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白話文
惠帝紀
孝惠皇帝名衷,字正度,是武帝的第二個兒子。
泰始三年(267),立為皇太子,當時九歲。
太熙元年(290)四月二十日,武帝死,當天皇太子即皇帝位,大赦罪人,改年號為永熙,尊皇后楊氏為皇太后,立太子妃賈氏為皇后。
夏五月十三日,葬武帝於峻陽陵。
十八日,增加天下官位一級,參預武帝喪事的增加二級,免除百姓租稅一年,二千石以上的官都封為關中侯。
以太尉楊駿為太傅,輔助朝政。
秋八月二十六日,立廣陵王司馬睶為皇太子,以中書監何劭為太子太師,吏部尚書王戎為太子太傅,衛將軍楊濟為太子太保。
派遣南中郎將石崇、射聲校尉胡奕、長水校尉趙俊、揚烈將軍趙歡率軍駐守四方。
冬十月初六,以司空石鑒為太尉,前鎮西將軍、隴西王司馬泰為司空。
永平元年(291)春正月初一,惠帝臨朝慶賀,但不設音樂。
下詔說:「朕早遭不幸,久經憂患,賴祖宗之靈和宰輔忠賢,才得以渺小之身,托於王侯諸臣之上。
不明大道和古訓,戰戰兢兢,朝夕戒懼。
三公大臣,以社稷為重,遵守宮中舊典,長奉先皇之制,所以改年號為永熙,然光陰流逝,今已進入新年,新元改紀,仍為舊禮。
現改永熙二年為永平元年。」
又下詔令子弟及群官不得拜謁陵墓。
二十二日,皇太子成年加冠,二十三日,到太廟拜謁。
二月初一,賜給王公以下帛不等。
二十日,鎮南將軍,楚王司馬瑋,鎮東將軍、淮南王司馬允來朝見。
二十五日,恢復秘書監官職。
三月初八,殺太傅楊駿、楊駿之弟衛將軍楊珧,太子太保楊濟,中護軍張劭,散騎常侍段廣、楊邈,左將軍劉預,河南尹李斌,中書令蔣俊,東夷校尉文淑,尚書武茂,都滅三族。
初九,大赦罪人,改年號。
賈後假借皇帝詔令,廢皇太后為平民,遷居金墉城,祭告於天地宗廟。
殺太后母龐氏。
十九日,徵召大司馬、汝南王司馬亮為太宰,與太保衛馞共同輔助朝政。
以秦王司馬柬為大將軍,東平王司馬懋為撫軍大將軍,鎮南將軍、楚王司馬瑋為衛將軍,領北軍中侯,下邳王司馬晃為尚書令,東安公司馬繇為尚書左僕射,晉封為東安王。
都督將軍封侯的有一千零八十一人。
二十七日,免除了東安王司馬繇、東平王司馬懋的官職,司馬繇遷徙到帶方。
夏四月十一日,以征東將軍、梁王司馬肜為征西大將軍、都督關西諸軍事,太子少傅阮坦為平東將軍、監青、徐二州諸軍事。
十七日,以太子太傅王戎為尚書右僕射。
五月甲戌這天,毗陵王司馬軌死。
壬午,免除天下百姓的賦稅綿絹,孝悌者、高齡者、鰥寡者、努力耕田者,每人賜帛三匹。
六月,賈後假借皇帝詔令,使楚王司馬瑋殺太宰、汝南王司馬亮,太保、..陽公衛馞。
十三日,因司馬瑋擅自一殺害司馬亮與衛馞,被處死。
特赦洛陽囚犯。
以廣陵王的老師劉實為太子太保,司空、隴西王司馬泰錄尚書事。
秋七月,從荊州、揚州分出十郡為江州。
八月初九,以趙王司馬倫為征東大將軍、都督徐、兗二州諸軍事;河間王司馬..為北中郎將,鎮守鄴城;太子太師何劭為都督豫州諸軍事,鎮守許昌。
遷徙長沙王司馬砬為常山王。
十八日,西陽公司馬..晉爵為王。
二十日,立隴西王司馬泰的世子司馬越為東海王。
九月十四日,大將軍秦王司馬柬死。
