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神話演義
第九十五章 禹鑿龍門入 伏羲賜玉簡
且說文命到了孟門山,相度形勢,指揮工人先在山下向南開鑿一條大川。
使孟門山上噴下之水直向巨靈大人所擘開的山谷中瀉去,以為開鑿後之預備。
一面叫蒼舒、檮戭等督著人夫,動工開鑿孟門山。
預定那口子闊約一里。
一時斤所斧鑿,錚錚之一聲日夜不絕。
這個工程比到碣石山及其餘諸山困難百倍。
文命見蒼舒、檮戭二人太辛苦,又添派龐降、仲容等幫忙。
其餘工人亦分班輪流替換,厚加賞賜,以為獎勵。
一日,正在施工之際,忽然一塊大石陡從山下崩去,這亦是尋常之事。
但是這塊大石崩去之後,大石之下發現一一穴一,其深似不可測。
大眾看了非常奇怪。
文命知道了親自來看,又用赤碧二珪照了一回,仍然杳不見底。
覺得這個一穴一有點古怪,決定親自進去探視。
眾人聽了,齊來勸阻道:「不可輕臨險地,不妨叫地將等去看看便了!」文命道:「不要緊,我這次願意自己進去。
你們如不放心,叫鴻濛氏、烏塗氏二人跟我就是了。」
二人得令,各綽兵器,跟了文命,向一穴一中走去。
起初尚有光亮,後來漸漸幽暗。
文命秉著赤碧二珪之光,鴻濛氏、烏塗氏二人是善於地行的,不以為意,依舊向前猛進。
可是那條路卻艱危異常,忽而極高有如陡壁;忽而極低有如陷阱;忽而極窄兩人不能並肩;忽而一穴一中有一穴一,且極低小,必蛇行匍匐而過;忽而又極廣,大約數畝之宏。
而其中又有湖泊,寒氣一逼一人。
文命至此,毫無畏懼退縮之意,走了約數十里之遙,愈行愈暗,困難愈甚。
後來連赤碧二珪都失其光耀了。
鴻濛氏、烏塗氏本來在地中走慣的,至此,兩目亦辨不出東西,不覺大詫。
鴻濛氏就向文命道:「崇伯,這事可怪!我們不能再走,如何是好!可惜不曾帶得火來。」
烏塗氏道:「豈但不能再進,就是通轉去亦難。
因為我腹中飢餓之至,氣力不加了。」
這句話提動了文命,原來文命自從進一穴一之後,並沒有進過飲食。
一穴一中昏暗不辨晝夜,其實已經過了一日一一夜有餘。
文命秉質強健,長途跋涉不畏勞苦,又賦一性一堅忍不肯退縮,故入一穴一以後,拚命前進,雖覺飢餓,亦忍住不顧,務期達到目的而後已。
如今目的不能達到,而腹中又實在飢餓難當,給烏塗氏一說,不覺站住了,亦有點躊躇起來。
鴻濛氏道:「請崇伯在此小憩,烏塗氏伴著,由某急行到外邊,先尋些食來果腹,如何?」
文命道:「甚好。
我們就等候在此,汝快去吧!」
鴻濛氏正要起身,只見烏塗氏用手指道:「那邊不是有火光中嗎?」
文命與鴻濛氏一看,果然數十丈之外有兩三點火光,搖曳不定,似乎漸漸行向前來。
鴻濛氏道:「不要是什麼妖魅?你保護著崇伯,我去看來。」
說著,綽起長矛徑向前去。
那火光亦漸行漸近,仔細一看,火光之中乃是章商氏、犁婁氏兩個,執火之人,乃陶臣氏、兜氏、盧氏是也。
鴻濛氏大喜,不及細問,疾忙同來見文命。
文命見了亦大喜,便問他們道:「汝等如何進來?」
章商氏道:「自從崇伯進一穴一以後,大眾在一穴一外等候至半日之久,天已幕了,不見崇伯出一穴一,大眾已非常憂慮。
又過了多時,仍不出來,益發惶惑。
那時某等就要進一穴一來尋找,之交、國哀、真窺、橫革這幾個素來護衛崇伯的人,亦定要跟進來。
