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神話演義
第九十七章 大禹被困於相柳 相柳見誅於五帝
說相柳。
自從共工孔壬叫它做留守之後,依了孔壬所教授的方法,自己隱藏起來,豢養一班凶人替它在外面選擇百姓中肥胖的人,供它的吞噬。
一面又假仁假義,對於那瘦瘠的百姓施之以慈惠。
或者助之以口糧;或者就從肥胖的人民身上,敲詐些出來,一半拿來飽自己的肚腹,一半分給他們。
自己以為能夠扶助弱者了,其實何嘗真個有憐憫瘦弱人的心思?不過想養他們肥來,供自己的吞噬就是了。
而且藉此假仁假義,可以博得一般瘦瘠人的稱譽,以掩飾它擇肥而噬的殘酷。
所以幾十年來,遠方之人,還不甚知道相柳之底細,以為不過是共工孔壬的臣子而已。
它的計算亦可謂巧了。
但看到它幾十年來身軀既長且粗,膏油滿腹,就可以知道吃人的多。
後來孔壬革職跑了回來,與相柳同處。
孔壬雖則是個國君,相柳雖則是個臣子,然而相柳何曾將孔壬放在眼睛裡?孔壬無可如何,亦只好低首下心,用他巧言令色的長技,以阿諛而取容,到亦相安於無事。
那時相柳的勢力愈擴愈大,一直達到白於山相近。
正是此刻文命等所在之地。
那相柳原是個有來歷,有修煉的靈祗。
它於千里之內的事情都能看見,都能知道。
孟門、壺口兩山開通時,它已向孔壬說道:「不對。
文命這小兒,居然有本領把孟門、壺口兩山開通了。
難保他不溯流而上來和我們作對。」
孔壬聽說,忙道:「如此怎樣好?」
相柳道:「不打緊,某有九張嘴,一條大尾,足以對付。
包管他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
主公,你且看吧。」
孔壬聽了,自然放心。
一日相柳又向孔壬道:「文命那小兒竟來了,現在已侵入我國的境內。
他帶的人很多,足夠我飽餐呢。」
孔壬道:「我們怎樣對付他?」
相柳道:「且等他們再走近些。
到了中心適當的地方,我只要把我的身軀,四面圍合起來,一絞,統統就絞死了,怕他什麼?」
一面說,一面將身軀驟然聳一起,離地足有七八十丈長,但是它的大半截尾巴,還是蟠在地下。
這種形狀,孔壬是看慣了,絕不為奇。
那相柳聳一起空中之後,睜圓了十八隻大眼向東一望,忽而之間又降下來,蟠作一堆向孔壬說道:「怪怪。
都退出我的境界了,不知何故?我看他手下必有能人。」
孔壬聽說,不禁擔起憂來。
相柳道:「怕他?料想他們只有退去,決不敢再進來。
怕什麼?」
正說之間,只見東方空中有黑影飛翔而來。
相柳笑道:「他們來送死了。
主公,你且看吧。」
孔壬將頭一抬,果見空中來了四個人。
一個手持雙錘,一個手執大刀,一個手執兩鑭,一個手綽大戟,正是黃魔、大翳、烏木田、庚辰四員天將。
他們勸文命退到白於山之後,就分作兩隊,一隊是童律、狂章、繇余、兜氏、犁婁氏、陶臣氏六個保護著眾人,以防不測;一隊是黃魔等四將,以及烏塗氏、盧氏、章商氏、鴻濛氏四個半從空中而來,半從地下而來,以探消息。
不期給相柳看見了,不等黃魔等到面前,凌空一躍,就向四員天將竄來。
庚辰、烏木田看它來勢兇猛,叫一聲不好,急忙向上一飛,未曾被它衝著。
黃魔一性一急,大翳大意,想乘此時打它一下。
一個擎起大刀,一個舉起雙錘,望著相柳就斬就打,不料相柳力大嘴多,一張嘴銜了大翳的大刀,兩張嘴銜了黃摩雙錘,另有六張嘴將長舌一伸,想來鉤吞。
相離不過咫尺,危險萬分。
二將忙棄了兵器,飛身逃命。
相柳不能升空,也不追趕。
那時烏塗氏等四員地將恰從地下鑽出,看見這種情形,忙用兵器向它尾巴上亂刺亂砍。
哪知相柳毫不在意,一無損傷。
忽而之間,將身軀壓下,儼如泰山壓頂。
