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神話演義
第八十九章 降服罔象天 應龍佐治水
次日黎明,東海神阿明已來謁見文命,說道:「沿海千里,已佈置好了。」
文命看他已換了戎裝,金甲耀眼,手執雙鞭,威風凜凜,便問道:「尊神亦參加戰爭嗎?」
阿明道:「某自問力不敵兩妖,只能在後方遙為聲勢而已。」
那時,黃魔、大翳兩個上來稟見文命,說道就去擒妖。
文命答應,叫他們小心。
兩人各執軍械,欣然騰空而去。
阿明亦騰空而起,以手遙指道:「那邊有一點如螺的小山邊,就是他們的窟一穴一。」
黃魔一看果然,使向大翳說道:「我們去吧。」
兩個乘風如飛而去。
這裡阿明仍舊落下平地,指揮他的部下攔阻海水。
文命問庚辰道:「我們可向山頂觀戰嗎?」
庚辰道:「海水既有海神攔阻,不來侵襲,可以去看。」
於是文命帶了眾人,齊上山來,庚辰在後,持戟相隨。
到得山上一看,只見狂風大作,海水翻騰,聲如萬馬。
但是萬丈洪波一到山邊,即陡然而落。
這全是海神幫助的原故。
大眾注目向海中四望,正不知道在何處戰爭。
庚辰向文命啟道:「容某去看看來。」
文命許可,庚辰即騰身而起,遠遠望見東南方有殺氣,料想必在那裡廝殺。
正要想上前救助,忽見一個血紅的物件從波中直竄到山上來。
庚辰心思,料想不是善類,急忙落下。
哪知在一剎那之間,大眾已是驚亂之極。
原來竄上山來的是一個怪物,青面,紅身,赤髮,遠望如熾炭一大段。
竄上山後,湊巧一個工人站在前面,那怪物兩手將工人捉住,送往嘴邊,張開它如盆的大口,便動他如鋸的利牙,喳喳就咬就吃。
眾人驚得呆了,要逃的也不能逃。
橫革、真窺叫一聲「不好!」叫國哀等保護文命,自己就拿兵器來御怪物。
怪物正吃得高興,看見橫革等跑來,毫不在意,「吱」的一聲怪聽,又尖又厲。
橫革等不覺失措,止住了腳。
湊巧庚辰從空中落下,持戟向怪物刺去。
怪物出於不意,丟去了吃的一屍一體,就地一滾,竄向山下而逃。
庚辰趕去,已遁入海中。
忽見黃魔、大翳兩人倒拖了兵器,氣吁吁跑來。
庚辰忙問道:「怎樣?」
大翳道:「好厲害,失敗了!」
庚辰道:「是什麼妖魔?」
黃魔道:「怪不可言,有八個頭、八隻腳、十條長尾,老虎的身一子、人的面孔,這是什麼東西呢?」
庚辰道:「不過是個獸類,怕它做甚?」
大翳道:「起先還有一個青面、紅身、赤髮的東西,不知是鬼是妖,被我們兩個一陣打,竄向水中去了。
後來的這一個真是厲害!它的四隻前腳、十條長尾,對付我們的軍器,真是綽有餘裕。」
庚辰聽到此,大駭道:「原來他們是分兵誘敵之計!幸虧我剛才眼快,還未離開,否則糟了。」
說罷,便將那紅身赤髮的妖物上來吃人之事,述了一遍。
黃魔道:「我們七個弟兄,不應該離開的。
現在崇伯將我們分在三起,豈不少了幫手嗎?我和崇伯去說,叫了他們四人來,共除妖物,何如?」
大翳、庚辰均以為然。
就同來見文命,說明妖魔難制,要叫繇余等來幫忙,文命答應。
黃魔、大翳就分頭凌空而去。
文命等亦下山休息。
忽然之間,狂風大作,黑雲布天。
庚辰大叫:「不好,妖魔來了!」也不及顧文命,便騰空而起。
果見那八頭八腳的妖物當先,後面跟著赤髮紅身的妖物,連接而來。
正在抓捉那些散在山上的工人,張口便嚼。
庚辰一想:「這次糟了!我一人如何制一服得兩個怪物呢?」
說時遲,那時快,那八頭八腳的妖物看見庚辰騰起空中,亦拋掉所吃的人,騰空來撲。
庚辰忙用大戟抵擋,捨死忘生,在空中苦鬥。
那下面赤髮紅身的妖物卻得其所哉,逢人便咬,便吃。
大眾正在無路可鑽,幸喜得東海神阿明趕來,用雙鞭打去。
