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漢演義
第七十七回 悔前愆痛下輪台詔 授顧命囑遵負扆圖
卻說武帝年至七十,生有六男,除長男衛太子據外,一為齊王閎,見七十三回。
一為昌邑王髆,見七十四回。
一為鉤弋子弗陵,見前回。
還有燕王旦,及廣陵王胥,系後宮李姬所生,旦胥二子,與閎同時封王,在宗廟中授冊,格外鄭重。
事見元狩元年。
閎已夭逝,燕王旦系武帝第三子,兩兄俱死,依次可望嗣位,遂上書求入宿衛,窺一探上意,偏武帝不許。
貳師將軍李廣利,欲立己甥昌邑王髆為太子,屢與丞相劉屈犛商議;屈犛子娶廣利女為妻,兒女私親,當然允洽。
征和三年,匈奴兵入寇五原酒泉,漢廷聞報,即由武帝下詔,遣李廣利率兵七萬,往御五原;重合侯馬通,率四萬人出酒泉;秺音妒。
侯商邱成,率二萬人出西河。
李廣利陛辭登程,由劉屈犛送至渭橋,廣利私下與語道:「君侯能早請昌邑王為太子,富貴定可長享,必無後憂。」
誰知是催他速死?屈犛許諾而別。
廣利麾兵出塞,到了夫羊句山,正與匈奴右大都尉等相遇,當即驅殺一陣,虜兵只有五千騎,戰不過李廣利軍,當即敗走,廣利乘勝趕至范夫人城。
城系邊將妻范氏所築,故有是名。
馬通軍至天山,匈奴大將偃渠,引兵邀擊,望見漢軍強盛,不戰而退,馬通追趕不及,因即退還。
商邱成馳入胡境,並無所見,乃收兵引歸,回走數十里;忽由匈奴大將,與李陵率兵三萬,從後追來,不得已翻身與戰,擊退胡兵,重複南行;偏胡兵且卻且前,連番接仗,轉戰八九日,至漢軍南臨蒲奴水濱,力將胡兵擊退,方得從容回來。
兩路兵已經言旋,只有李廣利未歸,武帝正在記念,驀由內官郭穰,報告丞相屈犛,與貳師將軍密約,將立昌邑王為帝,丞相夫人,且使女巫祈禱鬼神,詛咒主上。
漢官妻女何好干預政治。
武帝又勃然大怒,立拿屈犛下獄,查訊定讞,罪至大逆不道;便命將屈犛縛置廚車,腰斬東市,妻子並梟首華一陽一街,李廣利妻子,亦連坐拘繫。
當由廣利家人,飛報軍前。
廣利惶急失色。
旁有屬吏胡亞夫進言道:「將軍若得立大功,還可入朝自贖,赦免全家;否則匆匆歸國,同去受罪,要想再來此地,恐不可復得了!」廣利乃冒險再進,行至郅居水上,擊敗匈奴左賢王,殺斃匈奴左大將,還要長一驅一直一入,誓搗虜庭。
軍中長史,因廣利違眾邀功,料他必敗,私議執住便利,縛送回國。
不幸為廣利所聞,立將長史處斬。
廣利知軍心不服,下令班師,還至燕然山,不料胡騎前來報復,抄出燕然山南麓,截住去路。
漢軍已經疲乏,禁不住與虜再戰,只好紮下營寨,休息一宵,再行打仗。
到了夜半,營後忽然火起,復有胡兵殺入,漢軍大亂,開營急走,偏前面被胡騎掘下陷坑,夜黑難辨,多半跌了下去。
李廣利雖未墜下,也覺得無路可走,前有深塹,後有大火,眼見得死在目前,自思僥倖得脫,也是一死;不若投降匈奴,還可求生。
未必!未必!主見已定,便即下馬請降。
匈奴兵把他擁去,使見狐鹿姑單于,單于聞他是漢朝大將,特別待遇。
後聞漢廷誅死廣利妻子,更將己女配與廣利為妻,尊一寵一在衛律上。