幸喜四員地將有地行之術,向地下一鑽,未曾壓著。
相柳忽又掉起它的大尾,盡力向地上連擊,頓然地陷數丈。
這時四員地將在地中猝不及防,頭部都被打傷,只得負痛逃回。
那時庚辰等四員天將也回來了。
告知文命,說這相柳真是厲害,某等都戰敗了。
文命大驚道:「那麼怎樣?」
黃魔、大翳道:「某等兵器已失,沒有戰鬥力了。
只好去求夫人,請崇伯暫在此間稍待,某等去去就來。」
文命答應,二將就御風而去。
這裡文命與眾人正在籌商一切,忽見腥風陣陣撲地而來。
童律大叫:「不好!相柳來了。
請崇伯與大眾作速退避。」
眾人聽了,正擬後退,庚辰忙道:「相柳那妖來得甚快!退避是萬萬來不及的。
崇伯身邊赤碧二珪是個至寶,快拿來交給某,或者還可以抵擋一下。」
文命忙將二珪取出,遞給庚辰。
說時遲,那時快,相柳早已直撲中軍徑向文命而來。
那身軀所過被它壓倒的,不計其數,非死即傷,九個大頭已早到面前。
庚辰接了二珪,忙向相柳一耀,只見兩道光芒,如霞如火,如雪如銀,直向相柳射去。
那相柳十八隻大眼,頓然眩瞀看不明白,不覺紐轉身軀向後一退,重複昂首再進。
庚辰急將二珪再連耀幾耀。
相柳知道不能取勝,只得退了轉去。
文命等檢點眾人,大臨、國哀、仲堪、季仲、橫革、龐降等,都受重傷。
其餘死傷的,失蹤的,約有七八百人。
庚辰向文命道:「照此情形,在此地還不是善地,難保相柳這妖不乘隙再來。
請崇伯率大眾作速退後。
且等夫人來,再作計較,某等在此斷後吧!」文命依言,與眾人逐漸後退,直退到壺口山相近才止。
且說黃魔、大翳到了巫山,來見雲華夫人。
哪知守山的八大靈官說道:「夫人出去了,不在此地。」
黃魔忙問到何處去,那靈官道:「我們不知道。
夫人臨去時曾說,如有人來,叫他在此等候。」
黃魔等二人聽了,只得在山靜候。
直至次日,雲華夫人才回山。
黃魔等上前迎謁,雲華夫人道:「你們為相柳的事情來嗎?我早知道了。
昨日我出去,就是為此。
你們可回去稟知崇伯,說我就來。」
二人領命,逕轉白於山。
只見人聲寂靜,但有庚辰等五員天將在山,忙問崇伯到哪裡去了,庚辰將相柳來攻的情形說了一遍。
黃魔等亦將雲華夫人就來的話告訴庚辰等。
庚辰道:「既然如此,我們同到崇伯那邊去吧。」
於是七員天將一齊來見文命。
文命聽說雲華夫人親來,心中大慰。
過了多時,只見空中一道彩雲,降下一個仙女,向文命行禮。
文命覺得這仙女,面貌頗熟,似乎在哪裡見過的,卻想不出。
還禮之後,正要動問,只聽那仙女說:「敝主人云華夫人已在前面白於山了,請崇伯率領大眾就過去。」
文命聽了,唯唯稱謝。
那仙女駕雲自去。
這裡文命一面督傷眾人動身,一面問狂章道:「剛才這位來的仙女是什麼人?」
狂章道:「是夫人的侍女,名叫玉女,上次夫人叫拿寶篆給崇伯的就是她。」
文命聽了,方才恍然。
但是想到當日匆忙扯落裙帶之事,不覺猶有餘慚。
閒話不提。
且說文命等到了白於山下,只見山上瑞氣繽紛,羽葆仙幢,不計其數,文命料想又是群仙來會了。
留住大眾在山下,單領了天地十四將上山而來。
只見山上顯出一塊大平一陽一之地,與前此巉巖險阻大不相同。
地上分佈無數彩茵繡席,雲華夫人坐在下面主席,上首坐著五位神人,衣服冕旒,儼如帝者,而他們的衣服顏色,卻分作青黃赤黑白五種,個個不同。
旁邊又站著幾十個威猛絕倫、奇形怪狀的神將,文命都不認識,但與天將等上前去恭見雲華夫人。
夫人笑道:「祟伯來了,這幾位都是我與你邀來滅妖的的天神,我替你介紹。」
說著,指指一位中座穿黃色的帝者道:「這位是日中黃帝,名壽逸阜,號叫飆暉像。」
又指一位穿青色的帝者道:「這位是日中青帝,名圓當無,號叫昭龍韜。」