那妖物亦用鐵棍相迎,兩個又戰在一處。
過了片時,只聽見空中大叫:「庚辰努力!我們來了。」
原來繇余等到了,那妖物見有了救兵,掉轉身軀,逕回東海而去。
那下面赤髮紅身的妖物,亦捨了阿明,竄向海中。
七員天將暫不追趕,來看文命。
幸喜大眾無恙,只有工役死傷數十人。
文命悶悶不樂,庚辰勸道:「崇伯勿憂!某等來朝定擒此兩妖。」
到得次日,七員天將,只留著童律、烏木田保護文命等,其餘都向朝一陽一谷迸發。
迎面見兩妖物亦騰空而來。
黃魔一性一急,就是一錘打去。
那虎身怪物將長尾一迎,連接第二條長尾就打過來,紅身怪物亦來助戰。
眾人哪敢怠慢,庚辰的戟,繇余的劍,狂章的鑭,大翳的刀,四面齊包圍攏來。
紅身妖物不耐戰,三合之後,就被擊落水中。
那虎身怪物卻全無懼色,任五員天將四面圍攻。
他有八張臉,十六隻眼睛,面面看得見。
四隻前爪,十條長尾,處處顧得到。
而且刀斬不進,鑭打不受,足足相持一個時辰。
庚辰大怒,由空中再騰身而起,直上雲霄,再提起大戟,向怪物頂心直刺下來。
怪物出其不意,八張大口齊吼一聲,倏向海中遁去。
五員天將,遍覓不得,只能轉身。
哪知童律正迎上來,說道:「紅身妖物又乘虛來襲,幸而給我們打退,鑽入水中去了。」
眾人才知道他們又是分兵之法。
到了次日,五員天將再到朝一陽一谷宣戰。
哪知妖物潛藏不出,一連三日都是如此。
大家商議,無法可施。
忽聞香氣撲鼻,空中似有音樂之一聲。
大家抬頭一看,只見一座香車從東方冉冉而來。
旁邊無數侍女,各執翠葆、樂器、香爐,簇擁著,徐徐下降。
庚辰等認得是王母第四女,名林,字容真,道號南極紫玄夫人。
慌忙告訴文命,又上前迎接。
那時夫人香車已停,文命上前躬身行禮。
夫人亦下車答禮。
文命細看那夫人,年輕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形貌端正。
便說道:「有勞夫人下降!想是為那妖物之事。」
夫人道:「是呀。
舍妹瑤姬,前來東海,曾以此事托我。
現在知道這兩個妖物難制,所以特來奉訪。」
文命大喜,就請夫人到船中小坐。
夫人道:「不必,我就是要去的。
我不是來捉妖怪,我不過介紹一個人罷了。」
文命忙問是那一位,夫人道:「當初黃帝軒轅氏的兒子很多,有一個兒子叫禺虢,是嫫母所生。
嫫母一之丑,聞於天下。
崇伯想亦知道!禺虢的兒子,名叫禺強,他們父子兩個,死後都做海神。
禹強是北海之神,專管北海的事務。
從前渤海東面,不知道有幾千萬里,有一個大壑,名叫無底之谷。
因為它的下面是無底的,一名叫作歸墟。
凡是地面上八紘九野的水,以及天上天漢的水,統統流注到那壑中去,但是從來不覺得它有增減過。
那壑中有五座大山:一座叫岱輿,一座叫員嶠,一座叫方壺,一座叫瀛洲,一座叫蓬萊。
這五座山,高下周圍各三萬里。
山頂上坦平的地方各九千里。
五座山的中間,相去各七萬里。
五座山接著,彷彿和鄰居一般。
五山上的台觀,都是金玉造成的。
山上的禽一獸儘是白色。
又都有一種琅玕之樹,叢叢而生。
他的花和實,都有滋養之功,吃了之後能夠不老不死。
住在山上都是仙人、聖人之類。
一日一夕,飛來飛去者,不可以計數。
但是這五座山是浮著的,沒有根的。
時常隨了潮波,上下往還,不能暫時停止。
住在山上的仙聖,很感到一種不便。
就去和上帝商量,上帝恐怕這五座山流到西極去,就叫禺強去想法。
那禺強本有靈龜巨鼇之類供他的役使。
他就叫了十五個巨鰲,分為三番,五個一番,舉起頭來,一個戴住一座山,命他不能移動。
每隔六萬年,交代一番。
這就是禹強的一種事務。
