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宮闈史
第74 回 箭貫玉頸注緣分 杯飲酒淚識恩情
這一晚,適值元擢在官衙中值宿;春英小一姐回在母家,時時對她母親哭泣。
元老夫人便拉她一被窩兒睡,母女二人,在枕上談說心事;元老夫人,無意中伸手去撫一著春英小一姐的粉一臂,只覺她滑膩的肌膚上,如魚鱗似地起了無數傷疤。
頓覺詫異起來,忙問:「我的兒,你好好似玉雪一般的皮膚,怎的弄了許多傷疤?怎由得俺做母親的不痛心呢!」春英小一姐見問,又不由得那眼淚撲簌簌地落在枕兒上。
元老夫人不放心,忙霍地坐起身來,一手擎著燭台,向春英小一姐身上照看時;只見她粉也似的肌膚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渾身佈滿了傷疤。
那頸脖子上,和兩條腿一兒,更是傷得厲害。
再細細看時;儘是牙齒咬傷,指甲抓傷的痕跡。
元老夫人用指尖兒撫按著,見春英小一姐十分痛楚。
元老夫人心中萬分不忍,便一把摟住春英小一姐的嬌一軀,一聲兒一聲肉地喚著。
又問:「你怎麼弄成這許多傷疤?」
春英小一姐到此時,也顧不上得羞了,一邊抹著淚,嗚咽著說道:「這都是那老厭物給我弄成的傷!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一個沒用的人了,還是每夜不饒人的,待睡上一床一去,便一逼一著把上下衣脫一去,由他抱著摟著,一揉一著一搓一著,抓著咬著,直纏擾到天明,不得安睡。
便是在白天,也是不肯罷休;每日必得要弄出幾處傷疤來,才罷手。
任你喊著痛,哭著求著饒,他總得玩個盡興。」
春英小一姐說一句,元老夫人便說一句:「可憐!」春英小一姐說到傷心時候,便摟住她母親的肩頭,痛哭一陣,又低低地說道:「他還不管人死活,拿著手指,盡把孩兒的下一體弄壞了!」元老夫人急解一開春英小一姐的下一體來看時,只見血跡模糊。
元老夫人咬著牙不住地說:「該死!懊死!這老禽一獸他險些要了我女兒的命去!這都是你父親老糊塗了,多少富貴公子來求親,卻不肯,偏偏把我的寶貝葬送在這老禽一獸手裡。
如今我也不要一性一命了,明日定不放我兒回去,待那老禽一獸來時,我和他拚命去。」
元老夫人說著,已氣得喘不過氣來。
春英小一姐急伸手替她母親拍著胸脯,一一夜無話。
第二天,元擢散值回家來,元老夫人便上去一把揪住他老爺的鬍子,哭著嚷著說:「賠我女兒來!」元擢一時摸不頭路,一時一性一起,兩老夫婦,竟是揪打起來。
春英小一姐在中間勸著父親,又拉著母親。
正鬧得馬仰人翻的時候,那尚書府中又打髮香輿來迎接主母。
吃元老夫人一頓臭罵,又喝令把香輿打爛。
那班隨從婢僕,見不是路,忙擁著空車兒回去,把這情形一長二短地上復與李尚書知道。
李輔國如何能捨得他夫人的,便親自來元府上接他的新夫人回去。
這元擢和春英小一姐的弟兄們,一身祿位,都仗著李輔國的照拂,才有今日;見李輔國親自勞駕,如何不趨奉,他父子幾人,便在外院擺筵席款待,裝著諂媚的樣子,討李輔國的好兒。
