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宮闈史
第76 回 輔國貪心竊奇寶 秋葵洩妒私俊男
這座萬佛山,是拿沉檀香木珠玉珍寶鑲嵌雕刻而成,漫山滿谷,塑著佛像。
那佛身大的也有寸許,小的竟至二三分。
佛之首,有細如黍米的,有大如赤豆的;頭部眉目口耳,螺髻毫相,無不俱備。
又拿金銀一精一練成細絲,織成流蘇幡蓋,又製成菴羅葡萄等樹,用百寶堆積成樓閣台殿,間架雖微小,那簷角窗垣,勢甚飛動。
佛殿前排列著僧道,不知數千百人。
山下有紫金鐘一座,徑闊三寸,人拿小槌子將鍾打一下,那山上萬餘僧人,都能俯首至地,做出膜拜的形狀來。
當眾僧人膜拜的時候,又有微微的一陣誦經唱佛號的聲兒,從鍾裡發出來。
肅宗皇帝宮中原有一一柄一九光扇,映著燈光日光,便發出九色光彩來,每年四月初八浴佛之期,肅宗皇帝親率僧徒,數千人入內道場,繞著萬佛山禮佛。
把九光扇插在山頂上,頓時發出九道奇光來,照耀得滿室燦爛,便稱為佛光。
引動得京師地方的百姓,扶老攜幼的,都來看佛光。
肅宗皇帝又在不空和尚處學得打坐,他在宮中,收拾起一間淨室,每日在屋子裡盤腿靜坐。
這一天,心中忽然想起那李輔國是朝廷中第一一奸一臣,只因有張皇后從中包一皮一皮庇著,肅宗看在夫妻份上,也在心中隱忍住;但肅宗每想起李輔國那種驕橫跋扈的行為,也是一肚子的氣憤。
如今靜悄悄一個人靜坐著,不覺矇矓睡去;夢見高力士領著數百騎兵,各各手中拿著長戟追趕李輔國。
李輔國拍馬在前面逃去,高力士看看追上,便一戟擲去,正刺中李輔國的頭顱,那血和水一般地淌下來。
那一隊騎兵,見李輔國已被殺,便人人歡呼,向北而去。
肅宗見了,十分詫異,忙打發內侍上去問高力士:「為何殺李輔國?」
那高力士答辭:「是奉太上皇之命!」正疑惑的時候,忽然醒來。
內侍進來報說:「李輔國求見。」
這李輔國,原是在宮中出入慣的,當時便至淨室中朝見肅宗。
李輔國奏稱:「如今春事正盛,三代后妃,皆親蠶桑之事;今張一娘一娘一德被六宮,正可行親蠶之禮。」
肅宗因體弱畏縮,不願和李輔國多說話,便也答應了他。
這個李輔國得了皇帝聖旨,便大弄起來,在光順門搭起高大的綵樓,沿路錦帳宮燈,直到御花園中,十分繁盛。
到了親蠶之期,所有文武官員的命婦,齊集在光順門迎接聖駕。
只聽得三聲靜鞭響,那隊隊宮衛擁護著龍輿鳳輦,到光順門來。
一班命婦都上前去朝見過了,跟著皇后的鳳輦,走到御花園中。
只見一片桑林,翠葉如蓋;中間搭起一座高台,一時鼓樂齊奏,贊禮官宣讀文書。
皇后盛服上台,祭過天地,拜過蠶神;便有丞相李揆的夫人捧過蠶筐來。
皇后手執桑枝向筐中一拋,算是親蠶了。
接著一陣笙歌,皇后下台來,在迎暉殿中,賜夫人們領宴,文武大臣都在西偏殿領宴。
飲酒中間,便由李輔國領頭兒,上皇帝尊號,又上皇后尊號,稱為翊聖皇后。
這原是皇后私地裡囑咐李輔國上自己尊號,原來唐室裡的故事:皇太后和皇后上尊號的,每加一字,便每月加俸十萬兩。
張皇后是十分貪財的,便囑咐李輔國上自己的尊字;一來可以誇耀六宮,二來也是欲多得錢財的意思。
誰知肅宗皇帝看了這本奏章,適值丞相李揆進宮來,肅宗問李揆:「張皇后可加尊號否?」
李揆再三諫勸說:「皇后未有盛德,前吳皇后未上尊號,張皇后豈可獨上尊號?」
肅宗聽了李丞相的一番話,便把李輔國的奏章擱了起來,不提上皇后尊號之事。
過了幾天,張皇后見皇帝尚無動靜,便忍不住去面問皇帝。
