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宮闈史
第24 回 馬上墜弓鞋世民結襪 宮中正帝位李淵點妃
那秦叔寶是個重義氣一愛一結交朋友的人,他雖親自去捉了李世民來,暗暗地留神,知道世民確是一個英雄豪傑,他頗有結納之意,當時礙著程知節的耳目,只得把世民捉來,關在監中。
如今程知節隨魏主出征去了,秦瓊便常到南牢裡來探望世民、文靜兩人,又時時饋送食物,買囑禁卒,不叫他受苦。
那南牢的獄官徐扶義,又是一個仁心仗義的人,更兼他見高識廣,眼力極一精一。
他一見了世民,便知道不是尋常人物,便處處從優款待:南牢裡的犯人,吃的是粗惡囚糧;徐扶義卻每日備些一精一美酒菜,送進獄中去,給劉文靜、李世民兩人吃著。
徐扶義妻子早死,只留下一個女兒,名喚蕙英,年已及笄,尚未適人。
只因自幼生成絕色,一性一格又十分聰明,又知孝順父母。
她父親自然格外痛一愛一她些,請一位老儒在家教蕙英誦讀詩書。
聰明女兒,原是和書本兒有緣的;她一得了書中滋味,不論在梳妝的時候,或是在刺繡的時候,總是手不釋卷的。
到十四歲上,早已讀得滿腹詩書,又寫得一手好秀媚的字;無事的時候,常常吟詩作賦,描龍繡鳳。
那時魏王冊立正宮王一娘一娘一的時候,廣選天下繡女,進宮去替王一娘一娘一繡袍;獨有蕙英刺繡的本領,高人一等,繡來鮮艷奪目。
王一娘一娘一看了十分歡喜,當時便把蕙英傳進宮去,試過她的文字,兩人說話又十分投機;從此和王一娘一娘一做了閨房知友。
王一娘一娘一每有為難事體,或憂悶的時候,必要把蕙英小一姐宣進宮,去盤桓幾天。
因此把她父親徐扶義升做了南牢獄官。
這南牢獄官,並不是等閒的缺分,專管的是軍國要犯,獄官每日可以朝見魏王。
在徐扶義的意思,王一娘一娘一既是如此一寵一愛一蕙英,索興拿她獻給魏王,做一位妃子,豈不是父女都得了富貴;誰知這位蕙英小一姐,卻是有大志氣的,她早看到魏王無天子之量,決不能久有天下,因此一任她父親如何勸說,她總是推說孩兒只願嫁得如意郎君,卻不貪圖富貴。
徐扶義是一寵一愛一女兒的,便也不忍去勉強她。
此番捉得李世民,關入南牢;徐扶義回家的時候,對女兒說起,如今南宋中囚著一個唐王的世子,品貌如何俊偉,人才如何出眾,不覺打動了她一寸芳心,便和她父親說妥。
在夜靜更深,獄中無人的時候,扶義帶著他女兒,悄悄地走進南牢去,在窗外窺一探。
這時李世民和劉文靜二人,正對坐在室中談論天下大事,看世民臉上眉飛色舞,卻一點沒有憂戚的神氣。
蕙英小一姐在窗外看出了神,不覺低低說了一句:「真英雄也!」扶義忙拉著蕙英走出南牢。
從此蕙英小一姐一心在李世民身上,每日親自烹調幾色一精一美的餚饌,送進南牢去,給世民享用;又怕世民在牢中用的被褥不清潔,便把自己貼身蓋用的一條繡花被兒,送進南牢去,給世民蓋臥。
這綢被兒上繡的是鴛鴦戲荷,那一對鴛鴦的一毛一色,和荷花的顏色,都繡得活潑鮮艷。
李世民雖是蓋世英雄,見了這嬌一艷的繡被,又從被中領略得一陣一陣的幽香,不禁引得他雄心跳動起來。
又常聽得徐扶義說起他女兒如何美貌,如何有才學,他便一心嚮往,時時掛念著。
只因自己是鐵錚錚的男子,這兒女私情,不好意思出得口。
那徐扶義見女兒的神色舉動,知道她情有所寄,便格外把世民和文靜兩人好看好待。
