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漢演義》第五十七回 索罪犯曲全介弟 賜肉食戲弄條侯:景帝含糊答應,及退出外殿,又不忍將都加誅,但令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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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第五十七回 索罪犯曲全介弟 賜肉食戲弄條侯

前漢演義

第五十七回 索罪犯曲全介弟 賜肉食戲弄條侯

卻說竇嬰入謁太后,報稱臨江王冤死情形,竇太后究屬婆心,不免泣下,且召入景帝,命將郅都斬首,俾得雪冤。

景帝含糊答應,及退出外殿,又不忍將都加誅,但令免官歸家。

未幾又想出一法,潛調都為雁門太守。

雁門為北方要塞,景帝調他出去,一是使他離開都邑,免得母后聞知,二是使他鎮守邊疆,好令匈奴奪氣。

果然郅都一到雁門,匈奴兵望風卻退,不敢相一逼一。

甚至匈奴國王,刻一木偶,狀似郅都,令部眾用箭射像,部眾尚覺手顫,迭射不中。

這可想見郅都聲威,得未曾有哩!匈奴本與漢朝和親,景帝五年,也曾仿祖宗遺制,將宗室女充作公主,遣嫁出去,但番眾總不肯守靜,往往出沒漢邊,時思侵掠。

自從郅都出守,舉國相戒,膽子雖怯,心下總是不甘,便由中行說等定計,遣使入漢,只說郅都虐一待番眾,有背和約。

景帝也知匈奴逞刁,置諸不問。

偏被竇太后得知,大發慈威,怒責景帝敢違母命,仍用郅都,內擾不足,還要叫他虐一待外人,真正豈有此理!今惟速誅郅都,方足免患。

景帝見母后動怒,慌忙長跪謝過,並向太后哀求道:「郅都實是忠臣,外言不足輕信,還乞母后貸他一死,以後再不輕用了!」太后厲聲道:「臨江王獨非忠臣麼?為何死在他手中,汝若再不殺都,我寧讓汝!」這數句怒話,說得景帝擔當不起,只好勉依慈命,遣人傳旨出去,把郅都置諸死刑。

都為人頗有奇節,居官廉正,不受饋遺,就使親若妻孥,也所不顧,但氣太急,心太忍,終落得身首兩分,史家稱為酷吏首領,實是為此。

持平之論。

景帝得使臣還報,尚是歎惜不已。

忽聞太常袁盎,被人刺死安陵門外,還有大臣數人,亦皆遇害。

景帝不待詳查,便顧語左右道:「這定是梁王所為,朕憶被害諸人,統是前次與議諸人,不肯贊成梁王,所以梁王挾恨,遣人刺死;否則盎有他仇,盎死便足了事,何故牽連多人呢!」說著,即令有司嚴捕刺客,好幾日不得拿獲。

惟經有司悉心鉤考,查得袁盎一屍一旁,遺有一劍,此劍一柄一舊鋒新,料經工匠磨洗,方得如此,當下派幹吏取劍過市,問明工匠,果有一匠承認,謂由梁國郎官,曾令磨一擦生新。

幹吏遂復報有司,有司復轉達景帝,景帝立遣田叔呂季主兩人,往梁索犯,田叔曾為趙王張敖故吏,經高祖特別賞識,令為漢中郡守,見前文。

在任十餘年,方免職還鄉。

景帝因他老成練達,復召令入朝,命與呂季主同赴梁都。

田叔明知刺盎首謀,就是梁王,但梁王系太后一愛一子,皇上介弟,如何叫他抵罪?因此降格相求,姑把梁王撇去,唯將梁王幸臣公孫詭羊勝,當作案中首犯,先派隨員飛馳入梁,叫他拿交詭勝兩人。

