶;四體辭難,而心膂獲乂。

蓋三代所以直道,四王所以垂業也。

夫盛衰隆弊,理所固有,教之廢興,繫乎其人,原法期於必諒,明道有時而暗。

故世及之制弊於強禦,厚下之典漏於末折,侵弱之釁遘自三委,陵夷之禍終乎七雄。

昔成湯親照夏後之鑒,公旦目涉商人之戒,文質相濟,損益有物。

然五等之禮,不革於時,封畛之制,有隆爾者,豈玩二王之禍而暗經世之算乎?固知百世非可懸御,善制不能無弊,而侵弱之辱愈於殄祀,土崩之困痛於陵夷也。

是以經始獲其多福,慮終取其少禍,非謂侯伯無可亂之符,郡縣非興化之具。

故國憂賴其釋位,主弱憑於翼戴。

及承微積弊,王室遂卑,猶保名位,祚垂後嗣,皇統幽而不輟,神器否而必存者,豈非事勢使之然歟!

降及亡秦,棄道任術,懲周之失,自矜其得。

尋斧始於所庇,制國昧於弱下,國慶獨饗其利,主憂莫與共害。

雖速亡趨亂,不必一道,顛沛之釁,實由孤立。

是蓋思五等之小怨,亡萬國之大德,知陵夷之可患,暗土崩之為痛也。

周之不競,有自來矣。

國乏令主,十有餘世。

然片言勤王,諸侯必應,一朝振矜,遠國先叛,故強晉收其請隧之圖,暴楚頓其觀鼎之志,豈劉、項之能窺關,勝、廣之敢號澤哉!借使秦人因循其制,雖則無道,有與共亡,覆滅之禍,豈在曩日!

漢矯秦枉,大啟王侯,境土逾溢,不遵舊典,故賈生憂其危,晁錯痛其亂。

是以諸侯岨其國家之富,憑其士庶之力,勢足者反疾,土狹者逆遲,六臣犯其弱綱,七子沖其漏網,皇祖夷於黔徒,西京病於東帝。

是蓋過正之災,而非建侯之累也。

然呂氏之難,朝士外顧;宋昌策漢,必稱諸侯。

逮至中葉,忌其失節,割削宗子,有名無實,天下曠然,復襲亡秦之軌矣。

是以五侯作威,不忌萬國;新都襲漢,易於拾遺也。

光武中興,纂隆皇統,而由遵覆車之遺轍,養喪家之宿疾,僅及數世,一奸一宄棄斥。

卒有強臣專朝,則天下風一靡一,一夫從衡,而城池自夷,豈不危哉!

在周之衰,難興王室,放命者七臣,干位者三子,嗣王委其九鼎,凶族據其天邑,鉦鼙震於閫宇,鋒鏑流於絳闕,然禍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晏然,以安待危。

是以宣王興於共和,襄惠振於晉、鄭。

豈若二漢階闥暫擾,而四海已沸,嬖臣朝入,九服夕亂哉!