李輔國一心只在春英小一姐身上,也無心多坐,一疊連聲地催春英小一姐回府去。
可憐這春英小一姐,見了李輔國,好似見了山中的母大蟲,躲在深閨中,不敢出來。
元擢見女兒不肯跟李輔國回去,便趕進內院來,頓足大罵;春英小一姐給他父親罵得十分氣苦,這元老夫人卻也不弱,她見女兒被一逼一得無路可走,便上去扭住她老爺的衣帶廝打起來。
元擢怕讓李輔國聽了,不雅,急轉身避到外院去;這元老夫人,竟趕出外院來,一手指著元擢,滿嘴罵著李輔國。
說他是禽一獸,老厭物,一婬一惡之徒!又說:「把我好好粉裝玉琢的女孩兒,滿身弄成紫一塊青一塊的,沒有好肉。」
李輔國聽了,一半惱怒,一半羞慚;自己也知道春英小一姐受了委屈,當下也不說話,氣憤憤地起身回府去了,慌得元擢父子三人,忙躬身送出大門。
這李輔國每日和春英小一姐廝一纏慣了,一連十多天不見春英小一姐回來,只把個李輔國急得幽立不安;他明知道春英小一姐吃了他的虧,一時不肯回家來了,便想得一條討春英小一姐好兒的法子,他進宮的時候,便在張一娘一娘一跟前替春英小一姐求彩地。
他說:「春英小一姐承萬歲爺和一娘一娘一的大恩,收她做女兒,那春英小一姐便是當朝的公主了;堂堂公主下嫁,豈能不賜她一方彩邑?在姊妹中,也得光彩光彩。」
張一娘一娘一原和李輔國相投的,巴不得他有這一句話,便去和肅宗皇帝說知。
張皇后的話,肅宗皇帝沒有不依的。
第二日,聖旨下來,便把京師西面二十里一座章城小地方,賜給春英小一姐,做了彩邑。
李輔國接了聖旨,便興鬥鬥地跑到元擢家中來,在春英小一姐跟前獻慇勤。
春英小一姐原不肯回李家去,只因為今聖旨下來,在面子上夫婦二人不能不雙雙地進宮去謝恩;便是元老夫人,也再三勸說,夫婦終究是夫婦,好孩兒跟著女婿回家去委屈過幾天,再回一娘一家來休養。
又替她打了一條主意,說:「你如今既做了當朝的公主,便可時時進宮去,朝見母后,一來借此可與一娘一娘一親近,二來也避了這老厭物的折磨。」
一句話,提醒了春英小一姐,便跟著李輔國回到府中,夫妻二人,按品大裝起來,一對兒進宮去謝恩。
春英小一姐長的美麗面貌,裊娜身材,那張嘴又能說會話,進宮去不到半天,把個張皇后說得情投意合,當夜便留她住在宮中,不放回去。
李輔國冷清清一個人,退出宮來。
這是皇后的主意,他又不好說什麼的,只是一天一天地在家中守著。
那英春小一姐在宮中,早晚伴著一娘一娘一,有說有笑;張皇后也很是喜歡她,索一性一在宮中替她在收拾起一間臥房。
在張一娘一娘一的意思,李輔國是一個殘廢的人,原不用女人的,把他妻子長留在宮中,諒來也是不妨事的。
這李輔國沒有春英小一姐陪伴,心中說不出的寂寞;他自出一娘一胎,到這四十多歲,才知道女人的妙處。
眼前沒有春英小一姐,便拿府中的丫鬟女僕出氣,每夜選幾個有姿色的女人,上一床一去玩一弄。
那班女人真是遭殃,個個被他捉弄得不死不活。
李輔國的一性一情,真是奇怪,他越是見了肌膚白淨的女子,越是不肯饒她;不是拿口咬,便是拿爪抓,在這雪也似的皮肉上,淌出鮮紅的血來,他看了心中才覺痛快。
有時他一性一起,把那班美貌的樂伎,喚到房一中來,剝得身上一絲不留,喝令家奴擎著皮鞭,盡力向白一嫩的肌肉上一抽一去;一鞭一條血痕,打得皮開肉綻,個個把一精一赤的身一體,縮做一堆,宛轉嬌一啼。