律一陰一懷妒忌,欲害死廣利,一時無隙可乘。
待至年餘,適值單于有病,禱治無效,律即買囑胡巫,叫他入白單于,說是廣利屢次入侵,得罪社稷,應該將他祭社,方可挽回。
單于尊信鬼神,遂把廣利拿下,廣利還疑是單于無情,怒罵單于道:「我死必滅匈奴!」何若早死,免致喪名。
單于竟殺死廣利,用一屍一祭祀。
會連日大雪,畜產凍死,人民疫病,單于始記起廣利前言,恐他作祟,特為立祠。
看官試想,廣利死後,不能向衛律索命,豈尚能災禍匈奴麼?是極。
話休敘煩。
且說武帝因廣利降胡,屠戮李氏一門,連前將軍公孫敖趙破奴等,亦皆連累族誅。
公孫敖族誅,可為李陵母妻洩恨。
惟自思許多逆案,都與巫盅有關,究竟這班方士,有無神術,且多年求仙,終不見效,索一性一再往東萊,探視一番,乃再出東巡,召集方士,訪問神仙真跡,大眾都說是神山在海,屢被逆風吹轉船隻,不能前往。
武帝欲親自航行,群臣力諫不從。
正擬登舟出發,海風暴起,一浪一如山立,驚得武帝倒退數步,自知不便浮海,但在海濱流留十餘日,啟蹕言歸。
道出鉅定,行親耕禮;還至泰山,再修封禪,祀明堂,禮畢,乃召語群臣道:「朕即位以來,所為狂悖,徒使天下愁苦,追悔無及。
從今以後,事有傷害百姓,悉當罷廢,不得再行!」大鴻臚田千秋進言道:「方士競言神仙,迄今無功;可見是虛糜廩祿,應該罷遣。」
武帝點首道:「大鴻臚說得甚是,朕當照行。」
遂命方士一律回去,不必空候神人,方士皆索然去訖。
武帝亦即還都;隨拜田千秋為丞相,封富民侯。
搜粟都尉桑弘羊,上言輪台東偏,有水田五千餘頃,寫遣卒屯田,設置都尉;再募健民墾荒,分築亭障,借資戰守,免致西域生心。
武帝卻不願相從,又下詔悔過,略云:
前有司奏,欲益民賦三十助邊用,是重困老弱孤獨也。
今又遣卒田輪台;輪台在車師千餘里,前擊車師,雖降其王,以遼遠乏食,道死者尚數千人,況益西乎!乃者貳師敗沒,軍士死亡,離散悲痛,常在朕心。
今又請遠田輪台,欲起亭障,擾勞天下,非所以優民也,朕不忍聞!當令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復。
養馬者,得免徭役。
令以補缺,毋乏武備而已。
自經此一詔,武帝始不復用兵;就是從前種種嗜好,也一概戒絕。
後人稱為輪台悔詔,便是為此。
可惜遲了!未幾,進桑弘羊為御史大夫,另任趙過為搜粟都尉。
過作代田法,令民逐歲易種,每耨草,必用土培根,根深能耐風旱,用力少,得谷多,民皆稱便。
越年為征和五年,武帝志在革新,復下詔改元,不用甚麼祥瑞字樣,但稱為復元元年正月初吉,駕幸甘泉祀郊泰畤。
及返入長安,丞相田千秋因武帝連年誅罰,中外恟恟,特與御史以下諸官僚,藉著上壽為名,勸武帝施德省刑,和神養志,有玩聽音樂娛養天年等語。
武帝又復下詔道:
朕之不德,致召非彝。
自左丞相與貳師,一陰一謀逆亂,巫盅之禍,流及士大夫,朕日止一食者累月,何樂之足聽?且至今余巫未息,禍猶不止,一陰一賊侵身,遠近為盅,朕甚愧之,其何壽之有?敬謝丞相二千石,其各就館。
書曰:「無偏無一黨一,王道蕩蕩。」
幸毋復言!