他的本領,亦可謂大了。
他的父親禺虢,雖則沒有赫赫之功,但是本領亦不校況且又是東海之神,專管東海之事,假使請了他來,兩個妖物就不足平了。」
文命聽了大喜,深深致謝。
夫人道:「我今日來,就是為此。
再會,再會!我去了。」
說罷,與文命行禮。
即便升車,護從之人簇擁著冉冉上升,向東而去。
文命間庚辰道:「夫人仙山在何處?」
庚辰道:「就在這裡渤海之中,長離山上。
前日我主雲華夫人遇著崇伯的時候,就是從那裡來。」
文命道:「離此地有多少路?」
庚辰道:「有仙術的,片刻可到。
沒仙術的,終身走不到。
不能計路程。」
文命聽了,亦不再問。
便想請禹虢的方法。
但是禹虢雖則是個海神,那雲華夫人所授的寶菉上卻沒有請他的符咒。
那麼怎樣呢?後來一想:「有了!」先召了東海神阿明來,問道:「汝是東海之神,何以又有禺虢,亦是東海之神?」
阿明道:「東海之大,不可限量!小神所管理者,不過近中國的一部。
禺虢所管理的,是東海之全部。
地位不同,等級不同。
譬如世間,一個是天子,一個是諸侯,不能比擬的。」
文命道:「那麼我要請禺虢來,托汝去介紹,可以嗎?」
阿明道:「小神就去。」
瞬息間,騎龍而逝。
過了多時,阿明來了,說禹虢就到。
文命率領了七員天將及一班臣佐,躬身屏息而待。
以為禺虢不知道是怎樣一個威嚴武勇的神人,哪知半空之中,忽然翔下一個怪物:人面鳥身,耳上貫著兩條黃蛇,腳上又踏著兩條黃蛇。
大眾正是詫異,只見阿明上前介紹道:「這位就是海神禺虢。」
文命不覺出於意外,然而也不敢怠慢,忙向之行禮。
那禺虢把頭點兩點,就說道:「文命,你叫我來,想系為天吳、罔象作怪之故,我早知道了。
如今天意已回,治平有望,我應當為你效力,收服此兩怪。」
文命道:「這兩怪究竟是什麼東西?」
禹虢道:「那虎身的,名叫天吳,自稱水伯;紅身的名叫罔象,一名沐腫。
都是天地乖戾兇惡之氣孕育而成。
無始以來,早已有了。
和這兩種怪物相像,散處在山海川澤的,不知道有多少!天下有道,他們為和氣仁風籠罩,伏著不敢出頭;到得國運一衰,民生應該遭劫,他們就爭先恐後的出來,攪亂世界,這亦不足為稀奇!現在這兩怪在我管轄之下,我替你平了吧。」
說完之後,向空中大喝道:「應龍何在?」
只見空中一條長龍,約有數十丈,張著四爪,飛舞而來,原來是有兩翼的。
那應龍飛到禺虢面前,點頭行禮。
禺虢就吩咐道:「天吳、罔像在朝一陽一谷躲著,你給我去誘他來。」
應龍領命,掉轉身軀,逕向海中飛去。
禺虢向文命道:「我們且到山上去等著。」
說罷,兩足騰起,早上山頭。
眾人細看,原來他兩腳,並不會動。
動的是腳下的兩條黃蛇,彷彿和他的車騎一般。
於是眾人,隨了文命,亦向山上而行。
到得山頂,只見海中波濤洶湧,起落數十丈,幾於全海都搖動了。
忽然見應龍從海中直竄而出,隨後天吳、罔象亦竄出來。
禺虢看見,大喝一聲,說道:「兩個孽畜,還敢倔強嗎?」
天吳、罔像一見禺虢,知道不妙,轉身想逃。
陡見兩道黃光,從禺虢耳上發出,變成兩條黃龍,向天吳、罔象直撲過去。
那罔象早被黃龍擒住,活捉過來。
天吳還想抵抗,禁不起黃龍的大爪,一爪抓住他十尾,早又活捉過來。
眾人細看那兩怪,煞是可怕。
禺虢向兩怪道:「汝等還敢倔強嗎?」
罔象不能人言,但以尖利的聲音吱吱的叫,想是討饒的意思。
天吳卻能人言,不過說起來八口齊張,聲音嘈亂之至。
大概亦說饒命乞憐的意思。
禺虢道:「上帝有好生之德,汝等既知悔過,能服從我的命令,就饒恕你們吧!」禺虢說完,那兩條黃龍四爪一鬆,身一體頓然縮小,霎時間已變了兩條極小的小蛇,鑽人禺虢兩耳的縫中去了。
大眾看見,稀奇之至。
