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白話文》傅鹹傳:風度品行嚴整,見多識廣聰慧明達,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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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書白話文》傅鹹傳

晉書白話文

傅鹹傳

傅鹹字長虞,剛正簡直有大節。

風度品行嚴整,見多識廣聰慧明達,疾惡如仇,推舉賢能,樂善好施,經常仰幕季文子、仲山甫的志向。

喜歡寫文論,雖然文采不夠絢麗,但言論可為鑒戒。

穎川的庾純常常感歎說:「傅長虞的文章與詩人的創作接近了。」

咸寧初年(275),繼承父親的爵位,拜為太子洗馬,累遷為尚書右丞,出朝任冀州刺史,後母杜氏不肯隨傅鹹前往,於是傅鹹上表請求免職。

三旬之後,改任為司徒左長史。

當時武帝注意政事,下詔向朝臣訪求政事好壞。

傅鹹上書說:「陛下一身處最顯貴的地位,卻干布衣所做的事,親自日理萬機,辛苦一操一勞到太陽偏西。

從前的帝王,親自幹微薄的事,以利天下,也不會超過陛下。

但是自泰始初(265)創基到如今,十五年了,而軍隊國家不夠充實,百姓不夠富裕,一個年成不好,便有饑荒出現,的確是因為官職太多事務冗雜,免除徭役的人又多又濫,蠶食的人多而務農的人少。

我因愚昧粗疏,愧居本職,每每見到詔書思慮百姓年成的饑饉,沒法補益,萬分慚愧,豈敢不竭盡愚慮,回答皇上的詢問呢?從前有四位都督,現在加上監軍,就超過十人。

夏禹劃分土地,分為九州,現在的刺史,幾乎是原來的一倍,住戶人口只比得上漢代的十分之一,設置的郡縣就更多。

空空的校尉牙門,無益於宮中警衛,卻憑空設置軍府,動輒有幾百個。

五等諸侯,又設置官屬。

各種一寵一幸的給養,都從百姓中拿出。

一人不種田,就有人受飢餓,現在不種田的,不計其數。

縱使五穀豐收,也僅僅能滿足青黃相接;突然有災患,便供養不上。

我認為當務之急,要先合併官職,簡省瑣事,寧息差事,停止徭役,上下齊心,致力農業生產。」

傅鹹在任多能主持公道。

豫州大中正夏侯駿上書說:魯國小中正、司空司馬孔毓,四次轉移養病處所,不能接待賓客,請求讓尚書郎曹馥代替孔毓。

十多天後又上疏讓孔毓繼續當中正。

司徒三次推辭不受理,夏侯駿仍堅持己見。

傅咸認為夏侯駿褒貶隨一心一所一欲,便上奏罷免他的大中正之職。

司徒魏舒與夏侯駿有姻親關係,屢次推托不簽署,傅鹹據理力爭費盡口舌。

魏舒最終不同意,傅鹹於是獨自上書。

魏舒上奏說傅鹹譭謗過激,不夠正直,下詔讓他轉任車騎司馬。

傅鹹見世俗奢侈,又上書說:「我認為衣食難以生產,如果不節約使用,沒緣由不缺乏。

所以先王風化天下,吃肉穿帛,都有定制。

我私下認為奢侈一浪一費,比天災還厲害。

古時候帝堯只有茅草屋,現在的平民百姓卻競相建寬大的房屋;古時候大臣沒有一精一美的食物,現在的商人豎子都能飽餐美味佳餚;古時候后妃才有特殊的服飾,而今奴婢妻妾都穿戴綾羅綢緞;古時候大夫才有車騎,現在低賤的奴隸也駕輕車騎肥馬。

