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漢演義
第九十二回 識番情指日解圍 違婦言上書惹禍
卻說黃河為害,非自漢始,歷代以來,常憂潰決,至漢朝開國後,也潰決了好幾次。
文帝時河決酸棗,東潰金堤,武帝時河徙頓丘,又決濮一陽一,元封二年,曾發卒數萬人,塞瓠子河,築宣房宮,後來館陶縣又報河決,分為屯氏河,東北入海,不再堵塞。
至元帝永光五年,屯氏河淤塞不通,河流氾濫,所有清河郡屬靈縣鳴犢口,變作汪洋。
時馮昭儀兄馮逡,方為清河都尉,請疏通屯氏河,分鎩水力。
元帝曾令丞相御史會議,估計用費,不免過巨,竟致因循不行。
建昭四年秋月,大雨十餘日,河果復決館陶及東郡金堤,湮沒四郡三十二縣,田間水深三丈,隳壞官亭盧室四萬餘所。
各郡守飛書上報,御史大夫尹忠,尚說是所誤有限,無甚大礙。
成帝下詔切責,斥忠不知憂民,將加嚴譴。
忠素來迂闊,見了這道嚴詔,惶急自盡。
成帝亟遣大司農非調,調撥錢谷,賑濟災民,一面截留河南漕船五百艘,徙民避水。
既而天晴水涸,民復舊居,乃擬堵塞決口,為毖後計。
犍為人王延世,素習河工,由杜欽保薦上去,命為河堤使者,監工築堤。
延世巡視河濱,估量決口,飭用竹篾為絡,長四丈,大九圍,中貯小石,由兩船夾載而下,再用泥石為障,費時三十六日,堤得告成。
可巧臘盡春來,成帝乘機改元,號為河平。
塞一決口,何必改元?進延世為光祿大夫,賜爵關內侯。
忽由西域都尉段會宗,馳書上奏,報稱烏孫小昆彌安犁一靡一,叛命來攻,請急發兵援應等語。
究竟小昆彌何故叛漢,應由小子補敘略情。
先是元貴一靡一為大昆彌,烏就屠為小昆彌,畫境自守,彼此相安。
元貴一靡一死,子星一靡一代為大昆彌,虧得馮夫人持節往撫,星一靡一雖弱,幸得保全。
事見前文。
後來傳子雌栗一靡一,被小昆彌末振將,遣人刺死。
末振將系烏就屠孫,恐被大昆彌併吞,故先行下手,私逞狡謀。
漢廷得信,立遣中郎將段會宗,出使烏孫,冊立雌栗一靡一季父伊秩一靡一為大昆彌,再議發兵往討末振將。
兵尚未行,伊秩一靡一已暗使翎侯難棲,誘殺末振將,送歸段會宗,使得覆命。
成帝以末振將雖死,子嗣尚存,終為後患,再令段會宗為西域都尉,囑發戊巳校尉及各國兵馬,會討末振將子嗣。
戊巳校尉系守邊官名。
會宗銜命復往,調了數處人馬,行至烏孫境內,聞得小昆彌嗣立有人,乃是末振將兄子安犁一靡一,再探知末振將子番邱,雖未得嗣立,仍為貴官。
自思率兵進攻,安犁一靡一與番邱必然合拒,徒費兵力,不如誘誅番邱,免得多勞。
計畫已定,遂留住部兵,只率三十騎急進,遣人往召番邱。
番邱問明去使,只有騎兵三十,料不足患,便即帶了數人,來見會宗。
會宗喝令左右,縛住番邱,令他跪聽詔書,內言末振將骨肉尋仇,擅殺漢公主子孫,應該誅夷;番邱為末振將子,不能逃罪。
讀到此處,即拔劍出鞘,把番邱揮作兩段。
番邱從人,不敢入救,慌忙返報小昆彌。
小昆彌安犁一靡一,當然動怒,率兵數千騎來攻會宗。
會宗退至行營,尚恐孤軍深入,或致失利,因亟馳書請援。
成帝亟召王鳳入議,鳳記起一人,便即薦舉。
是人為誰?就是前射聲校尉陳湯。