肅宗是一個最沒有擔當的人,見皇后來責問他,他便向李丞相身上一推。
張皇后是一個剛愎的女子,聽了皇帝的話,如何肯依,當時大怒,便和肅宗大吵大鬧起來。
足足鬧了一一夜,帝后二人都不得安睡,到最後還是肅宗皇帝答應她明日下旨上皇后尊號,才罷。
皇帝一一夜不得安眠,第二天便睡了足足一日,起來時已日落西山,早已過午朝時候,也不及下諭了。
誰知到第二夜,那天上忽然月蝕;正是月望的時期,那滿滿一輪明月,遮沒得黯淡無光。
滿院子漆黑,六宮中頓時驚慌起來。
這月蝕,原來是皇后的責任;必是皇后有缺德,才使上天垂象。
月蝕以後,皇后必得奇禍。
張皇后看了,也不覺慌張起來;在宮中率領六宮妃嬪,排設香案,跪拜求天。
直忙了大半夜,那月輪才慢慢地吐出光來。
第二天,張皇后上一本表章,自己認罪。
這一鬧,把個皇后上尊號的事打消了。
但從此張皇后便把個李丞相恨入骨髓,蓄意要謀害他。
便有李揆的心腹,報與李丞相知道。
李丞相便當夜邀了一班心腹同僚,計議皇后的事。
眾人的意思,都說張皇后弄權,都依著李輔國為爪牙。
如今欲防止皇后的謀害,非先去說動李輔國,勸他脫離皇后不可。
皇后失了李輔國,便如拔去爪牙,無能為力。
在座幾位官員,聽了這個話,便說:「計原是一條好計,只是那李輔國是當朝的一個大一奸一臣,他與張皇后同流合污,為日已久,怕不肯輕易同我等聯合。」
李揆便說道:「我只須以正理去勸服李輔國,又以利害曉之,便不慮他不歸我等也。」
過了幾天,李揆果然折簡邀請李輔國到府中來,大開筵宴,又邀請百僚作陪。
這一席酒,卻備得十分豐盛,又備下女樂,在當筵歌舞著。
從來說的,酒落歡腸,李輔國一歡喜,那酒便不覺喝得多了,直至夜半,酒罷歌歇,李揆便把李輔國邀到書齋中去清談。
這時左右無人,只有李輔國和李揆二人,面面相對。
李揆便說道:「大將軍功高望重,位極人臣,下官不勝欽敬!」這李輔國生平最一愛一別人給他戴高帽子,三句好話一說,樂得他手舞足蹈。
何況這位李丞相素稱剛直,平日李輔國見了他,還要畏懼三分;今日居然當面奉承他,叫李輔國怎麼不要喜出望外,忙謙讓著道:「下官出身Yan宦,怎及得大人簪纓世家,宰輔門第。
位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由老夫不欽敬也。」
接著,李揆便促膝低聲說道:「從來說的,持盈保泰。
大將軍一生榮一寵一,須防人背後暗算。」
一句話說得李輔國陡地變了顏色,忙站起身來,向李揆兜頭一揖道:「不知有誰人暗算下官來,還求丞相指教?」
說著他二人的聲音更是放低了。
李揆當時不慌不忙,微笑著說道:「如大將軍的勢力,還有誰敢暗算?只是聽得道路傳聞,張皇后因迎涼草和鳳首木之事,頗不滿意於將軍。」
李輔國聽了這幾句話,愈覺事情坐實了,便不由他不信。
原來那迎涼草和鳳首木,是兩樣稀世的珍寶。
當時回紇國出兵助太子平史思明之亂,甚是有功。
回紇葛勒可汗,便上書求婚。
肅宗皇帝念他出兵助戰的份上,又因回紇國可汗長得品貌不凡,又與自己太子約為兄弟,便把幼一女寧國公主遣嫁到回紇國去。
在下嫁的時候,肅宗皇帝親自護送到鹹一陽一地方。
父女二人,自有一番惜別。
肅宗再三勸慰,公主流著淚道:「國家多難,以女和蕃,死且不恨!」
那寧國公主到了回紇,夫婦二人,卻是十分恩一愛一,便尊為可敦。
當時葛勒可汗,便打點了五百匹名馬,貂裘五百件,白氈一千條,來獻與肅宗皇帝,算是謝禮。
肅宗皇帝又下詔冊封葛勒為英武威遠毗伽可汗。