遠惟王莽篡逆之事,近覽董卓擅權之際,億兆悼心,愚智同痛。

然周以之存,漢以之亡,夫何故哉?豈世乏曩時之臣,士無匡合之志歟?蓋遠績屈於時異,雄心挫於卑勢耳。

故烈士扼腕,終委寇仇之手;中人變節,以助虐國之桀。

雖復時有鳩合同志以謀王室,然上非奧主,下皆市人,師旅無先定之班,君臣無相保之志,是以義兵雲合,無救劫殺之禍,眾望未改,而已見大漢之滅矣。

或以「諸侯世位,不必常全,昏主暴君,有時比跡,故五等所以多亂。

今之牧守,皆官方庸能,雖或失之,其得固多,故郡縣易以為政」。

夫德之休明,黜陟日用,長率連屬,鹹述其職,而一婬一昏之郡無所容過,何則其不治哉!筆先代有以興矣。

苟或衰陵,百度自悖,鬻官之吏以貨准財,則貪殘之萌皆群後也,安在其不亂哉!筆後王有以之廢矣。

且要而言之,五等之君,為己思政;郡縣之長,為吏圖物。

何以征之?蓋企及進取,仕子之常志;修己安人,良士所希及。

夫進取之情銳,而安人之譽遲,是故侵百姓以利己者,在位所不憚;損實事以養名者,官長所夙慕也。

君無卒歲之圖,臣挾一時之志。

五等則不然。

知國為己土,眾皆我民;民安,己受其利;國傷,家嬰其病。

故前人欲以垂後,後嗣思其堂構,為上無苟且之心,群下知膠固之義。

使其並賢居政,則功有厚薄;兩愚處亂,則過有深淺。

然則八代之制,幾可以一理貫;秦、漢之典,殆可以一言蔽也。

時成都王穎推功不居,勞謙下士。

機既感全濟之恩,又見朝廷屢有變難,謂穎必能康隆晉室,遂委身焉。

穎以機參大將軍軍事,表為平原內史。

太安初,穎與河間王顒起兵討長沙王乂,假機後將軍、河北大都督,督北中郎將王粹、冠軍牽秀等諸軍二十餘萬人。

機以三世為將,道家所忌,又羈旅入宦,屯居群士之右,而王粹、牽秀等皆有怨心,固辭都督。

穎不許。

機鄉人孫惠亦勸機讓都督於粹,機曰:「將謂吾為首鼠避賊,適所以速禍也。」

遂行。

穎謂機曰:「若功成事定,當爵為郡公,位以台司,將軍勉之矣!」機曰:「昔齊桓任夷吾以建九合之功,燕惠疑樂毅以失垂成之業,今日之事,在公不在機也。」

穎左長史盧志心害機一寵一,言於穎曰:「陸機自比管、樂,擬君暗主,自古命將遣師,未有臣陵其君而可以濟事者也。」

穎默然。

機始臨戎,而牙旗折,意甚惡之。

列軍自朝歌至於河橋,鼓聲聞數百里,漢、魏以來,出師之盛,未嘗有也。

長沙王乂奉天子與機戰於鹿苑,機軍大敗,赴七里澗而死者如積焉,水為之不流,將軍賈稜皆死之。

初,宦人孟玖弟超並為穎所嬖一寵一。

超領萬人為小都督,未戰,縱兵大掠。

機錄其主者。

超將鐵騎百餘人,直入機麾下奪之,顧謂機曰:「貉奴能作督不!」機司馬孫拯勸機殺之,機不能用。

超宣言於眾曰:「陸機將反。」

又還書與玖言機持兩端,軍不速決。

及戰,超不受機節度,輕兵獨進而沒。