李輔國坐在一旁看了,不禁呵呵大笑,心中一痛快,便把金錠綵緞賞她們。
這綢緞稱做遮羞緞,那金錠稱做養傷錢。
李輔國在家中,如此一婬一惡胡鬧,消息傳進宮去,嚇得那春英小一姐,越發不敢回家去了。
宮中的一班妃嬪,見春英小一姐得張一娘一娘一的歡心,這春英小一姐做人又和氣有趣,大家便趕著她玩笑。
春英小一姐住在宮中,卻也不寂寞。
只是一個年輕女子,遭了如此的身世,綺年玉貌,盡岸與落花流水,聰明女子,沒有不善感的。
春英小一姐每當花前月下,幽悶無聊的時候便不免灑幾點傷心之淚。
那宮女們見春英小一姐傷心,大家便上來圍著她,竭力解勸,又拉著她到御苑各處風景幽雅的地方去遊玩解悶。
春英小一姐原是最一愛一花鳥的,她走到花叢深處,耳中聽得樹頭鳥鳴婉轉,便不覺信步走去,愈走愈遠,花枝愈密,只把春英小一姐一個身一體裹一住了。
真是花影不離人左右,鳥聲莫辨耳東西。
春英小一姐正十分有趣的時候,忽聽得空中颼的一聲響,一支金批箭,從樹外飛來,早射中在春英小一姐的肩窩上,把個春英小一姐痛得直沁心脾,早已支撐不住,啊唷一聲,暈倒在花下。
後面那班宮女,各人只貪著玩,誰也不曾留心到春英小一姐。
停了半晌,只見一個少年王一爺,跳進花樹叢中,找尋他的箭兒;一眼見一個絕色佳人,被他射倒在花下。
再看時,已痛得暈絕過去了。
這王一爺也顧不得了,上去把春英小一姐的嬌一軀一把抱起,摟在懷裡,用力把那支箭兒拔下來;只聽得嚶的一聲,那春英小一姐又痛醒過來。
只見自己的身軀,被一個少年哥兒抱在懷裡;那少年正伸手替她在那裡解一開衣襟來。
春英小一姐這一羞,把痛也忘了,急欲掙脫身一子逃去,那王一爺見她雪也似的肩窩上,那鮮紅的血,正和潮水一般地直淌出來,忙低低地對她說道:「姐姐莫動!」他一時找不到東西,便嗤的一聲,把自己左手上一截嶄新的袍袖撕了下來,把它嫁住箭創,才輕輕地替她掩上衣襟,放她站起身來。
春英小一姐這時實在痛得站不住身一子了,這王一爺伸過一個臂兒來,掖住春英小一姐,一面回過頭去,向樹林外高聲嚷道:「你們快來呀!」喊了半天,只見走來四五個宮女,見春英小一姐血淌得過多,幾乎又要暈絕過去;這才慌張起來,手忙腳亂地上去,把春英小一姐的身一體抱住。
又趕著這王一爺喚千歲爺,問李家公主是誰射傷了肩窩?那王一爺一邊連連向春英小一姐賠罪,一面又向眾宮女解說,自己在花叢外草地上練習騎射,不提防一支流箭,射壞了這位姐姐,叫俺心中如何過得去!說著,又再三囑咐宮女,好好地把這位姐姐扶回房去,好生請御醫調理養傷。
春英小一姐聽了宮女喚著千歲爺,才知道他是一位太子;又聽太子滿口說著抱歉的話,他的神情,又和氣又多情;看他面貌,又長得俊秀,年紀也很輕,不覺把他看住了,肩窩上的痛也忘了。
便是這位太子,抱過春英小一姐的嬌一軀,親過春英小一姐的香澤,又見春英小一姐長成這般絕色,他如何不動情;見宮女扶著春英小一姐去遠了,還是呆呆地望著,不肯離開。
又看看自己撕斷的袍袖,不覺一縷癡魂,又飛到春英小一姐身邊去了。
這位王一爺,原久已看上了春英小一姐的美色。
你道他是誰?
