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輕重甲:桓公曰:「輕重有數乎?」管子對曰:「輕重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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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輕重甲

管子

輕重甲

【原文】

桓公曰:「輕重有數乎?」

管子對曰:「輕重無數,物發而應之,聞聲而乘之。

故為國不能來大下之財,致天下之民,則國不可成。」

桓公曰:「何謂來天下之財?」

管子對曰:「昔者桀之時,女樂三萬人,端譟晨,樂聞於三衢,是無不服文繡衣裳者。

伊尹以薄之遊女工文繡篡組,一純得粟百鍾於桀之國。

夫桀之國者,天子之國也,桀無天下憂,飾婦女鐘鼓之樂,故伊尹得其粟而奪之流。

此之謂來天下之財。」

桓公曰:「何謂致天下之民?」

管子對曰:「請使州有一掌,裡有積五窌。

民無以與正籍者予之長假,死而不葬者予之長度。

饑者得食,寒者得衣,死者得葬,不資者得振,則天下之歸我者若流水,此之謂致天下之民。

故聖人善用非其有,使非其人,動言搖辭,萬民可得而親。」

桓公曰:「善。」

桓公問管子曰:「夫湯以七十里之薄,兼桀之天下,其故何也?」

管子對曰:「桀者冬不為槓,夏不束柎,以觀凍溺。

弛一牝一虎充市,以觀其驚駭。

至湯而不然。

夷兢而積粟,饑者食之,寒者衣之,不資者振之,天下歸湯若流水。

此桀之所以失其天下也。」

桓公曰:「桀使湯得為是,其故何也?」

管子曰:「女華者,桀之所一愛一也,湯事之以千金;曲逆者,桀之所善也,湯事之以千金。

內則有女華之陰,外則有曲逆之陽,陰陽之議合,而得成其天子。

此湯之陰謀也。」

桓公曰:「輕重之數,國准之分,吾已得而聞之矣,請問用兵奈何?」

管子對曰:「五戰而至於兵。」

桓公曰:「此若言何謂也?」

管子對曰:「請戰衡,戰准,戰流,戰權,戰勢。

此所謂五戰而至於兵者也。」

桓公曰:「善。」

桓公欲賞死事之後,曰:「吾國者,衢處之國,饋食之都,虎狼之所棲也,今每戰輿死扶傷,如孤,茶首之孫,仰倳戟之寶,吾無由與之,為之奈何?」

管子對曰:「吾國之豪家,遷封、食邑而居者,君章之以物則物重,不章以物則物輕;守之以物則物重,不守以物則物輕。

故遷封、食邑、富商、蓄賈、積余、藏羨、跱蓄之家,此吾國之豪也,故君請縞素而就士室,朝功臣、世家、遷封、食邑、積余、藏羨、跱蓄之家曰:「城肥致沖,無委致圍。

天下有慮,齊獨不與其謀?子大夫有五穀菽粟者勿敢左右,請以平賈取之子。」

與之定其券契之齒。

釜鏂之數,不得為侈弇焉。

困窮之民聞而糴之,釜鏂無止,遠通不推。

國粟之賈坐長而四十倍。

君出四十倍之粟以振孤寡,牧貧病,視獨老窮而無子者;一靡一得相鬻而養之,勿使赴於溝澮之中,若此,則士爭前戰為顏行,不偷而為用,輿死扶傷,死者過半。

此何故也?士非好戰而輕死,輕重之分使然也。」

桓公曰:「皮、干、筋、角之征甚重。

重籍於民而貴市之皮、干、筋、角,非為國之數也。」

管子對曰:「請以令高槓柴池,使東西不相睹,南北不相見。」

桓公曰:「諾。」

行一事期年,而皮、干、筋、角之征去分,民之籍去分。

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何故也?」

管子對曰:「槓、池平之時,夫妻服簟,輕至百里,今高槓柴池,東西南北不相睹,天酸然雨,十人之力不能上;廣澤遇雨,十人之力不可得而恃。

夫捨牛馬之力所無因。

牛馬絕罷,而相繼死其所者相望,皮、干、筋、角徒予人而莫之取。

牛馬之賈必坐長而百倍。

天下聞之,必離其牛馬而歸齊若流。

故高槓柴池,所以致天下之牛馬而損民之籍也,《道若秘》云:「物之所生,不若其所聚。」