玖疑機殺之,遂譖機於穎,言其有異志。

將軍王闡、郝昌、公師籓等皆玖所用,與牽秀等共證之。

穎大怒,使秀密收機。

其夕,機夢黑幰繞車,手決不開,天明而秀兵至。

機釋戎服,著白帢,與秀相見,神色自若,謂秀曰:「自吳朝傾覆,吾兄弟宗族蒙國重恩,入侍帷幄,出剖符竹。

成都命吾以重任,辭不獲已。

今日受誅,豈非命也!」因與穎箋,詞甚淒惻。

既而歎曰:「華亭鶴唳,豈可復聞乎!」遂遇害於軍中,時年四十三。

二子蔚、夏亦同被害。

機既死非其罪,士卒痛之,莫不流涕。

是日昏霧晝合,大風折木,平地尺雪,議者以為陸氏之冤。

機天才秀逸,辭藻宏麗,張華嘗謂之曰:「人之為文,常恨才少,而子更患其多。」

弟雲嘗與書曰:「君苗見兄文,輒欲燒其筆硯。」

後葛洪著書,稱「機文猶玄圃之積玉,無非夜光焉,五河之吐流,泉源如一焉。

其弘麗妍贍,英銳漂逸,亦一代之絕乎!」其為人所推服如此。

然好游權門,與賈謐親善,以進趣獲譏。

所著文章凡三百餘篇,並行於世。

孫拯者,字顯世,吳都富春人也。

能屬文,仕吳為黃門郎。

孫皓世,侍臣多得罪,惟拯與顧榮以智全。

吳平後,為涿令,有稱績。

機既為孟玖等所誣收拯考掠,兩踝骨見,終不變辭。

門生費慈、宰意二人詣獄明拯,拯譬遣之曰:「吾義不可誣枉知故,卿何宜復爾?」

二人曰:「僕亦安得負君!」拯遂死獄中,而慈、意亦死。

雲字士龍,六歲能屬文,一性一清正,有才理。

少與兄機齊名,雖文章不及機,而持論過之,號曰「二陸」。

幼時吳尚書廣陵閔鴻見而奇之,曰:「此兒若非龍駒,當是鳳雛。」

後舉雲賢良,時年十六。

吳平,入洛。

機初詣張華,華問雲何在。

機曰:「雲有笑疾,未敢自見。」

俄而雲至。

華為人多姿制,又好帛繩纏須。

雲見而大笑,不能自已。

先是,嘗著縗絰上船,於水中顧見其影,因大笑落水,人救獲免。

雲與荀隱素未相識,嘗會華坐,華曰:「今日相遇,可勿為常談。」

雲因抗手曰:「雲間陸士龍。」

隱曰:「日下荀鳴鶴。」

鳴鶴,隱字也。

雲又曰:「既開青雲睹白雉,何不張爾弓,挾爾矢?」

隱曰:「本謂是雲龍騤騤,乃是山鹿野麋。

獸微一弩一強,是以發遲。」

華撫手大笑。

刺史周浚召為從事,謂人曰:「陸士龍當今之顏子也。」

俄以公府掾為太子舍人,出補浚儀令。

縣居都會之要,名為難理。

雲到官肅然,下不能欺,市無二價。

人有見殺者,主名不立,雲錄其妻,而無所問。

十許日遣出,密令人隨後,謂曰:「其去不出十里,當有男子候之與語,便縛來。」

既而果然。

問之具服,云:「與此妻通,共殺其夫,聞妻得出,欲與語,憚近縣,故遠相要候。」

於是一縣稱其神明。

郡守害其能,屢譴責之,雲乃去官。

百姓追思之,圖畫形象,配食縣社。

尋拜吳王晏郎中令。