二十一日,徵召征西大將軍、梁王司馬肜為衛將軍、錄尚書事,以趙王司馬倫為征西大將軍、都督雍、梁二州諸軍事。
冬十二月十二日,京師地震。
這一年,東夷十七國,南夷二十四部到轄蠻夷的校尉處聯繫內附。
二年春二月初一,賈後把皇太后殺死在金墉城。
秋八月初七,實行大赦。
九月十一日,中山王司馬耽死。
冬十一月,發生大瘟疫。
這一年,沛國下冰雹,毀壞了麥子。
三年夏四月,滎陽下冰雹。
六月,弘農郡下冰雹,深三尺。
冬十月,太原王司馬泓死。
四年春正月初一,侍中、太尉、安昌公石鑒死。
夏五月,蜀郡山移動,淮南壽春洪水決堤,山崩地陷,毀壞了城池官府及百姓廬舍。
匈奴人郝散反,攻掠上一黨一,殺死地方長官。
六月,壽春發生強烈地震,死二十餘家。
上庸郡山崩,壓死二十多人。
秋八月,郝散率眾投降,馮翊都尉把他殺掉。
上谷、居庸、上庸地陷裂,泉水從地下湧一出,有人傷亡。
發生大饑荒。
九月二十三日,各州遭地震災害的地方予以赦免。
甲午,大流星從東北起,橫貫天空。
這一年,京師及八個郡國發生地震。
五年夏四月,彗星出現於西方,掠過奎星,到達軒轅星座。
六月,金城地震。
東海下冰雹,深五寸。
秋七月,下邳刮暴風,毀壞房舍。
九月,雁門、新興、太原、上一黨一颳大風,毀壞禾稼。
冬十月,武庫發生火災,焚燬了歷代留下的寶物。
十二月初一,新建武庫,大量調集兵器。
丹楊下冰雹。
京師宜年裡從地下生出一塊石頭。
這一年,荊、揚、兗、豫、青、徐六州發大水,皇帝下詔派遣御史到各地巡視救濟災民。
六年春正月,大赦罪人。
司空、下邳王司馬晃死。
以中書監張華為司空,太尉、隴西王司馬泰為尚書令,衛將軍、梁王司馬肜為太子太保。
二十二日,地震。
三月,東海郡下霜,傷害桑樹與麥苗。
彭城呂縣地上有流血,東西長百餘步。
夏四月,起大風。
五月,荊、揚二州發大水。
匈奴郝散之弟度元率領馮翊、北地一帶的馬蘭羌及盧水胡人反叛,攻北地,北地太守戰死。
馮翊太守歐陽建與度元交戰,歐陽建大敗。
召征西大將軍、趙王司馬倫為車騎將軍,以太子太保、梁王司馬肜為征西大將軍,都督雍、梁二州諸軍事,鎮守關中。
秋八月,雍州刺史解系又被度元打敗。
秦雍一帶的氐人、羌人都反叛,推舉氐族統帥齊萬年僭號稱帝,圍攻涇陽。
冬十月十四日,特赦雍、涼二州。
十一月二十六日,派遣安西將軍夏侯駿、建威將軍周處等討伐齊萬年,梁王司馬肜屯兵好..。
關中發生饑荒和瘟疫。
七年春正月初四,周處與齊萬年在六陌交戰,晉軍大敗,周處戰死。
夏五月,魯國下冰雹。
秋七月,雍州、梁州發生瘟疫。
大旱,下霜,毀壞秋莊稼。
關中饑荒,米每斛一萬錢,皇帝下詔,允許賣兒賣女。
丁丑,京陵公王渾死。
九月,以尚書右僕射王戎為司徒,太子太師何劭為尚書左僕射。
八年春正月十三,地震。
皇帝下詔開倉救濟雍州饑民。
三月十九日,大赦罪人。
夏五月,京郊祭某神的石案破裂為二。
秋九月,荊、豫、揚、徐、冀五州發大水。
雍州莊稼豐收。
九年春正月,左積一弩一將軍孟觀討伐叛亂的氐人,在中亭交戰,大破氐人,俘獲齊萬年。
召征西大將軍、梁王司馬肜錄尚書事。
以北中郎將、河間王司馬..為鎮西將軍,鎮守關中;成都王司馬穎為鎮北大將軍,鎮守鄴城。