詭勝是梁王的左右手,此次遣賊行刺,原是兩人教唆出來,梁王方嘉他有功,待遇從隆,怎肯將他交出?反令他匿居王宮,免得漢使再來捕拿。

田叔聞梁王不肯交犯,乃持詔入梁,責令梁相軒邱豹及內史韓安國等,拿緝詭勝兩犯,不得稽延。

這是旁敲側擊的法門,田叔不為無見。

軒邱豹是個庸材,碌碌無能,那裡捕得到兩犯?只有韓安國材識,遠過軒邱豹,卻是有些能耐,從前吳楚攻梁,幸賴安國善守,才得保全。

見五十四回。

還有梁王僭擬無度,曾遭母兄詰責,也虧安國入都斡旋,求長公主代為洗刷,梁王方得無事。

此數語是補敘前文之闕。

後來安國為詭勝所忌,構陷下獄,獄吏田甲,多方凌一辱,安國慨然道:「君不聞死灰復燃麼?」

田甲道:「死灰復燃,我當撒尿澆灰!」那知過了數旬,竟來了煌煌詔旨,說是梁內史出缺,應用安國為內史。

梁王不敢違詔,只好釋他出獄,授內史職,慌得田甲不知所措,私下逃去。

安國卻下令道:「甲敢棄職私逃,應該滅族!」甲聞令益懼,沒奈何出見安國,肉袒叩頭,俯伏謝罪。

這也是小人慣技。

安國笑道:「何必出此!請來撒尿!」甲頭如搗蒜,自稱該死。

安國復笑語道:「我豈同汝等見識,徒知侮人?汝幸遇我,此後休得自誇!」甲惶愧無地,說出許多感恩悔過的話兒,安國不復與較,但令退去,仍復原職。

甲始拜謝而出。

從此安國大度,稱頌一方。

惟至刺盎獄起,詭勝二人,匿居王宮,安國不便入捕,又無從卸責。

躊躇數日,乃入白梁王道:「臣聞主辱臣死,今大王不得良臣,竟遭摧辱,臣情願辭官就死!」說著,淚下數行,梁王詫異道:「君何為至此?」

安國道:「大王原系皇帝親弟,但與太上皇對著高帝,與今上對著臨江王,究系誰親?」

梁王應聲道:「我卻勿如。」

安國道:「高帝嘗謂提三尺劍,自取天下,所以太上皇不便相制,坐老抵一陽一。

臨江王無罪被廢,又為了侵地一案,自一殺中尉府。

父子至親,尚且如此,俗語有云,雖有親父,安知不為虎?雖有親兄,安知不為狼?今大王列在諸侯,聽信邪臣,違禁犯法,天子為著太后一人,不忍加罪,使交出詭勝二人,大王尚力為袒護,未肯遵詔,恐天子一怒,太后亦難挽回。