晏於西園大營第室,雲上書曰:「臣竊見世祖武皇帝臨朝拱默,訓世以儉,即位二十有六載,宮室台榭無所新營,屢發明詔,厚戒豐奢。

國家纂承,務在遵奉,而世俗陵遲,家競盈溢,漸漬波蕩,遂已成風。

雖嚴詔屢宣,而侈俗滋廣。

每觀詔書,眾庶歎息。

清河王昔起墓宅時,手詔追述先帝節儉之教,懇切之旨,形於四海。

清河王毀壞成宅以奉詔命,海內聽望,鹹用欣然。

臣愚以先帝遺教日以陵替,今與國家協崇大化、追闡前蹤者,實在殿下。

先敦素樸而後可以訓正四方;凡在崇麗,一宜節之以制,然後上厭帝心,下允時望。

臣以凡才,特蒙拔擢,亦思竭忠效節以報所受之施,是以不慮犯迕,敢陳所懷。

如愚臣言有可采,乞垂三省。」

時晏信任部將,使覆察諸官錢帛,雲又陳曰:「伏見令書,以部曲將李鹹、馮南、司馬吳定、給使徐泰等覆校諸官市買錢帛簿。

臣愚以聖德龍興,光有大國,選眾官材,庶工肄業。

中尉該、大農誕皆清廉淑慎,恪居所司,其下眾官,悉州閭一介,疏暗之咎,雖可日聞,至於處義用情,庶無大戾。

今鹹、南軍旅小人,定、泰士卒廝賤,非有清慎素著,忠公足稱。

大臣所關,猶謂未詳,鹹等督察,然後得信,既非開國勿用之義,又傷殿下推誠曠蕩之量。

雖使鹹等能盡節益國,而功利百倍,至於光輔國美,猶未若開懷信士之無失。

況所益不過姑息之利,而使小人用事,大道陵替,此臣所以慷慨也。

臣備位大臣,職在獻可,苟有管見,敢不盡辨。

愚以宜發明令,罷此等覆察,眾事一付治書,則大信臨下,人思盡節矣。」

雲一愛一才好士,多所貢達。

移書太常府薦同郡張贍曰:「蓋聞在昔聖王,承天御世,殷薦明德,思和人神,莫不崇典謨以教思,興禮學以陶遠。

是以帝堯昭煥而道協人天,西伯質文而周隆二代。

大晉建皇,崇配天地,區夏既混,禮樂將庸。

君侯應歷運之會,贊天人之期,博延俊茂,熙隆載典。

伏見衛將軍舍人同郡張贍,茂德清粹,器思深通。

初慕聖門,棲心重仞,啟塗及階,遂升樞奧。

一抽一靈匱於秘宮,披金滕於玄夏,思樂百氏,博采其珍;辭邁翰林,言敷其藻。

探微集逸,思心洞神;論道屬書,篇章光覿。

含奇宰府,婆娑公門。

棲靜隱寶,淪虛藏器;褧裳襲錦,緇衣被玉。

曾泉改路,懸車將邁,考盤下位,歲聿屢遷。

搢紳之士,具懷愾恨。

方今太清辟宇,四門啟籥,玄綱括地,天網廣羅;慶雲興以招龍,和風起而儀鳳,誠巖一穴一耀穎之秋,河津托乘之日也。

而贍沈淪下位,群望悼心。

若得端委太學,錯綜先典;垂纓玉階,論道紫宮,誠帝室之瑰寶,清廟之偉器。

廣樂九奏,必登昊天之庭;《韶》《夏》六變,必饗上帝之祀矣。」

入為尚書郎、侍御史、太子中舍人、中書侍郎。

成都王穎表為清河內史。

穎將討齊王冏,以雲為前鋒都督。

會冏誅,轉大將軍右司馬。

穎晚節政衰,雲屢以正言忤旨。