他便是從前的廣平王,這廣平王自從那天在李輔國家中見了這春英小一姐,便替春英小一姐抱屈;他當時情不自禁地,便對著新一娘一說了幾句多情的話。
從此以後,他時時想著春英小一姐;只因自己是一位王一爺,那李輔國也是當朝第一個擅權的大臣。
雖說自己和他作對,但越是作對,卻越不便到李輔國家中去。
但這李輔國自從那天在家中,碰了廣平王幾個釘子以後,暗暗地探聽皇帝的心意,他日免不了要立廣平王做太子的,他為討好廣平王起見,便樂得做一個順水人情。
便自己領頭兒,上了一道奏章,說廣平王豫,仁孝聖武,堪為儲君。
肅宗皇帝一身多病,看看自己的病又是一天深似一天,原也要立一位太子,早定人心;心中所慮的,只怕內有張皇后,外有李輔國,他兩人都是一心一意要立王子為太子的。
恰巧不多幾天,那王子已一病去世,張皇后心中失了一個依靠;如今又見李輔國上了這道奏章,便覺放心,立刻下旨,立廣平王豫為太子。
又為父子親近起見,特令太子還居內宮,以便太子晨昏定省。
這位太子,果然純孝天成,見父皇時時臥病在一床一,便日夜在寢宮料理湯藥,衣不解一帶。
難得這幾天父皇病勢轉輕,他便偷空到御苑中練習騎射去。
恰巧一支流箭,射中在春英小一姐的肩窩上,這暗暗之中,似有天意。
春英小一姐中了這一箭,雖說是痛入骨髓,但她心中也覺得十分詫異,太子這一箭,為何不射中在別的宮女身上,卻巧射中在我身上?莫非我與太子有前緣嗎?因這個念頭,也便把痛也忘記了。
御醫天天替她敷藥醫治,她病勢到危險的時候,渾身燒熱得厲害,昏昏沉沉的,只見那太子站在自己面前,有時和她說笑著,有時竟上前來摟一抱她的身軀。
春英小一姐在睡夢中呻一吟著,醒來睜眼一看,哪裡有什麼太子,只是幾個宮女站立在一床一前伺候著。
你們也不要笑春英小一姐害了相思病兒,好好一個女孩,有名無實地嫁了一個太監做丈夫,葬送了她的終身,她年紀輕輕,如何耐得這淒涼?
每當花月良辰,便不免有身世之感。
她在乎日,雖滿肚子傷感,卻沒有一個人兒可以寄托她的癡情。
如今見了這位年少貌美,又是多情多義的太子,叫她如何不想?況且她的想,也不全是落空的。
她在這裡想太子,太子也在那裡想她。
這位太子,每日侍奉父皇的湯藥;一抽一空出來,便到春英小一姐的房門口,偷偷地問著宮女:「今天姐姐的病勢如何?」
宮女對他說病勢有起色,他便十分高興;若對他說病勢沉重,便急得他雙眉緊鎖,不住地歎氣。
他每次來,手中總拿著花枝兒,問過了話以後,便把花枝兒交給宮女,叮囑她悄悄地拿進房去,供養在春英小一姐一床一前,給她看著玩。
又再三叮囑宮女:「若姐姐問時,千萬莫說是俺送來的。」
宮女問:「千歲爺為什麼天天要送花來?」
那太子笑說道:「你們有所不知,俺知道李家那位姐姐,是一愛一花的;她因貪在花樹下遊玩,便吃了俺這一箭的虧。
如今俺心中實在過意不去,又不便到姐姐一床一前去親自對她說抱歉的話,只得每天親自去採這花枝來,送與姐姐在病中玩賞,也是略略盡俺的心意。
俺只圖姐姐看了花枝兒歡喜,卻不願姐姐知道是俺採來送她的,免得她心中多起一番不安。」
宮女聽了太子一番話,忍不住吃吃地笑著,接過花枝兒進去了。
隔了幾天,太子打聽得李夫人的傷勢痊癒了,已在屋中起坐;他再也忍不住了,覷著宮中午後閑靜。
原來肅宗皇帝,因身一體衰弱,照例用過午膳以後,便須入睡片時,休養一精一神;合宮的人,上自妃嬪,下至宮女,都趁這時候,偷一刻懶,有回屋去午睡的,有找伴兒去閒談的。
太子正在這時候,悄悄地走進李夫人房一中來。
那左右侍女,恰巧一個也不在跟前。
太子一腳踏進房來,滿屋子靜悄悄的,只覺得一陣甜膩膩的香氣,送入鼻管來,不由得心中跳動起來。
一眼見屋子中間帳幔齊齊垂地,側耳一聽,不覺有絲毫聲息。
太子這時心中卻躊躇起來,那兩腳跨進一步,又退了下來。