桓公曰:「弓一弩一多匡(車多)者,而重籍於民,奉繕工,而使弓一弩一多匡(車多)者,其故何也?」

管子對曰:「鵝騖之捨近,鶤雞鵠(鳥包)之通遠。

鵠鶤之所在,君請式璧而聘之。」

桓公曰:「諾。」

行一事期年,而上無闕者,前無趨人。

三月解(去),弓一弩一無匡(車多)者。

召管子而問曰,「此何故也?」

管子對曰:「鵠鶤之所在,君式璧而聘之。

菹澤之民聞之,越平而射遠,非十鈞之一弩一不能中鶤雞鵠(鳥包)。

彼十鈞之一弩一,不得(上非下束)擏不能自正。

故三月解醫而弓一弩一無匡(車多)者,此何故也?以其家習其所也。」

桓公曰:「寡人欲藉於室屋。」

管子對曰:「不可,是毀成也。」

「欲藉於萬民。」

管子曰:「不可,是隱情也。」

「欲藉於六畜。」

管子對曰:「不可,是殺生也。」

「欲藉於樹木。」

管子對曰:「不可,是伐生也。」

「然則寡人安藉而可?」

管子對曰:「君請藉於鬼神。」

桓公忽然作色曰:「萬民、室屋、六畜、樹木且不可得藉:鬼神乃可得而藉夫?」

管子對曰:「厭宜乘勢,事之利得也;計議因權,事之囿大也。

王者乘勢,聖人乘幼,與物皆宜。」

桓公曰:「行一事奈何?」

管子對曰:「昔堯之五吏五官無所食,君請立五厲之祭,祭堯之五吏,春獻蘭,秋斂落;原魚以為脯,鯢以為殽。

若此,則澤魚之正,伯倍異日,則無屋粟邦布之藉。

此之謂設之以祈祥,推之以禮義也。

然則自足,何求於民也?」

桓公曰:「天下之國,莫強於越,今寡人欲北舉事孤竹、離枝,恐越人之至,為此有道乎?」

管子對曰:「君請遏原流,大夫立沼池,令以矩游為樂,則越人安敢至?」

桓公曰:「行一事奈何?」

管子對曰:「請以令隱三川,立員都,立大舟之都。

大身之都有深淵,壘十仞。

令曰:「能游者賜千金。」

未能用金千,齊民之遊水,不避吳越。」

桓公終北舉事於孤竹、離校。

越人果至,隱曲薔以水齊。

管子有扶身之士五萬人,以待戰於曲菑,大敗越人。

此之謂水豫。

齊之北澤燒,火光照堂下。

管子入賀桓公曰:「吾田野辟,農夫必有百倍之利矣。」

是歲租稅九月而具,粟又美。

桓公召管子而問曰:「此何故也?」

管子對曰:「萬乘之國、千乘之國,不能無薪而炊。

今北澤燒。

莫之續,則是農夫得居裝而賣其薪蕘,一束十倍。

則春有以倳耜,夏有以決芸。

此租稅所以九月而具也。」

桓公憂北郭民之貧、召管子而問曰、「北郭者,盡屨縷之甿也,以唐園為本利,為此有道乎?」

管子對曰:「請以令:禁百鍾之家不得事鞒,千鍾之家不得為唐園,去市三百步者不得樹葵菜,若此,則空閒有以相給資,則北郭之甿有所讎。

其手搔之功,唐園之利,故有十倍之利。」

管子曰:「陰王之國有三,而齊與在焉。」

桓公曰:「此若言可得聞平?」

管子對曰:「楚有汝、漢之黃金,而齊有渠展之鹽,燕有遼東之煮,此陰王之國也。

且楚之有黃金,中齊有薔石也。

苟有一操一之不工,用之不善,天下倪而是耳。

使夷吾得居楚之黃金,吾能令農毋耕而食,女毋織而衣。

今齊有渠展之鹽,請君伐菹薪,煮沸火水為鹽,正而積之。」

桓公曰:「諾。」

十月始正,至於正月,成鹽三萬六千鐘。

召管子而問曰:「安用此鹽而可?」

管子對曰:「孟春既至,農事且起。

大夫無得繕塚墓,理宮室,立台榭,築牆垣。

北海之眾無得聚庸而煮鹽。

若此,則鹽必坐長而十倍。」

桓公曰:「善。

行一事奈何?」

管子對曰:「請以令糶之梁、趙、宋、衛、濮陽,彼盡饋食之也。

國無鹽則腫,守圉之國,用鹽獨甚。」

桓公曰:「諾。」

乃以令使糶之,得成金萬一千餘斤。

桓公召管子而問曰:「安用金而可?」

管子對曰:「請以令使賀獻、出正籍者必以金,金坐長而百倍。

運金之重以衡萬物,盡歸於君。

故此所謂用若挹於河海,若輸之給馬。

此陰王之業。」

管子曰:「萬乘之國必有萬金之賈,千乘之國必有干金之賈,百乘之國必有百金之賈,非君之所賴也,君之所與。

故為人君而不審其號令,則中一國而二君二王也。」

桓公曰:「何謂一國而二君二王?」