湯與甘延壽立功西域,僅得賜爵關內侯,已覺得賞不副功。
延壽由長水校尉,遷任護軍都尉,當即病歿,惟湯尚無恙。
及成帝嗣立,丞相匡衡,復劾湯盜取康居財物,不宜處位,湯坐是免官。
康居曾遣子入侍,湯又上言康居侍子,非真王子,嗣經有司查驗,復稱王子是實,湯語涉虛誣,下獄論死。
還是太常丞谷永替他奏免,才得貸罪出獄。
惟關內侯的爵賞,因此被奪,降為士伍,淪落有年。
王鳳因湯熟諳外事,請成帝召問方略。
成帝即宣湯入朝。
湯前征郅支,兩臂受濕,不能屈伸,當由成帝特別加恩,諭令免拜。
湯謝恩侍立,成帝便將會宗原奏,取出示湯。
湯既看罷,繳呈案上,當面推辭道:「朝中將相九卿,並屬賢才,小臣老病,不足參議!」也是憤懣之詞。
成帝道:「現在國家有急,召君入商,君可勿辭!」湯方答說道:「依臣愚料,可保無憂。」
成帝問為何因?湯申說道:「胡人雖悍,兵械未利,大約須胡人三名,方可當我一人。
今會宗西行,非無兵馬,何至不能抵禦烏孫?況遠道發兵,救亦無及,臣料會宗意見,並非必欲救急,實願大舉報仇,乃有此奏。
請陛下勿憂!」成帝道:「據汝說來,會宗必不致被圍,就使被他圍住,也容易解散了。」
湯屈指算罷道:「不出五日,當有吉音。」
全憑經驗得來,故能料事如神。
成帝聽說,喜逐顏開,命王鳳暫停發兵,湯亦辭退。
果然過了四日,接到會宗軍報,小昆彌已經退去。
原來小昆彌安犁一靡一,進攻會宗,會宗也不慌忙,出營與語道:「小昆彌聽著!我奉朝廷命令,來討末振將,末振將雖死,伊子番邱,應該坐罪,與汝卻是無干。
汝今敢來圍我,就使我被汝殺死,亦不過九牛亡一一毛一,漢必大發兵討汝。
從前宛王與郅支,懸首稿街,想汝應早聞知,何必自循覆轍哩!」安犁一靡一聽了,也覺驚慌,但尚不肯遽服,設詞答辯道:「末振將辜負漢朝,漢欲加罪番邱,何不預先告我?」
會宗道:「我若預告昆彌,倘被聞風逃避,恐昆彌亦將坐罪;況昆彌與番邱,誼關骨肉,必欲捕交番邱,當亦不忍,所以我不便預告,免使昆彌為難。
昆彌尚不知諒我苦衷麼?」
說得宛轉。
安犁一靡一無詞可駁,不得已號泣退回。
會宗一面具奏,一面攜著番邱首級,回朝覆命。
成帝賜爵關內侯,並黃金百斤。
王鳳因湯明足察幾,格外器重,特奏為從事中郎,引入幕府,參決軍謀。
後來湯復因受贓得罪,免為庶人,病死長安。
惟會宗再使西域,鎮撫數年,壽已七十有五,不及告歸,竟在烏孫國中逝世。
西域諸國,並為發喪立祠,可見得會宗平日,威一愛一兼施,故得此報。
了過陳湯段會宗,省得後文重提。
還有一位直臣王尊,辭官家居,王鳳又薦他賢能,召入為諫大夫,署京輔都尉,行京兆尹事。
是時終南山有劇盜傰宗,糾眾四掠,大為民害,校尉傅剛,奉命往剿,年餘不能蕩平。
王鳳因將尊推薦,囑使捕盜。
尊蒞任後,盜皆奔避,地方肅清,尊得實授京兆尹,在任三載,威信大行。
獨豪貴以為不便,嗾使御史大夫張忠,出頭彈劾,說尊暴虐未改,不宜備位九卿,尊遂致坐免,吏民爭為呼冤。
湖縣三老公乘興上書,力為尊代白無辜,乃復起尊為徐州刺史,尋遷東郡太守。
東郡地近黃河,全仗金堤捍衛。
