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漢演義
第七十八回 六齡幼女竟主中宮 廿載使臣重還故國
卻說燕王旦與廣陵王胥,皆昭帝兄。
旦雖辯慧博學,但一性一頗倨傲;胥有勇力,專喜遊獵,故武帝不使為儲,竟立年甫八齡的昭帝。
昭帝即位,頒示諸侯王璽書,通報大喪。
燕王旦接璽書後,已知武帝凶耗,他卻並不悲慟,反顧語左右道:「這璽書封函甚小,恐難盡信,莫非朝廷另有變端麼?」
遂遣近臣壽西孫縱之等,西入長安,託言探問喪禮,實是偵察內情。
及諸人回報,謂由執金吾郭廣意言主上崩逝五柞宮,諸將軍共立少子為帝,奉葬時並未出臨。
旦不待說完,即啟問道:「鄂邑公主,可得見否?」
壽西答道:「公主已經入宮,無從得見。」
旦佯驚道:「主上升遐,難道沒有遺囑!且鄂邑公主又不得見,豈非怪事!」昭帝既予璽書,想必載著顧命,旦為此語,明是設詞。
乃復遣中大夫入都上書,請就各郡國立武帝廟。
大將軍霍光,料旦懷有異志,不予批答,但傳詔賜錢三千萬,益封萬三千戶。
此外如蓋長公主及廣陵王胥,亦照燕王旦例加封,免露形跡。
旦卻傲然道:「我依次應該嗣立,當作天子,還勞何人頒賜哩?」
當下與中山哀王子劉長,中山哀王,即景帝子中山王勝長男。
齊孝王孫劉澤,齊孝王即將閭,事見前文。
互相通使,密謀為變,詐稱前受武帝詔命,得修武備,預防不測。
郎中成軫,更勸旦從速舉兵。
旦竟昌言無忌,號令國中道:
前高後時,偽立子弘為少帝,諸侯交手,事之八年。
及高後崩,大臣誅諸呂,迎立文帝,天下乃知少帝非孝惠子也。
我為武帝親子,依次當立,無端被棄,上書請立廟,又不見聽。
恐今所立者,非武帝子,乃大臣所妄戴,願與天下共伐之。
這令既下,又使劉澤申作檄文,傳佈各處。
澤本未得封爵,但一浪一遊齊燕,到處為家,此次已與燕王立約,自歸齊地,擬即糾一黨一起應。
燕王旦大集一奸一人,收聚銅鐵,鑄兵械,練士卒,屢出簡閱,剋期發難。
郎中韓義等,先後進諫,迭被殺死,共計十有五人。
正擬冒險舉事,不料劉澤赴齊,竟為青州刺史雋不疑所執,奏報朝廷,眼見是逆謀敗露,不能有成了。
雋不疑素有賢名,曾由暴勝之舉薦,官拜青州刺史。
見七十六回。
他尚未知劉澤謀反情事,適由侯劉成,淄川靖王建子,即齊悼惠王肥孫。
聞變急告,乃亟分遣吏役,四出偵捕。
也是澤命運不濟,立被拿下,拘入青州獄中。
不疑飛報都中,當由朝廷派使往究,一經嚴訊,水落石出,澤即伏法,旦應連坐;大將軍霍光等,因昭帝新立,不宜驟殺親兄,但使旦謝罪了事。
姑息養一奸一。
遷雋不疑為京兆尹,益封劉成食邑,便算是賞功罰罪,各得所宜。
惟車騎將軍金日磾,曾由武帝遺詔,封為秺侯,日磾以嗣主年幼,未敢受封,辭讓不受。
誰知天不永年,遽生重病,霍光急白昭帝,授他侯封。
日磾臥受印綬,才經一日,便即去世。
特賜葬具塚地,予謚曰敬。
兩子年皆幼弱,一名賞,拜為奉車都尉;一名建,拜為駙馬都尉。
昭帝嘗召入兩人,作為伴侶,往往與同臥起。
賞承襲父爵,得佩兩綬。
建當然不能相比,昭帝亦欲封建為侯,特語霍光道:「金氏兄弟,只有兩人,何妨並給兩綬呢?」