某等說:『我們是善於地行的人,走得很快,你們進去不免吃力,徒多累墜。
』後來蒼舒、伯益、隤敳、伯奮幾個人作主,硬孜孜止住了他們,單叫我們五個進來。
大臨慮到沒有飲食,立刻預備了無數乾糧。
伯虎慮到沒有燈火,也立刻預備了一大批油燭。
我們以為崇伯有赤碧二珪,自能發光,地中行走是我們的長技,可以用不著燈火,叔獻說道:『古人有句話,叫做有備無患,何妨帶了去呢?如其用不著,不妨拋了。
假使要用而偏不帶去,懊悔來不及。
』某等給他這幾句話一說,頗覺不錯,所以連燈火都帶進來。
哪知初進來時,尚屬平常。
以後不知怎樣漸黑,竟一絲看不出,只好點起燈火來。
想來此地已是九幽深處了,某等看起來,請崇伯先進些食物,果一果腹趕快轉去吧!再走過去,恐怕凶多吉少,而且一無所見。
崇伯萬金之軀,關係甚大,何必親自冒此危險呢?」
說著,即將所帶來的乾糧取出,分給文命及鴻濛氏、烏塗氏等。
文命接了過來,一面吃一面說道:「汝等之言甚是。
不過我想洪水之患,亙古所無,半由天意,半亦有妖一精一怪魅在那裡作祟。
這座孟門之山,是北部水患的一個要害之處。
無端發現這個深一穴一,假使確有妖一精一怪魅竊據其中,若不犁庭掃一穴一,根本肅清,則將來外面的工程雖則告成,難保不再生災厲。
所以我深入窮探,務必要得到一個究竟,方才回去。
死生有命,聽之在天,這是我所不計的。」
七員地將見文命如此堅決,不好再說。
隔了一回,犁婁氏道:「既然如此,某等都在此隨侍前行。
飭兜氏轉去將此情報告大眾,以安慰他們的心,因為他們焦急得不了呢。」
文命道:「極是極是。」
後來又問道:「汝等此次帶來糧食有多少?燈火有多少?」
章商氏道:「起初但為三個人分配,共有六日之糧。
若某等在此隨行,以七個人分配,不過兩日之糧。
至於油燭,所帶尤少。
因為當時原不過聊備緩急,並非想正當用的。」
文命道:「你們來時,離我進一穴一時,約有多少時辰?」
盧氏道:「約有一日半夜光景。
祟伯進一穴一是在午前,某等進一穴一時在寅正,某等地行雖速,然在此昏暗之中,執炬而行,亦頗覺不便。
計算起來,走到此地,亦須五個時辰之久。
大約祟伯自進一穴一到此刻總在一日一一夜以上了。」
文命詫異道:「已經有這許多時候嗎?那麼我且在此稍稍一睡,鴻濛、烏塗二氏已倦了,仍舊跟我在此少憩。
汝等五人作速歸去安慰眾人,說我無恙,絕無恐怖。
一面從速搬運糧食、燈火前來接濟。
因為前路茫茫,究需幾日,始窮其底,此時殊不能料也!好在進一穴一以來,止有這一條路,汝等再來時,就使我不在此,只須追蹤而進罷了。」
五人領命,將所有糧食燈燭留下,匆匆歸去。
這裡文命和鴻濛、烏塗二氏略略睡了一會,依舊起身,負火前進。
走不多遠,火忽昏暗,不甚能辨物。
又走了一段,火竟滅了,無論如何,再點不著。
正在進退維谷之際,遙見前面忽然非常光亮,文命詫異道:「莫不是我們走錯了路,倒走轉去,再遇見章商氏等嗎?」
鴻濛氏道:「不是。
那個光亮細看與尋常燈不同。
尋常燈火,是搖動的;它這個光亮,多時不見搖動,恐有古怪。
容某上前,先去一看。」
文命道:「我們三人,不可失隊,一同前去吧,怕什麼?」
於是鴻濛氏持矛在前,文命居中,烏塗氏執鉞在後。
走了多時,漸漸相近,細看那光亮,仍舊不動。
這時文命等愈加小心,行步愈緩,懍懍戒備,以防不測。
漸漸行到光亮之地,那光亮彷彿如同皓月一般。
