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白話文》愍懷太子遹傳:他年幼時聰慧,武帝喜歡他,常常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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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白話文》愍懷太子遹傳

晉書白話文

愍懷太子遹傳

愍懷太子司馬遹字熙祖,是惠帝司馬衷的長子,母親是謝才人。

他年幼時聰慧,武帝喜歡他,常常在武帝身邊。

司馬遹曾經與其他皇子一起在殿上嬉戲,惠帝來聽朝,拉著各位皇兒的手,接著臨到太子,武帝說:「這是你的孩兒啊!」惠帝便停下來。

宮中曾經晚上失火,武帝登樓遠望。

太子當時才五歲,拽著武帝的衣襟到暗處。

武帝問他原因,太子說:「夜晚倉卒之間,應該防備非常變故,不應讓火光照見人君。」

武帝因此認為他是奇才。

曾經跟著天子觀看豬圈,太子對天子說:「豬很肥,為何不殺了犒勞士卒,卻讓它們多費五穀?」

天子認為他的主意很好,便讓人烹之。

並撫一摸一著太子的背,對廷尉傅祗說:「這個孩子會讓我朝天下興盛。」

曾當著群臣稱讚太子像宣帝司馬懿,於是美譽在天下流傳。

當時望氣占卜的方士說廣陵有天子之氣,所以封太子為廣陵王,食邑五萬戶。

以劉萛為師,孟衍為友,楊准、馮蓀為文學。

惠帝即位,立為皇太子。

廣泛選用有德望的人為師傅,以何劭為太師,王戎為太傅,楊濟為太保,裴楷為少師,張華為少傅,和嶠為少保。

元康元年(291),出居東宮,又有詔書說:「司馬遹年紀還小,現在出住東宮,只應仰仗師傅和各位賢士之訓。

他的行止左右,應有正行之人與他周旋,能有所補益。」

於是讓太保衛馞的兒子衛庭、司空司馬泰之子司馬略、太子太傅楊濟之子楊毖、太子少師裴楷之子裴憲、太子少傅張華之子張遹、尚書令華訥之子華恆與太子相處,以便互相輔導。

及至太子年長,不好學,只喜歡與手下人嬉戲,不能尊敬師傅。

賈後平素忌恨太子的美譽,因此暗地讓宮內的宦官諂媚奉承太子道:「殿下的確可趁年輕時隨一心一所一欲,為何常常拘束自己?」

每見太子發怒之際,便感歎地說:「殿下不知道用威嚴刑法,天下的人怎麼會懼怕臣服呢?」

太子與蔣美人結合生了男孩,宦官們又說應當厚加賞賜,為皇孫多造些玩好之器,太子都依從了。

於是怠慢松一弛日益明顯,有時荒廢了早朝侍奉,常在後園遊戲。

一愛一好矮車小馬,讓左右之人騎馳,弄斷韁繩,讓人墮在地上以取樂。

或有違背者,用手捶擊他。

個一性一拘泥於小忌諱,不允許修繕牆壁、動瓦蓋屋。

在宮中建市場,讓人殺牲賣酒,太子親手拈量斤兩,輕重一點不差。

太子母親本是屠戶的女兒,所以太子一愛一好它。

又讓西園賣葵菜、藍子、雞、面之類物品,從中牟取利潤。

按東宮舊禮制,每月錢五十萬,以備各種費用,太子常常預支兩個月以供一寵一幸者之用。

洗馬江統勸諫他時陳述的五件事,太子不採納,言論在《江統傳》中。

舍人杜錫覺得太子不是賈後所生,而賈後一性一情凶暴,深感憂慮,每每忠心規勸太子修德行納善言,遠離讒言和誹謗。

太子發怒,讓人把針放在杜錫常坐的氈中來刺他。

太子一性一情剛烈,知道賈謐憑著賈後之貴,不能為他所用。

賈謐到東宮,太子撇下他而到後一庭遊戲玩耍。

詹事裴權勸諫太子說:「賈謐在中宮很受一寵一愛一,又有不順從你的表情,如果有一天搬弄是非,則你的大事就完了。

應當謙虛禮讓,以防其變,務請賢士,輔翼自己。」

太子沒有聽從。

當初,賈後母親郭槐想讓韓壽的女兒為太子妃子,太子也想與韓氏結婚以鞏固自己。

可是韓壽的妻子賈午與賈後都不同意,卻為太子聘了王衍的小女兒惠風。