光答說道:「賞嗣父為侯,故有兩綬;余子例難封侯。」
昭帝笑道:「欲加侯封,但憑我與將軍一言。」
光正色道:「先帝有約,無功不得封侯!」持論甚正。
昭帝乃止。
越年,封霍光為博陸侯,上官桀為安一陽一侯。
光桀與日磾同討馬氏,武帝遺詔中並欲加封,至是始受。
偏有人入白霍光道:「將軍獨不聞諸呂故事麼?攝政擅權,背棄宗室,卒至天下不信,同就滅亡,今將軍入輔少主,位高望重,獨不與宗室共事,如何免患?」
光愕然起謝道:「敢不受教!」乃舉宗室劉辟強等為光祿大夫。
辟強系楚元王孫,年已八十有餘,徙官宗正,旋即病歿。
時光易過,忽忽間已是始元四年,昭帝年正一十有二了。
上官桀有子名安,娶霍光女為妻,生下一女,年甫六齡,安欲納入宮中,希望為後,乃求諸婦翁,說明己意。
偏光謂安女太幼,不合入宮。
安掃興回來,自思機會難逢,怎可失卻,不如改求他人,或可成功,想了許久,竟得著一條門徑,跑到蓋侯門客丁外人家,投刺進見。
丁外人籍隸河間,小有才智,獨美丰姿。
蓋侯王文信,與他熟識,引入幕中,偏被蓋長公主瞧著,不由的惹動一婬一心,她雖中年守寡,未耐嫠居;況有那美貌郎君,在子門下,正好朝夕勾一引,與圖歡樂。
丁外人生一性一狡猾,何妨移篙近舵,男有情,女有意,自然湊合成雙。
又是一個竇太主。
及公主入護昭帝,與丁外人幾成隔絕。
公主尚托詞回家,夜出不還。
當有宮人告知霍光,光密地探詢,才知公主私通丁外人。
自思一奸一非事小,供奉事大,索一性一叫丁外人一併入宮,好叫公主得遂私慾,自然一心一意,照顧昭帝。
這就是不學無術的過失。
於是詔令丁外人入宮值宿,連宵同夢,其樂可知。
上官安洞悉此情,所以特訪丁外人,想托他入語公主,代為玉成。
湊巧丁外人出宮在家,得與晤敘。
彼此密談一會,丁外人樂得賣情,滿口應承。
待至安別去後,即入見蓋長公主請納安女為宮嬪。
蓋長公主本欲將故週一陽一侯趙兼女兒,趙兼為淮南厲王舅,曾見前文。
配合昭帝,此次為了情一夫關說,只好捨己從人,一力作成。
便召安女入宮,封為婕妤,未幾即立為皇后。
六齡幼一女,如何作後?
上官安不次超遷,居然為車騎將軍。
安心感丁外人,便思替他營謀,求一侯爵。
有時謁見霍光,力言丁外人勤順恭謹,可封為侯。
霍光對安女為後,本未贊成,不過事由內出,不便固爭;且究竟是外孫女兒,得為皇后,也是一件喜事,因此聽他所為。
惟欲為丁外人封侯,卻是大違漢例,任憑安說得天花亂墜,終是打定主意,不肯輕諾。
安拗不過霍光,只好請諸乃父,與光熟商。
乃父桀與光,同受顧命,且是兒女親家,平日很是莫逆,或當光休沐回家,桀即代為決事,毫無齟齬。
只丁外人封侯一事,非但不從安請,就是桀出為斡旋,光亦始終不允。
桀乃降格相求,但擬授丁外人為光祿大夫,光忿然道:「丁外人無功無德,如何得封官爵,願勿復言!」桀未免懷慚,又不便將丁外人的好處,據實說明,只得默然退回。
從此父子兩人,與霍光隱成仇隙了。
此處又見霍光之持正。
且說雋不疑為京兆尹,尚信立威,人民畏服,每年巡視屬縣,錄囚回署,他人不敢過問。
獨不疑母留養官舍,輒向不疑問及,有無平反冤獄,曾否救活人命?不疑一一答說。