夏四月,鄴人張承基等妖言惑眾,設署置官,聚集一黨一徒數千人。
郡縣加以逮捕,都被處死。
六月初三,太尉隴西王司馬泰死。
秋八月,以尚書裴危頁為尚書僕射。
冬十一月初一,日蝕。
京師颳大風,掀翻屋頂,折斷樹木。
十二月三十日,皇太子司馬睶被廢為平民,連同他的三個兒子,一起被幽禁在金墉城,殺了太子的母親謝氏。
永康元年(300)正月初一,大赦罪人,改年號。
十七日,日蝕。
十四日,皇孫司馬磚死。
二月初六,颳大風,揚起沙礫,拔起樹木。
三月,尉氏縣從天上落血,妖星出現於南方。
二十二日,賈後假借皇帝詔令在許昌害死被廢太子司馬睶。
夏四月初一,日蝕。
初三,梁王司馬肜、趙王司馬倫假借皇帝詔命廢賈後為平民,司空張華、尚書僕射裴危頁同時遇害,侍中賈謐及其一黨一羽數十人都被處死。
初四,司馬倫假借皇帝詔命實行大赦,自封為相國、都督中外諸軍事,地位如魏時的司馬懿,恢復故皇太子的位號。
初七,以梁王司馬肜為太宰,左光祿大夫何劭為司徒,右光祿大夫劉萛為司空,淮南王司馬允為驃騎將軍。
初九,趙王司馬倫假借皇帝詔命在金墉城殺死被廢的賈後。
五月初九,立皇孫司馬臧為皇太孫,司馬尚為襄陽王。
六月十三日,將愍懷太子安葬於顯平陵。
撫軍將軍、清河王司馬遐死。
十四日,雷擊崇陽陵陵頂。
秋八月,淮南王司馬允舉兵討伐司馬倫,沒有取勝,司馬允及其二子秦王司馬郁、漢王司馬迪都遇害。
特赦洛陽囚犯。
平東將軍、彭城王司馬植死。
改封吳王司馬晏為賓徒縣王。
以齊王司馬..為平東將軍,鎮守許昌;光祿大夫陳准為太尉、錄尚書事。
九月,改司徒為丞相,使梁王司馬肜任此職。
冬十月,黃霧四處瀰漫。
十一月初一,大風揚起沙石,刮了六天才止息。
初七,立皇后羊氏,大赦天下罪人,特許民間宴會三日以示慶賀。
十二月,彗星出現於東方。
益州刺史趙貵與略陽流人李庠殺害成都內史耿勝、犍為太守李密、汶山太守霍固、西夷校尉陳總,佔據成都反叛。
永寧元年(301)正月初九,趙王司馬倫篡帝位。
初十,將惠帝遷到金墉城,號稱太上皇,改金墉叫永昌宮。
廢皇太孫司馬臧為濮陽王。
五顆星在天上流動,縱橫無常。
十七日,司馬倫殺害濮陽王司馬臧。
略陽流人李特殺趙貵,首級傳到京師。
三月,平東將軍、齊王司馬礒起兵討伐司馬倫,檄文傳到各州郡,屯軍於陽翟。
征北大將軍、成都王司馬穎,征西大將軍、河間王司馬..,常山王司馬砬,豫州刺史李毅,兗州刺史王彥,南中郎將、新野公司馬歆,都舉兵響應齊王司馬礒,各路軍共數十萬。
司馬倫派遣其將領閭和出兵伊闕,張泓孫輔出兵..阪以抗擊司馬礒,孫會、士猗、許超出兵黃橋以抗拒司馬穎,與司馬穎將領趙驤、石超在溴水交戰,孫會等大敗,棄軍而逃。
閏三月初一,日蝕。
夏四月,歲星在白天出現。
司馬礒的部將何勖、盧播在陽翟大破張泓軍,斬孫輔等。
初七,左衛將軍王輿與尚書淮陵王司馬崔率兵入宮,捉住了司馬倫的一黨一羽孫秀、孫會、許超、士猗、駱休等,都被斬首。
把司馬倫趕回自己的府第。
當天惠帝反正即帝位。
群臣叩頭謝罪,惠帝說:「這不是諸卿的過錯。」
初九,惠帝下詔說:「朕作為一個無德之人,繼承皇位,遠不能興隆大業,安一撫四方,近不能嚴明刑威,禁止一奸一人,至使逆臣孫秀放肆作惡,伺機離間王室,遂奉趙王司馬倫竊據帝位。