從此兩國密使往來,十分親一暱。
後來回紇可汗得了這迎涼草和鳳首木兩樣奇珍異寶,不敢自用,便特意打發使臣到唐朝來進貢。
這時李輔國權侵中外,凡是外國進貢來的,都要先投到大將軍府中,請李輔國檢驗。
那李輔國一見了這兩樣寶貝,心中甚是歡喜;恰巧這幾天肅宗皇帝抱病在宮中,連日不坐朝。
他一面打發回紇國的使臣去後,便也不奏明皇帝,把這兩件寶物,悄悄地吞沒下來,陳設在自己府中,推說是回紇國使臣特意拿來孝敬他的。
每到夏天,大將軍府中舉行盛大的宴會;李輔國便把迎涼草拿出來,陳設在座中。
那迎涼草的模樣,干如苦竹,葉細如杉,枝葉全帶翠綠色,雖終年形如乾枯,但從不見有一葉凋落。
在盛暑的時候,把這迎涼草陳列在窗戶間,便有陣陣涼風,吹入屋中,滿屋生涼。
鳳首木高一尺,雕成雙鳳的形狀,雖以枯槁,但一毛一羽脫落不盡。
每到嚴冬大寒的天氣,把這鳳首木陳列在高堂大廈之間,卻有暖氣蒸發出來,滿室和煦,恍如二三月天氣。
又名為常春木。
雖以烈火燒之,不見焦灼痕跡。
這兩樣寶物,藏在李輔國府中,已是多日了。
後來不知什麼人多嘴,把這情形去悄悄地告與張皇后知道。
張皇后聽了,不覺大怒。
原來張皇后與李輔國私地裡約定的,不論外間收有賄賂寶物,先須報與皇后知道,然後內外平分。
如今李輔國得了這兩樣寶物,他瞞著皇帝情有可恕,如今竟瞞起皇后來了,這豈不是令人可恨。
當時李輔國進宮去,張皇后便向他索取這兩件寶物。
李輔國推說是回紇可汗孝敬自己的,竟說與皇后不相干。
那皇后如何肯干休,便大聲怒罵起來。
李輔國因自己的私事,都在張皇后肚子裡,倘被皇后一聲張出來,便是欺君大罪。
當下見皇后動怒,只得忍著氣,自己認錯,又說願把此寶物送進宮來,孝敬皇后。
看看隔了多日,依舊不見寶物送進宮來。
張皇后也曾暗地裡催問過幾次,李輔國如何肯捨得這兩樣寶物,便一味地支吾著。
後來李夫人住在宮中,李輔國幾次求著皇后要接李夫人出宮去,不料這時李夫人已悄悄地逃出宮去,跟著太子在西京行宮裡,一雙兩好地度著恩一愛一光一陰一。
叫張皇后如何還得出這個李夫人?因此,一面索夫人索得緊;一面索寶物也索得勤,成了一個騎虎之勢。
後來張皇后索一性一對李輔國說:「獻了寶物,再還你夫人。」
這原是張皇后見走失了李夫人,無可奈何,一時緩兵之計。
在李輔國一面見張皇后要挾得如此厲害,便不覺老羞成怒,拼著他這個夫人不要了,誓不肯把這兩件寶物送進宮去。
在當時滿朝中人,都認作李輔國是張皇后的心腹爪牙,卻不知道他二人已各把一性一子鬧左了,一時愈鬧愈壞。
從來說的,小人以共利為朋,利盡則交疏。
如今張皇后和李輔國二人,不但不是心腹,竟已變成了仇家。
在張皇后心中,卻處處防備著李輔國;在李輔國心中,也時時想推翻張皇后,滅去了口,免得把一生的私事暴露出來。
只有李丞相獨打聽得明白,當時便用話去打動他。
李輔國懷著一肚子牢一騷一,正無處發洩;聽李揆這樣說了,便也把張皇后如何欺弄聖上,如何謀廢太子的話說了。
李揆便乘此說願約為父子,共防張皇后,共護太子。
李輔國大喜,急起立向李揆一揖至地,說道:「所不如公言者,有如此燭!」當下他二人對燭拜認了父子,李揆稱李輔國為五父。
輔國欣欣得意地辭別回府去。
李輔國有一個極知己的同寅官,名程元振;原也是太監出身,現任飛龍廄內使之職。
權位雖在李輔國之下,而凶狠又過之。
滿朝文武,都稱他做十郎。
第二天,李輔國在府中酒醉醒來,想起昨夜李揆拜認父子的事體,便去把程元振請來,商議大事。