況太后亦連日涕泣,惟望大王改過,大王尚不覺悟,一旦太后晏駕,大王將攀援何人呢?」

怵以利害,語婉而切。

梁王不待說畢,已是淚下,乃入囑詭勝,令他自圖。

詭勝無法求免,只得仰藥畢命。

梁王命將兩人一屍一首,取示田叔呂季主,田呂樂得留情,好言勸慰。

但尚未別去,還要探刺案情,梁王不免加憂,意欲選派一人,入都轉圜,免得意外受罪。

想來想去,只有鄒一陽一可使,乃囑令入都,並取傍千金,由他使用,鄒一陽一受金即行。

這位鄒一陽一的一性一格,卻是忠直豪爽,與公孫詭羊勝不同,從前為了詭勝不法,屢次諫諍,幾被他構成大罪,下獄論死。

虧得才華敏贍,下筆千言,自就獄中繕成一書,呈入梁王,梁王見他詞旨悱惻,也為動情,因命釋出獄中,照常看待。

一陽一卻不願與詭勝同事,自甘恬退,厭聞國政。

至詭勝伏法,梁王始知一陽一有先見,再三慰勉,浼他入都調護,一陽一無可推諉,不得不勉為一行。

既入長安,探得後兄王信,方蒙上一寵一,遂托人介紹,踵門求見,信召入鄒一陽一,猝然問道:「汝莫非流寓都門,欲至我處當差麼?」

鄒一陽一道:「臣素知長君門下,人多如鯽,不敢妄求使令。

信系後兄,時人號為長君,故一陽一亦援例相稱。

今特竭誠進謁,願為長君預告安危。」

信始竦然起座道:「君有何言?敢請明示!」一陽一又說道:「長君驟得貴一寵一,無非因女弟為後,有此幸遇。

但禍為福倚,福為禍伏,還請長君三思。」

長君聽了,暗暗生驚。

原來王皇后善事太后,太后因後推恩,欲封王信為侯。

嗣被丞相周亞夫駁議,說是高祖有約,無功不得封侯,乃致中止。

這也是補敘之筆。

今一陽一來告密,莫非更有意外禍變,為此情急求教,忙握著一陽一手,引入內廳,仔細問明。

一陽一即申說道:「袁盎被刺,案連梁王,梁王為太后一愛一子,若不幸被誅,太后必然哀戚,因哀生憤,免不得遷怒豪門。

長君功無可言,過卻易指,一或受責,富貴恐不保了。」

庸人易驕亦易懼,故一陽一多恫嚇語。

長君被他一嚇,越覺著忙,皺眉問計。

一陽一故意擺些架子,令他自思,急得王信下座作揖,幾乎欲長跪下去。

一陽一始從容攔阻,向他獻議道:「長君欲保全祿位,最好是入白主上,毋窮梁事,梁王脫罪,太后必深感長君,與共富貴,何人再敢搖動呢!」信展顏為笑道:「君言誠是,惟主上方在盛怒,應如何進說主上,方可挽回?」

連說話都要教他,真是一個笨伯!一陽一說道:「長君何不援引舜事,舜弟名象,嘗欲殺舜,及舜為天子,封像有庳,自來仁人待弟,不藏怒,不宿怨,只是親一愛一相待,毫無怨言,今梁王頑不如象,應該加恩赦宥,上效虞廷,如此說法,定可挽回上怒了。」