鎮東大將軍、齊王礒,征北大將軍、成都王穎,征西大將軍、河間王..,皆有明德,又是王室宗親,忠於國家,行為允當,首倡討逆大計,匡救國難。
尚書崔共同參與謀劃,左衛將軍王輿與群公卿士,協同謀劃,親自指揮本營士卒,斬了孫秀及其二子。
前趙王司馬倫為孫秀所誤,與其子等已到金墉幽宮迎朕復位,豈止是我一個人值得慶幸,宗廟社稷也賴此以存。」
於是實行大赦,改年號,孤寡無靠者每人賜谷五斛,讓民間宴會五日。
殺了趙王司馬倫、義陽王司馬威、九門侯質等,以及司馬倫的一黨一羽。
五月,立襄陽王司馬尚為皇太孫。
六月十五日,大赦罪人,官吏增位二級,賓徒王司馬晏復封為吳王。
十七日,東萊王司馬蕤、左衛將軍王輿謀劃廢黜齊王司馬礒,陰謀洩露,司馬蕤廢為平民,王輿處死,夷滅三族。
二十一日,以齊王司馬礒為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成都王司馬穎為大將軍、錄尚書事,河間王司馬..為太尉。
撤銷丞相,恢復司徒官。
二十六日,以梁王司馬肜為太宰,兼領司徒職。
封齊王司馬礒的功臣葛旗為牟平公,路季為小黃公,衛毅為平陰公,劉真為安鄉公,韓泰為封丘公。
秋七月十一日,立吳王司馬晏的兒子為漢王,常山王司馬砬恢復為長沙王。
八月,實行大赦。
十六日,寬免徙邊之民。
益州刺史羅尚討伐並擊破羌人。
十七日,徙南平王司馬祥為宜都王。
下邳王司馬韋華死。
以東平王司馬懋為平東將軍,都督徐州諸軍事。
九月,追復東安王司馬繇的爵位。
丁丑,封楚王司馬瑋的兒子司馬范為襄陽王。
冬十月,流人李特據蜀叛亂。
十二月,司空何劭死。
封齊王司馬礒的兒子司馬冰為樂安王,司馬英為濟陽王,司馬超為淮南王。
這一年,十二個郡國發生旱災,六個郡國發生蝗災。
太安元年(302)正月二十日,安東將軍譙王司馬隨死。
三月二十四日,赦司、冀、兗、豫四州囚犯。
皇太孫司馬尚死。
夏四月,彗星在白天出現。
五月初七,侍中、太宰、領司徒、梁王司馬肜死。
以右光祿大夫劉實為太傅。
太尉、河間王司馬..派遣部將衙博入蜀攻李特,被李特打敗。
李特隨即攻陷梓潼、巴西,殺死廣漢太守張微,自號大將軍。
二十五日,以清河王司馬遐的兒子司馬覃為皇太子,賜給孤寡無靠者布帛,使民宴會五日。
以齊王司馬礒為太師,東海王司馬越為司空。
秋七月,兗、豫、徐、冀四州大雨成災。
冬十月,地震。
十二月二十二日,河間王司馬..向皇帝上表,說齊王司馬礒欲伺機篡權,心中無君,與成都王司馬穎、新野王司馬歆、范陽王司馬羉會集洛陽,請求皇帝廢黜司馬礒,使之歸還府第。
長沙王司馬砬裹挾皇帝屯兵南止車門,攻擊司馬礒並殺了他,將司馬礒的幾個兒子幽禁在金墉城,廢掉司馬礒之弟北海王司馬實。
實行大赦,改年號。
以長沙王司馬砬為太尉、都督中外諸軍事。
封東萊王司馬蕤之子司馬火召為齊王。
二年春正月初一,赦免五年以下的罪犯。
三月,李特攻陷益州。
荊州刺史宋岱進擊李特,李特被殺,首級傳往京師。
夏四月,李特之子李雄又佔據益州。