武帝此詔,雖似不從所請,卻也知千秋詞中有意,特加依畀。
千秋本無才名,又無功績,由一言感悟主心,便得封侯拜相,不特漢廷視為異數,就是外國亦當作奇聞。
匈奴狐鹿姑單于,復遣使要求和親,武帝亦遣使答報。
狐鹿姑單于問漢使道:「聞漢新拜田千秋為丞相,此人素無重望,如何大用?」
漢使答道:「田丞相上書言事,語皆稱旨,因此超遷。」
狐鹿姑笑道:「照汝說來,漢相不必定用賢人,只須一妄男子上書,便好拜相了。」
漢使無言可答,回報武帝;武帝責他應對失辭,意欲拘令下獄,還是千秋代為緩頰,方得邀免。
千秋敦厚有智,善覘時變,比諸前時諸相,較為稱職,但也是適逢機會,有此光榮。
雖有智慧,不如乘時。
到了夏盛時候,武帝至甘泉宮避暑,晝臥未起,忽聽得一聲異響,才從夢中驚寤,披衣出視,見有二人打架,一是侍中駙馬都尉金日磾,一是侍中僕射馬何羅。
武帝正擬喝止,那日磾早朗聲急呼道:「馬何羅反!」一面說,一面將馬何羅抱住,用盡生平氣力,得將馬何羅扳倒,投擲殿下。
當由殿前宿衛,縛住馬何羅,經武帝面加訊鞫,果然謀反屬實,遂令左右送交廷尉,依法治罪。
馬何羅系重合侯馬通長兄,通嘗拒擊太子,績功封侯,馬何羅亦得入為侍中僕射。
至江充族誅,太子冤白,何羅兄弟,恐致禍及,遂起逆謀。
何羅出入宮禁,屢思行刺,只因金日磾時常隨著,未便下手。
適日磾患有小恙,因臥直廬,即直宿處。
何羅自幸得機,遂與弟馬通及季弟安成,私下謀逆,自己入刺武帝,囑兩弟矯詔發兵,作為外應。
本擬夤夜起事,因殿內宿衛嚴密,挨至清晨,方得懷著利刃,從外趨入。
可巧日磾病已少減,早起如廁,偶覺心下不安,折回殿中,莫非有鬼使神差。
方才坐定,見何羅搶步進來,當即起問。
何羅不禁色變,自思騎虎難下,還想闖進武帝寢門,偏偏手忙腳亂,誤觸寶瑟,墮地有聲,武帝所聞之異響,從此處敘明。
懷中刃竟致失落。
日磾當然窺破,趕前一步,抱住何羅,連呼反賊。
何羅不能脫身,把持許久,竟被日磾擲翻,遂得破獲。
武帝又令奉車都尉霍光,與騎都尉上官桀,往拿馬通馬安成。
此上官桀與前文上官桀不同。
兩馬正在宮外候著,接應何羅,不意兩都尉引眾突出,欲奔無路,束手就擒,並交廷尉訊辦。
依謀反律,一併斬首,全家駢誅。
日磾履歷,已見前文。
惟日磾母教子有方,素為武帝所嘉歎,病歿後,繪像甘泉宮,署曰休屠王閼氏。
至日磾生有兩子,並為武帝弄兒,束髮垂髫,楚楚可一愛一,嘗在武帝背後,戲一弄上頸。
日磾在前,嗔目怒視。
伊子且走且啼道:「阿翁恨我!」武帝便語日磾道:「汝何故恨視我兒?」
日磾不便多言,只好趨出,惟心中很覺可憂。
果然長男漸壯,調一戲宮人,日磾時加偵察,得悉情狀,竟將長男殺死。
武帝尚未識何因,怒詰日磾,經日磾頓首陳明,武帝始轉怒為哀,但從此亦加重日磾。
且日磾日侍左右,從未邪視,有時受賜宮女,亦不敢與狎。
一女年已及笄,武帝欲納入後宮,偏日磾不肯奉詔,武帝益稱他忠謹,待遇日隆。
難得有此好胡兒!此次手捽馬何羅,得破逆案,自然倍邀主眷。