信乃大喜,待至鄒一陽一辭出,便入見景帝,把鄒一陽一所教的言語,照述一遍,只不說出是受教鄒一陽一。

景帝喜信能知舜事,且自己好摹仿聖王,當然合意,遂將怨恨梁王的意思,消去了一大半。

可巧田叔呂季主,查完梁事,回京覆命,路過霸昌廄,得知宮中消息,竇太后為了梁案,日夜憂泣不休,田叔究竟心靈,竟將帶回案卷,一律取出,付諸一炬。

呂季主大為驚疑,還欲搶取,田叔搖手道:「我自有計,決不累君!」季主乃罷。

待至還朝,田叔首先進謁,景帝亟問道:「梁事已辦了否?」

田叔道:「公孫詭羊勝實為主謀,現已伏法,可勿他問。」

景帝道:「梁王是否預謀?」

田叔道:「梁王亦不能辭責,但請陛下不必窮究。」

景帝道:「汝二人赴梁多日,總有查辦案冊,今可帶來否?」

田叔道:「臣已大膽毀去了。

試想陛下只有此親弟,又為太后所一愛一,若必認真辦理,梁王難逃死罪,梁王一死,太后必食不甘味,寢不安席,陛下有傷孝友,故臣以為可了就了,何必再留案冊,株累無窮。」

景帝正憂太后哭泣不安,聽了田叔所奏,不禁心慰道:「我知道了。

君等可入白太后,免得太后憂勞。」

田叔乃與呂季主進謁太后,見太后容色憔悴,面上尚有淚痕,便即稟白道:「臣等往查梁案,梁王實未知情,罪由公孫詭羊勝二人,今已將二人加誅,梁王可安然無事了。」

太后聽著,即露出三分喜色,慰問田叔等勞苦,令他暫且歸休。

田叔等謝恩而退。

呂季主好似寄生蟲。

從此竇太后起居如故。

景帝以田叔能持大體,拜為魯相。

田叔拜辭東往。

梁王武卻謝罪西來。

梁臣茅蘭,勸梁王輕騎入關,先至長公主處,寓居數日,相機入朝。

梁王依議,便將從行車馬,停住必外,自己乘著布車,潛入關中,至景帝聞報,派人出迎,只見車騎,不見梁王,慌忙還報景帝。

景帝急命朝吏,四出探尋,亦無下落。

正在驚疑的時候,突由竇太后趨出,向景帝大哭道:「皇帝果殺我子了!」不脫婦人腔調。

景帝連忙分辯,竇太后總不肯信。

可巧外面有人趨入,報稱梁王已至闕下,斧鑕待罪。

景帝大喜,出見梁王,命他起身入內,謁見太后。

太后如獲至寶,喜極生悲,梁王亦自覺懷慚,極口認過。

景帝不咎既往,待遇如初,更召梁王從騎一律入關。

梁王一住數日,因得鄒一陽一報告,知是王信代為調停,免不得親去道謝。

兩人一往一來,周旋數次,漸覺情投意合,暢敘胸襟。

王信為了周亞夫阻他侯封,心中常存芥蒂,就是梁王武,因吳楚一役,亞夫堅壁不救,也引為宿嫌。

兩人談及周丞相,並不禁觸起舊恨,想要把他除去。

梁王初幸脫罪,又要報復前嫌,正是江山可改,本一性一難移。

因此互相密約,雙方進言。

王信靠著皇后勢力,從中媒櫱,梁王靠著太后威權,實行讒誣。

景帝只有個人知識,那禁得母妻弟舅,陸續蔽惑,自然不能無疑。

況栗太子被廢,及王信封侯時,亞夫並來絮,也覺厭煩,所以對著亞夫,已有把他免相的意思。

不過記念舊功,一時未便開口,暫且遷延。

並因梁王未知改過,仍向太后前搬弄是非,總屬不安本分,就使要將亞夫免職,亦須待他回去,然後施行。

梁王扳不倒亞夫,且見景帝情意浸衰,也即辭行回國,不復逗留。

景帝巴不得他離開面前,自然准如所請,聽令東歸。

會因匈奴部酋徐盧等六人,叩關請降,景帝當然收納,並欲封為列侯。

當下查及六人履歷,有一個盧姓降酋,就是前叛王盧綰孫,名叫它人。

綰前降匈奴,匈奴令為東胡王。

見前文。

嗣欲乘間南歸,終不得志,鬱鬱而亡。

至呂後稱制八年,綰子潛行入關,詣闕謝罪,呂後頗嘉他反正,命寓燕邸,擬為置酒召宴,不料一病不起,大命告終,遂至綰妻不得相見,亦即病死。

惟綰孫它人,尚在匈奴,承襲祖封,此時亦來投降。

景帝為招降起見,擬將六人均授侯封,偏又惹動了丞相周亞夫,入朝面諫道:「盧它人系叛王后裔,應該加罪,怎得受封?就是此外番王,叛主來降,也是不忠,陛下反封他為侯,如何為訓!」景帝本已不悅亞夫,一聞此言,自覺忍耐不住,勃然變色道:「丞相議未合時勢,不用不用!」亞夫討了一場沒趣,悵悵而退。