太子聽說王衍的長女漂亮,而賈後聘給了賈謐,心中為此不平,很說了一些不滿的話。

賈謐曾經與太子下圍棋,爭棋路,成都王司馬穎見後呵斥賈謐,賈謐內心更加不平,因此在賈後面前誣陷太子道:「太子廣買田業,多積私財結交小人,都是為了賈氏的緣故。

暗地裡聽他說過:『皇后死了以後,我要把她當魚肉。

』還不只如此,如果皇帝死了,他居帝位,依照楊氏的舊例,殺戮我們並在金鏞廢除太后,易如反掌。

不如早些安排他個處所,另立一位慈順的太子保衛自己。」

賈後採納了他的意見,又張揚太子的缺點,傳佈到朝野遠近。

當時朝野都知道賈後有害太子之意,中護軍趙俊請太子廢太后,太子不同意。

元康九年(299)六月,有株桑樹在宮西廂生長,一天長一尺多長,幾天後乾枯了。

十二月,賈後要廢太子,詐稱皇上不舒服,喚太子入朝。

入朝後,賈後不見他,把他安排在別室,派婢女陳舞賜太子酒棗,一逼一著太子喝醉。

讓黃門侍郎潘岳作書章,如同禱告神靈的祝文,似太子平素之意,因為喝醉了才寫出來,又讓小婢女承福拿紙筆和草稿讓太子抄寫。

其文是:「陛下宜自了;不自了,我當入了之。

中宮更應速自了;不了,吾當手了之。

連同謝妃都要限期遣出,不要徘徊猶豫,以致後患。

我歃血盟誓於日月星之下,皇天同意掃除患害,立道文為王,蔣氏為內主。

志願成功,當用三牲祭祠北君,大赦天下。

此疏簡約如同律令。」

太子沉醉迷惑不知,於是照著抄寫下來,其字一大半沒寫成。

後來又補寫才完成,賈後把它呈給惠帝。

惠帝駕幸式乾殿,召見公卿,讓黃門令董猛把太子寫的和青紙詔書上寫著「司馬遹寫的如此,現在賜死。」

的文字遍示各位王公,沒有誰敢說話,只有張華、裴危頁為太子證明。

賈後讓董猛假托長廣公主的話告訴惠帝說:「事情應當速決,而群臣各有不同,如有人不從詔書之意,應以軍法從事。」

議至太陽偏西還不能決定。

賈後怕事情有變,便上表免太子為庶人,下詔同意。

於是讓尚書和郁持節,解結為副使,以及大將軍梁王司馬肜、鎮東將軍淮南王司馬亮、前將軍東武公司馬澹、趙王司馬倫、太保何劭到東宮,廢太子為庶人。

這天太子游於玄圃,聽說有使者前來,改換服飾出崇武門,再拜受詔,步行出承華門,乘坐粗糙的牛車。

司馬澹用兵杖送太子妃王氏、三個皇孫到金墉城,刑訊窮究謝淑妃和太子保林蔣俊。

第二年正月,賈後又讓黃門自首,要他證明太子叛逆。

下詔把黃門自首的供詞頒示公卿。

又派司馬澹帶一千兵眾護送太子,另外幽禁在許昌宮的別坊中,讓治書御史劉振持節守衛著。

在此之前,有童謠說:「東宮馬一子莫聾空,前至臘月纏你遹。」

又說:「南風起啊吹白沙,遙望魯國郁嵯峨,千年枯髏生齒牙。」

南風,是賈後的名字;沙門,是太子的小名。

當初,太子剛廢時,太子妃的父親王衍上表請求讓太子妃與太子離婚。

太子到了許昌宮,給太子妃的信中說:「我雖愚鈍,內心向善,想盡忠孝之節,沒有叛逆之心。

雖然不是賈後所生,侍奉如同親母。

自當太子以來,敕令禁儉,不能見母。

自宜城君死後,不被存恤,常在空室中坐。

去年十二月,道文疾病加重,父子之情,確實憐憫。

當時上表請國家增加徽號,不見同意。

疾病既重,為他請求福恩,沒有壞心。

自道文病後,中宮三次派左右來探視,說:『天子叫你。

』到二十八日傍晚,有件短函送來,落款讓東宮拆開,其疏云:『天子要見你。

』我便作表請求入見。

二十九日早晨到家入見,一會兒遣到中宮。

中宮的手下陳舞告訴說:『中宮早晨不太舒服。

』讓我在空屋中坐。

又過了一會兒中宮派陳舞告訴我:『聽說你上表陛下替道文求王,不得王可得封國而已。

』中宮遠遠呼喚陳舞:『昨日天子給太子酒棗。

』便拿出三升酒、大盤棗與我,讓我飲酒並吃完棗子。

我平素不喝酒,便讓陳舞啟奏我喝不完三升酒之意。

中宮遠遠地喊道:『你常在陛下面前高興地端酒,為何不喝?天子賜給你酒,會使道文的病好的。