孟玖欲用其父為邯鄲令,左長史盧志等並阿意從之,而雲固執不許,曰:「此縣皆公府掾資,豈有黃門父居之邪!」玖深忿怨。

張昌為亂,穎上雲為使持節、大都督、前鋒將軍以討昌。

會伐長沙王,乃止。

機之敗也,並收雲。

穎官屬江統、蔡克、棗嵩等上疏曰:「統等聞人主聖明,臣下盡辨,苟有所懷,不敢不獻。

昨聞教以陸機後失軍期,師徒敗績,以法加刑,莫不謂當。

誠足以肅齊三軍,威示遠近,所謂一人受戮,天下知誡者也。

且聞重教,以機圖為反逆,應加族誅,未知本末者,莫不疑惑。

夫爵人於朝,與眾共之;刑人於市,與眾棄之。

惟刑之恤,古人所慎。

今明公興舉義兵,以除國難,四海同心,雲合響應,罪人之命,懸於漏刻,泰平之期,不旦則夕矣。

機兄弟並蒙拔擢,俱受重任,不當背罔極之恩,而向垂亡之寇;去泰山之安,而赴累一卵一之危也。

直以機計慮淺近,不能董攝群帥,致果殺敵,進退之間,事有疑似,故令聖鑒未察其實耳。

刑誅事大,言機有反逆之征,宜令王粹、牽秀檢校其事。

令事驗顯然,暴之萬姓,然後加雲等之誅,未足為晚。

今此舉措,實為太重,得則足令天下情服,失則必使四方心離,不可不令審諦,不可不令詳慎。

統等區區,非為陸雲請一身之命,實慮此舉有得失之機,敢竭愚戇,以備誹謗。」

穎不納。

統等重請,穎遲回者三日。

盧志又曰:「昔趙王殺中護軍趙浚,赦其子驤,驤詣明公而擊趙,即前事也。」

蔡克入至穎前,叩頭流血,曰:「雲為孟玖所怨,遠近莫不聞。

今果見殺,罪無彰驗,將令群心疑惑,竊為明公惜之。」

僚屬隨克入者數十人,流涕固請,穎惻然有宥雲色。

孟玖扶穎入,催令殺雲。

時年四十二。

有二女,無男。

門生故吏迎喪葬清河,修墓立碑,四時祠祭。

所著文章三百四十九篇,又撰《新書》十篇,並行於世。

初,雲嘗行,逗宿故人家,夜暗迷路,莫知所從。

忽望草中有火光,於是趣之。

至一家,便寄宿,見一年少,美風姿,共談老子,辭致深遠。

向曉辭去,行十許裡,至故人家,雲此數十里中無人居,雲意始悟。

卻尋昨宿處,乃王弼塚。

雲本無玄學,自此談老殊進。

雲弟耽為平東祭酒,亦有清譽,與雲同遇害。

大將軍參軍孫惠與淮南內史硃誕書曰:「不意三陸相攜暗朝,一旦湮滅,道業淪喪,痛酷之深,荼毒難言。

國喪俊望,悲豈一人!」其為州里所痛悼如此。

後東海王越討穎,移檄天下,亦以機、雲兄弟枉害罪狀穎雲。

喜字恭仲。

父瑁,吳吏部尚書。

喜仕吳,累遷吏部尚書。

少有聲名,好學有才思。

嘗為自敘,其略曰:「劉向省《新語》而作《新序》,桓譚詠《新序》而作《新論》。

余不自量,感子雲之《法言》而作《言道》,睹賈子之美才而作《訪論》,觀子政《洪範》而作《古今歷》,鑒蔣子通《萬機》而作《審機》,讀《幽通》、《思玄》、《四愁》而作《娛賓》、《九思》,真所謂忍愧者也。」