管子對曰:「今君之籍取以正,萬物之賈輕去其分,皆入於商賈,此中一國而二君二王也。

故賈人乘其弊以守民之時,貧者失其財,是重貧也;農夫失其五穀,是重竭也。

故為人君而不能謹守其山林、菹澤、草萊,不可以立為天下王。」

桓公曰:「此若言何謂也?」

管子對曰:「山林、菹澤、草萊者,薪蒸之所出,犧牲之所起也。

故使民求之,使民藉之,因此給之。

私一愛一之於民,若弟之與兄,子之與父也,然後可以通財交殷也,故請取君之遊財,而邑里布積之。

陽春,蠶桑且至,請以給其口食筐曲之強。

若此,則絓絲之籍去分而斂矣。

且四方之不至,六時制之:春日倳耜,次日獲麥,次日薄芋,次日樹麻,次日絕菹,次日大雨且至,趣芸壅培。

六時制之,臣給至於國都。

善者鄉因其輕重,守其委廬,故事至而不妄。

然後可以立為天下王。」

管子曰:「一農不耕,民或為之饑;一女不織,民或為之寒。

故事再其本,則無賣其子者;事三其本,則衣食足;事四其本,則正籍給;事五其本,則遠近通,死得藏。

今事不能再其本,而上之求焉無止,是使一奸一塗不可獨行,遺財不可包止。

隨之以法,則是下艾民。

食三升,則鄉有正食而盜;食二升,則裡有正食而盜;食一升,則家有正食而盜。

今一操一不反之事,而食四十倍之粟,而求民之毋失,不可得矣。

且君朝令而求夕具,有者出其財,無有者賣其衣屨,農夫糶其五穀,三分賈而去。

是君朝令一怒,布帛流越而之天下。

君求焉而無止,民無以待之,走亡而棲山阜。

持戈之士顧不見親,家族失而不分,民走於中而士遁於外。

此不待戰而內敗。」

管子曰:「今為國有地牧民者,務在四時,守在倉廩。

國多財則遠者來,地辟舉則民留處;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

今君躬犁墾田,耕發草土,得其谷矣。

民人之食,有人若干步畝之數,然而有餓餒於衢閭者何也?谷有所藏也。

今君鑄錢立幣,民通移,人有百十之數,然而民有賣子者何也?財有所並也。

故為人君不能散積聚,調高下,分並財,君雖強本趣耕,發草立幣而無止,民猶若不足也。」

桓公問於管子曰:「今欲調高下,分並財,散積聚。

不然,則世且並兼而無止,蓄余藏羨而不息,貧賤鰥寡獨老不與得焉。

散之有道,分之有數乎?」

管子對曰:「唯輕重之家為能散之耳,請以令輕重之家。」

恆公曰:「諾。」

東車五乘,迎癸乙於周下原。

桓公問四因與癸乙、管子、寧戚相與四坐,桓公曰:「請間輕重之數。」

癸乙曰:「重籍其民者失其下,數欺諸侯者無權與。」

管子差肩而問曰:「吾不籍吾民,何以奉車革?不籍吾民,何以待鄰國?」

癸乙曰:「唯好心為可耳!夫好心則萬物通,萬物通則萬物運,萬物運則萬物賤,萬物賤則萬物可因。

知萬物之可因而不因者,奪於天下。

奪於天下者,國之大賊也。」

桓公曰,「請問好心萬物之可因?」

癸乙曰:「有餘富無餘乘者,責之卿諸侯;足其所,不賂其游者,責之令大夫。

若此則萬物通,萬物通則萬物運,萬物運則萬物賤,萬物賤則萬物可因矣。

故知三准同策者能為天下,不知三准之同策者不能為天下。

故申之以號令,抗之以徐疾也,民乎其歸我若流水。

此輕重之數也。」

桓公問於管子曰:「今倳戟十萬,薪菜之一靡一日虛十里之衍;頓戟一譟,而一靡一幣之用日去千金之積。

久之,且何以待之?」

管子對曰:「粟賈平四十,則金賈四千。

粟賈釜四十則鍾四百也,十鍾四千也,二十鍾者為八千也。

金賈四千,則二金中八千也。

然則一農之事,終歲耕百畝,百畝之收不過二十鐘,一農之事乃中二金之財耳。

故粟重黃金輕,黃金重而粟輕,兩者不衡立,故善者重粟之賈。

釜四百,則是鍾四千也,十鍾四萬,二十鍾者八萬。

金賈四千,則是十金四萬也,二十金者為八萬。

故發號出令,曰一農之事有二十金之策。

然則地非有廣狹,國非有貧富也,通於發號出令,審於輕重之數然。」

管子曰:「湩然擊鼓,士憤怒;槍然擊金,士帥然。

策桐鼓從之,輿死扶傷,爭進而無止。

口滿用,手滿錢,非大父母一之仇也,重祿重賞之所使也。