只武帝遭此一嚇,愈覺心緒不寧,自思太子死後,尚未立儲,一旦不諱,何人繼位?膝下尚有三男,不若少子弗陵,體偉姿聰,與己相類;不過年尚幼稚,伊母鉤弋夫人,又值青年,將來子得為帝,必思干政,恐不免為呂後第二。
想來想去,只有先擇一大臣,交付託孤重任,眼前惟有霍光金日磾兩人,忠厚老成,可屬大事。
但日磾究系胡人,未足服眾,不如授意霍光,叫他預悉。
乃特使黃門,繪成一圖,賜與霍光。
光字子孟,是前驃騎將軍霍去病弟,前文中亦已敘過。
他由去病挈入都中,得充郎官,累遷至奉車都尉光祿大夫,出入禁闥,二十餘年,小心謹慎,未嘗有失。
至是蒙賜圖畫,拜受回家,展開一覽,是周公負扆輔成王朝諸侯圖,即揣知武帝微意。
圖既不便奉還,且受了再說。
武帝見霍光受圖退去,不復再請,當然欣慰。
第二著便想處置鉤弋夫人,故意尋隙加譴,鉤弋夫人脫簪謝罪,武帝竟翻轉臉色,叱令左右侍女,把她牽扯出去,送入掖庭獄中。
鉤弋夫人入宮以後,從未經過這般委屈,此時好似晴天霹靂,出人意外,不由的珠淚盈眶,頻頻回顧。
武帝見她愁眉淚眼,也覺可憐,不得已揚聲催促道:「去去!汝休想再活了!」實是奇想。
鉤弋夫人還欲再言,已被侍女牽出,送交獄中,是夕即下詔賜死。
北魏屢有比例,不意自武帝作俑。
一代紅顏,無端受戮,只落得一杯黃土,留碣雲一陽一。
或謂鉤弋夫人一屍一解成仙,無非是惜她枉死,故有是說。
當武帝忍心賜死時,曾顧問道:「外人有無異議?」
左右答道:「人言陛下將立少子,如何先殺彼母?」
武帝喟然道:「庸愚無識,何知朕意?從來國家生故,多由主少母壯所致,汝等獨不聞呂後故事麼?」
左右聽了,方才無言。
又閱一年,武帝因春日閒暇,就赴五柞宮遊覽,宮有五柞樹,蔭複數畝,故以名宮。
武帝流連景色,一住數日,不料風寒砭骨,病入膏肓,遂致長臥不起,無力回宮。
霍光隨侍在側,流涕啟問道:「陛下倘有不諱,究立何人為嗣?」
武帝答道:「君未知前日畫意麼?我已決立少子,君行周公事便了。」
光頓首道:「臣不如金日磾。」
日磾時亦在旁,亟應聲道:「臣外國人,若輔幼主,徒使外人看輕,不如霍光遠甚。」
武帝道:「汝兩人素一性一忠純,聯所深知,俱當聽我顧命。」
二人方才退下,武帝又想朝上大臣,除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桑弘羊外,尚有太僕上官桀,頗可親信,亦當令他輔政。
乃便令侍臣草詔,翌日頒出,立弗陵為皇太子,進霍光為大司馬大將軍,金日磾為車騎將軍,上官桀為左將軍,與丞相御史一同輔政,五人奉詔入內,都至御榻前下拜。
武帝病已垂危,不能多言,只是頷首作答,便麾令出外辦事。
這五人的資望,上官桀最為後進,桀繫上邽人氏,由羽林期門郎,遷官未央廄令,武帝嘗入廄閱馬,桀格外留意,勤加餵養。
既而武帝患病,好幾日不到廄中,桀便疏懈下去。
誰知武帝少愈,便來看馬。
見馬多瘦少肥,便向桀怒罵道:「汝謂我不復見馬麼?」
桀慌忙跪伏,叩首上言道:「臣聞聖體不安,日夕憂懼,所以無心餵馬,乞陛下恕罪。」
武帝聽罷,便道他忠誠可靠,不但將他免罪,更擢使為騎都尉,至捕獲馬通兄弟,有功加官,得任太僕。
看官閱此,就可知上官桀的品一性一了。