古時候人口稠密地域狹小卻有儲蓄,是因為節儉;現在土地寬廣人口稀少卻憂慮不足,是因為奢侈。

想時俗節儉,應當禁止奢侈;奢侈不禁止,便會競相比高。

以前一毛一王介任吏部尚書,沒人敢穿漂亮衣服、吃美味食物。

魏武帝感歎到:『我的法令不如一毛一尚書。

』假使各部的用心,都像一毛一王介一樣,風俗的改變,確實不是困難的事情。」

又議論把縣裡的監獄移到郡,以及應當建立兩社,朝廷都同意了。

遷任尚書左丞。

惠帝司馬衷繼位,楊駿輔佐朝政。

傅鹹對楊駿說:「事情隨時而變,禮義隨時而宜,天子不實行居喪之制已很久了。

因為世風更加衰落,政事不可代為治理,所以雖然處在哀痛的服喪期間,還要親自日理萬機。

到漢文帝劉恆時,他認為天下龐大,服喪太重難以持久,於是制定了下葬後就除服。

武皇帝司馬炎大孝敦厚,也隨時除服,制定守心喪三年,至於日理萬機的大事,則忙得沒有空閒的時候。

現在聖上想把政事交給你,讓他守喪自居,這雖然是謙讓的態度,可天下的人並不認為很合適。

其不很合適的原因,是因為萬民仰慕敬戴天子,如果聽命太宰,恐怕遮蔽了天光。

人心既然如此,那麼你處在攝政地位也不會容易。

我私下認為治喪已經完畢,你應當想到興廢的時宜。

周公是聖人,且不能避免譭謗。

由此推斷,周公任職已經不容易處理,何況現在聖上的年齡不是周成王的年齡呢?我得意忘言,話語不容易說透。

如果你能覺察到我的誠意,話語又哪在乎多呢?」

當時司隸荀愷的堂兄死了,自己上表赴喪,詔書同意還沒下達,荀愷便拜訪楊駿。

傅鹹因此上奏說:「死喪是令人哀戚的,兄弟之喪更令人傷懷,荀愷同堂去世,也才幾天,天子憐憫,同意他臨喪。

詔書還沒下就去辭行,拜訪要人,急於表現諂媚的恭敬,並無友一愛一兄弟的真情。

應當從重貶黜,以崇尚風俗教化。」

天子以為楊駿管理朝政,有詔下問,楊駿很害怕。

傅鹹又給楊駿寫信,諷諫切直,楊駿稍稍收斂,逐漸產生不滿。

便想讓傅鹹出任京兆、弘農太守,楊駿的外甥李斌勸說楊駿,不應該貶斥正直的人出任外官,才得以中止。

楊駿的弟弟楊濟一向跟傅鹹友好,他給傅鹹寫信說:「江海的流水波濤滾滾,所以能成就它的深廣。

天下是個大器物,不可能很明白,而我看你是每件事都想弄明白。

你生一性一癡呆,卻想明瞭官事,而官事也是不容易明白的。

明瞭官事正該癡呆,又是痛快的事。

左丞總領朝廷,輔正八座公卿百官,此位不容易居。

以你的任一性一直言而又處在不易居的職位,就更不容易了。

想得頭疼,所以陳述如上。」

傅鹹答覆說:「衛公說,用酒色殺人,這比作正直之人更厲害。

因貪酒色而死,個人不後悔。

事先害怕因正直招致災禍,這是由於心地不正直,想把苟且偷生當作聰明聖哲罷了!自古以來因正直招致禍患的人,應是自己矯枉過正,或者不夠忠誠允當,要用極度的嚴酷樹立聲譽,所以遭致忿恨。

哪有誠懇盡忠而被嫉妒憎恨的呢!」過了不久,楊駿被誅,傅鹹轉任太子中庶子,升為御史中丞。

當時是太宰、汝南王司馬亮輔佐朝政。

傅鹹致書說:「我認為商朝的太甲、周朝的成王時值年幼,所以才會有伊尹、周公輔政的事情。

前代聖賢尚且免不了被懷疑,何況現在的臣屬本非聖人,君王也非孺子,怎麼可以倣傚伊尹周公的舊事呢!君主居喪,聽命於太宰,楊駿無禮,卻想當伊尹周公,自以為可以輔佐朝政,安定天下,所以致死。