故軒冕立於朝,爵祿不隨,臣不為忠;中軍行戰,委予之賞不隨,士不死其列陳。

然則是大臣執於朝,而列陳之士執於賞也。

故使父不得子其子,兄不得弟其弟,妻不得有其夫,唯重祿重賞為然耳,故不遠道裡而能威絕域之民,不險山川而能服有恃之國,發若雷霆,動若風雨,獨出獨入,莫之能圉。」

桓公曰:「四夷不服,恐其逆政游於天下而傷寡人,寡人之行為此有道乎?」

管子對曰:「吳越不朝,珠象而以為幣乎?發、朝鮮不朝,請文皮、?服而為幣乎?。

禺氏不朝,請以白璧為幣乎?崑崙之虛不朝,請以璆琳、琅玕為幣乎?故夫握而不見於手,含而不見於口,而辟千金者,珠也;然後,八千里之吳越可得而朝也。

一豹之皮,容金而金也;然後,八千里之發、朝鮮可得而朝也。

懷而不見於抱,挾而不見於掖,而辟千金者,白璧也;然後,八千里之禺氏可得而朝也。

簪珥而辟千金者,璆琳、琅玕也;然後,八千里之崑崙之虛可得而朝也。

故物無主,事無接,遠近無以相因,則四夷不得而朝矣。」

【譯文】

桓公說:「掌握輕重之策有定數麼?」

管仲回答說:「掌握輕重之策沒有定數。

物資一動,措施就要跟上;聽到消息,就要及時利用。

所以,建設國家而不能吸引天下的財富,招引天下的人民,則國家不能成立。」

桓公說:「何謂吸引天下的財富?」

管仲回答說:「從前夏桀時,女樂有三萬人,端門的歌聲,清晨的音樂,大路上都能聽到;她們無不穿著華麗的衣服。

伊尹便叫薄地無事可做的婦女,織出各種華美的彩色絲綢。

一匹織物可以從夏桀那裡換來百鍾糧食。

桀的國家是天子之國,但他不肯為天下大事憂勞,只追求女樂享樂,所以伊尹便取得了他的糧食並一操一縱了他的市場商品流通。

這就叫作吸引天下的財富。」

桓公說:「何謂招引天下的人民?」

管仲回答說:「請在每個州設一個主管官吏,在每個裡貯備五窖存糧。

對那種納不起稅的窮苦人家給予長期借貸,對那種無力埋葬死者的窮苦人家,給予安葬費用。

如做到饑者得食,寒者得衣,死者得到安葬,窮者得到救濟,那麼,天下人歸附我們就會像流水一樣。

這就叫作招引天下的人民。

所以。

聖明君主善於利用不屬於自己所有的財富,善於役使不屬於自己統轄的人民,一旦發出號召,就能使萬民親近。」

桓公說:「好。」

桓公問管仲說:「商湯僅用七十里的「薄」地,就兼併了桀的天下,其原因何在呢?」

管仲回答說:「梁不許百姓冬天在河上架橋,夏天在河裡渡筏,以便觀賞人們受凍和受淹的情況。

他把雌虎放在市街上,以便觀賞人們驚駭的情態。

商湯則不是如此。

收貯蔬菜和糧食,對飢餓的人給飯吃,對挨凍的人給衣穿,對貧困的人給予救濟,天下百姓歸附商場如流水,這就是夏架喪失天下的原因。」

桓公說:「夏桀何以導致商湯達到這種目的呢?」

管仲說:「女華,是桀所一寵一愛一的妃子,湯用千金去賄賂她;曲逆,是桀所親近的大臣,湯也用千金去賄賂他。

內部有女華的暗中相助,外則有曲逆公開相助,暗地與公開計議相配合,而湯得成其為天子。

這是商場的機密策略。」

桓公說:「輕重的理財之法,國准的五種區別,我都已知道了,請問用兵怎麼辦?」

管仲回答說:「經過五個方面的戰鬥就可以作用到軍事上了。」

桓公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管仲回答說:「請在平衡供求上作戰,在調節物價上作戰,在物資流通上作戰,在運用權術上作戰,在利用形勢上作戰。

這就是所謂經過五個方面的戰鬥就可以作用到軍事上了。」

桓公說:「好。」

桓公想對死難者的後代進行撫恤,他說:「我們國家,是處在四面受敵地位的國家,是依靠國外輸入糧食的國家,又是虎狼野獸棲息的山區。

現在每次戰爭都有死傷。

對於死難者的孤兒:那些白髮老人的孫子,對靠丈夫當兵過活的寡一婦,沒有東西救濟他們,該怎麼辦?」

管仲回答說:「我們國家的豪門大族:那些升大官、有采邑囤積財物的人們,國君若控制這些人的財物,市場物價就可以上漲,不控制就下降;若把這些人的財物掌握起來,物價就可以上漲,不掌握就下降。