若曾開脫數人,母必心喜,加進飲食;否則終日不餐。
不疑素來尚嚴,因不敢違忤母訓,只好略從寬恕。
時人稱不疑為吏,雖嚴不殘,實是由母教得來,乃有這般賢舉。
特揭賢母。
好容易過了五年,在任稱職,安然無恙。
始元五年春正月,忽有一妄男子,乘黃犢車,逕詣北闕,自稱為衛太子。
公車令急忙入報,大將軍霍光,不勝驚疑,傳令大小辟僚,審視虛實。
百官統去看驗,有幾個說是真的,有幾個說是假的,結果是不能咬實,未敢覆命。
甚至都中人民,聽得衛太子出現,也同時聚觀,議論紛紛。
少頃有一官吏,乘車到來,略略一瞧,便喝令從人把妄男子拿下。
從人不敢違慢,立把他綁縛起來,百官相率驚視,原來就是京兆尹雋不疑。
一鳴驚人。
有一朝臣,與不疑友善,亟趨前與語道:「是非尚未可知,不如從緩為是。」
不疑朗聲道:「就使真是衛太子,亦可無慮。
試想列國時候,衛蒯瞶得罪靈公,出奔晉國。
及靈公歿後,輒據國拒父,《春秋》且不以為非。
今衛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乃自來詣闕,亦當議罪,怎得不急為拿問哩!」臨機應變,不為無識。
大眾聽了,都服不疑高見,無言而散。
不疑遂將妄男子送入詔獄,交與廷尉審辦。
霍光方慮衛太子未死,難以處置,及聞不疑援經剖決,頓時大悟,極口稱讚道:「公卿大臣,不可不通經致用;今幸有雋不疑,才免誤事哩。」
誰叫你不讀經書。
看官閱此,應亦不能無疑,衛太子早在泉鳩裡中,自縊身死。
見七十六回。
為何今又出現?想總是有人冒充,但相隔未久,朝上百官,不難辨認真偽,乃未敢咬定,豈不可怪!後經廷尉再三鞫問,方得水落石出,霧解雲消。
這妄男子系夏一陽一人,姓成名方遂,流寓湖縣,賣卜為生,會有太子舍人,向他問卜,顧視方遂面貌,不禁詫異道:「汝面貌很似衛太子。」
方遂聞言,忽生奇想,便將衛太子在宮情形,約略問明,竟想假充衛太子,希圖富貴。
當下入都自陳,偏偏碰著雋不疑,求福得禍,弄得身入囹圄,無法解脫。
起初尚不肯實供,嗣經湖縣人張方祿等,到案認明,無可狡飾,只得直供不諱。
依律處斷,罪坐誣罔,腰斬東市。
真是弄巧成拙。
這案解決,雋不疑名重朝廷,霍光聞他喪偶未娶,欲將己女配為繼室,不疑卻一再固辭,竟不承命。
也是特識。
後來謝病遍家,不復出仕,竟得考終。
惟霍光自是器重文人,加意延聘。
適諫議大夫杜延年,請修文帝遺政,示民儉約寬和。
光乃令郡國訪問民間疾苦,且舉賢良文學,使陳國家利弊,當由一班名士耆儒,並來請願,乞罷鹽鐵酒榷均輸官。
御史大夫桑弘羊,還要堅持原議,說是安邊足用,全恃此策。
經光決從眾意,不信弘羊,才得榷酤官撤銷,輕徭薄俺,與民休息,百姓始慶承平。
可巧匈奴狐鹿姑單于病死,遺命謂嗣子年幼,應立弟右谷蠡王。
偏閼氏顓渠與衛律密謀,匿下遺命,竟立狐鹿姑子壺衍鞮單于,召集諸王,祭享天地鬼神。
右谷蠡王及左賢王等,不服幼主,拒召不至。
顓渠閼氏方有戒心,自恐內亂外患,相一逼一到來,乃亟欲與漢廷和親,遣使通問漢廷。
漢廷亦遣使相報,索回蘇武常惠等人,方准言和。
蘇武困居北隅,已經十有九年。
前時衛律屢迫武降,武執意不從。