其書近百篇。

吳平,又作《西州清論》傳於世,借稱諸葛孔明以行其書也。

有《較論格品篇》曰:「或問予,薛瑩最是國士之第一者乎?答曰:'以理推之,在乎四五之間,問者愕然請問。

答曰:'夫孫皓無道,肆其暴虐,若龍蛇其身,沈默其體,潛而勿用,趣不可測,此第一人也。

避尊居卑,祿代耕養,玄靜守約,沖退澹然,此第二人也。

侃然體國思治,心不辭貴,以方見憚,執政不懼,此第三人也。

斟酌時宜,在亂猶顯,意不忘忠,時獻微益,此第四人也。

溫恭修慎,不為諂首,無所云補,從容保一寵一,此第五人也。

過此已往,不足複數。

故第二已上,多淪沒而遠悔吝,第三已下,有聲位而近咎累。

是以深識君子,晦其明而履柔順也。

'問者曰:'始聞高論,終年啟寤矣。

'」

太康中,下詔曰:「偽尚書陸喜等十五人,南士歸稱,並以貞潔不容皓朝,或忠而獲罪,或退身修志,放在草野。

主者可皆隨本位就下拜除,敕所在以禮發遣,須到隨才授用。」

乃以喜為散騎常侍,尋卒。

子育,為尚書郎、弋一陽一太守。

贊曰:古人云:「雖楚有才,晉實用之。」

觀夫陸機、陸雲,實荊、衡之杞梓,挺圭璋於秀實,馳英華於早年,風鑒澄爽,神情俊邁。

文藻宏麗,獨步當時;言論慷慨,冠乎終古。

高詞迥映,如朗月之懸光;疊意回舒,若重巖之積秀。

千條析理,則電坼霜開;一緒連文,則珠流璧合。

其詞深而雅,其義博而顯,故足遠超枚、馬,高躡王、劉,百代文宗,一人而已。

然其祖考重光,羽楫吳運,文武奕葉,將相連華。

而機以廊廟蘊才,瑚璉標器,宜其承俊乂之慶,奉佐時之業,申能展用,保譽流功。

屬吳祚傾基,金陵畢氣,君移國滅,家喪臣遷。

矯翮南辭,翻棲火樹;飛鱗北逝,卒委湯池。

遂使一穴一碎雙龍,巢傾兩鳳。

激一浪一之心未騁,遽骨修鱗;陵雲之意將騰,先灰勁翮。

望其翔躍,焉可得哉!夫賢之立身,以功名為本;士之居世,以富貴為先。

然則榮利人之所貪,禍辱人之所惡,故居安保名,則君子處焉;冒危履貴,則哲士去焉。

是知蘭植中塗,必無經時之翠;桂生幽壑,終保彌年之丹。

非蘭怨而桂親,豈塗害而壑利?而生滅有殊者,隱顯之勢異也。

故曰,衒美非所,罕有常安;韜奇擇居,故能全一性一。

觀機、雲之行己也,智不逮言矣。

睹其文章之誡,何知易而行難?自以智足安時,才堪佐命,庶保名位,無忝前基。

不知世屬未通,運鍾方否,進不能辟昏匡亂,退不能屏跡全身,而奮力危邦,竭心庸主,忠抱實而不諒,謗緣虛而見疑,生在己而難長,死因人而易促。

上蔡之犬,不誡於前,華亭之鶴,方悔於後。

卒令覆宗絕祀,良可悲夫!然則三世為將,釁鐘來葉;誅降不祥,殃及後昆。

是知西陵結其凶端,河橋收其禍末,其天意也,豈人事乎!

分類:史書

共2頁 上壹頁 1 2 下壹頁
晉書
卷一卷二卷三卷四卷五卷六卷七卷八卷九卷一十卷一十一卷一十二卷一十三卷一十四卷一十五卷一十六卷一十七卷一十八卷一十九卷二十卷二十一卷二十二卷二十三卷二十四卷二十五卷二十六卷二十七卷二十八卷二十九卷三十卷三十一卷三十二卷三十三卷三十四卷三十五卷三十六卷三十七卷三十八卷三十九卷四十卷四十一卷四十二卷四十三卷四十四卷四十五卷四十六卷四十七卷四十八卷四十九卷五十卷五十一卷五十二卷五十三卷五十四卷五十五卷五十六卷五十七卷五十八卷五十九卷六十卷六十一卷六十二卷六十三卷六十四卷六十五卷六十六卷六十七卷六十八卷六十九卷七十卷七十一卷七十二卷七十三卷七十四卷七十五卷七十六卷七十七卷七十八卷七十九卷八十卷八十一卷八十二卷八十三卷八十四卷八十五卷八十六卷八十七卷八十八卷八十九卷九十卷九十一卷九十二卷九十三卷九十四卷九十五卷九十六卷九十七卷九十八卷九十九卷一百卷一百一卷一百二卷一百三卷一百四卷一百五卷一百六卷一百七卷一百八卷一百九卷一百一十卷一百一十一卷一百一十二卷一百一十三卷一百一十四卷一百一十五卷一百一十六卷一百一十七卷一百一十八卷一百一十九卷一百二十卷一百二十一卷一百二十二卷一百二十三卷一百二十四卷一百二十五卷一百二十六卷一百二十七卷一百二十八卷一百二十九卷一百三十
 
漢語學習
漢語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