因為當大官的、有采邑的、富商、蓄賈、積余財的、藏盈利的、囤積財物的人家,都是我們國家的富豪。

所以,國君要穿上白布喪衣到官府去,召集那些功臣、世家、當大官的、有采邑的、積余財的、藏盈利的、囤積財物的人家,對他們說:「城防不固容易被敵人攻破,沒有糧食貯備容易被敵人圍困,天下各國都如此,齊國怎麼能不加以考慮呢?你們各位大夫凡存有糧食的都不可自一由處理。

要用平價向你們收購。」

接著就定好合同。

糧食數量,不許他們誇大或縮小。

這樣一來,缺糧無糧的百姓,都聞風而紛紛買糧,買多的、買少的,絡繹不絕;遠道的、近道的,不推而自來。

國內糧價坐漲達四十倍。

國君就可以拿出四十倍的糧食來賑濟孤兒寡一婦,收養貧病之人,照顧窮而無子的孤老。

使他們不至於賣身為奴而得到生活供養,也使他們不至於死於溝壑。

這樣,廣大戰士就會爭先作戰而勇往直前,不貪生惜命而為國效力,輿死扶傷,為國犧牲者可達到半數以上。

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戰士們並非好戰而輕死,是輕重之術的作用使之如此的。」

桓公說:「皮、干、筋、角四種兵器材料的徵收太重了。

由於重征於百姓而使市場上皮、干、筋、角的價格昂貴,這不是治國之法。」

管仲回答說:「請下令修築高橋深池,使行人站在橋東看不到橋西,站在橋南看不到橋北。」

桓公說:「可以。」

過了一年,皮、干、筋、角的徵收減少一半。

人民在這方面的負擔也就減少了一半。

桓公召見管仲詢問說:「這是什麼緣故?」

管仲回答說:「橋和池平坦的時候,夫妻兩人拉著車子,可以輕鬆地走百里路。

現在高架橋而深挖池,東西南北的行人互相看不到對方,一旦天下小雨,十個人的力量也不能推車上橋;窪地遇雨,十個人的力量也靠不住。

除了利用牛馬的力量別無其他方法。

牛馬騾被累壞了,而且不斷死在路上,牛馬的皮、干、筋、角白送都沒有人要。

牛馬的價格也必然上漲百倍。

天下各諸侯聽到這個消息,勢必象流水一樣趕著牛馬到齊國拋賣。

所以,高架橋而深挖池,正是用來招引天下的牛馬而減少人民這項負擔的辦法。

誠如《道若秘》所說:「重視財物的生產,不如重視財物的收聚。」

桓公說:「我們的弓彎很多扭曲不好用的。

我們向百姓收取重稅,養活工匠,而弓一弩一反多扭曲礙用,這個原因是什麼?」

管仲回答說:「鵝、鴨的窩巢很低,{昆鳥}雞、天鵝和大鴇則飛行很高。

對於射有天鵝、{昆鳥}雞的人家,請君上您送上玉壁去聘請他們。」

桓公說:「可以。」

過了一年,上面的弓一弩一供一應沒有短缺不足,眼前也沒有隨處奔走的閒人了。

三個月解一開弓衣檢查,弓一弩一也沒有權曲不能用的了。

桓公召見管仲詢問說:「這是什麼原因呢?」

管仲回答說:「對於射有天鵝、鵑雞的人家,您用玉壁禮聘,住在水草豐茂地方的百姓們知道以後,就都要越過平地去遠方射獵。

另外,沒有三百斤拉力的硬弓,就不能射中鵑雞、天鵝和大鎢。

那些具有三百斤拉力的硬弓,如不使用矯正弓身的「非木敬」,它本身是不會正的。

所以,三個月解一開弓衣而弓一弩一沒有扭曲礙用的,其原因何在呢?就是因為做弓的人家都熟悉這項專業的緣故。」

桓公說:「我想要徵收房屋稅。」

管仲回答說:「不行,這等於毀壞房屋。」

又說:「我想徵人口稅。」

管仲回答說:「不行,這等於讓人們抑制情一欲。」

又說:「我想要徵收牲畜稅。」

管仲回答說:「不行,這等於叫人們宰殺幼畜。」

又說:「我想徵收樹木稅。」

管仲回答說:「不行,這等於叫人們砍伐幼樹。」

「那麼,我徵收什麼稅才行呢。」

管仲回答說:「請您向鬼神徵稅。」

桓公很不高興地說:「人口、房屋、牲畜、樹木尚且不能徵稅,還能向鬼神徵稅麼?」

管仲回答說:「行一事合宜而乘勢,就可以得到好處;謀事利用權術,就可以得到大助。

王者善於運用時勢,聖人善於運用神秘,使萬事各得其宜。」

桓公說:「做法如何?」

管仲回答說:「從前堯有五個功臣,現在無人祭袍,君上您建立五個死者的祭祀制度,讓人們來祭祀堯的五個功臣。

春天敬獻蘭花,秋天收新谷為祭;用生魚做成色干祭品,用小魚做成菜餚祭品。

這樣,國家的魚稅收入可以比從前增加百倍,那就無需斂取罰款和徵收人口稅了。

這就叫作舉行了鬼神祭袍,又推行了禮義教化。

既然自己滿足了財政需要,何必再向百姓求索呢?」

桓公說:「天下各國,沒有比越國再強的了。

現在我想北伐孤竹、離枝,恐怕越國乘虛而至,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麼?」

管仲回答說:「請君上阻住原山的流水,讓大夫建築游水大池,讓人們跳水游水為樂。