再加秦叔寶、魏玄成、徐懋公這一班人,都是心向著唐王的,便也常常私地裡到獄中來探望世民,用好言勸慰,玄成私地裡對秦叔寶說道:「秦王龍姿鳳眼,真是英雄;如今趁他在災難之中,先和他結交,日後相逢,也好做一番事業。」
叔寶原是和唐王有舊的,聽了玄成的話,便說道:「我兄弟既有此意,不如趁主公不在朝中,大家備一席酒,到獄中去和他二人敘一敘交情。」
當下便整治了一席盛筵,悄悄抬進南牢去;玄成、懋功和叔寶三人進獄去,邀獄官徐扶義四人,伴著李世民、劉文靜二人,在監獄中淺斟低酌起來。
這時魏王帶領人馬,出去攻打開州凱公,朝廷大事,由徐世勣、魏征、秦叔寶三人主持;他們在南牢中公宴李世民,有誰敢透漏消息。
六人一邊飲酒,一邊商議日後大事。
秦叔寶有心要開放李世民,便和徐扶義商議,如何使李世民得脫身之計。
正計議的時候,忽見一個家人,匆匆走來,在徐扶義耳邊低低地說了幾句,轉身去了。
秦叔寶問時,扶義說道:「方纔家人來報說王一娘一娘一生了太子,傳著懿旨出來,喚小女進宮去陪伴;小女特打發這家人來喚老漢回家去商議要事。
如今老漢失陪了。」
說著,便站起來,第一個退出南牢去。
那徐、魏、秦三人,聽說王一娘一娘一產了太子,各人衙中有事,便也和李世民告辭,一齊出來。
第二天,這個喜信傳遍了金墉城,百姓聽說魏王添了太子,便家家掛燈慶祝起來。
當日王一娘一娘一懿旨下來,大赦囚犯,只有南牢重囚不赦。
秦叔寶看了這道赦旨,正在發愁;忽報徐扶義進府來,兩人見了面,便談起不赦南牢的事情。
徐扶義說道:「將軍不必憂慮,下官已有釋放李世民之計,特來邀請將軍今晚到舍下去共同計議。」
秦叔寶挨到夜裡,便悄悄地跑到徐扶義家裡來。
家人領進內書房,一看,那徐、魏二公早已在座;停了一回,徐扶義卻領著四個家人,從內房出來。
秦叔寶眼快,認得那前面兩個家人,是李世民、劉文靜二人改扮的,忙上去相見;又看後面站著兩個家人,卻十分年輕,面貌又十分俊美。
秦叔寶問:「是何人?」
徐扶義卻笑說道:「一個是小女蕙英,一個便是小女身旁的丫鬟秋雲。」
說著,便喚蕙英過去拜見了徐、魏、秦三位,轉身過來,又拜見了李世民、劉文靜二人。
蕙英小一姐被她父親說破了,羞得她紅暈滿面,拜見過後,急急低著頭,拉著她丫鬟,避進後房去了。
這裡李世民原也不留意的,如今聽說蕙英小一姐女改男裝,急留神看時,果然長得俊美萬分,直看到蕙英小一姐躲進後房去,他兀自把兩道眼光注定在房門上出神。
原來這全是蕙英小一姐預先定下的計謀,她進宮去見了王一娘一娘一,便替她父親徐扶義討了一個到開州魏王行營裡報生太子的喜信的差使,卻把獄官辭去,把李世民和劉文靜二人改扮成家人模樣,從南牢裡混出來,藏在自己家裡。
又知道自己這一去,決沒有回家的日子,蕙英小一姐是他心一愛一的,如何肯丟她在家裡吃苦,便也把女兒和丫鬟兩人裝成了男子,混充是差官的四個家人。
這事須做得迅速,一到天明,南牢中便要發覺。
當下他六人說了一番交情上的話,看看到了四更時分,院子裡原備下五匹馬,李世民依舊跨上自己的追風馬,徐扶義父女二人,和劉文靜,有徐世勣當初從宇文化及那裡奪來的駿馬三頭。
一行人騎上馬,臨走的時候,徐、魏、秦三人,又說了無數依戀的話,兩方各各灑淚分別。
六頭快馬,二十四隻鐵蹄,著地捲起一陣泥土,飛向城門口去。
蕙英小一姐早已在宮中盜得了兵符,那守城兵官驗明了兵符,開城放他們出去。
徐扶義在馬上不敢停留,快馬加鞭的趕了一程,約摸走了三十里路,迎面一座高山,聽得村雞亂鳴,眼見東方發白。