尊至東郡,不過數月,忽聞河水盛漲,衝突金堤,急忙跨馬往視,到了堤邊,見水勢很是湍急,奔騰澎湃,險些兒搖動金堤,當下督令民夫,搬運土石,準備堵塞。
那知流水無情,所有土石擲下,盡被狂流捲去,反將堤身沖成幾個窟窿。
尊看危堤難保,急切也無法可施,只有恭率吏民,虔禱河神。
先命左右宰殺白馬,投入河中,自己高捧圭璧,恭恭敬敬的立在堤上,使巫代讀祝文,情願拚身填堤,保全一方民命。
待祝文焚罷,祭禮告成,索一性一叫左右搭起篷帳,就堤住宿,聽天由命。
吏民數十萬人,爭向尊前叩頭,請他回署,尊終不肯去,兀坐不動。
俄而水勢越大,一浪一迭如山,離堤面不過兩三尺,堤上泥土,紛紛墮一落,眼見得危在頃刻,無從挽回。
吏民各顧生命,陸續逃散,只尊仍然坐著,寸步不離。
身旁有一主簿,不敢勸尊他去,獨垂頭涕泣,拚死相從。
卻是一個義吏。
那水勢卻也奇怪,騰躍數回,好似怕著王尊一般,回流自去。
嗣是漸漸平靜,堤得保全。
可謂至誠感神。
吏民聞水平堤立,復次第回來,尊又指示堤隙,飭令修堵,竟得無恙。
白馬三老朱英等,為民代表,奏稱太守王尊,身當水沖,不避艱險,終得河平一浪一退,返危為安。
詔令有司復勘,果如所奏,乃加尊秩中二千石,賜金二百斤。
既而尊病歿任所,吏民爭為立祠,歲時致祭,這也好算是漢朝循吏了。
應該讚美。
河平二年正月,沛郡鐵官冶無故失一性一,鐵竟上飛。
到了夏天,楚國雨雹,形大如釜,毀壞田廬。
成帝猶未覺悟,且盡封諸舅為列侯,王譚為平阿侯,王商為成都侯,王立為紅一陽一侯,王根為曲一陽一侯,王逢時為高平侯。
五人同日受封,世因號為五侯。
總計王禁八子,惟曼早世,余七子並沐侯封。
漢代外戚,此為最盛。
前宗正劉向,起為光祿大夫,成帝詔求遺書,令向校勘。
向見王氏權位太盛,意欲借書進諫,乃因尚書洪範,推演古今符瑞災異,歷詳占驗,號為「洪範五行論」,呈入宮中。
成帝亦知向寓有深意,但終不能抑損王氏,杜漸防微。
丞相王商,雖然也是外戚,但與大將軍王鳳相較,勢力大不相同。
鳳與商又有宿嫌,恨不得將王商除去。
會值呼韓邪病死,子復株累若鞮單于繼立,特遣右皋林王伊邪莫演,入貢方物。
伊邪莫演自稱願降,不願回國,朝臣多言不妨受降。
惟谷永杜欽二人,謂單于稱臣,無有貳心,今不應受彼逋逃,致生間隙,成帝乃遣還伊邪莫演。
復株累若鞮單于,探聞此信,雖未將伊邪莫演免職,但心中卻感念漢德,因於河平四年,親自入朝。
成帝御殿召見,單于拜謁如儀。
成帝與他問答數語,便命左右導他出朝。
單于既出朝門,適遇丞相王商,也即趨前行禮。
商身長八尺有餘,狀貌魁梧,儀容端肅,既與單于相揖,免不得慰勞一番。
單于仰面視商,見他有威可畏,不由的倒退數步,立即辭出。
當有人告知成帝,成帝歎道:「這才不愧為漢相了!」為此一語,被大將軍王鳳聞悉,越加生忌。
冤家有孽,剛值琅琊郡內,連出災異十餘事,商派屬吏前往查辦,琅琊太守楊彤,音融。
與王鳳為兒女親家,鳳恐彤被參落職,忙向商說情道:「災異乃是天事,非人力所得挽回,彤尚有吏才,幸勿按問!」商竟不從,奏劾彤守郡不職,致干天譴,乞即罷官。
成帝留中不報。
王鳳恨商不留情面,反且出來糾彈,遂欲乘隙構陷,借端報復。
一時無過可尋,只說他閨門不謹,使私人耿定上書訐發。