這樣,越國還敢於乘虛而至麼?」

桓公說:「具體做法如何?」

管仲回答說:「請下令修築三川、建圓形水池,還要修造能行大船的湖。

這個行大船的湖應有深淵,深度達七十尺。

然後下令說:「能游者賞十金。」

還沒有用去千金,齊國人的游泳技術就不弱於吳越的人了。」

桓公終於北伐孤竹和離枝。

越國果然兵到,築堤屯堵淄水的曲處淹灌齊國。

但管仲有善於游泳的戰士五萬人,應戰於淄水的曲處,大敗越軍。

這叫作水戰的預有所備。

齊國的北部草澤發生大火,火光照射一到齊國的朝堂之下。

管仲祝賀桓公說:「我國的土地將得到開闢,農民也一定有百倍的財利可得了。」

當年的租稅果然在九月就交納完畢,糧食的收成也好。

桓公召見管仲詢問說:「這是什麼原因呢?」

管仲回答說:「任何萬乘之國或千乘之國,做飯都不能沒有柴草。

現在北部草澤起火,柴草無以為繼,這樣,農夫從容裝車出賣薪柴,一捆柴草可以價高十倍。

春天得以耕種土地,夏天得以除草耘苗。

這就是租稅能在九月交納完畢的原因。」

桓公憂慮北郭百姓的貧苦生活,召見管仲詢問說:「住在北郭的都是編織草鞋的貧民,又以種菜為主要收入來源,有辦法幫助他們麼?」

管仲回答說:「請下令:有百鍾存糧的富家不得做鞋,有千鍾存糧的富家不得經營菜園,住在城郊三百步以內的家庭不得自種蔬菜。

這樣失業的人家就可以得到幫助,北郭的貧民就可以打開產品銷路。

他們的勞動成果和菜園收入,都將由此有十倍的大利。」

管仲說:「大地資源最豐富的國家有三個,齊國也在其內。」

桓公說:「這話的涵義能說給我聽聽麼?」

管仲回答說:「楚國有汝河、漢水的黃金,齊國有渠展所產的鹽,燕國也有遼東所產的鹽。

這當然是大地資源豐富的國家。

不過楚國的擁有黃金,相當於齊國的擁有甾石,如果經營不好,運用不當,天下也是不以為貴的。

若是我管夷吾擁有楚國的黃金,就可以使農民不耕而食,婦女不織而衣了。

現今齊國既擁有渠展的鹽產,就請君上您下令砍柴煮鹽,然後由政一府徵收而積存起來。」

桓公說:「好。」

從十月開始徵集,到次年正月,共有成鹽三萬六干鐘。

於是召見管仲詢問說:「這些鹽要怎樣經營運用?」

管仲回答說:「初春一到,農事即已開始,規定各大夫家裡不得修墳、修屋、建台榭和砌牆垣。

同時就規定北海沿岸的人們不得聚眾僱人煮鹽。

這樣,鹽價一定要上漲十倍。」

桓公說:「好。

下一步如何行一事?」

管仲回答說:「請下令賣到梁、趙、宋、衛和淄陽等地。

它們都是靠輸入食鹽過活的。

國內無鹽則人們浮腫,守衛自己國家,用鹽特別重要。」

桓公說:「好。」

於是下令出賣,共得黃金一萬一千多斤。

桓公又召見管仲詢問說:「如何用這些黃金呢?」

管仲回答說:「請下令規定,凡朝賀獻禮或交納捐稅的都必須使用黃金,金價將上漲百倍。

運用黃金的高價收入,來折算收購各種物資,一切財富就全都歸於君上了。

所以,這就是所謂用財象從河海中取水一樣豐富,又像不斷地送來計算錢數的籌碼一般。

這就是大地資源豐富國家的事業。」

管仲說:「萬乘之國如有萬金的大商人,千乘之國如有千金的大商人,百乘之國如有百金的大商人,他們都不是君主所依靠的,而是君主所應剝奪的對象。

所以,為人君而不嚴格注意號令的運用,那就等於一個國家存在兩個君主或兩個國王了。」

桓公說:「何謂一國而存在兩個君主或兩個國王呢?」

管仲回答說:「現在國君收稅採用直接徵收正稅的形式,老百姓的產品為交稅而急於拋售,往往降價一半,落入商人手中。

這就相當於一國而二君二王了。

所以,商人乘民之危來控制百姓銷一售產品的時機,使貧者喪失財物,等於雙重的貧困;使農夫失掉糧食,等於加倍的枯竭。

故為人君主而不能嚴格控制其山林、沼澤和草地,也是不能成就天下王業的。」

桓公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管仲回答說:「山林、沼澤和草地,是出產柴薪的地方,也是出產牛羊等祭祀用物的地方。

所以,應當讓百姓到那裡去開發,去追捕漁獵,然後由政一府供一應他們。

對百姓的一愛一護,能夠像弟之與兄,子之與父的關係一樣,然後就可以溝通財利,直接相互支援了。

因此,再請君上拿出一部分餘錢,把它分別存放在各個邑里。

陽春,養蠶季節一到,就用這筆錢預借給百姓,作為他們買口糧、買養蠶工具的本錢。

這樣一來,國家對絲的徵收也可以減少一半。

如果這樣做四方百姓還不來投奔我國,那就還要掌握好六個時機:春天的耕地時機,下一步的收麥時機,再其次的種芋時機,再其次的種麻時機,再其次的除草時機,最後是大雨季節將臨、農田的鋤草培土時機。