蕙英小一姐是一向在深閨中嬌生慣養的,如今跟著跑了這許多路,早已跑得腰酸腿軟,在馬上嬌一聲呻一吟起來。
李世民自從在徐扶義家中和蕙英小一姐一見以後,便十分鍾情,如今見她嬌一喘細細,香汗涔一涔,越是動了憐惜之念。
忙吩咐住了馬,親自上前去,把蕙英小一姐扶下馬來,扶她去坐在山石子上休息一回。
蕙英小一姐慢慢地回過力來。
一行人再上馬,慢慢地走上嶺去。
這是一條有名的惡嶺,山路崎嶇,虎狼出沒。
李世民騎的是一匹追風馬,不但來去神速,騎在馬背上,跑山越嶺,如履平地。
五騎馬在嶺頭慢慢地走著,獨有世民的馬,忽然跑在前面領路,忽然又跑下嶺來押隊,又時時跟在蕙英小一姐的前後照看著。
正走著,忽聽得蕙英小一姐嬌一聲驚喊起來,李世民帶轉馬頭,回頭看時,只見一隻大狼,和人一般站起來,正向蕙英小一姐踏鐙上撲去。
幸而徐扶義弓箭在手,一箭射去,正中那大狼的頸子;那大狼負著痛,向森林中竄去。
蕙英小一姐驚魂略定,低頭一看,才知道左腳上一隻靴兒,被那大狼銜去了。
蕙英小一姐原是三寸長的小腳兒,只因要改扮男裝,便在小腳兒外面寬寬的套一上一雙男靴,如今一隻靴兒失了,不免要露出女孩兒的原形來。
李世民見了,忙勒轉馬頭,向森林中趕去,飛也似地越過幾座林子,從草地上拾得那只靴子,李世民恭恭敬敬地捧著回來。
只見蕙英小一姐坐在馬上,露出那只和春筍似小腳兒,世民情不自禁,走上前去,要親自替蕙英小一姐穿靴。
把個蕙英小一姐,羞得忙把袍角兒遮住了小腳;一面徐扶義上來,說:「不敢褻瀆公子。」
把世民手上的靴子接了過去,遞給蕙英小一姐,背過身去穿上。
這一條嶺,煞是難走,山壁又陡,山路又窄,世民下馬,親自替蕙英小一姐拉住轡頭,慢慢地走過嶺去。
蕙英小一姐騎在馬上,沿路和世民指點些風景,講究些地勢;到得嶺下,已是暮色蒼茫。
徐扶義四處投奔,苦得找不到宿處,沒奈何,只得在一處山野人家,借宿一宵。
只有一間屋,一張炕,六個人便睡在一個炕上。
蕙英小一姐沿路走來,已和世民廝混熟了。
這時他二人同宿一炕,便有說有笑,十分親一愛一。
雖沒有顛一鸞一倒一鳳之事,卻也有偎暖依香之樂。
第二天,才得黎明,徐扶義從夢中醒來,只聽得炕頭蕙英和世民二人的聲音,唧唧噥噥地說著話;又偷眼看時,見蕙英小一姐伸著一隻腳,擱在世民的膝上,世民屈一膝蹲在地下,捧住蕙英小一姐的小腳兒,在那裡替她穿靴兒。
一個揚著臉,一個低著脖子,四道眼光,緊射著,看得正是出神。
扶義心知自己女兒的終身,總結果在世民身上的了,便也一任他們親一熱去,一行人起來,依舊趕路。
看看到了霸陵川頭,忽聽得身後喊聲動地,塵土蔽天,一隊人馬趕來,世民知是魏國追兵,急吩咐徐扶義保護蕙英小一姐,自己回身勒馬,擎槍候著。
看看敵兵越追越近,足有五六百人馬,自己只有單槍獨馬,如何抵敵。
但事到其間,也說不得了,只得拼一個你死我活。
看看來將趕到面前,他也不打話,奮勇上前,刀槍齊舉,劉文靜自己是不慣廝殺的,只站在一旁干急。
看看世民和敵將鬥到五十餘合,漸漸有些支持不住了,便把槍虛晃一晃,落荒而走。
敵將如何肯放,便也撥馬直追。
蕙英小一姐最是關心,見世民敗了,只急得她嬌一聲連呼:「啊喲!」正在危急時候,猛不防趕上一隊兵土來,把他四人一團一團一圍住,拿過繩索來,一個個拖下馬來綁住。