成帝閱書,暗思事關曖一昧,並無確證,不如擱置不提。
偏王鳳進去力爭,定要徹底查究,成帝乃將原書發出,令司隸校尉查辦。
商得知消息,也覺著忙,記起前時王太后曾欲選納己女,充備後宮,當日因女有痼疾,不便允許,現在女病已癒,不若納入,作為內援。
可巧後宮侍女李平,新拜婕妤,方得上一寵一,正好托她進言,代為說合。
於是密囑內侍致意李婕妤,那知求榮反辱,越弄越糟。
明人也走暗路,怎得不敗!會值暮春日食,大中大夫張匡,上言咎在近臣,乞求召對。
成帝使左將軍史丹問匡,匡言商曾一奸一父婢,並與女弟一婬一亂,前耿定上書告訐,俱系實情。
現方奉詔查辦,商敢私懷怨恨,請托後宮,意圖納女,謀植內援,居心實不可問。
臣恐黃歇呂不韋故事,復見今日,亟宜將商免官,窮法究治,庶足上回天變,下塞人謀,乞將軍代奏毋遲!史丹即將匡言轉達成帝,成帝素器重王商,料知匡言未確,下詔勿問。
王鳳又入宮固爭,方由成帝派遣侍臣,往收丞相印綬。
成帝庸柔,酷肖乃父。
商將印綬繳出,悔憤交並,惹得肝脈僨張,連吐狂血,不到三日,一命嗚呼。
朝廷予謚曰戾。
所有王商子弟,曾在朝中為官,悉數左遷。
一班趨附王鳳的走狗,還要詣闕狂吠,奪商世封。
成帝總算有些主見,不肯照議,仍許商長子安嗣爵樂安侯,一面超拜張禹為丞相。
禹字子文,河內軹縣人氏,以明經著名。
成帝為太子時,曾向禹受學《論語》,所以特加一寵一遇,賜爵關內侯,授官光祿大夫給事中,令與王鳳並領尚書事。
禹見鳳專權秉政,內不自安,因屢次稱病,上章乞休。
成帝亦屢次慰留,賜金遺膳,優禮相待,累得禹不敢再請,只得遷延度日。
及王商免職,竟受封安昌侯,擢為丞相。
禹固辭不獲,勉強就職,但也不過屢進屢退,隨聲附和,保全自己的老命罷了。
一語斷煞。
越年改元一陽一朔,定陶王劉康入朝,成帝友於兄弟,留令伴駕,朝夕在側,甚見親重。
王鳳恐他入與政權,從旁牽制,因援引故例,請遣定陶王回國。
偏成帝體貼親心,自思先帝在日,常欲立定陶王為太子,事不果行,定陶王卻並不介意,居藩供職,現在皇子未生,他日兄終弟及,亦無不可,因此將他留住。
就是王鳳援例相請,也只好置諸不理。
那知過了兩月,又遇日蝕,鳳復乘勢上書,謂日食由一陰一盛所致,定陶王久留京師,有違正道,故遭天戒,宜亟令歸國云云。
但知責人,不知責己。
成帝不得已遣康東歸,康涕泣辭去,鳳才得快意。
獨有一個京兆尹王章,直陳封事,將日食事歸罪王鳳。
成帝閱罷,頗為感動,因復召章入對。
章竟侃侃直陳,大略說是:
臣聞天道聰明,佑善而災惡,以瑞異為符效。
今陛下以未有繼嗣,引近定陶王,所以承宗廟,重社稷,上順天心,下安百姓,此正善事,當有禎祥;而災異迭見者,為大臣專一政故也。
今聞大將軍鳳,猥歸日食之咎於定陶王,遣令歸國,欲使天子孤立於上,專擅朝事,以便其私,安得為忠臣?且鳳誣罔不忠,非一事也。
前丞相商,守正不阿,為鳳所害,身以憂死,眾庶愍之。
且聞鳳有小熬弟張美人,嘗已適人,托以為宜子,納之後宮,以私其妻弟,此三者皆大事,陛下所自見,足以知其餘。
鳳不可令久典事,宜退使就第,選忠賢以代之,則乾德當一陽一,休祥至而百福駢臻矣!