正在惶惑的時候,忽聽一縷嬌脆的聲兒,從帳幔中度出來道:「好悶損人也!」太子聽了,便得了主意,覷那鏡台上有玉杯兒湯壺兒排列著,太子過去,倒了一杯茶湯。
端在手中,一手揭起那帳幔,只見李夫人斜倚著坐在一床一沿上。
看她雲髻蓬鬆,脂粉不施,盡直著脖子在那裡出神。
太子挨身上前,放低了聲兒道:「夫人!飲一杯湯兒解解悶吧!」那李夫人正出神的時候,認是平時宮女送茶來,便也不抬起頭來,伸手去把太子手中的玉杯兒接過來,她也不飲,依舊是捧著茶杯出神兒。
把個太子倒弄怔了,只得屏息靜聲地站在一旁。
偷眼看著李夫人的面龐,見她那面貌俊俏,自然嬌一艷,說不出的一肚子憐一愛一。
他幾次要想上去握住李夫人的手,訴說衷腸,他只是個不敢。
忽然見李夫人的玉一頸直垂到酥一胸前,那一點一滴的情淚,正落在玉杯兒裡面;太子看了,萬分動情。
他也顧不得了,一聳身,搶上前去,一屈膝跪倒在李夫人懷中。
那李夫人見一個男子撲入懷中來,不覺大驚,一鬆手,把手中的玉杯直滾下地去,那茶汁倒得太子一身淋淋一漓漓的,虧得太子搶得快,把那玉杯兒搶在手中,見還有半杯茶汁留著,太子一仰脖子,把那半杯茶汁和李夫人的眼淚,一齊吃下肚去。
把個李夫人羞得急欲立起身來掙脫,誰知那兩雙纖手,早已被太子的兩手緊緊地握住不放,卻休想掙得脫。
看那太子時,抬著臉,軟貼在胸前;乜斜著兩眼,只是望著自己的臉。
從來說的,自古嫦娥一愛一少年,況且這李夫人長著如花般的容貌,似錦般的流年;想著紅顏薄命,正多身世之感。
如今這太子一番深情,已非一日,她在病中,也時時聽宮女背地裡說起太子每日在院門外問候,又每日送著花在屋中供養;人非木石,誰能無情?只是自己已是有夫的羅敷,雖說遇人不淑,也只得自安薄命。
又在宮女跟前,不肯自失一身價。
因此雖有一言半語,落在耳中,卻也裝做不知。
但是一寸芳心,已把太子的一段癡情,深深嵌入。
不料今日太子乘著室內無人的時候,竟是斬關直入,緊緊地伏一在懷中,又做出那副可憐的樣子來。
太子的面貌,又長得俊美;這李夫人便是要反抗,也不忍得反抗了,只是默默地坐著不動,一任太子的兩手捧住她的纖手,不住地一搓一弄著。
後來那太子漸漸地不老誠起來,竟摸索到身上來了。
正在這時候,聽得廊下有一陣宮女的說笑聲兒,李夫人急推著太子,低聲勸他快出去。
那太子卻延挨著不肯,緊拉住李夫人的臂兒,要她答應那心事。
李夫人沒奈何,只得點點頭兒,又湊著太子的耳根,低低地叮囑了幾句;冷不防頭被太子珠唇上親了一個吻去。
這李夫人在家中的時候,是一個何等幽嫻貞靜的閨房小一姐;如今被太子接了吻去,她便一心向著太子。
這太子依著李夫人的囑咐,挨到黃昏人靜的時候,扮作宮女模樣,偷偷地混在眾宮女隊中,挨進李夫人房去,如了他二人的心願。
可憐這李夫人嫁了那殘廢的李輔國以後,幸得太子多情,直到今日,才解得男一女之好。
一時他二人迷戀著,真是如漆似膠。
太子住在東宮,只礙著妃嬪的眼,不能每日和李夫人歡會,心中正想不出個好主意來。
太子有一個弟弟,名倓,現封建寧王,生一性一極是熱烈,和太子弟兄二人,卻是情投意合,無話不說的。
這建寧王眼看著張皇后和李輔國二人內外勾通,攬權行一奸一,心中久已不平;他常和太子說起父皇身旁,有兩大害,不可不除。
太子便再三勸慰他,說:「此非人子所宜,望吾弟忍耐為是。」
到這時候,建寧王又暗地裡打聽得張皇后和李輔國在背地裡設法要謀害太子,改立張皇后的親子侗為太子。
這皇子侗原是張皇后與肅宗皇帝在靈武時所生,不知怎的,這肅宗皇帝在諸位皇子中,獨鍾一愛一這個皇子。
從來說的,母以子貴,那時張皇后是一位良娣,因生了這個兒子,便升做皇后。
張皇后的野心,一天大似一天。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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