蕙英小一姐到這時候,自己的生命,早已置之度外;她只伸長了粉頸,向世民逃去的一條路上望著,只恐世民被敵將追捉住了。
不知道世民騎的卻是一匹追風馬,那敵將騎的一頭平常戰馬,如何追趕得上?扶義正仰首呼天,無可奈何的時候,一眼見上流塵頭起處,趕來一隊人馬,打著大唐旗號。
到跟前看時,劉文靜認得是袁天罡、李淳風、李靖三人。
他們殺退魏兵,解了繩索,文靜又訴說世民落荒逃走。
李靖聽了,便囑咐李淳風保護扶義、文靜一班人,自己卻和袁天罡二人帶領本部人馬,前去追殺敵將。
文靜立馬在高地上觀望,只聽前面樹林中喊殺之一聲不絕;一騎敵將前面逃著,李世民和李靖、袁天罡三人,一齊從林中追殺出來。
看看追到跟前,扶義一抽一弓搭箭,颼的一聲射去,正中敵將面門,應弦而倒;李靖手下兵卒上前去,割下首級來,獻在世民馬前。
那魏兵見死了主將,早已四散奔逃,走得一個不留。
世民吩咐整隊回國,進了潼關,望見城樓,那蕙英小一姐卻不肯進城去;世民正在情濃的時候,如何割捨得下,便再三勸說要她同進宮去。
扶義也在一旁攛掇著。
蕙英小一姐說道:「俺是一個寒賤女子,隨公子進宮去,算是何等樣人?」
世民聽了她的話,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吩咐差官,把她父女二人,寄頓在客館裡,自己帶了劉文靜、李靖一班人進宮去,朝見父皇。
說起李密,不念兩家交情,唐皇便萬分憤怒。
世民說:「父皇不須動怒,孩兒必有一天報了此仇。」
劉文靜又奏稱南牢管獄官徐扶義,如何有恩,如何私放秦王。
唐皇便打發人從客館裡把徐扶義傳上殿來,親自撫一慰了幾句。
第二天,傳諭下來,便拜他做上大夫;他女兒蕙英小一姐,便配與秦王為妃,加封一品夫人。
立妃的這一天,秦王府中十分熱鬧,唐皇也親自到王府來吃一杯喜酒;侍女們給蕙英小一姐全身披掛了,扶義出來,拜見唐皇。
因新妃子有救秦王一性一命之恩,便賞她一對白玉如意;從此這新妃在府中,十分得秦王一寵一幸,這且不在話下。
唐皇在這時,勢力極大,土地很廣,差不多隋朝的天下,已有大半人唐皇之手。
李靖和劉文靜一班元老大臣,便商量上表,勸主公接皇帝位。
李淵當時因突厥未平,魏王的勢力也很強大,意欲待天下一統以後,再登皇帝寶位。
無奈臣下勸諫的人,十分忠誠;秦王世民,又自己承認去討平突厥,王世充又一力擔任去討平李密。
唐皇推辭不得,便下諭選定吉日登皇帝位;臣下奉上尊號,稱神堯大聖大光孝皇帝。
這位皇帝,半生廝殺,到這時得安享富貴。
他便參酌周官,在皇后下面,立貴妃、淑妃、德妃、賢妃四位妃子。
立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嬡、充儀、充容、充媛,九人稱作九嬪。
此外又有婕妤,美人,才人,每種九人;再下又有寶林,御女,采女,也是每種九人:共八十一人。
管宮的還有尚宮,管禮的還有尚儀,管衣服的還有尚服,管車馬的還有尚輿:共稱六尚。
六尚以外,又採納了二千名宮女。
搜集了四千多工匠,建造起一座太和宮來,三年造成;卻是殿閣崇宏,樓台曲折,把一班妃嬪宮女,養在宮裡,頓時覺得花柳掩映,鶯燕翩躚。
唐皇朝罷游賞,十分快樂。
他從前在晉一陽一宮私幸的張、尹兩位宮女,只因竇皇后早巳去世,便很得唐皇一寵一幸,到這時候,張氏已封了貴妃,尹氏已封了淑妃,在宮廷間頗有權威。
此外得皇帝不時召幸的,在昭容、昭儀、婕妤、才人中,卻也有二十多人。