景帝便封盧它人為惡谷侯,余五人亦皆授封。

越日即由亞夫呈入奏章,稱病辭官,景帝也不挽留,准以列侯歸第,另用桃侯劉捨為丞相。

捨本姓項,乃父名襄,與項伯同降漢朝,俱得封侯,賜姓劉氏。

襄死後,由捨襲爵,頗得景帝一寵一遇,至是竟代為丞相。

捨實非相材,幸值太平,國家無事,恰也好敷衍過去。

一年一年又一年,已是景帝改元後六年,捨自覺閒暇,乃迎一合上意,想出一種更改官名的條議,錄呈景帝。

先是景帝命改郡守為太守,郡尉為都尉。

又減去侯國丞相的丞字,但稱為相。

捨擬改稱廷尉為大理,奉常為太常,典客為大行,後又改名為大鴻臚。

治粟內史為大農,後又改名大司農。

將作少府為將作大匠,主爵中尉為都尉,後又改名右扶風。

長信詹事為長信少府,將行為大長秋,九行為行人,景帝當即准議。

未幾又改稱中大夫為衛尉,但改官名何關損益,我國累代如此,至今尚仍是習,令人不解。

總算是劉捨的相績。

挖苦得妙。

梁王武聞亞夫免官,還道景帝信用己言,正好入都親近,乃復乘車入朝。

竇太后當然歡喜,惟景帝仍淡漠相遭,虛與應酬。

梁王不免失望,更上書請留居京中,侍奉太后,偏又被景帝駁斥,梁王不得不歸。

歸國數月,常悶悶不樂,趁著春夏交界,草木向榮,出獵消遣,忽有一人獻上一牛,奇形怪狀,背上生足,惹得梁王大加驚詫。

罷獵回宮,驚魂未定,致引病魔,一連發了六日熱症,服藥無靈,竟爾逝世。

訃音傳到長安,竇太后廢寢忘餐,悲悼的了不得,且泣且語道:「皇帝果殺我子了!」回應一筆,見得太后溺一愛一,只知梁王,不知景帝。

景帝入宮省母,一再勸慰,偏太后全然不睬,只是臥一床一大哭,或且痛責景帝,說他一逼一歸梁王,遂致畢命。

景帝有口難言,好似啞子吃黃連,說不出的苦悶,沒奈何央懇長公主,代為勸解。

長公主想了一策,與景帝說明,景帝依言下詔,賜謚梁王武為孝王,並分梁地為五國,盡封孝王子五人為王,連孝王五女,亦皆賜湯沐邑。

太后聞報,乃稍稍解憂,起一床一進餐,後來境過情遷,自然漸忘。

總計梁王先封代郡,繼遷梁地,做了三十五年的藩王。

擁資甚巨,坐享豪華,歿後查得梁庫,尚剩黃金四十餘萬斤,其他珍玩,價值相等,他還不自知足,要想窺竊神器,終致失意亡身。

惟平生卻有一種好處,入謁太后,必致敬盡禮,不敢少違。

就是在國時候,每聞太后不豫,亦且食旨不甘,聞樂不樂,接連馳使請安,待至太后病癒,才復常態。

賜謚曰孝,並非全出虛誣呢。

孝為百行先,故特別提敘。

梁王死後,景帝又復改元,史稱為後元年。

平居無事,倒反記起梁王遺言,曾說周亞夫許多壞處,究竟亞夫行誼,優劣如何,好多時不見入朝,且召他進來,再加面試。

如或亞夫舉止,不如梁王所言,將來當更予重任,也好做個顧命大臣,否則還是預先除去,免貽後患。

主見已定,便令侍臣宣召亞夫,一面密囑御廚,為賜食計。

亞夫雖然免相,尚住都中,未嘗還沛。

一經奉召,當即趨入,見景帝兀坐宮中,行過了拜謁禮,景帝賜令旁坐,略略問答數語,便由御廚搬進酒餚,擺好席上。

景帝命亞夫侍食,亞夫不好推辭,不過席間並無他人,只有一君一臣,已覺有些驚異,及顧視面前,僅一酒卮,並無匕箸,所陳餚饌,又是一塊大一肉,余無別物,暗思這種辦法,定是景帝有意戲一弄,不覺怒意勃一發,顧視尚席道:尚席是主席官名。

「可取箸來。」

尚席已由景帝預囑,假作癡聾,立著不動。

亞夫正要再言,偏景帝向他笑語道:「這還未滿君意麼?」

說得亞夫又恨又愧,不得已起座下跪,免冠稱謝。

景帝才說了一個起字,亞夫便即起身,掉頭徑出。

也太率一性一。

景帝目送亞夫出門,喟然太息道:「此人鞅鞅,與怏字通。

非少主臣。」

誰料你這般猜忌!亞夫已經趨出,未及聞知,回第數日,突有朝使到來,叫他入廷對簿。

亞夫也不知何因,只好隨吏入朝。

這一番有分教:

烹狗依然循故轍,鳴雌畢竟識先機。

漢高祖曾封許負為鳴雌亭侯。

究竟亞夫犯著何罪,待看下回便知。

若孔子嘗殺少正卯,不失為聖,袁盎亦少正卯之流亞也,殺之亦宜。

然孔子之殺少正卯,未嘗不請命魯君,梁王武乃為盜賊之行,潛遣刺客以斃之,例以擅殺之罪,夫復何辭!但梁王為竇太后一愛一子,若有罪即誅,是大傷母后之心,倘母以憂死,景帝不但負殺弟之名,且並成一逼一母一之罪矣!賢哉田叔,移罪於公孫詭羊勝,悉毀獄辭,還朝覆命,片言悟主,此正善處人母子兄弟之間。

