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漢演義
第六十四回 遭鬼祟田蚡斃命 撫夷人司馬揚鑣
卻說竇嬰田蚡,為了灌夫罵座一事,爭論廷前。
竇嬰先言灌夫曾有大功,不過醉後忘情,觸犯丞相,丞相竟挾嫌誣控,實屬非是。
田蚡卻繼陳灌夫罪惡,極言夫縱容家屬,私交豪猾,居心難問,應該加刑,兩人辯論多時,畢竟竇嬰口才,不及田蚡,遂致嬰忍耐不住,歷言蚡驕奢無度,貽誤國家。
蚡隨口答辯道:「天下幸安樂無事,蚡得叨蒙恩遇,置田室,備音樂,畜倡優,弄狗馬,坐享承平,但卻不比那魏其灌夫,日夜招聚豪猾,秘密會議,腹誹心謗,仰視天,俯畫地,睥睨兩宮間,喜亂惡治,冀邀大功。
這乃蚡不及兩人,望陛下明察!」舌上有刀。
武帝見他辯論不休,便顧問群臣,究竟孰是孰非?群臣多面面相覷,未敢發言。
只御史大夫韓安國啟奏道:「魏其謂灌夫為父死事,隻身荷戟,馳入吳軍,身被數十創,名冠三軍,足為天下壯士,現在並無大惡,不過杯酒爭論,未可牽入他罪,誅戮功臣,這言也未嘗不是。
丞相乃說灌夫通一奸一猾,虐細民,家資累萬,橫恣穎川,恐將來枝比干大,不折必披,丞相言亦屬有理。
究竟如何處置,應求明主定奪!」武帝默然不答,又有主爵都尉汲黯,及內史鄭當時,相繼上陳,頗為竇嬰辯護,請武帝曲宥灌夫。
蚡即怒目注視兩人,汲黯素來剛直,不肯改言,鄭當時生得膽小,遂致語涉游一移。
武帝也知田蚡理屈,不過礙著太后面子,未便斥蚡,因借鄭當時洩忿道:「汝平日慣談魏其武安長短,今日廷論,乃侷促效轅下駒,究懷何意,我當一併處斬方好哩!」鄭當時嚇得發一顫,縮做一一團一,此外還有何人,再敢饒舌,樂得寡言免尤。
保身之道莫逾於此。
武帝拂袖起座,掉頭趨入,群臣自然散歸,竇嬰亦去。
田蚡徐徐引退,走出宮門,見韓安國尚在前面,便呼與同載一車,且呼安國表字道:「長孺,汝應與我共治一禿翁,竇嬰年老發禿。
為何首鼠兩端?」
首鼠系一前一卻之意。
安國沈吟半晌,方答說道:「君何不自謙?魏其既說君短,君當免冠解印,向主上致謝道:『臣幸托主上肺腑,待罪宰相,愧難勝任,魏其所言皆是,臣願免職。
』如此進說,主上必喜君能讓,定然慰留,魏其亦自覺懷慚,杜門自一殺。
今人毀君短,君亦毀人,好似鄉村婦孺,互相口角,豈不是自失大體麼?」
田蚡聽了,也覺得自己一性一急,乃對韓安國謝過道:「爭辯時急不暇擇,未知出此。
長孺幸勿怪我呢!」及田蚡還第,安國當然別去,蚡回憶廷爭情狀,未能必勝,只好暗通內線,請太后出來作主,方可推倒竇嬰。
乃即使人進白太后,求為援助。
王太后為了此事,早已留心探察,聞得朝議多袒護竇嬰,已是不悅,及蚡使人入白,越覺動怒,適值武帝入宮視膳,太后把箸一擲,顧語武帝道:「我尚在世,人便凌踐我弟,待我百年後,恐怕要變做魚肉了!」婦人何知大體?武帝忙上前謝道:「田竇俱系外戚,故須廷論;否則並非大事,一獄吏便能決斷了。」
王太后面色未平,武帝只得勸她進食,說是當重懲竇嬰。