抓好這六個時節的農貸,老百姓就將被貸款吸引到我們國都來了。

善治國者,一向是利用輕重之術,掌握充足的錢物貯備,所以,事件發生不至於混亂。

這而後,才可以成就天下的王業。」

管仲說:「一個農民不耕田,人民就有可能挨餓;一個婦女不織布,人民就有可能受凍。

農事收益達到工本的兩倍,農民就沒有賣兒賣女的;三倍,則衣食充足;四倍,則賦稅有保證;五倍,則餘糧遠近流通,死人也得到妥善地安葬。

農事收益若達不到工本兩倍,君主又不停地徵收苛捐雜稅,那就路右盜賊,單人不敢走路,錢財不敢放在手裡了。

國家如果再用法律鎮壓,就等於暗中謀害百姓。

五穀中只有三谷成熟,每個鄉就會有因飢餓而偷盜的;五穀中只二谷成熟,每個裡就會有因飢餓而偷盜的;五穀中只能收到一熟,每個家庭都會有因飢餓而偷盜的了。

如果人們老是幹著不夠本錢的職業,吃著漲價四十倍的口糧,還想要他們不流離失所,是辦不到的。

加上君上早上下令徵稅,晚上就限令交齊,有錢人家拿得出來,窮苦人家只好變賣衣物,農民賣糧交稅,僅能按十分之三的價錢出一售。

這就等於國君的朝廷命令一過頭,財物就流失於天下了。

國君對百姓的征斂沒有止境,百姓無力應付,就只好逃亡而進入山林。

戰士見不到自己親人,家庭破滅而不能各自存在。

平民在國內流亡,而士人逃奔國外,這樣,不用戰爭就會從內部垮台的。」

管仲說:「現今主持國家擁有土地治理人民的君主,要注重四時農事,保證糧食貯備。

國家財力充足,遠方的人們就能自動遷來;荒地開發得好,本國的人民才能安心留住。

糧食富裕,人們就知道禮節;衣食豐足,人們就懂得榮辱。

現在君上親身示範犁田墾地,開發草土,是可以得到糧食的。

人民的口糧,每人也有一定數量的土地保證。

然而大街小巷為什麼還有挨餓受凍的人呢?這是因為糧食被人囤積起來了。

現在君上鑄造錢幣,人民用來交易,每人也合有幾百幾十的數目。

然而為什麼還有賣兒賣女的呢?這是因為錢財被人積聚起來了。

所以,作為人君,不能分散囤積的糧食,調節物價的高低,分散兼併的財利,即使他加強農業,督促生產,無休止地開發荒地和鑄造錢幣,人民也還是要貧窮的。」

桓公問管仲說:「現在我想調節物價高低,分散兼併的財利,散開囤積的糧食,否則社會上將會無休止地兼併,不停息地積累,貧賤、鰥寡以及老而無子的人們就將生活無著了。

那麼,這種「散」和「分」都有什麼辦法呢?」

管仲回答說:「只有一精一通輕重之術的專家能解決這個分散的問題,請下令召見一精一通輕重之術的專家好了。」

桓公說:「好。」

於是束車五乘,從周下原接來癸乙。

桓公與癸乙、管仲、寧戚四人坐定。

桓公說:「請問關於輕重之術?」

癸乙說:「向人民徵稅過重,就失掉人民支持;對各國諸侯多次失信,就沒有盟國追隨。」

管仲肩挨肩地問他說:「我不向人民徵稅,用什麼供養軍隊?不向人民徵稅,靠什麼抵禦鄰國入侵?」

癸乙說:「只有弄空豪門貴族的積財才行。

弄空他們的積財則貨物有無相通,有無相通則貨物流入市場,流入市場則物價下跌,物價下跌則萬物可以利用了。

懂得萬物可以利用而不用,財貨就流失到其他國家,流失到其他國家,是本國的大害。」

桓公說:「請問弄空豪門貴族的積財而使財貨可以利用的做法。」

癸乙回答說:「國內財貨有餘但戰車不足,就責成卿和附庸諸侯提一供出來。