暗伏下文。
且說武帝既傳受顧命,病已彌留,越宿即駕崩五柞宮,壽終七十一歲,在位五十六年,共計改元十一次。
並見上文。
史稱武帝罷黜百家,表章六經,重儒術,興太學,修郊祀,改正朔,定歷數,協音律,作詩樂,本是一位英明的主子,即如征伐四夷,連歲用兵,雖未免勞師糜餉,卻也能拓土揚威。
只是漁色求仙,築宮營室,侈封禪,好巡遊,任用計臣酷吏,暴虐人民,終落得上下交困,內外無親。
虧得晚年輪台一詔,自知悔過,得人付託,借保國祚;所以秦皇漢武,古今並稱。
獨武帝傳位少子,不若秦二世的無道致亡,相差就在末著呢!論斷公允。
後人或謂武帝崩後,移棺至未央前殿,早晚祭菜,似乎吃過一般;後來奉葬茂陵,後宮妃妾,多至陵園守制,夜間仍見武帝臨幸;還有殉葬各物,又復出現人世,遂疑武帝隨一屍一解去。
這種統是訛傳,無容絮述。
大將軍霍光等,依著遺詔,奉太子弗陵即位,是謂昭帝。
昭帝年甫八齡,未能親政,無論大小事件,均歸霍光等主持。
霍光為顧命大臣領袖,兼尚書事,因見主少國疑,防有不測,日夕在殿中住著,行坐俱有定處,不敢少移。
且思昭帝幼沖,飲食起居,需人照料,帝母鉤弋夫人,已早賜死,此外所有宮嬪,都屬難恃,只蓋侯王充妻室,為昭帝長姊鄂邑公主,方在寡居,家中已有嗣子文信,不必多管,正可乘暇入宮,叫她護持昭帝。
於是加封鄂邑公主為蓋長公主,即日入宮伴駕。
誰知又種下禍根?內事瑣屑,歸蓋長公主料理,當可無憂。
外事與丞相御史等參商,還有輔政兩將軍酌議,亦不至貽譏叢脞。
那知過了數夕,夜半有人入報,說是殿中有怪,光和衣睡著,聞報即起,出召尚符璽郎,掌璽之官。
向他取璽。
光意以御璽最關重要,所以索取,偏尚符璽郎亦視璽如命,不肯交付,光不暇與說,見他手中執著御璽,便欲奪得,那郎官竟按住佩劍道:「臣頭可得,御璽卻不可得呢!」卻是個硬頭子!扁始爽然道:「汝能守住御璽,尚有何說!我不過恐汝輕落人手,何曾要硬取御璽!」郎官道:「臣職所在,寧死不肯私交!」說畢,乃退。
光乃傳令殿中宿衛,不得妄嘩,違命即斬。
此令一出,並沒有甚麼怪異,待到天明,卻安靜如常了。
是日即由光承製下詔,加尚符璽郎俸祿二等,臣民始服光公正,倚作棟樑。
光乃追尊鉤弋夫人為皇太后,謚先帝為孝武皇帝,大赦天下。
小子有詩詠道:
知過非難改過難,輪台一詔惜年殘;
托孤幸得忠誠士,一屍一骨雖寒語不寒。
未幾已閱一年,照例改元,號為始元元年。
這一年間,便發生一種謀反的案情,欲知禍首為誰?待至下回詳敘。
太子據死,劉屈犛及李廣利一誅一叛,是正所以促武帝之悔心,使之力圖晚蓋。
意者天不亡漢,乃特為此種種之刺激歟!綜觀武帝生平,多與秦始皇相類,惟初政時尚有可觀,至晚年輪台一詔,力悔前愆,更為秦皇之所未聞。
武帝有亡秦之失,而卒免亡秦之禍者,賴有此耳!且命立少子,委任霍光,顧托得人,卒無李斯趙高之禍,斯亦武帝知人之特長。
本書敘武帝事跡,視他主為詳,而於秦皇異同之處,隱隱揭出,明眼人自能體會,固不在處處互勘也。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