他的罪行已不可勝數,這是殿下你目睹了的。

楊駿遭討伐,出自天子的聖明,孟觀、李肇只是參與知道密旨罷了。

至於評論功勞,應當歸於皇上。

孟觀等人已經是幾千戶的大縣侯爵,聖上因為誅殺楊駿莫大歡欣,所以論功行賞寧可優厚,以表達他的喜悅心情。

這是群臣下屬應當權衡的實情。

可是現在卻由此鼓動慫恿,東安公封為王,孟觀、李肇都封為郡公,其餘封為侯、伯、子、男,虛妄加封之後,又使三等破格陞遷。

這種顯赫的氣勢,震動大地,自古以來,沒有過這樣的封賞。

沒有功勞卻厚加封賞,就沒有誰不高興國家有災禍,因為災禍興起又會有大功了。

人們以禍亂為樂,哪還有個極限呢!這種作法,都出自東安公。

殿下就任後,自當有辦法糾正它。

用大道使之正,眾人還有什麼憤怒呢?眾人所憤怒的,只在於不公平罷了。

如今都在背地議論,沒有誰不大失所望。

我愚鈍,不只是失望而已,還私下感到憂慮。

另外,聲討楊駿的時候,殿下你還在朝廷之外,委實不曾參與。

現在要委以重任,所以讓殿下論功。

論功的事,實在不容易處置,不如坐觀其利弊得失,就有居位正直的事實了。」

傅鹹又因司馬亮輔政專權,便上諫言:「楊駿有讓國君震動的威勢,委任親戚,這是天下喧嘩的原因。

現在你居職輔政,應糾正這種過失。

我覺得應該靜心養神,有大的得失,便維持處理,除了大事,一律抑制遣散。

四次拜訪貴府以及平時經過您的門前,總見官宦車馬,充塞街道,這種夙習,也應止息。

另外夏侯長容奉使為先帝請命,祈禱沒有感動上蒼,先帝駕崩,夏侯長容應該引咎自責,可是現在卻自求請命的功勞,你竟任命他為少府。

我私下認為,夏侯長容是你的姻親,所以才至如此。

『一犬吠形,群犬吠聲』。

因害怕群犬的叫一聲,於是就不可依從了。

我的為人,就是不能當面阿諛順從,背後又有誹謗之言。

原來曾經觸犯楊駿,幾乎身遭禍害,何況對殿下,自當有所珍惜。

先前隨駕,你對我說:『你難道不知道韓非子所說的觸犯人君如同觸一摸龍倒生的鱗片的話嗎?而你竟然在觸一摸天子倒生的鱗片。

』我自知所陳述的,的確是在不停止地觸一摸猛獸的鬍鬚。

而我之所以敢言,是希望殿下你會瞭解我區區之心。

先前摸天子倒生的鱗片,想要盡忠;現在觸一摸猛獸的鬍鬚,也不是要作惡,因而必將被寬恕。」

司馬亮沒有採納。

夏侯長容就是夏侯駿。

五月二十八日,下詔讓百官推薦各郡縣的官員補充朝官。

傅鹹又上書說:「我認為國家興隆教化的關鍵,在於選取人才給予恰當的官職。

才能不只一類,職務各有不同。

例如林木,粗細曲直,各有用途。

所以明察並舉薦出身微賤之人,謀劃咨詢不論內外,內外任職,只求合宜,現在選拔任用,只推重內官;地方官舉薦既已偏廢,又多生枝節,人們爭當朝官輕視地方任職。

便成風俗。

這種弊病真應該馬上改正,使內官外職選拔渠道暢通而且無所偏重。

使渠道暢通無所偏頗之後,如果選用不公平,就有辦法重責;責罰加重,就不用擔心不公平了。

再說,粘住弦就不能調瑟,何況選拔人才任職又怎麼可以限制呢?我想之所以限制,是為了防止選用不能超出眾人,若不能超出眾人,應按事情制裁,不用限制選用辦法。

選拔辦法有限制,要想實行久遠,恐怕也太拘泥了吧!有人認為不制定選拔辦法,憑什麼選拔,我聽說用刑罰懲治小人,用道義要求君子,對君子的要求在內心而不在限制。

正始年間(240~248),委任何晏選舉,朝廷內外的各種職官都得到了合適的人才,傑出的人才於此可觀。

所以這樣,不是用限制統御,也不是憑措施招致,而是委任的原因,受委任者的擔心,比限定方法更厲害。

這是因為辦法失誤,不是自己的過失,既然過錯不在自己,責備他也不用擔憂,正所謂『用刑律使人們行動統一,人們雖免於犯法,卻沒有廉恥之心』。

如果用委任之法,一是考慮罪責連及自己,二是害怕遭到怨恨誹謗。

自己快意則朝廷內外稱頌,自己不善則各種罪惡加身,這種使人膽顫心驚,與依靠限定法律倖免哪種更有效呢?」

傅鹹再次任本郡中正,時值繼母去世離職。

不久起用為議郎,並兼任司隸校尉。

傅鹹前後推辭多次,都未獲准。

朝廷讓使者到家中授職,傅鹹又送還印綬。

公車不為他通報,催促他就職理事。

傅鹹由於沒有兄弟,喪祭無人主持,又再次請求,於是讓他在官捨設靈位。