五月,義陽蠻人張昌舉兵反叛,推山都人丘沈為君主,改姓劉,偽號漢,年號為神鳳,攻破郡縣,南陽太守劉彬,平南將軍羊伊,鎮南大將軍新野王司馬歆一起遇害。
六月,派遣荊州刺史劉弘等討伐張昌,攻方城,晉軍大敗。
秋七月,中書令卞粹,侍中馮蓀、河南尹李含等對司馬砬產生二心,司馬砬也猜疑他們而把他們殺害。
張昌攻陷江南諸郡,武陵太守賈隆、零陵太守孔..、豫章太守閻濟、武昌太守劉根都被殺害。
張昌部將石冰侵犯揚州,刺史陳徽迎戰,大敗,揚州諸郡都被石冰佔領。
臨淮人封雲舉兵響應張昌,從阜陵出發,進犯徐州。
八月,河間王司馬..,成都王司馬穎舉兵討伐長沙王司馬砬,惠帝以司馬砬為大都督,率兵抵抗。
十九日劉弘與張昌在清水交戰,張昌被殺。
司馬..派遣部將張方,司馬穎派遣部將陸機、牽秀、石超等進一逼一京師。
二十四日,惠帝親臨十三里橋,派遣將軍皇甫商在宜陽抗拒張方。
二十八日,惠帝回到宣武場。
二十九日,在石樓住宿。
天的正中出現一道裂縫,天空無雲而有雷聲。
九月初六惠帝轉移到河橋。
十一日,皇甫商被張方打敗。
十三日,惠帝駐軍於芒山。
十六日,到達偃師。
二十日,宿於豆田。
二十二日,尚書右僕射興晉侯羊玄之死,惠帝轉回城東。
二十五日,進軍緱氏,攻擊牽秀並把他趕出。
大赦罪犯。
張方進入京師,燒清明、開陽二門,被燒殺而死的以萬計。
石超在緱氏威一逼一惠帝。
冬十月初二,惠帝回到宮中。
石超焚燒緱氏,衣物車馬等全部燒燬。
初七,在東陽門外大破牽秀及范陽王司馬九虎。
初八,在建春門打敗陸機,石超敗逃。
斬其大將賈崇等十六人,人頭懸於銅駝街示眾。
張方退駐十三里橋。
十一月十一日,有星白日墜一落,響聲如雷。
王師進攻張方的營壘,未獲勝。
張方挖開名叫千金土曷的水堰,舂米磨面的水碓都無水。
於是征發王公及奴婢以手舂米供一應軍糧,一品以下的官員未從軍出征者以及十三歲以上的男子,都服此勞役,又征發奴隸補充軍隊,號稱四部司馬。
公家和私人都十分窮困,米一石一萬錢。
皇帝下的詔命,只能在京城有效。
十二月初三夜裡,一股赤色氣體上衝天際,發出聲音隱約可聞。
十七日,地震。
二十四日,東海王司馬越逮捕長沙王司馬砬,囚禁在金墉城,不久被張方殺害。
二十五日,實行大赦,二十七日,揚州秀才周王己、前南平內史王矩,前吳興內史顧必組建義軍以討伐石冰,石冰退走,自臨淮奔壽陽。
征東將軍劉准派遣廣陵度支陳敏進擊石冰。
李雄從郫城攻益州刺史羅尚,羅尚棄城而逃,李雄全部佔據成都一帶。
朝廷封鮮卑人段勿塵為遼西公。
永興元年(304)正月初八,尚書令樂廣死。
成都王司馬穎從鄴上奏建議實行大赦,改年號為永安。
惠帝受河間王司馬..脅迫,秘密下詔令雍州刺史劉沈、秦州刺史皇甫重討伐司馬..。
劉沈發兵攻長安,被司馬..打敗。
張方在洛陽大肆搶掠,然後還長安。
當時軍民無糧,人相殺而食。
朝廷以成都王司馬穎為丞相。
司馬穎派遣從事中郎成夔等率兵五萬屯守十二個城門,平時被司馬穎所忌恨的朝臣,都被司馬穎殺害,以三部兵代替宮中宿衛。
二月十七日,廢皇后羊氏,幽禁於金墉城,黜退皇太子司馬覃為清河王。
三月,陳敏攻石冰,石冰被殺,揚、徐二州平定。
河間王司馬..上表請立成都王司馬穎為皇太弟。
十一日,惠帝下詔說:「朕以無德之人,繼承皇位,至今已十五年。