元振也竭力勸說,以與李丞相結合為是。
如今太子掌兵在外,立功不小,張皇后雖握宮廷重權,但聖上身一體衰弱,不久便權屬太子。
我們做大臣的,總當順勢識時。
幾句話說得李輔國連聲道妙。
從此以後,李輔國、程元振二人,便與李丞相相聯合起來,竭力與張皇后作對。
張皇后看看自己孤立了,便慌張起來,天天在肅宗皇帝跟前訴說李輔國的壞處,說李輔國如何貪贓枉法,如何欺君罔上。
肅宗皇帝原知道李輔國是個大一奸一臣;在當初一逼一遷上皇的時候,便已十分可惡,無如他大權在握,羽翼已成,一時也無法翦除他。
如今聽張皇后說了許多話,也覺得這李輔國一奸一惡日甚;但此時肅宗每天病倒在一床一上,終日服藥調治,也忙不過來。
看看肅宗皇帝的病勢,一天沉重似一天。
太子這時領兵在外,朝內一切大事,全交給了李輔國、李揆二人。
張皇后心中十分焦急,便悄悄地打發人去通報越王係。
這越王係,是肅宗的次子。
據當時傳說,越王係和張皇后同避難在靈武的時候,也曾結下一段風一流孽緣。
後來張皇后隨著肅宗皇帝進京,便把越王封在南一陽一地方,兩下不能見面,這相思真是苦人。
但此時張皇后權位一天高似一天,時時刻刻想謀害太子,把自己的親生兒子名的立為太子,不幸一病而死,張皇后雖還有一個親生兒子名侗,但因年紀太小,便是立了,張皇后也得不到他的幫助。
如今見肅宗皇帝病勢一天重似一天,那李輔國的勢力也一天一逼一迫一天。
張皇后便想起他昔日同心合意的越王係,悄悄地打發人去催越王進京來,又許他到京之日,便立他為太子,將來同一居深宮,共享快樂。
越王得了這個消息,既可得皇帝位,又可與心一愛一的張皇后聚首,他如何不願意。
當即星夜起程,從南一陽一城趕向京師來。
那太子在西京地方,一面與李夫人恩一愛一相守,一面監督兵馬,征討史思明。
正十分勝利的時候,忽然接到李輔國和李揆二人送來的表文,說聖上病將垂危,請太子趕速回京,主持朝政。
這太子是十分孝順父皇的,一聽說父皇病危,便把兵權交與郭子儀,自己帶了李夫人星夜趕回京師。
太子進宮之日,那越王還不曾到京師。
張皇后見太子先到,便和顏悅色地迎接著太子,與從前那副驕傲神氣,大不相同。
太子也沒有心思去對付張皇后,只問:「父皇病情如何?」
張皇后領著太子到寢宮裡去一看,那肅宗皇帝緊閉著雙眼,睡在一床一上;太子上前連喚幾聲,肅宗已開不得口了,只是微微點著頭兒。
太子一陣心酸,幾乎要哭出聲來。
張皇后邀太子到一間密室裡去,悄悄地訴說近日李輔國如何跋扈;他久掌禁兵,朝廷制敕,皆從彼出;往日擅自一逼一遷上皇,為罪尤大。
他心中所忌,只有我與太子二人;如今主上病勢危急,李輔國接連他的死一黨一程元振一班一奸一臣,一陰一謀作亂。
太子為將來自身威權計,不可不速將李輔國一奸一賊拿下殺死。
太子這時見父皇病勢危急,五心已亂;聽了張皇后這一番話,更急得流下淚來道:「如今父皇抱病甚劇,不便把此事入告;若驟殺李輔國,萬一事機不密,必至震驚宮廷,此事只得從緩商議。」
正說話的時候,忽見一個心腹宮女,進室中來向張皇后耳邊低低地訴說了幾句,張皇后聽了面帶微笑。
太子見了,正是莫名其妙,只見張皇后忽然變了一種懶懶的神情,對太子說道:「太子遠路奔波,想已疲倦,且回東宮,待以後再商量。」
太子聽了,也只得告辭出來。
這邊太子前腳才出得宮門,那後腳越王便鑽進這密室裡來了。
當時越王見了這張皇后久別重逢,自有一番迷戀;他二人明欺著肅宗皇帝在昏沉的時候,便盡情風一流了一回。
事過以後,張皇后便說起李輔國謀反的事體;又說太子生一性一軟弱,不能誅賊臣。