傅鹹又上表說:「我既然駑鈍懦弱,不能擔當重任。

又加上哀喪,請假休息時日,陛下過分厚意,授予我難以勝任之職。

我表白赤誠之心,冒死上報,既已違詔,最終不會改變。

我雖然不能以死保全禮教,但按道義也不能回心轉意,空受恩一寵一。

以前接受嚴詔,任職之時,私下發誓,以死為報。

因為賄賂之風一流行,應該深深杜絕,務必敕令都官,以此事為首。

可是經年累月,未有所獲。

這是因為陛下有獎勵的辦法,考慮到愚昧不明之人,必定死亡或系罪,所以自然掩飾檢點過失以避免鋒芒。

在職已有時日,既沒有顯赫的舉止,又不能應弦落鳥,誰人還會害怕?所以光祿大夫劉毅當司隸,聲威震動朝廷內外,遠近清正肅敬。

不單是劉毅有輔助王室、盡忠君王的節一操一,也是由於他所陳奏的都依從,所以威風才能施展。」

詔書說:「你只應想到一切都符合繩墨法度,讓威風日益伸展,又哪只是一個劉毅呢?」

當時朝廷政治寬鬆,豪強大族放縱恣事,交私友乇人情,朝野混亂。

傅鹹上奏罷免河南尹澹、左將軍倩、廷尉高光、兼河南尹何攀等,京都肅敬,貴戚懾威伏服。

傅咸認為「聖人治理大道長久,天下才成教化。

因此堯舜三年考核政績,九年討論升降職務。

《周禮》也實行三年大比。

孔子也說過:『三年有成。

』可到了近來,長吏到官署任職,不久就改任。

百姓為沒有固定的官員而困擾,吏卒為送舊迎新而疲勞」。

當時的僕射王戎兼管吏部,傅鹹上奏說:「王戎位在台輔,兼管選舉,卻沒有使風俗寧靜,聚集功績,致使人心傾側不安,大開浮競之風。

中郎李重、李義也不加以匡正。

我請求免除王戎等人的職務。」

詔書說:「政道的根本,確實應當任職長久,傅鹹上奏的正確。

王戎的職責在於評議事理,是我所推崇委任的,禁止免職。」

御史中丞解結認為傅鹹彈劾王戎是違背典制,越位侵權,干涉了非他職權之內的事,於是上奏罷免傅鹹的官職,詔書也不同意。

傅鹹上疏認為:「按照法令,御中中丞督察百官。

皇太子以下諸事,在檢校御史掌管行馬的範圍內,有違犯法令的人都要彈劾糾正,即使在行馬範圍以外,如果監司不糾查,也可彈劾。

按照法令條文,行馬之內違背憲法,認為是禁止防範的事,宮廷內禁止防範,外官不能執行,所以讓中丞專任。

現在道路橋樑沒有修建,鬥毆訴訟的屠夫酤客接連不斷,像這類事情,中丞推卸責任於州郡長官,就是現在所謂行馬之內施行禁止防範。

既然說中丞督察百官,又何必再說行馬之內呢?既然說百官,就不能再說行馬之內,內外的各種官員都叫百官,本來內外勾通了。

司隸之所以不再說行馬內外,也正是禁止防範的事已對中丞說過的緣故。

中丞、司隸都糾察皇太子以下諸事,實際上是共同掌管內外,不是說中丞專管內廷百官,司隸專管外廷百官,自從有司隸、中丞以來,更互奏內外百官,只是所糾察的恐怕不會有內外的限制。

而解結卻突然對我橫加指責,我先前之所以不辯解,是希望解結的奏疏能遂我心願。

現在既然不能如願,而敕書說只是過失罷了,而不是言所不及,因此原諒。

我掌管直諫之任,應當端正自身品德來為人表率,如果有過錯,我就不敢接收原諒,因此陳述一下自己的愚見。

司隸和中丞共同糾責皇太子以下諸事,那麼從皇太子以下就沒有誰不能糾查。

如果能糾查皇太子卻不能糾查尚書,這是我所不能明白的。

皇太子算不算是行馬之內呢?如果皇太子在行馬之內就能糾查他,而尚書在行馬之內卻不能糾查,沒有這個道理。

道理本來很明白,而解結卻以此指責我。

我可以不怨恨,而旁觀者難道也不奇怪嗎?我記得石公在殿上脫一衣服,被司隸荀愷所奏,先帝沒認為不對,當時無人說是侵位越權,現在我糾查尚書,就合當有罪嗎?」

傅鹹累次上書都稱引過去的事實,條理清晰明瞭,朝廷無法改動。

吳郡的顧榮時常給他的親戚寫信說:「傅鹹當司隸,剛直忠勇果敢,彈劾的奏章讓人吃驚。

雖不是完美的人才,而在正直方面卻很可貴。」

元康四年(294)死在官署,享年五十六歲。

詔書贈他為司隸校尉,一套朝服,一領襲衣,二十萬錢,謚號叫貞。

傅鹹有三個兒子:傅敷、傅日希和傅纂。

大兒子傅敷繼承爵位。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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