禍亂滔天,一奸一人逆賊接連而起,以致使朕幽禁深宮,宗廟祭祀斷絕。
成都王穎,溫厚仁慈,惠和百姓,平定暴亂。
現以司馬穎為皇太弟、都督中外諸軍事,丞相職位如故。」
實行大赦,賜鰥寡高壽者帛三匹。
民間宴會五日。
十九日,盜賊偷去太廟中的服飾器物。
以太尉司馬..為太宰,太傅劉實為太尉。
六月,新建三座城門。
秋七月初一,右衛將軍陳纁,以詔書召百官入殿中,並佈署兵力討伐成都王司馬穎。
初三,實行大赦,被廢的皇后羊氏和太子司馬覃復位。
初四,司徒王戎、東海王司馬越、高密王司馬簡、平昌公司馬模、吳王司馬晏、豫章王司馬熾、襄陽王司馬范、右僕射荀藩等擁著惠帝北伐,至安陽,有軍隊十餘萬。
司馬穎派遣其將領石超抗拒,二十四日,朝廷六軍在蕩陰戰敗,箭射一到惠帝的乘車上,百官被衝散,侍中嵇紹死於亂軍之中。
惠帝面頰受傷,中了三箭,丟一了六塊印璽。
惠帝來到石超軍中,饑一渴已甚,石超送上些水,左右侍從獻上些秋桃供惠帝享用。
石超派遣其弟石熙送惠帝到鄴城,司馬穎率群官列隊道左迎接。
惠帝下車涕泣哀傷,當晚宿於司馬穎軍中。
司馬穎府中有九錫儀仗之類,陳留王又送上貂蟬文衣曷鳥尾,第二天準備了專供皇帝乘坐的法駕進入鄴城。
這時只有豫章王司馬熾、司徒王戎、僕射荀藩跟從惠帝。
二十五日,實行大赦,改年號為建武。
八月初三,司馬穎殺死東安王司馬繇。
張方又一次進入洛陽,廢掉皇后羊氏及皇太子司馬覃。
匈奴左賢王劉元海在離石反叛,自稱大單于。
安北將軍王浚派遣烏丸騎兵攻打成都王司馬穎,司馬穎大敗於鄴城,與惠帝坐單車逃奔洛陽,侍從人員分散而去,行動倉促,上下都未攜帶錢財給養,侍中黃門在被囊中藏了私錢三千,惠帝下詔借下這三千錢,沿途買飯供一應皇室,宮人只能到途中客舍食宿。
有個宮人弄來一升多粳米飯和干蒜鹽豉獻給惠帝,惠帝大口吞一食,晚上蓋中黃門的布被。
到獲嘉縣,買到些粗米飯,裝在瓦盆裡,惠帝吃了兩碗。
有一老人送上蒸雞,惠帝接受下來。
到了溫縣,要拜謁祖墳,惠帝丟一了鞋子,穿了侍從的鞋子,流著淚下拜,旁邊的人也為之哀歎。
過了黃河,張方率三千騎兵,用陽燧青蓋車迎接惠帝,張方下拜,惠帝親自把他扶起。
十六日,實行大赦,賞賜隨從人員各有差等。
冬十一月初一,張方請惠帝拜謁宗廟,並要趁機將惠帝劫持到長安。
張方坐著車子進入殿中,惠帝跑到後園竹林中躲避。
張方一逼一著惠帝上車,左右中黃門及鼓吹手十二人徒步跟從,只有中書監盧志在惠帝身旁侍從。
張方帶著惠帝到自己軍壘,惠帝讓張方準備車輛裝載宮人和宮中寶物,軍人們趁機一奸一辱宮女,搶掠宮中財寶,爭奪府中藏物。
魏晉以來所積藏的財寶文物,被搶掠一空。
走到新安,天氣冷得厲害,惠帝從馬上掉下來,跌傷了腳,尚書高光獻上用於旅途御寒的面衣,惠帝大加讚賞。
河間王司馬..率領官屬及步騎三萬,在霸上迎接惠帝。
司馬..在惠帝面前下拜,惠帝下車扶起了他。
以征西將軍府為宮。
只有僕射荀藩、司隸劉暾、太常鄭球、河南尹周馥和他們的屬官留在洛陽,組成留台,代替皇帝履行國家職權,號稱東西台。
十二日,留台實行大赦,恢復永安年號。
初七日,羊氏恢復皇后地位。
李雄僭號稱成都王,劉元海僭號稱漢王。