又指穿赤衣的帝者道:「這位是日中赤帝,名丹虛峙,號叫綠虹映。」
又指著穿白衣的帝者道:「這位是日中白帝,名浩郁將,號叫回金霞。」
又指著穿黑衣的帝者道:「這位是日中黑帝,名澄增停,號叫玄綠炎。」
又指著站在旁邊的許多神將介紹道:「這是二十八宿之神,這位是角星,姓某某,名某某。
這位是亢星,姓某某,名某某……」直把二十八個姓名都報完,文命天資雖高,記憶力雖強,但是亦記不得這許多。
但記得昴觜星姓鞞耶尼,觜星姓毘梨佉耶,恭星和柳星均姓天婆斯失絺,井星姓參,鬼星姓炮波羅毗,星星姓賓伽耶尼,張星姓瞿曇,翼星和虛星都姓憍陳如,軫星姓迦遮延,角星姓貨多羅,亢星姓旃延,氐星姓多羅尼,房星姓阿藍婆,心星姓迦羅延,尾星姓遮耶尼,箕星姓持父迦,斗星姓莫迦還,牛星姓梵嵐摩,女星姓帝利迦遮耶尼,危星姓單羅尼,室星姓閻浮都迦,壁星姓隨疑闍,奎星姓阿瑟叱,婁星姓阿含婆,胃星姓馱迦毘,所有名字及畢星的姓名都忘記了。
且說日中五帝見文命走來,個個都起身讓坐。
坐下之後,雲華夫人先向文命說道:「相柳這妖修煉多年,煞是厲害。
它的皮肉刀刺不入,很難受治死它。
它是個西方純一陰一之氣所結成,非得有純一陽一之氣不能妥善處理它,所以我請了日中五帝前來,用純一陽一之火治死它,易於反掌矣。」
說完之後就對五帝道:「如今崇伯已來,就請諸位動手吧!」
五帝一齊應道:「是是。」
都站起來,壽逸阜站在當中,做個總指揮,先向二十八宿道:「妝等二十八將,離此地向北,在千里之內,各按著自己的方位,打一個長圍。
角、亢、氐、房、心、尾、箕七位,請圓常無君統率,攔住東方一面。
鬥牛女虛危室壁七位,請丹虛峙君統率,攔住南方一面。
奎、婁、胃、昴、壁、觜、參七位,請浩郁將君統率,攔住西方一面。
井、鬼、柳、星、張、翼、軫七位,請澄增停君統率,攔住北方一面。
妖物如果逃來,務請協力阻住,勿使逸出。
雲華夫人帳下七將,請隨某前往挑戰可也。」
眾帝眾星依了號令,各去分佈。
只有黃魔、大翳二人稟道:「某等兵器已失,未能臨陣。」
壽逸阜道:「這又何難。」
隨即舉手向日中一招,說道:「拿兩一柄一錘一把刀來。」
轉瞬之間,只見一隻三足烏自日中飛翔而來,其色純赤,大如鵬雕,口中銜著一刀雙錘。
壽逸阜就叫:「二將接了拿去用吧。」
二人一看,比較從前自己所用的要好到百倍,不禁大喜,慌忙拜謝。
三足烏自飛回日中而去。
壽逸阜領了七員天將來到空中,拿出七面小圓鏡來,其色面面不同。
壽逸阜將一面紅色鏡遞與童律,一面橙色鏡遞與烏木田,一面黃色鏡遞與庚辰,一面綠色鏡遞與大翳,一面青色鏡遞與狂章,一面藍色鏡遞與黃魔,一面紫色鏡遞與繇余。
囑咐道:「你們各將這鏡在胸前,只有你們看見它,它不能看見你們了。
我先趕它到山谷空曠之地去,你們再動手。
免得它重大的身軀擾亂起來,塗炭生靈。」
說罷,從懷中又取出一塊通明的圓物,往西北方一照,只見一道光芒直射下去,好不厲害。
原來這就是日中取火的一陽一燧了。
且說那相柳自從在白於山退回之後,心想:「文命有這項異寶亂我目光,使我跑了一個空,實在可惡!我且待夜間再去,乘其不備,好歹總要拿他幾百個人來吃吃。」
到得夜間,聳一起身軀一望,知道文命等已退到壺口山去,它不敢輕離巢一穴一,也就不來追趕。
仍舊和孔壬商量怎樣東侵擴充勢力的方法。
一日,忽然連叫不好,向孔壬道:「文命這小兒,真有本領。
領到幫手來了,我恐怕敵不住,不如趁早逃吧。」
孔壬聽了,大驚失色,忙問道:「怎樣?怎樣?」
相柳道:「此時不必說了,各自逃生吧。
我自己保不住,哪能管你呢?我念昔日君臣之情,不來吃你就是,請你走吧。」
