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世范
世范捲上 睦親·為人豈可不孝
【原文】人當嬰孺之時,愛戀父母至切。
父母於其子嬰孺之時,愛念尤厚,撫育無所不至。
蓋由氣血初分,相去未遠,而嬰孺之一聲 音笑貌自能取愛於人。
亦造物者設為自然之理,使之生生不窮。
雖飛走微物亦然,方其子初脫胎卵之際,乳飲哺啄必極其愛。
有傷其子,則護之不顧其身。
然人於既長之後,分稍嚴而情稍疏。
父母方求盡其慈,子方求盡其孝。
飛走之屬稍長則母子不相識認,此人之所以異于飛走也。
然父母於其子幼之時,愛念撫育,有不可以言盡者。
子雖終身承顏致養,極盡孝道,終不能報其少小愛念撫育之恩,況孝道有不盡者。
凡人之不能盡孝道者,請觀人之撫育嬰孺,其情愛如何,終當自悟。
亦由天地生育之道,所以及人者至廣至大,而人之報天地者何在?有對虛空焚香跪拜,或召羽流齋醮上帝,則以為能報天地,果足以報其萬分之一乎?況又有怨咨於天地者,皆不能反思之罪也。
【譯述】人當處在嬰孩時代,對於父母的愛戴和依戀是極為深切的。
而父母對於處在嬰孩時代的兒女,愛護憐惜之情也很深厚,撫養培育幾乎到了無所不至其極的地步。
大概由於父母和孩子相連的氣血剛剛分離,相去還不算遙遠,並且嬰孩的聲音笑貌本身便能取悅於人,得到人的疼愛的緣故吧!這也是造物者特意安排的自然而然的道理,使人類,使這個世界能生生不止,繁衍不息。
即使是飛禽走獸、微生物等也是這個道理,當它們的子女剛剛脫離母體的時候,哺乳餵養極其關心。
如果有意外的傷害降臨到它們孩子身上之時,它們就會奮不顧身,挺身而出去保護孩子。
然而,當孩子漸漸地長大之後,名分稍稍嚴格起來,感情也日漸疏遠起來。
此時父母極力要求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慈祥,子女們也力求做到至孝。
飛禽走獸之類漸漸長大之後,母與子不相識認,這是人之所以與飛禽走獸不相同的地方。
但是,父母在孩子幼小之際,對他們愛念撫育之情,簡直不可以用言語表達得荊子女們即使終其一生承顏致養,孝順父母,極盡孝道,也不能報答父母從小愛念撫育的恩情,況對有些人來說,根本不能盡孝道。
凡是不能盡孝道的人,請他注意一下人類是怎樣撫育嬰孩的,其中的情愛的份量有多重,最終就會自己醒悟。
正如天地孕育萬物的至理,這種至理涉及到人類的又是那樣廣大,而人類怎樣去報答天地呢?有的對著空中焚香跪拜,有的請道士做道場以祭祀上帝,認為這樣就能報答天地至愛,果然能報答其萬分之一嗎?更何況那些對天地有埋怨責怪的人,這些都是不進行反思所造成的錯啊!
【評析】「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這是古人一句頗為激昂慷慨的至理名言。
每一個人從「呱呱墜地」的一剎那起,便開始沐浴在父母的愛撫之下,那麼這種源源不斷的親情之愛,當以什麼來作為報答呢?只有至孝。
即使至孝也只能報答得一部分恩情!對於父母,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孝,人不可不孝。
孟郊有詩云:「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是啊,寸草能夠報答得了三春的一陽一光嗎?好在我們的父母不求你是否能報答得完完全全,徹徹底底,他們所希望的是,當你在飛黃騰達之時還時時記掛著他們,不時傳來你異地的音訊,不時地聽到你事業成功、家庭幸福、愛情甜密的捷報。
我們的父母是偉大的,他們的愛是無私的,奉獻得無怨無悔、淋漓盡致而又辛辛苦苦,你千萬別辜負他們的心。
《紅樓夢》中的呆霸王薛蟠,吃喝嫖賭無惡不作,不務正業,混入三教九流之中,毫無一點兒詩書氣。
在他的意識裡,似乎只知道怎樣一胡一 吃海喝,怎樣貪圖美色並為此不辭辛勞。
最典型的就是為了得到英連,竟然打死了人,吃了官司,惹得薛姨媽為他擔驚受怕,薛寶釵為他傷心落淚。
就是這樣一個人,也有孝心,在薛姨媽面前仍然表現出一個孝子的樣子。
在古人的意識裡,忠與孝是密切相聯的兩個因子,他們始終克守的規矩就是「在外盡忠,在家盡孝」,忠孝不能兩全的時候,他們往往痛不欲生。
不管其功名心有多重,一旦父母亡故,總要回家守孝三年,這已經成為多少千年封建社會一個顛撲不破的「至理」,沒有人提出過懷疑。
即便是在思想極為活躍的魏晉時代,人們在追求玄遠超脫的神韻之際,仍然沒有忘記「孝」這個字眼。
陳仲弓任太丘長,當時有個小摳吏假稱母親有病請假,事情被發覺,陳仲弓就逮捕了他,並命令獄吏處死。
主簿請求一交一 給訴訟機關查究他其他犯罪事實,陳仲弓說:「欺騙君主就是不忠,詛咒母親生病就是不孝,不忠不孝,沒有比這個罪狀更大的了。
查究其他罪狀,難道還能超過這件事嗎?」
不忠不孝已構得上處死之罪,可見古人是極注重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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