及出宮以後,郎中令石建復與武帝詳言田竇事實,武帝原是明白,但因太后力護田蚡,不得不從權辦理。
事父母幾諫,豈可專徇母意?乃再使御史召問竇嬰,責他所言非實,拘留都司空署內。
都司空系漢時宗正屬官。
嬰既被拘,怎能再營救灌夫,有司希承上旨,竟將灌夫擬定族誅。
這消息為嬰所聞,越加驚惶,猛然記得景帝時候,曾受遺詔云:「事有不便,可從便宜上白。」
此時無法解免,只好把遺詔所言,敘入奏章,或得再見武帝,申辯是非。
會有從子入獄探視,嬰即與說明,從子便去照辦,即日奏上。
武帝覽奏,命尚書複查遺詔,尚書竟稱查無實據,只有竇嬰家丞,封藏詔書,當系由嬰捏造,罪當棄市等語。
武帝卻知尚書有意陷嬰,留中不發,但將灌夫處死,家族駢誅,已算對得住太后母舅。
待至來春大赦,便當將嬰釋放。
嬰聞尚書劾他矯詔,自知越弄越糟,不如假稱風疾,絕粒自盡。
嗣又知武帝未曾批准,還有一線生路,乃復飲食如常。
那知田蚡煞是利害,只恐竇嬰不死,暗中造出謠言,誣稱嬰在獄怨望,肆口訕謗。
一時傳入宮中,致為武帝所聞,不禁怒起,飭令將嬰斬首,時已為十二月晦日。
可憐嬰並無死罪,冤冤枉枉的被蚡播弄,隕首渭城,就是灌夫觸忤田蚡,也沒有甚麼大罪,偏把他身誅族滅,豈非奇冤,兩道冤氣,無從伸雪,當然要撲到田蚡身上,向他索命。
元光五年春月,蚡正志得氣驕,十分快活,出與諸僚吏會聚朝堂,頤指氣使,入與新夫人食前方丈,翠繞珠圍,朝野上下,那個敢動他毫一毛一,偏偏兩冤鬼尋入相府,互擊蚡身,蚡一聲狂叫,撲倒地上,接連呼了幾聲知罪,竟致暈去,妻妾僕從等,慌忙上前施救,一面延醫診治,鬧得一家不寧,好多時才得甦醒。
還要他吃些苦楚,方肯死去。
口眼卻能開閉,身一子卻不能動彈。
當由家人舁至榻上,晝夜呻一吟,只說渾身盡痛,無一好肉。
有時狂言譫語,無非連聲乞恕,滿口求饒。
家中雖不見有鬼魅,卻亦料他為鬼所祟,代他祈禱,始終無效。
武帝親往視疾,也覺得病有奇異,特遣術士看驗虛實,復稱有兩鬼為祟,更迭笞擊,一是竇嬰,一是灌夫,武帝歎息不已,就是王太后亦追悔無及。
約莫過了三五天,蚡滿身青腫,七竅流血,嗚呼畢命!報應止及一身。
還是田氏有福。
武帝乃命平棘侯薛澤為丞相,待後再表。
且說武帝兄弟,共有十三人,皆封為王,臨江王閼早死,接封為故太子榮,被召自一殺,江都王非,廣川王越,清河王乘,亦先後病亡。
累見前文。
尚有河間王德,魯王余,膠西王端,趙王彭祖,中山王勝,長沙王發,膠東王寄,常山王舜,受封就國,並皆無恙。
就中要算河間王德,為最賢,德修學好古,實事求是,嘗購求民間遺書,不吝金帛,因此古文經籍,先秦舊書,俱由四方奉獻,所得甚多。
平時講習禮樂,被服儒術,造次不敢妄為,必循古道。
元光五年,入朝武帝,面獻雅樂,對三雍宮,辟雍,明堂,靈台,號三雍宮,對字聯屬下文。
及詔策所問三十餘事,統皆推本道術,言簡意賅。
武帝甚為嘉歎,並飭太常就肄雅聲,歲時進奏。