說著,昂起九個大頭,把身軀旋轉來,打一個長圍,將附近豢養的人民,和那一班平日為虎作倀的一班凶人,一齊絞死,大約有幾百個,把他們的血肉吸食飽了,然後聳一起身軀,直向西北方竄去。
其行如風,頃刻之間,已不知所在。
經過的地方,草木房屋盡皆摧倒。
孔壬此時幾乎被它帶翻,急急的跑到家中,寧神一想:「從前所恃的,就是這個相柳。
如今相柳逃了,文命之兵想必不日就來,此處何能立足?不如趁早走吧。
但是走到哪裡去呢?」
仔細—想:「不如往北方為是。
南方的驩兜、三苗,雖則與他平日有交情,但是知道他們到底靠不靠得住?況且是我熟游之地,難保不為人識破。
北方荒涼,人跡罕到,而且我另有一個窟一穴一做在那邊。
到那邊去躲躲,或者可以苟全一性一命。」
想到此際,主意決定,便收拾了些較貴重的行李,其餘物件,不能多帶。
一則恐怕耽擱時候,二則深恐路上不便,為人注目。
可憐平日搜刮百姓好不辛苦,一旦拋卻,前功盡棄,心中如何不悲傷!但是孔壬是極有心計的人,到此以一性一命為重,故毅然捨去,攜帶了妻妾子女等和兩個心腹僕人,逕往北方而奔。
哪知這時孔壬的一個長子忽然不願意起來。
他說往北方走不如往南方走的好。
父子兩個爭鬧了許久。
這孔壬的長子本來是個極壞的壞人,前在共工任上,作一奸一枉法,無所不為。
對於孔壬亦非常忤逆。
這次他心中逆料孔壬罪大,政一府之兵一到,一性一命必不能免。
深恐怕將來辦起罪來,他與孔壬同在一起,抄查家產。
他所掊克而來的,都為政一府抄去,大受孔壬之累,所以決計不願和孔壬同行。
孔壬無法,只得由他自己拿了他的貨財向南而去。
不言孔壬父子分道各自逃生。
且說相柳自從向西北方直竄之後,竄了五六百里,暫且休息,以為可以逃出他們範圍了,再聳一起身軀往後一看,連叫不好不好,掉轉身軀,向西再竄。
竄到一地,只見七員神將攔住去路,當中站著一位帝君,原來是浩郁將,統率奎、婁、胃、昴、畢、觜、參七宿在此,大叫:「相柳逆妖,快快受死,看我們的軍器。」
與庚辰等所用的軍器大不相同的了。
相柳料想不能抵敵,掉轉身軀徑竄北方。
只見迎頭一位帝君帶了七員神將,攔住去路,大叫:「相柳逆妖休走,看我們的兵器。」
原來澄增停統率了井、鬼、柳、星、張、翼、軫七宿在此,相柳料不能敵,再竄東方。
哪知圓常無帝君,已統率了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在此等候多時,一見相柳竄到,即忙用軍器迎頭痛擊,相柳不敢抵,忙向南竄。
那南方的丹靈峙帝君,統率了斗、牛、女、虛、危、室、壁七宿,早已等著,大叫道:「相柳逆妖,今日死期到了,還不速死!」說罷,兵刃齊加,相柳沒法,只得再向西竄。
迎面遇著奎、婁兩宿一刀一一槍一,頭部早已受傷。
忽然空中一道一陽一光,其勢如火,直射一到相柳身上。
相柳痛如刀割,不禁再向北方竄去。
適遇井、鬼兩宿攔住,相柳想逃出重圍,拚死衝突,哪知一不小心,一個大頭,已被井宿砍落。
夾縫裡又來了翼星,手起一刀,又將大頭砍下一個。
相柳痛不可忍,加以一陽一光一道緊緊跟著,一逼一得來將長大的身軀,蟠攏又伸開,伸開又蟠攏,紐來紐去,宛轉呼號,苦於無地縫可鑽。
有時豎一起它的大尾,向地上亂擊,左右幾百里之內,被它擊得來都成深潭。
但是它的衝突力量,亦似漸漸消失。
忽而一道紅光向相柳頭邊閃過。
相柳大叫一聲,身一子頓狂得愈厲害,原來九個大頭之中,又少一個了。
忽而又是一道紫光閃過,九個大頭又少了一個。
接連黃光、青光、藍光、橙光、綠光紛紛閃過,九個大頭,一齊砍落,原來就是七員天將動手了。
然而那相柳真是厲害,還不就死。
它的身軀,狂顛亂絞,滾來滾去,禁不得太一陽一真火炙灼於上,七員天將、二十八宿的軍器,亂斬亂戮,漸漸的動彈不得。