唐皇年已垂老,也不十分留心政事,終日便與這班美人說笑擁抱。
獨有那秦王世民,和王世充、李靖一班大臣,卻十分忠心。
看看突厥兵勢一天一強似一天,漸漸的侵犯唐朝疆土,唐皇下旨,派并州行軍總管張瑾,統帶五萬人馬,在太谷地方,大戰十日,張瑾大敗逃歸。
那鄆州都督張德政,也陣亡了;行軍長史溫彥博,卻被突厥兵活活地捉去。
接二連三的敗信,傳到太和宮中,把個唐皇氣得咆哮如雷;秦王世民便自請出馬去,征服突厥。
唐皇下諭,派大將軍李靖,統率十萬大兵,出師靈州;又派任城郡王道宗,帶五萬人馬為後應;秦王世民,屯兵蒲州,監督兵馬。
三面夾攻,才把這突厥兵馬打敗,突厥王打發他大臣屈列真前來唐營求和。
這時唐皇在周氏陂一帶地方打圍獵,李靖便伴送屈列真到行宮去,面訂和約,誰知唐朝氣運十分旺順,這邊既打敗了突厥,那邊又收服了李密。
原來魏王李密,他自以為兵一精一糧足,地廣人多,便四處討伐,爭城奪地。
他新打敗了開州凱公,得勝回來,越發不把唐朝放在眼裡,滿意班師回國,把南牢裡的李世民拉出來砍了腦袋,和唐朝挑戰。
誰知在半路上,接到王一娘一娘一的密報,說南牢獄官私放李世民、劉文靜二要犯,一同脫逃。
李密聽了,不覺大怒,便也不班師了,隨帶原來人馬,直奔向洛一陽一殺來。
在李密的意思,唐朝正和王世充交兵,又有突厥為患;如今自己出其不意,攔腰痛擊,怕不給他一個腹背受敵,眼見唐朝立刻滅亡。
不料唐皇用兵如神,他這時早已打退了突厥,收服了王世充。
這王世充在唐皇跟前,自己擔承討伐魏王,便早已領了一支勁旅,在偃師、邙山一帶地方守候著。
李密留王伯當把守金墉城,自引一精一兵,也從邙山一帶地方進發。
猛不防王世充伏兵齊起,殺得魏兵轍亂旗一靡一。
這一仗,李密只帶得三百騎脫逃。
手下的大將裴仁基、祖君彥,俱被世充活捉了去;那洛口地方的守將鄭頲,聽說魏王大敗,忙起兵來接應。
誰知他手下的兵將,早已變了心;把鄭一出得城,城內便大亂起來。
五千兵士,衝進將軍府去,把鄭頲的妻小殺了,獻了城池,投降了唐朝。
鄭頲在路上,得知了這個信息,便拔劍自刎而死,手下的兵丁,也各四散逃命。
王世充不費一箭一卒之勞,便垂手得了洛口城。
消息傳到金墉城,那王伯當看看守不住了,便棄了金墉,退保河一陽一;李密帶了敗殘兵馬,從武牢間道奔回河一陽一。
見了王伯當,便說道:「敗了敗了!諸位辛苦了!我如今便請一死謝諸位罷!」說著,便拔下佩刀來要自刎。
伯當急搶上前去,抱住了李密的身一體,兩人同聲大哭;手下的兵丁,都陪著淌眼淚。
正在徬徨的時候,忽然傳進唐皇的招降書來;王伯當便竭力勸李密人關投唐,府掾柳爽,也說道:「明公與唐主同族,兼有舊情;雖未曾陪從起義,但出兵東都,斷隋歸路,使唐主不戰而據京師,此亦公之功也。」
眾人都說:「柳大夫的話有理。」
王伯當便檢點兵馬,尚有六千餘人,便一面修送降表,一面整隊起程。
那唐皇便打發使臣,在半路上迎勞;李密見唐主待他不薄,心中也十分喜悅。
誰知一到得京師,住在客館裡,一連半個月,不見唐主召見;那使臣招待也漸漸疏薄起來,竟向李密開口要他一千緞匹,才許他朝見。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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