十二月二十四日,惠帝下詔說:「天要使晉國遭殃,無太子繼承皇位。
成都王司馬穎自居太弟之位,政績虧損,四海之人失望,不能承擔天下重任,現令其以王的身份退還府第,豫章王司馬熾是先帝的一愛一子,美好的名聲不斷增高,受到四海人民的重視,現定為皇太弟,以使我晉邦興隆,以司空司馬越為太傅,與太宰司馬..共同輔助朕身,司徒王戎參與朝政,光祿大夫王衍為尚書左僕射。
安南將軍司馬羉、安北將軍王浚、平北將軍司馬騰各守本鎮。
高密王司馬簡為鎮南將軍,兼領司隸校尉,暫且鎮洛陽;東中郎將司馬模為寧北將軍、都督荊州,鎮守鄴城;鎮南大將軍劉弘領荊州牧,以鎮守南方。
周馥、繆胤各回本部,百官都恢復原職。
齊王司馬礒以前應該免職回府第,長沙王司馬砬輕率處以死刑,封其子司馬紹為樂平縣王,作為繼嗣。
征戰頻繁,勞費人力,因而宮中費用減少三分之二,賦稅田租減三分之一。
廢除苛政,一愛一惜民力,獎勵農耕。
戰亂平息之後,當即回到東都。」
實行大赦,改年號。
以河間王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
二年春正月初一,惠帝在長安。
夏四月,惠帝下詔封樂平王司馬紹為齊王。
十五日,張方廢皇后羊氏。
六月初四,侍中、司徒、安豐侯王戎死。
隴西太守韓稚攻打秦州刺史張輔,並把他殺掉。
李雄僭號即帝位,國號蜀。
秋七月初四,尚書各官署發生火災,崇禮闥被燒。
東海王司馬越在徐州整頓兵馬,準備往西迎接聖駕。
成都王司馬穎的部將公師藩等聚眾攻陷郡縣,殺死陽平太守李志、汲郡太守張延等,轉而進攻鄴城,平昌公司馬模派遣將軍趙驤擊破公師藩。
八月辛丑,實行大赦。
驃騎將軍范陽王司馬羉驅逐冀州刺史李義。
揚州刺史曹武殺丹楊太守朱建。
李雄遣其將李驤侵犯漢安。
車騎大將軍劉弘將平南將軍彭城王司馬釋驅逐出宛。
九月初一,公師藩又殺害了平原太守王景、清河太守馮熊。
十一日,豫州刺史劉喬在許昌攻擊並打敗了范陽王司馬羉。
二十三日,以成都王司馬穎為鎮軍大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鎮守鄴城。
河間王司馬..派遣將軍李朗屯守洛陽。
冬十月十八日,皇帝下詔說:「得到豫州刺史劉喬的檄文,說是穎川太守劉輿一逼一迫驃騎將軍司馬九虎,違抗詔令,製造禍端,劫掠郡縣,聚合兵眾,擅自任命苟..為兗州刺史,阻斷皇帝詔命。
鎮南大將軍荊州刺史劉弘,平南將軍、彭城王司馬釋等,各自統率所轄軍隊,直赴許昌會師,與劉喬協同作戰。
現遣右將軍張方為大都督,統率一精一兵十萬,建武將軍呂朗、廣武將軍騫豸區、建威將軍刁默等為軍隊前鋒,共同會師許昌,消滅劉輿兄弟。」
十九日,又使前車騎將軍石超、北中郎將王闡討伐劉輿等人。
北方天空出現赤氣,直達東西天邊。
有彗星出現於北斗星座。
平昌公司馬模派遣將軍宋胄等屯兵河橋。
十一月,立節將軍周權詐稱接到討賊檄文,自稱平西將軍,使羊氏恢復皇后地位。
洛陽令何喬攻周權,並將他殺死,又廢掉皇后。
十二月,呂朗等東進屯兵滎陽,成都王司馬穎進兵佔據洛陽,張方、劉弘等都按兵不能抵禦。
范陽王司馬九虎從官渡過黃河,攻克滎陽,斬石超,襲擊許昌,在蕭打敗劉喬,劉喬逃奔南陽。