又過了些時,才完全死。
壽逸阜在空中,大袖一揚,說道:「大事已畢,收隊吧。」
說著,先將一陽一燧收起,回到白於山。
那浩郁將、丹靈峙、圓常無、澄增停四位帝君和二十八宿、七員天將,亦陸續轉來。
七員天將向壽逸阜繳了七色鏡,雲華夫人領了文命向五位帝君及二十八宿道謝。
大家都謙遜道:「區區微勞,何足掛齒!」
壽逸阜向文命道:「逆妖雖除,但是那塊地方已糟蹋得不堪。
崇伯收拾善後,恐怕要多費時日及心力呢!」說罷,與丹靈峙等起身告辭,二十八宿亦隨侍起身紛紛而去。
雲華夫人與文命略談一會,也去了。
文命率領眾人徑向斬妖的地方前進。
走不多里,但聞腥氣陣陣,中間更夾雜血腥氣,臭腐氣,實在難受,個個嘔吐,連文命也吐了。
眾人到此,頗有遲延不肯前進之意。
文命道:「這個不可。
相柳新死,穢氣尚少,趁此前往收拾,尚不甚難。
假使日子久了,全體腐爛起來,難保不腥聞於國,腥聞於天,到那時避到什麼地方去?況且這種氣息熏蒸傳染,容易釀成疫癘,很可怕的,尤其應該趕快收拾。
我們做人應該有犧牲救人的一精一神,這點困難就要退避,還要做什麼事呢?」
橫革道:「我們不是怕死。
這種氣息聞著了,實在比死都難過。
人人嘔吐,飯都吃不下,還能做事嗎?請崇伯再想善策為是。」
文命聽了,知道他們亦確有為難,正在躊躇,庚辰上前道:「某有一策。
相柳的一屍一身臭腐得這樣快,因為它腹脂膏被太一陽一真火一逼一得太烈的原故。
崇伯剛才所說的幾層,的確可怕,現在為免除災診起見,為便於我們進行工作起見,只有請崇伯召請霜神、雪神等前來商量。
只要一陣大霜大雪大冰凍,一屍一首暫時凝固不腐,一切困難都可以解決了。」
文命聽了,極以為然,於是立刻作法。
向空喝道:「霜神雪神何在?」
倏忽之間,只見空中降下一個少年女子,一個介冑武夫,齊向文命行禮道:「霜神青女,雪神滕六謁見。
未知崇伯見召,有何命令?」
文命就將要使相柳之一屍一暫時冰凍的意思說了。
滕六道:「小神職司降雪。
但與雲師有連帶關係,必先有雲才能降雪,請崇伯召了雲師來,共同商量。」
文命道是,又作法喝道:「雲師何在?」
霎時間空中一道祥雲,降下了一個道者,羽衣星帽,向文命稽首道:
「雲師屏翳謁見。」
文命就將要想下雪冰凍之事和他商量。
屏翳道:「可以,可以。
小神與滕六,會合了風神巽二,雨師馮修一起進行吧,好在小神在風雨雷霆各部中,都有兼差,一切都由小神去接洽吧了。」
說罷,與滕六告辭而去。
霜神青女見無所事,也告辭去了。
這日下午,眾人停止不進,預備寒衣,靜待風雪。
然而眾人之中,因感受穢氣嘔吐委頓者很多,實際上亦的確不能前進了。
到得薄暮,只聽得呼一呼風響,天氣驟寒,那腥穢之氣反更加厲害。
原來是西北大風正從那面將穢氣送了過來。
過了些時方才漸漸減少。
覺得天氣更寒,重棉不溫。
仰望天空,彤雲如墨,堆佈滿天,雪花飄飄,如飛絮亂舞,但是堆積不多,腥穢之氣頓然絕滅。
眾人一大喜。
次日,文命率了眾人踏雪沖寒而行。
越前進,雪愈大,亦積得愈厚,寒氣亦愈甚。
到了相柳一屍一身相近,雪高一丈有餘,一屍一身剛剛掩蓋住,可見那身軀之大了。
但是附近土地被相柳所蹂一躪,忽而高起,忽而低下。
高者數丈,低者亦數丈,崎嶇之至,加以大雪堆積,行路更難。
文命叫大眾揀高地暫且住下,等雪融後再商處置之法。
少頃,風定,雪止,雲開,一輪紅日照來,那積雪頓時漸漸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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