汝若能行大事,不愁大位不落汝手。
這時越王一心只迷戀著張皇后,凡事也不計利害,便拍著自己的胸脯,滿口答應了下來。
越王在京的時候,與內監總管段恆俊甚是親近;那段恆俊,原也是一個有大志的人,他見李輔國的權威一天大似一天,心中原也有些不甘。
如今見越王回京,他知道越王是和張皇后是聯通一氣的,自己可得一個大大的幫手。
當即連夜去拜見越王,告以李輔國謀變之事;越王在日間張皇后跟前誇下海口,但一時還想不出一個辦法來。
如今見段恆俊說了一大套話,又見他滿臉憤怒之色;自己往日也與他很有交情,便想把這樁大事托付在段恆俊身上。
當下他二人計議了半夜,段恆俊便擔承回宮去,挑選二百名一精一壯太監,授以兵器,埋伏一在後殿。
一面矯詔把太子、李輔國二人召進宮來,乘其不備,伏兵齊起,把二人殺死,豈不乾淨。
越王和段恆俊二人計議的時候,左右只有一個俊俏婢女,在一旁伺候茶湯。
這婢女小名秋葵,面貌長得絕頂美麗;越王一愛一上了她,私地裡和她勾搭上手。
從此行坐不能離她,越王早願把秋葵封做第十二王妃,但這婢女,卻有特異的心思。
他與越王約定,眼前甘願做一個貼身婢女;一旦第一王妃去世,便須把她升做第一王妃。
若第一王妃一輩子不死,她便甘心守著一輩子不受封號。
她又與越王私地裡設下一個密誓,須終身安於王位,不做篡逆之事,更不得再與張皇后發生曖一昧情事。
這女孩兒智慮原是十分周密的,他怕越王篡得了帝位,自己便無皇后之分;又越王若再與張皇后重拾了舊歡,自己的勢力決敵不過張皇后,難免不把自己的一寵一愛一奪了去。
當時越王迷戀了秋葵的姿色,一一答應著。
到後來事過景遷,越王肚子裡早已把秋葵的說話忘了,盡和段恆俊商量謀害太子的事體。
秋葵婢女在左右伺候著,聽在耳中,叫她如何忍耐得住;她又從小廝嘴裡打聽出越王進宮去,又與張皇后做了暖昧事情。
從來女子的妒念最毒,她聽了這個話氣得把個越王恨入心骨。
卻巧這個小廝也長得眉清目秀,知情識趣。
他心目中早已看上了這秋葵,只因秋葵已攀上了高枝兒,幾次向她調一戲,秋葵只是不從;如今這小廝在屋外,秋葵在屋內,兩人伺候著主人。
到夜靜更深,秋葵偶然到屋外來坐著歇歇力,那小廝又上來向她糾纏;秋葵這時聽了越王密議的話,已變了心,見小廝的面貌也長得不錯,年紀又輕,便也甘心情願地把這個小廝多年的相思醫好了。
事過之後,便勸他早圖個出身之計。
悄悄地唆使他到李輔國府中去告密,說越王和段恆俊如何勾通,欲謀殺太子和李輔國、程元振一干人,保你可得了富貴,可是得了富貴以後,卻莫忘記俺二人今日的恩一愛一。
那小廝聽了,便指天立誓。
當夜悄悄地偷出了越王府,奔向李輔國府第中告密去了。
那李輔國正欲就寢,忽家人進來報說:「府門口來了一個告密的人。」
李輔國吩咐傳進來回話,那小廝便把秋葵教唆他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出來。
李輔國聽了不覺大驚;連夜去把程元振、李揆二人邀進府來,密議對付的方法。
還是李揆說道:「此事俺們雖不可不信,卻也不可全信;明日俺們不如派少數飛龍廄兵役,到凌霄門口去探聽虛實。」
隨後由程元振帶領大隊人馬在後接應。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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