文命向禹虢稽首道謝,並說道:「這兩個怪物造孽多端,尊神不從嚴懲處,恐怕他們狼子野心,將來仍舊為萬民之害,那麼如何?」
禺虢道:「這個不消汝慮得,我自有處分。
將來如再為患,我任其責便了。
到是你治水,雖有才能卓絕的賢人,雖有飛行神武的天將,但是還不可沒有一個變化不測的神物為之輔佐。
我現在要介紹一個與汝,汝要嗎?」
文命忙致謝道:「苦得如此,真乃萬幸!但不知是何神物?」
禺虢向空一看道:「就是此公。」
眾人一看,卻是應龍。
原來是那應龍自從誘了兩怪出一水之後,未得禺虢發放,不敢擅離,只在空中天矯盤舞。
禺虢喝聲下來,應龍頓時縮小,長不盈二尺,落在地上。
禺虢向文命道:「當初皇考軒轅帝,破滅蚩尤,應龍曾經效力。
皇考上賓之後,應龍不及追隨。
幾百年來,總是跟了我在海中潛修。
他深知水脈地脈,如有治水掘地之事,他可以效勞,汝收用了他吧!」說著,又向應龍道:「你跟著崇伯治水,將來還有一件大事須你出力。
功成之後,我再助你升天。
你可敬慎的做,勿得任一性一,不聽號令!」應龍聽了,將頭連點兩點。
於是禺虢向文命道:「我們再會吧!」
說時,腳下的兩蛇已載著禺虢騰空而起。
天吳、罔像兩怪亦跟著騰空而起。
須臾之間,已沒入於煙濤浩淼之中,就不見了。
這裡文命拜送過之後,慰遣了阿明,又發放了應龍,聽他自在。
回到山下,大家見所未見,不免紛紛議論。
到了次日,文命再率領工人上山開鑿。
那時一無窒礙,工程非常順手。
鑿了一個月,已鑿通了兩處。
裡面的積水統統由兩個缺口中放出海去。
但是裡面的積水雖則放出,而外面的海潮又不免從缺口中湧進,一日兩次,於平地上的工作頗有妨礙。
於是文命又作法叫了阿明來,和他商量:在裡面平地上工作未告成之時,托他將潮汐暫時的約住,不使它直衝內地。
阿明答應了,自去照辦。
文命帶了一班將佐到內地來。
那時積水初退,地下沮洳泥淖,甚為難行。
就用那制好之撬,來做交通之具,頗為便利。
但是地方廣漠得很,北至大一陸澤以北,南至兗水,延袤幾百里,從何處施行呢?文命往來數次,相度形勢,決定先開兩條:一條在北,一條在南。
都是從大伾山起,一直通到東面。
後來仔細想想,覺得還不夠,想在那南北兩條之中再多開幾條。
有幾條定下了,有幾條定不下,很費躊躇。
伯益看了不懂,就問道:「此地水患,自從碣石山開通以後,水都向海中洩去。
雖則有海潮進來,亦只要在海邊防禦就是了。
在此地多開水道,是什麼意思?」
文命道:「某所慮的,不是下面海中之水,是上面山中之水。
某擬將雍冀二州之水,統統都給它洩到此地來,放它到海中去。
二州蓄水既多,來路又遠,高低相差又大,一旦衝到這種平原,其勢湍悍,難免不氾濫潰溢。
所以我想多開幾條水道,以分其勢。
勢分則力薄,不足為患了。」
伯益道:「那日禺虢說,應龍頗知水脈地脈。
崇伯既然躊躇不決,何不叫應龍來問問呢?」
文命一聽不錯,便向空喝道:「應龍何在?」
那應龍果然應聲而至,在空中向文命點首行禮。
文命道:「我現在要掘十條水道,最南北兩條我已定好了,還有八條未定。
從南到北,三百里之間,你看何處最宜?先給我去相度起來,我再來定奪。」
應龍點首,在空中迴翔一周,陡然用尾往下一擊。
眾人跑過去看時,只見那龍尾所擊之處,已成一個深潭。
轉眼間,應龍身軀漸長至數百丈,爬在地上,蜿蜒向東而行。
眾人一直跟過去,只見他尾巴所過之處,已成一條小鋇,屈曲不絕。
文命細看,正是自己所定、而不能遽定之線,不禁大喜。
過了多日,應龍將八條大川的路線都畫定了,文命慰勞一番,隨即叫眾人動工。
那時人夫二十萬業已召齊。