見七十五回。
至李陵敗降胡中,匈奴封陵為右校王,使至北海見武,勸武降胡。
武與陵向來交好,未便拒絕,既經會面,不得不重敘舊情,好在陵帶有酒食,便擺設出來,對坐同飲,侑以胡樂。
飲至半酣,陵故意問武狀況,武唏噓道:「我偷生居此,無非望一見主面,死也甘心!歷年以來,苦難盡述。
猶幸單于弟於靬王弋射海上,憐我苦節,給我衣食,才得忍死至今。
今於靬王逝世,丁靈人復來盜我牛羊,又遭窮厄,不知此生果能重歸故國否?」
陵乘機進言道:「單于聞陵素與君善,特使陵前來勸君,君試思孑身居此,徒受困苦,雖有忠義,何人得知?且君長兄嘉,曾為奉車,從幸雍州棫一陽一宮,扶輦下除,除系除道。
觸柱折轅,有司即劾他大不敬罪,迫令自一殺。
君弟賢,為騎都尉,從祠河東后土,適值宦騎與黃門爭船。
黃門駙馬,被宦騎推墮河中,竟至溺死。
主上令君弟拿訊宦騎,宦騎遁逃不獲,無從覆命,君弟又恐得罪,服毒身亡。
太夫人已經棄世,尊夫人亦聞改嫁,獨有女弟二人,兩女一男,存亡亦未可知。
人生如朝露,何徒自苦乃爾!陵敗沒胡廷,起初亦忽忽如狂,自痛負國。
且母妻盡被拘繫,更覺心傷。
朝廷不察苦衷,屠戮陵家,陵無家可歸,不得已留居此地。
子卿!子卿!蘇武表字,見前。
汝家亦垂亡,還有何戀?不如聽從陵言,毋再迂拘!」蘇武內外情事,即由二人口中分敘。
武聽得母死妻嫁,兄歿弟亡,禁不住涔一涔淚下,惟誓死不肯降胡。
因忍淚答陵道:「武父子本無功德,皆出主上成全,位至將軍,爵列通侯。
兄弟又並侍宮禁,常思肝腦塗地,報達主恩。
今得殺身自效,雖斧鉞湯鑊,在所勿辭,幸毋復言!」李陵見不可勸,暫且忍住,但與武飲酒閒談。
今日飲畢,明日復飲,約莫有三五日。
陵又即席開口道:「子卿何妨竟聽陵言。」
武慨答道:「武已久蓄死志,君如必欲武降,願就今日畢歡,效死席前!」陵見他語意誠摯,不禁長歎道:「嗚呼義士!陵與衛律,罪且通天了!」說著,泣下沾襟,與武別去。
已而陵使胡婦出面,贈武牛羊數十頭。
又勸武納一胡女,為嗣續計。
尚欲籠絡蘇武。
武曾記著陵言,得知妻嫁子離,恐致無後,因也權從陵意,納入胡女一人,聊慰岑寂,及武帝耗問,傳達匈奴,陵復向武報知,武南向悲號,甚至嘔血。
到了匈奴易主,與漢修和,中外使節往來,武卻全然無聞。
漢使索還武等,胡人詭言武死,幸經常惠得聞消息,設法囑通虜吏,夜見漢使,說明底細,且附耳密談,授他秘語,漢使一一受教,送別常惠。
越宿即往見單于,指名索回蘇武,壺衍鞮單于尚答說道:「蘇武已病死久了。」
漢使作色道:「單于休得相欺,大漢天子在上林中,射得一雁,足上系有帛書,乃是蘇武親筆,謂曾在北海中,今單于既欲言和,奈何還想欺人呢!」這一席話,說得單于矍然失色,驚顧左右道:「蘇武忠節,竟感及鳥獸麼?」
乃向漢使謝道:「武果無恙,請汝勿怪!我當釋令回國便了。」
漢使趁勢進言道:「既蒙釋回蘇武,此外如常惠馬宏諸人,亦當一律放歸,方可再敦和好。」
單于乃即慨允,漢使乃退。
李陵奉單于命,至北海召還蘇武,置酒相賀,且飲且說道:「足下今得歸國,揚名匈奴,顯功漢室,雖古時竹帛所載,丹青所畫,亦無過足下,惟恨陵不能相偕還朝!陵雖駑怯但使漢曲貸陵罪,全陵老母,使得如曹沫事齊,盟柯洗辱,寧非大願?曹沫見列國時。