個人家資富足但不拿外事費用,就責成令和大夫提一供出來。

這樣財貨就可以有無相通,有無相通則財貨可以流入市場,流入市場則物價下降,物價下降則財貨可以利用。

所以,懂得三種調節措施依據同一政策的人,才能夠主持天下,不懂就不能主持天下。

所以要把這種措施用號令明確起來,配合以緩急合宜的步驟,天下百姓就會像流水般地歸附於我們。

這就是輕重之術。」

桓公問管仲說:「現在十萬甲兵,每天燒柴與吃菜的消耗可以用掉十里平原的收入;一次戰爭,每天的費用可以用掉千金的積蓄。

久而久之,怎樣維持下去?」

管仲回答說:「糧食的中等價格每釜四十錢,而金價為每斤四千錢。

按糧價每釜四十錢計算,每鍾才四百,二十鍾才是八千錢。

金價按每斤四千計算,兩斤就是八千錢。

這樣,一個農民每年耕地百畝,百畝的收成不過二十鐘,一個農民的耕作僅合兩斤黃金的價值。

糧貴黃金就賤,黃金貴糧食就賤,兩者漲落剛好相反。

所以,善於治國的人就是要提高糧食價格。

如每釜提為四百,每鍾就是四千錢,十鍾四萬,二十鍾就是八萬。

金價每斤仍為四千,十斤才是四萬,二十斤才八萬。

這樣,君主一發號令,就能使一個農民一年的耕作有了二十斤黃金的收入。

由此可見,國土不在廣狹,國家不在貧富,關鍵在於善於發號施令和一精一通輕重之術。」

管仲說:「咚咚擊鼓,戰士就憤怒前進;鏘鏘鳴金,戰士就肅然而停。

繼續用戰鼓驅動他們,則有的戰死,有的受傷,不停地爭相前進。

他們戰鬥得口角流沫,手滿傷痍,並不是重在報父母一之仇,而是厚賞重祿使之如此的。

所以君相在朝廷上,如果安排的爵祿跟不上,臣下就不肯盡忠;統帥在行軍中,如果提一供的獎賞跟不上,士卒就不肯死戰。

由此看來,大臣是被朝廷制約著,而打仗的戰士是被獎賞制約著的。

所以,要使作父親的捨得出自己的兒子,作哥哥的捨得出自己的弟弟,作妻子的捨得讓丈夫犧牲,唯有重祿重賞才可以做到。

能夠做到了,將士們就可以不怕遠征,而威震邊地的臣民;不怕險阻,而征服有險可守的國家;發兵像雷霆一樣猛烈,動兵像風雨一樣迅速,獨出獨入,任何力量都抵擋不住。

桓公說:「四夷不肯臣服,他們的叛逆政策怕會影響天下而使我受害,我們有辦法解決麼?」

管仲回答說:「吳國和越國不來朝拜,就用他們所產的珍珠和象牙作為貨幣。

發和朝鮮不來朝拜,就用他們的高貴皮張和皮服作為貨幣。

北方的禺氏不來朝拜,就用他們所產的玉壁作為貨幣。

西方的崑崙虛不來朝拜,就用他們所產的良玉美石作為貨幣。

所以,那種拿在手裡或含在口裡看不見而價值於金的東西,是珍珠;用它作貨幣,八千里外的吳越就可以來臣服朝拜了。

一張豹皮,是價值干金的;用它作為貨幣,八千里外的發和朝鮮就可以來朝拜了。

揣在懷裡或挾在腋下都不顯眼而價值干金的,是白玉,用它作貨幣,八千里外的禺氏就來臣服朝拜了。

發替耳飾之類而能價值千金的東西,是良玉琳和美石琅汗,用它們作為貨幣,八千里外的崑崙虛就來朝拜了。

所以,對這些寶物若無人主持管理,對各地的經濟事業若不去聯繫,遠近各國不能互利,四夷也就不會前來朝拜了。」

分類:諸子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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