而曲為調護者也。

若周亞夫之忠直,遠出袁盎諸人之上,盎之示直,偽也,亞夫之主直,誠也,盎以口舌見幸,而亞夫以功業成名,社稷之臣也,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乃以直諫忤旨,賜食而不置箸,信讒而即召質,卒致柱石忠臣,無端餓死,庸非冤乎!黃鐘毀棄,瓦釜雷鳴,古今殆有同慨焉。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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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漢演義
自  序第一回 移花接木計獻美姬 用李代桃歡承淫後第二回 誅假父納言迎母 稱皇帝立法愚民第三回 封泰岱下山避雨 過湘江中渡驚風第四回 誤椎擊逃生遇異士 見圖讖遣將造長城第五回 信佞臣盡毀詩書 築阿房大興土木第六回 阬深谷諸儒斃命 得原璧暴主驚心第七回 尋生路徐市墾荒 從逆謀李斯矯詔第八回 葬始皇驪山成巨塚 戮宗室豻獄構奇冤第九回 充屯長中途施詭計 殺將尉大澤揭叛旗第十回 違諫議陳勝稱王 善招撫武臣獨立第十一回 降真龍光韜泗水 斬大蛇夜走豐鄉第十二回 戕縣令劉邦發跡 殺郡守項梁舉兵第十三回 說燕將廝卒救王 入趙宮叛臣弒主第十四回 失兵機陳王斃命 免子禍嬰母垂言第十五回 從范增訪立楚王孫 信趙高冤殺李丞相第十六回 駐定陶項梁敗死 屯安陽宋義喪生第十七回 破釜沈舟奮身殺敵 損兵折將畏罪乞降第十八回 智酈生獻謀取要邑 愚胡亥遇弒斃齋宮第十九回 誅逆閹難延秦祚 坑降卒直入函關第二十回 宴鴻門張樊保駕 焚秦宮關陝成墟第二十一回 燒棧道張良定謀 築郊壇韓信拜將第二十二回 用秘計暗渡陳倉 受密囑陰弒義帝第二十三回 下河南陳平走謁 過洛陽董老獻謀第二十四回 脫楚厄幸遇戚姬 知漢興拚死陵母第二十五回 木罌渡軍計擒魏豹 背水列陣誘斬陳余第二十六回 隨何傳命招英布 張良借箸駁酈生第二十七回 縱反間范增致斃 甘替死紀信被焚第二十八回 入內帳潛奪將軍印 救全城幸得舍人兒第二十九回 貪功得禍酈生就烹 數罪陳言漢王中箭第三十回 斬龍且出奇制勝 劃鴻溝接眷修和第三十一回 大將奇謀鏖兵垓下 美人慘別走死江濱第三十二回 即帝位漢主稱尊 就驛捨田橫自剄第三十三回 勸移都婁敬獻議 偽出遊韓信受擒第三十四回 序侯封優待蕭丞相 定朝儀功出叔孫通第三十五回 謀弒父射死單于 求脫圍賂遺番後第三十六回 宴深宮奉觴祝父壽 系詔獄拚死白王冤第三十七回 議廢立周昌爭儲 討亂賊陳豨敗走第三十八回 悍呂後毒計戮功臣 智陸生善言招蠻酋第三十九回 討淮南箭傷御駕 過沛中宴會鄉親第四十回 保儲君四皓與宴 留遺囑高祖升遐第四十一回 折雄狐片言杜禍 看人彘少主驚心第四十二回 媚公主靦顏拜母 戲太后嫚語求妻第四十三回 審食其遇救謝恩人 呂娥姁挾權立少帝第四十四回 易幼主諸呂加封 得悍婦兩王枉死第四十五回 聽陸生交歡將相 連齊兵合拒權奸第四十六回 