』我便回答中宮:『陛下召見一日見賜,所以不敢推辭,我一天也喝不完三升酒。

再說確實未吃飯,恐怕受不了。

又沒見殿下,喝下這些酒恐怕會顛三倒四。

』陳舞又傳話說:『太不孝啦!天子給你酒喝,你不肯喝,難道其中有惡物嗎?』於是大約喝了兩升,剩下一升,請求帶回東宮再喝完。

被一逼一迫不得已,又喝了一升。

飲罷,體內恍惚,不由自主。

一會兒有一個小婢女手持封箱來,說:『承詔讓你抄寫這些文書。

』我便驚起,一看,有一張白紙,一張青紙。

小婢催促說:『陛下等著要。

』又有小婢女承福拿著筆墨黃紙來,讓我抄寫。

急急忙忙來不及細看,確實不知道紙上文字的份量輕重。

父母是至親,確實不相懷疑,事理如此,實是被誣告,希望眾人明察。」

太子不當其罪而被廢棄後,眾情怨恨。

右衛督司馬雅,是晉室同宗遠房的家門,與常從督許超都有一寵一於太子,二人深為感傷,勸趙王司馬倫的謀臣孫秀道:「國家沒有嫡系繼嗣,社稷將危,大臣的災禍必定會興起。

而您侍奉中宮,與賈後親密,廢太子之事,都說您預先知道,一旦有變故,災禍必定連累到你。

為何不事先謀劃一下呢?」

孫秀告訴趙王司馬倫,司馬倫深深採納。

定計之後,孫秀又勸司馬倫說:「太子為人剛直凶狠,如果得志之日,必定會放縱一性一情。

您一向侍奉賈後,街談巷議,都認為你是賈後的同一黨一。

現在雖然想為太子建立大功,太子即使要把忿恨埋在心中,也一定不會對你施加賞賜,會說你為民望所一逼一,反覆無常,只是將功折罪罷了。

如有小的過失,還不能倖免於誅罰。

不如拖延日期,賈後必然會加害太子,然後再廢賈後,為太子報仇,既可以有功,又可以得志。」

趙王司馬倫認為很好。

孫秀因此用反間計,說宮殿中的人要廢賈後,迎太子回宮。

賈後聞之很憂懼,便讓太醫令程據製成巴豆杏子丸。

三月,假詔讓黃門孫慮帶著藥到許昌害太子。

當初,太子恐怕被毒死,常常自己煮飯吃。

孫慮把要毒死太子的事告訴了劉振,劉振便把太子遷居在小坊中,斷絕他的飲食,宮中還是在牆壁上給太子放置飲食。

孫慮便一逼一太子服藥,太子不肯服,便到廁所,孫慮用一藥杵把他打死,太子大聲叫喊,喊聲傳到外面。

太子死時二十三歲。

本打算用庶民之禮安葬他,賈後上表說:「司馬遹不幸喪亡,可憐他迷惑悖逆,又早夭折,我悲痛的內心,不能自已。

妾私下希望他刻骨銘心,更思孝道,極度虔誠,以正名號。

此志不成,更讓人酸心遺恨。

司馬遹雖然罪過很大,但仍是帝王的子孫,若用庶民之禮送終,情實憐憫,特意請求天恩,賜他以王禮安葬。

妾確實愚昧淺見不懂禮儀,不勝至情,冒昧地陳述我的想法。」

詔書同意用廣陵王之禮安葬他。

比及賈庶人死後,便誅殺了劉振、孫慮、程據等人,下冊書恢復太子之名號說:「皇帝使持節、兼司空、衛尉司馬伊持策告已故的皇太子之靈位道:唉!你年幼時憑借奇異的姿質,蒙先帝特殊的一寵一愛一,開啟國土,擁有淮陵。

朕遵奉遺旨,立為太子,來光耀我祖宗宏業。

你敬修德行,聽從保傅,侍親孝敬,沒有違禮。

可是朕不能明察兇惡構禍之人,以致讓你死於非命,使申生、孝己的故事在今天重現。

幸賴宰相賢明,人神怨憤,開導朕心,討伐有罪,都已伏誅。

但是對荼毒冤魂的沉痛心情有何補益呢?因此徹骨之痛,震動五藏六腑。

現在恢復皇太子的喪禮,歸葬京畿,享祠太牢。

冤魂如有靈,還可獲得諒解。」

惠帝為太子服長子的斬衰,群臣服齊衰,讓尚書和郁率領東宮的官屬備制吉凶之制,從許昌把太子的靈柩迎歸。

謚號叫愍懷。

六月二十六日,葬於顯平陵。

惠帝有感於閻纘之言,建了思子台,所以臣子江統、陸機都作有耒頌。

太子有三個兒子:司馬錋、司馬臧、司馬尚,都與太子一起囚禁於金墉。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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