右將軍陳敏舉兵反叛,自稱楚公,假稱受皇帝詔命,從沔漢北上迎接天子;驅逐揚州刺史劉機、丹楊太守王曠;派遣其弟陳恢向南佔據江州,江州刺史應邈逃到弋陽。
光熙元年春正月初一,日蝕。
惠帝在長安。
河間王司馬..聽說劉喬兵敗,非常害怕,隨即殺了張方,請求與東海王司馬越和解,司馬越不答應。
宋胄等擊破司馬穎部將樓裒的軍隊,進一逼一洛陽,司馬穎逃奔長安。
甲子這天,司馬越派遣其部將祁弘、宋胄、司馬纂等迎接惠帝。
三月,東萊巾弦令劉柏根反叛,自稱巾弦公,進攻臨淄,高密王司馬簡逃奔聊城。
王浚派遣部將討伐並殺了劉柏根。
夏四月十三日,東海王司馬越屯兵於溫。
司馬..派遣弘農太守彭隨,北地太守刁默在湖抵抗祁弘等。
五月,枉矢星向西南流動。
范陽國土地燃一燒,可以煮飯。
七日,祁弘等與刁默交戰,刁默大敗,司馬..、司馬穎逃入南山,又投奔宛。
祁弘等所率領的鮮卑人一大肆在長安搶掠,殺了二萬多人。
這天,日光四散,色赤如血。
九日,又是如此。
十四日,祁弘等護送惠帝回洛陽,惠帝乘坐牛車,住宿行宮時睡在草鋪上,公卿都是徒步跋涉。
二十三日,驃騎將軍范陽王司馬九虎殺司隸校尉邢喬。
二十四日,盜賊偷去太廟中的四個金匱和四個策文。
六月初一,惠帝及公卿到達洛陽,惠帝升上舊殿,不禁傷感流淚。
拜謁太廟。
恢復羊氏皇后位。
十六日,實行大赦,改年號。
秋七月初一,日蝕。
太廟官吏賈苞盜走太廟靈衣及劍,被處死。
八月,以太傅東海王司馬越錄尚書,驃騎將軍范陽王司馬九虎為司空。
九月,頓丘太守馮嵩逮捕成都王司馬穎,押送到鄴城。
東嬴公司馬騰進爵為東燕王,平昌公司馬模晉爵為南陽王。
冬十月,司空范陽王司馬九虎死。
司馬九虎的長史劉輿殺害成都王司馬穎。
十一月十八日,惠帝死於顯陽殿,終年四十八歲,葬在太陽陵。
惠帝為太子時,朝中大臣都知道他不能勝任天下政事,武帝也對他有懷疑。
曾經將東宮官屬召集到一起,把尚書的政務讓太子裁決,太子不能回答。
賈妃使親信代替太子回答,多引經據典。
給事張泓對賈妃說:「太子平時不一愛一學習,這是陛下知道的。
今天應該就事論事回答問題,不要引用古書。」
賈妃同意這個意見。
於是使張泓起草答卷,讓太子抄寫呈上。
武帝看後大喜,太子的地位才得以穩定。
即位以後,國家大事皆出於群臣之手,綱紀敗壞,賄賂公行,有權位的勢族以貴凌人,忠賢之路斷絕,讒邪之人得志,得志者更相薦引,天下人稱之為「互市」。
高平人王沈作《釋時論》,南陽人魯褒作《錢神論》,廬江人杜嵩作《任子春秋》,都是憤世疾俗之作。
惠帝曾經在華林園遊玩,聽到青蛙鳴叫,對左右侍從說「它們如此鳴叫,是為公事呢,還是為私事呢?」
有人回答說:「在公眾場合就是為公事,在私下場合就是為私事。」
後來天下戰亂饑荒,很多百姓餓死,惠帝說:「他們沒有糧食,為什麼不吃肉呢?」
惠帝昏聵糊塗大多類此。
惠帝是因吃餅子中毒而死,有人說是司馬越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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