成帝見章說得有理,欣然語章道:「非京兆尹直言,朕尚未聞國家大計。
現有何人忠賢,可為朕輔?」
章答說道:「莫如琅琊太守馮野王。」
成帝點首,章乃趨退。
這一席話,傳到王鳳耳中,鳳頓時大怒,痛罵王章負義忘恩,意欲乘章入朝,與他拚命。
還是盲杜足智多謀,亟勸鳳暫從容忍,附耳說了數語,鳳始消融怒氣,依言做去。
原來王章字仲卿,籍隸泰山郡鉅平縣,宣帝時已為諫大夫。
元帝初年,遷官左曹中郎將,詆斥中書令石顯,為顯所陷,竟致免官。
成帝復起章為諫大夫,調任司隸校尉,王鳳欲籠絡名臣,特舉為京兆尹。
章少時家貧,遊學長安,只有一妻相隨,偶然患病,困臥牛衣中。
編亂麻為衣,覆蔽牛身。
自恐將死,與妻訣別,眼中淚流個不住,那妻不禁發怒道:「仲卿,汝太無志氣!滿朝公卿,何人比汝為優?疾病乃人生常事,為甚麼涕泣不休,作此鄙態哩!」章妻卻有丈夫氣。
章被她一激,一精一神陡振,病亦漸愈。
及受職京兆尹,雖由王鳳推薦,心中實不服王鳳。
待至王商罷相,定陶王遣歸,益覺忍無可忍,遂繕成奏牘,函封待呈。
章妻瞧著,連忙勸阻道:「人當知足,獨不念牛衣涕泣時麼?」
章已義憤填胸,不可復抑,竟搖首作答道:「這非兒女子所能知曉,汝勿阻我!」越日便即呈入。
又越二日,奉詔入對,接連又入朝數次。
不意禍變猝來,驟令下獄,反覺得閨中少一婦,尚有先見哩。
小子有詩歎道:
牛衣困泣本堪憐,已得榮身好息肩;
何若見幾先引去,與妻偕隱樂林泉!
欲知王章如何下獄,容待下回敘明。
本回所敘各節,俱與王鳳相干連,鳳之行誼,謂為權臣也可,謂為一奸一臣猶未可也。
陳湯被劾失官,而鳳獨能舉之。
烏孫一役,不煩兵而自定,湯之智能料敵,即鳳之明能舉賢也。
湯以外又舉王尊,捕盜障河,不愧民譽,亦未始非由鳳之知人。
獨於王商王章兩人,有意構陷,未免失德。
但兩王之死,不得謂全出無辜,談彼短而恃己長,為王商一生之大玷,繼以納女一事,更足貽人口實。
大丈夫當磊磊落落,遵道而行,顧效兒女子之所為,其能不貽譏當世,受人媒糵乎!王章泣困牛衣,其志何鄙?及上書劾鳳,其氣何暴?彼既不願附鳳,則鳳之薦為京兆尹,何勿慨然辭去,自潔其身?既已受職,則當視鳳為知己,貽書規鳳,亦無不可;鳳若不從,去之尚未晚也。
乃率爾糾彈,沽直適以召禍。
名為讀書有素,反不及一婦人之智,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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