動工的第一日,文命親執畚鍤,以為眾人之先。
便是橫革、真窺、伯益、水平等,亦一齊動手。
大眾見了,自然格外踴躍。
文命又將十條大川深廣的度數處處定下了。
過了兩日,叫大臨、叔達仔細監工。
自己帶了七員天將及橫革等,向豫州地方而來。
那豫州地方在太行山南麓,一面是山,一面是平地,亦是沮洳難行。
一日,忽然豎亥急急跑來,報稱析城山一帶禽一獸為害,其中有妖人指揮。
伯虎、仲熊二人不能制一服,傷喪人夫不少。
現在眾人已向發鳩山退卻,請崇伯作速派人前去剿除。
文命聽了,未及開言,童律、狂章二人以為是他們分派的地方,就上前向文命說要立刻前去。
文命道:「不必。
此地離發鳩山甚近,我們一同去吧。」
當下就叫豎亥回去通報,一面大眾徑向太行山而來。
一日,將近發鳩山,忽見前面刺斜裡一人如飛的過去。
其行之疾,幾乎比燕子還要快。
雖相隔不過丈餘,而面貌衣服,都看不清楚,可想見他的快了。
當下大眾見了,無不詫異。
昭明道:「莫非就是妖人嗎?」
文命一想不錯,就吩咐童律、狂章道:「汝等且去看來,是否妖人?」
二將得令,各綽兵器,騰空追蹤而去。
過了多時,才轉來報道:「某等依著方向迫去,各處尋找,並無影響,想來竟是妖人。」
文命道:「妖人既在此處出沒,我等不可不加戒備。」
於是之交、國哀、真窺、橫革及天將等各執兵器,隨時留心,以備不測。
過了一日,已到發鳩山。
伯虎、仲熊、龐降、庭堅帶著無數工人,都在那裡紮起營帳居祝一見文命,個個喜不自勝。
文命先慰勞一番,便問伯虎一切情形。
伯虎道:「某兄弟二人,自跟著隤敳奔走天下,所遇著的鷙禽猛獸不少,雖則不敢說有服虎制犀的本領,但是大半亦能降服得祝不料此次到了析城、王屋二山,這班禽一獸連狐獾等都不聽我的號令,不要說虎豹了。
不但不能降伏它們,反幾乎給它們吃去。
有一次大受其傷,幸而人多,才得拚死逃出。
後來細細考察,才知道後面有妖人指揮,某等不能除妖,所以只好退到此地了。」
文命道:「怎樣知道有妖人指揮?」
仲熊道:「有一個百姓從那山裡逃出來,他說:有一一夜,他伏一在林中,明月之下,看見一個妖人坐在石上,豺虎熊羆紛紛然環繞在他的旁邊。
那妖人一大加演說,教它們如何如何的吃人。
並且說有法術,可以保護他們,叫它們不要害怕。
只要選了肥而且白的人,送給他吃,就是了。
那些野獸彷彿知道他的意思,一齊鳴嗥答應。
後來又來了一個妖人,這一個叫他章商兄,那一個叫他鴻濛兄。
兩人所說的話無非是如何擇人而噬的方法。
這個百姓嚇得屏息不敢少動,直待妖人一獸類都散盡了,才敢輕輕逃出來。
那時因為月色冥蒙,距離又遠,所以兩妖人的面目辨不清楚。
某等所知道妖人的消息,便是如此。」
文命道:「那妖人走路,是否甚快嗎?」
伯虎道:「這個卻不知道。」
真窺在旁說道:「昨天我們已遇著過了,真個其行如風,迅速之至!」仲熊道:「此地離析城山甚遠,難道他竟還會跑來嗎?」
大家正在猜疑,庭堅忽然笑道:「足下等昨日所遇到的不要就是那誇父嗎?」
文命問道:「怎樣叫誇父?」
庭堅道:「他是帝子丹朱的臣子。
丹朱封國,就在此山東面。
那誇父常常打這裡經過的,不知道幹什麼?起初某等亦以為是妖人,後來才打聽明白。」
文命道:「丹朱手下原來有這等異人。」
庭堅說:「不打緊。
某等到此多日,細細訪問他的情形,無非是終日慢游,並不留心於政治學問,而且匪僻的朋友亦多。
誇父這人雖有異能,但是於人民毫無利益,終日逢迎丹朱之惡,將來亦恐難免於不得其死呢!」文命聽了,不禁慨然。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