已而德辭別回國,得病身亡,中尉常麗,入都訃喪,武帝不免哀悼,且稱德身端行治,應予美謚。
有司應詔復陳,援據謚法,謂聰明睿知曰獻,可即謚為獻王,有詔依議,令王子不害嗣封。
河間獻王,為漢代賢王之一。
故特筆提敘。
河間與魯地相近,魯秉禮義,尚有孔子遺風,只魯王余,自淮一陽一徙治,不好文學,只喜宮室狗馬等類,甚且欲將孔子舊宅,盡行拆去,改作自己宮殿。
當下親自督工,飭令毀壁,見壁間有藏書數十卷,字皆作蝌蚪文,魯王多不認識,卻也稱奇。
嗣入孔子廟堂,忽聽得鍾磐聲,琴瑟聲,同時並作,還疑裡面有人作樂,及到處搜尋,並無人跡,惟餘音尚覺繞樑,嚇得魯王余一毛一發森豎,慌忙命工罷役,並將壞壁修好,仍使照常,所有壁間遺書,給還孔裔,上車自去。
相傳遺書為孔子八世孫子襄所藏,就是《尚書》《禮記》《論語》《孝經》等書,當時欲避秦火,因將原簡置入壁內,至此才得發現,故後人號為壁經。
畢竟孔聖有靈,保全祠宇。
魯王余經此一嚇,方不敢藐視儒宗。
但舊時一切嗜好,相沿不改,費用不足,往往妄取民間。
虧得魯相田叔,彌縫王闕,稍免怨言。
田叔自奉命到魯,見前文。
便有人民攔輿訴訟,告王擅奪民財,田叔佯怒道:「王非汝主麼?怎得與王相訟!」說著,即將為首二十人,各笞五十,余皆逐去。
魯王余得知此事,也覺懷慚,即將私財取出,交與田叔,使他償還人民。
還是好王。
田叔道:「王從民間取來,應該由王自償。
否則,王受惡名,相得賢聲?竊為王不取哩!」魯王依言,乃自行償還,不再妄取。
獨逐日游畋,成為習慣。
田叔卻不加諫阻,惟見王出獵,必然隨行,老態龍鍾,動致喘一息。
魯王余卻還敬老,輒令他回去休息。
他雖當面應允,步出苑外,仍然露坐相待。
有人入報魯王,王仍使歸休,終不見去。
待至魯王獵畢,出見田叔,問他何故留著?田叔道:「大王且暴露苑中,臣何敢就捨?」
說得魯王難以為情,便同與載歸,稍知斂跡。
未幾田叔病逝,百姓感他厚恩,湊集百金,送他祭禮。
叔少子仁,卻金不受,對眾作謝道:「不敢為百金累先人名!」眾皆歎息而退。
魯王余也得優遊卒歲,不致負愆。
這也是幸得田叔,輔導有方,所以保全富貴,頤養終身哩。
敘入此段,全為田叔揚名。
武帝因郡國無事,內外鹹安,乃復擬戡定蠻夷,特遣郎官司馬相如,往撫巴蜀,通道西南。
先是王恢出征閩越,見六十二回。
曾使番一陽一令唐蒙,慰諭南越,南越設席相待,餚饌中有一種枸醬,味頗甘美。
枸亦作蒟,音矩,草名,緣木而生,子可作醬。
蒙問明出處,才知此物由牂牁江運來。
牂牁江西達黔中,距南越不下千里,輸運甚艱,如何南越得有此物?所以蒙雖知出處,尚覺懷疑。
及返至長安,復問及蜀中賈人,賈人答道:「枸醬出自蜀地,並非出自黔中,不過土人貪利,往往偷帶此物,賣與夜郎國人。
夜郎是黔中小一柄一,地臨牂牁江,嘗與南越交通,由江往來,故枸醬遂得送達。
現在南越屢出財物,羈縻夜郎,令為役屬,不過要他甘心臣服,尚非易事呢。」
蒙聽了此言,便想拓地徼功,即詣闕上書,略云:
南越王黃屋左纛,地東西萬餘裡,名為外臣,實一州主也。
今若就長沙豫章,通道南越,水絕難行。
竊聞夜郎國所有一精一兵,可得十萬,浮艦牂牁,出其不意,亦制越一奇也。
誠以大漢之強,巴蜀之饒,通夜郎道,設官置吏,則取南越不難矣。
謹此上聞。
武帝覽書,立即允准,擢蒙為中郎將,使詣夜郎。
蒙多帶繒帛,調兵千人為衛,出都南下。
沿途經過許多險阻,方至巴地筰關,再從筰關出發,才入夜郎國境。
夜郎國王,以竹為姓,名叫多同,向來僻處南方,世人號為南夷。
南夷部落,約有十餘,要算夜郎最大。
素與中國不通聞問,所以夜郎王坐井觀天,還道是世界以上,惟我獨尊。
後世相傳夜郎自大,便是為此。
及唐蒙入見,夜郎王多同,得睹漢官威儀,才覺相形見絀。
蒙更極口鋪張。
具說漢朝如何強盛,如何富饒,又把繒帛取置帳前,益顯得五光十色,錦繡成章。
夜郎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不由的瞠目伸舌,願聽指揮。
比南越何如?蒙乃叫他舉國內附,不失侯封,並可使多同子為縣令,由漢廷置吏為助。
多同甚喜,召集附近諸部酋,與他說明。
各部酋見漢繒帛,統是垂涎,且因漢都甚遠,料不至發兵進攻,乃皆慫恿多同,請依蒙約。
多同遂與蒙訂定約章,蒙即將繒帛分給,告別還都。
入朝覆命,武帝聞報,遂特置鍵為郡,統轄南夷,覆命蒙往治道路,由僰音卜。
道直達牂牁江。
蒙再至巴蜀,調發士卒,督令治道,用著軍法部勒,不得少懈,逃亡即誅。
地方百姓,大加惶惑,遂至訛言百出,物議沸騰。
事為武帝所聞,不得不另派妥員,出去宣撫,自思司馬相如本是蜀人,應該熟悉地方情形,派令出撫,較為妥當。
乃使相如赴蜀,一面責備唐蒙,一面慰諭人民。
相如馳至蜀郡,憑著那粲花妙手,作了一篇檄文,曉諭各屬,果得地方諒解,漸息浮言。
莫謂一毛一錐無用。
可巧西夷各部,聞得南夷內附,多蒙賞賜,也情願仿照辦法,歸屬漢朝,當即與蜀中官吏通書,表明誠意,官吏自然奏聞。
武帝正擬派使調查,適相如由蜀還朝,正好問明原委。
相如奏對道:「西夷如邛莋音昨。
冉駹,並稱大部,地近蜀郡,容易交通,秦時嘗通道置吏,尚有遺轍。
今若規復舊制,更置郡縣。
比南夷還要較勝哩。」
武帝甚喜,即拜相如為中郎將,持節出使,令王然於壺充國呂越人為副,分乘驛車四輛,往撫西夷。
此次相如赴蜀,與前次情形不同。
前次官職尚卑,又非朝廷特派正使,所以地方官雖嘗迎送,不過照例相待,沒甚慇勤。
到了此次出使,前導後呼,擁旌旄,飾輿衛,聲威赫濯,冠冕堂皇。
一入蜀郡,太守以下,俱出郊遠迎,縣令身負一弩一矢,作為前驅。
道旁士女,無不歎羨,就是臨邛富翁卓王孫,亦邀同程鄭諸人,望風趨集,爭獻牛酒。
相如尚高自位置,託言皇命在身,不肯輕與相見。
卓王孫等只好懇求從吏,表示慇勤。
相如才不便卻還牛酒,特使從吏向他復報,全數收受。