奪禁軍捕誅諸呂 迎代王廢死故君第四十七回 兩重喜竇後逢兄弟 一紙書文帝服蠻夷第四十八回 遭眾忌賈誼被遷 正閫儀袁盎強諫第四十九回 辟陽侯受椎斃命 淮南王謀反被囚第五十回 中行說叛國降虜庭 緹縈女上書贖父罪第五十一回 老郎官犯顏救魏尚 賢丞相當面劾鄧通第五十二回 爭棋局吳太子亡身 肅軍營周亞夫守法第五十三回 嘔心血氣死申屠嘉 主首謀變起吳王濞第五十四回 信袁盎詭謀斬御史 遇趙涉依議出奇兵第五十五回 平叛軍太尉建功 保孱王鄰封乞命第五十六回 王美人有緣終作後 栗太子被廢復蒙冤第五十七回 索罪犯曲全介弟 賜肉食戲弄條侯第五十八回 嗣帝祚董生進三策 應主召申公陳兩言第五十九回 迎母姊親馳御駕 訪公主喜遇歌姬第六十回 因禍為福仲卿得官 寓正於諧東方善辯第六十一回 挑嫠女即席彈琴 別嬌妻入都獻賦第六十二回 厭夫貧下堂致悔 開敵釁出塞無功第六十三回 執國法王恢受誅 罵座客灌夫得罪第六十四回 遭鬼祟田蚡斃命 撫夷人司馬揚鑣第六十五回 竇太主好淫甘屈膝 公孫弘變節善承顏第六十六回 飛將軍射石驚奇 愚主父受金拒諫第六十七回 失儉德故人燭隱 慶凱旋大將承恩第六十八回 舅甥踵起一戰封侯 父子敗謀九重討罪第六十九回 勘叛案重興大獄 立戰功還挈同胞第七十回 賢汲黯直諫救人 老李廣失途刎首第七十一回 報私仇射斃李敢 發詐謀致死張湯第七十二回 通西域覆滅南夷 進神馬兼迎寶鼎第七十三回 信方士連番被惑 行封禪妄想求仙第七十四回 東征西討絕域窮兵 先敗後成貳師得馬第七十五回 入虜庭蘇武抗節 出朔漠李陵敗降第七十六回 巫盅獄丞相滅門 泉鳩裡儲君斃命第七十七回 悔前愆痛下輪台詔 授顧命囑遵負扆圖第七十八回 六齡幼女竟主中宮 廿載使臣重還故國第七十九回 識詐書終懲逆黨 效刺客得斃番王第八十回 迎外藩新主入都 廢昏君太后登殿第八十一回 謁祖廟驂乘生嫌 囑女醫入宮進毒第八十二回 孝婦伸冤於公造福 淫嫗失德霍氏橫行第八十三回 洩逆謀殺盡後族 矯君命殲厥渠魁第八十四回 詢宮婢才識酬恩 擢循吏迭聞報績第八十五回 兩疏見機辭官歸里 三書迭奏罷兵屯田第八十六回 逞淫謀番婦構釁 識子禍嚴母知幾第八十七回 傑閣圖形名標麟史 錦車出使功讓蛾眉第八十八回 寵閹豎屈死蕭望之 惑讒言再貶周少傅第八十九回 馮婕妤挺身當猛獸 朱子元仗義救良朋第九十回 斬郅支陳湯立奇功 嫁匈奴王嬙留遺恨第九十一回 賴直諫太子得承基 寵正宮詞臣同抗議第九十二回 識番情指日解圍 違婦言上書惹禍第九十三回 懲諸舅推恩赦罪 嬖二美奪嫡宣淫第九十四回 智班伯借圖進諫 猛朱雲折檻留旌第九十五回 洩機謀鴆死許後 爭座位怒斥中官第九十六回 忤重闈師丹遭貶 害故妃史立售奸第九十七回 莽朱博附勢反亡身 美董賢闔家同邀寵第九十八回 良相遭囚嘔血致斃 幸臣失勢與婦並戕第九十九回 獻白雉罔上居功 驚赤血殺兒構獄第一百回 竊國權王莽弒帝 投御璽元後覆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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