乃遽收族陵家,為世大辱,陵還有何顏,再歸故鄉。
子卿系我知心,此別恐成永訣了!」說至此,泣下數行,離座起舞,慷慨作歌道:「經萬里兮度沙漠,為君將兮奮匈奴,路窮絕兮矢刃摧,士眾滅兮名已隤,老母已死,雖報恩,將安歸?」
蘇武聽著,也為淚下。
俟至飲畢,即與陵往見單于,告別南歸。
從前蘇武出使,隨行共百餘人,此次除常惠同歸外,只有九人偕還,唯多了一個馬宏。
宏當武帝晚年,與光祿大夫王忠,同使西域,路過樓蘭,被樓蘭告知匈奴,發兵截擊,王忠戰死,馬宏被擒。
匈奴脅宏投降,宏抵死不從,坐被拘留,至此得與武一同生還,重入都門。
武出使時,年方四十,至此鬚眉盡白,手中尚持著漢節,旄頭早落盡無餘,都人士無不嘉歎。
既已朝見昭帝,繳還使節,奉詔使武謁告武帝陵廟,祭用太牢,拜武為典屬國,賜錢二百萬,公田二頃,宅一區。
常惠官拜郎中,尚有徐聖趙終根二人,授官與常惠同,此外數人,年老無能,各賜錢十萬,令他歸家,終身免役。
獨馬宏未聞封賞,也是一奇。
想是官運未通。
武子蘇元,聞父回來,當然相迎。
武回家後,雖尚子侄一團一聚,追思老母故妻,先兄亡弟,未免傷感得很。
且遙念胡婦有孕,未曾帶歸,又覺得死別生離,更增淒惻。
還幸南北息爭,使問不絕,旋得李陵來書,借知胡婦已得生男,心下稍慰。
乃寄書作復,取胡婦子名為通國,托陵始終照顧,並勸陵得隙歸漢,好幾月未接復音。
大將軍霍光,與左將軍上官桀,與陵有同僚誼,特遣陵故人任立政等,前往匈奴,名為奉使,實是招陵。
陵與立政等,宴會數次,立政見陵胡服椎髻,不覺悵然。
又有衛律時在陵側,未便進言。
等到有隙可乘,開口相勸,陵終恐再辱,無志重歸,立政等乃別陵南還。
臨行時,由陵取出一書,交與立政,托他帶給蘇武。
立政自然應允,返到長安覆命。
霍光上官桀,聞陵不肯回來,只好作罷。
獨陵給蘇武書,乃是一篇答覆詞,文字卻酣暢淋一漓。
小子因陵未免負國,不遑錄及,但隨筆寫成一詩道:
子卿歸國少卿降,陵字少卿。
胡服何甘負故邦?
獨有杜陵留浩氣,蘇武杜陵人。
忠全使節世無雙。
蘇武回國以後,只隔一年,上官桀與霍光爭權,釀成大禍,連武子蘇元,亦一同坐罪。
究竟為著何事?待小子下回敘明。
武帝能知霍光之忠,而不能知上官桀之一奸一,已為半得半失。
光與桀同事有年,亦未克辨一奸一燭偽,反與之結兒女姻親;是可見桀之狡詐,上欺君,下欺友,手段固甚巧也。
女孫不過六齡,乃由子安私托丁外人,運動蓋長公主,僥倖成功,得立為後。
推原由來,光不能無咎,假使蓋長公主不得入宮,則六齡幼一女,寧能驟登後位乎?至若蘇武丁年出使,皓首而歸,忠誠如此,何妨特授侯封,乃僅拜為典屬國,致為外人所借口。
陵復甦武書中,亦曾述及,而後來燕王旦之謀反,亦借此罪光。
光忠厚有餘,而才智不足,誠哉其不學無術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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