卓王孫還道相如有情,竟肯賞受,自覺得叼受光榮,對著同來諸親友,喟然歎息道:「我不意司馬長卿,果有今日!」諸親友齊聲附和,盛稱文君眼光,畢竟過人。
就是卓王孫拈鬚自思,也悔從前目光短小,未知當筵招贅,以致諸多唐突,不但對不住相如,並且對不住自己女兒!並非從前寡識,實是始終勢利,故先後不同。
於是順道訪女,即將文君接回臨邛。
昔日當壚,今日乘軒,也不枉一番慧眼,半世苦心。
褒中寓貶。
卓王孫復分給家財,與子相等。
紅顏有幸,因貴致富,相如亦得為妻吐氣,安心西行。
及馳入西夷境內,也是照著唐蒙老法,把車中隨帶的幣物,使人繼去,分給西夷。
邛莋冉駹各部落,原是為了財帛,來求內附。
此時既得如願,當然奉表稱臣。
於是拓邊關,廣絕域,西至沫若水,南至牂牁江,鑿靈山道,架橋孫水,直達邛都。
共設一都尉,十縣令,歸蜀管轄。
規畫已畢,仍從原路回蜀。
蜀中父老,本謂相如鑿通西夷。
無甚益處。
原是無益。
經相如作文詰難,蜀父老始不敢多言。
卓王孫聞相如歸來,亟將文君送至行轅,夫妻相見,舊感新歡,不問可知。
相如遂挈文君至長安,自詣朝堂覆命。
武帝大悅,慰勞有加,相如亦沾沾自喜,漸有驕色。
偏同僚從旁加忌,劾他出使時私受賂金,竟致坐罪免官。
相如遂與文君寓居茂陵,不復歸蜀。
後來武帝又復記著,再召為郎。
偶從武帝至長楊宮射獵,武帝膂力方剛,輒親擊熊豕,馳逐野獸,相如上書諫阻,頗合上意,乃罷獵而還。
路過宜春一宮,系是秦二世被弒處,相如又作賦憑弔,奏聞武帝。
武帝覽辭歎賞,因拜相如為孝文園令。
既而武帝好仙,相如又呈入一篇《大人賦》,借諛作規。
武帝見相如文,往往稱為奇才。
才人多半好色,相如前時勾動文君,全為好色起見,及文君華色漸衰,相如又有他念,欲納茂陵女為妾,嗣得文君「白頭吟」,責他薄倖,方才罷議。
未幾消渴病發,乞假家居,好多時不得入朝。
忽由長門宮遣出內侍,繼送黃金百斤,求相如代作一賦。
相如問明來使,得悉原因,免不得揮毫落墨,力疾成文。
小子有詩歎道:
富貴都從文字邀,入都獻賦姓名標。
詞人翰墨原推重,可惜長門已寂廖!
究竟相如作賦,是為何人費心,待至下回再敘。
鬼神非盡有憑,而報應卻真不爽,田蚡以私憾而族灌夫,殺竇嬰,假使作威作福,長享榮華,則世人盡可逞刁,何苦行善?觀其暴病之來,非必竇嬰灌夫之果為作祟,然天奪之魄而益其疾,使其自呼服罪,痛極致亡,乃知善惡昭彰,無施不報,彼田蚡之但斃一身,未及全族,吾猶不能不為竇灌呼冤也。
西南夷之通道,議者輒以好大喜功,為漢武咎,吾謂拓邊之舉,非不可行,誤在知拓土而不知殖民,徒買服而未嘗柔服耳。
若司馬相如之入蜀,蜀中守令,郊迎前驅,卓王孫輩,爭送牛酒,恍如蘇季之路過洛一陽一,後先一轍。
炎涼世態,良可慨也!本回曲筆描摹,覺流俗情形,躍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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