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條黑蛇,長約十丈,頭上生一支長角,角上綴著一顆圓如龍眼的大珠,那光亮就從這珠上發出來,想來是夜明之珠了。
文命等看見,正在詫異,猜不出它是妖非妖,為害不為害。
哪知這條黑蛇一見文命等到來,就蜿蜿蜒蜒向前面游去。
鴻濛氏道:「我們跟過去吧,看它究竟是什麼東西!」文命亦以為然。
於是三人就跟著蛇而行。
仔細看那山洞,四壁唅岈岝崿,狹仄得很。
曲曲折折約行了二三十里,也不知是晝是夜,覺得那山洞漸漸寬廣了。
忽然之間,珠光消滅,三個人重複處於黑暗之中,不覺又惶窘起來。
這時三個人已走得一精一疲力盡,坐在地上要想點火,無論如何又點不著。
只得暫時休憩,再作計較。
哪知疲乏極了的人,不知不覺,都已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少時候,忽然耳中聽得有犬吠之一聲,烏塗氏首先驚醒。
但見洞內光明已如白晝,不覺大詫,急忙喚醒了文命和鴻濛氏。
仔細一看,才知道前面站著一隻怪獸,其狀似系,那光亮系從獸的口中放出來的。
鴻濛氏急忙綽起長矛,大喝一聲,向那怪獸道:「你是妖不是妖,害人不害人?如要害人,請嚐我的;如不害人,就借你的光,請你照著我們進去。」
這時那獸忽然昂起頭,向文命等一看,連連點首,向前行去。
文命等乘它昂首之際,向它口中一看,原來銜著一顆比胡桃還要大的大珠。
這珠有如此光亮,想來也是夜明珠了。
那時怪獸前行,文命等三人隨後,覺得那犬吠之一聲亦漸漸相近,其聲愈宏。
過了多路,果然見一隻大犬渾身青一毛一,走過來和那怪獸一交頭接耳,嗚嗚的鳴了兩聲,彷彿接洽事情似的。
忽而又趨向文命身前,兩前足撲地,將首一頓,倏爾掉轉,向前方疾馳而去。
忽而又跑轉來,忽而又跑了去,彷彿是表示歡迎,而原為前導的意思。
文命等覺其不惡,都用話去慰藉它。
於是那怪獸照著亮,青犬在前、且行且吠。
文命等跟著了,無暇停留,但覺得在一個極長的石窟之中。
低頭猛進而已,既不知道是晝是夜,亦不知道是朝是暮。
約略走了十里光景,覺得那夜明珠的光亮漸漸減暗。
抬頭一看,原來前面漸漸通明,像個是洞一口了,不禁大喜。
過了一會竟走出了洞,但覺天清日白,別是一個天地,在黑暗中走了多日的人,到此刻反覺得炫耀難禁。
回頭一看,那怪獸和青犬,都已變成一人形了,身上都穿著玄色之衣,站在兩旁,一言不發。
文命詫異之至,便問他們道:「汝等究竟是人是妖,是否有意引導我到此地來?此處是什麼地方?」
那兩人道:「某等奉主人之命,來此迎接祟伯。」
文命忙問:「汝主人是誰?」
兩人不應,但用手向前方指指。
文命一看,原來遠遠地方來了一男一女,便再問道:「那兩個人是汝主人嗎?」
那兩人搖搖頭,仍是不應。
文命也不再問,便與鴻濛氏等向前迎上去。
那兩個男一女看見了文命,便躬身行禮道:「崇伯來了。」
又用手向後面指指道:「請到那邊去罷!」文命慌忙答禮,問道:「二位尊姓大名?招某何事?」
那男子道:「某姓威,名照光玉。」
又指那女子道:「她亦姓威,名叫一世。
並非某二人相請,請崇伯的人還在那面,崇伯請隨著某等去吧!」說著前行。
文命等只跟了他走。
走了半里,前面又見一男一女迎上來,向文命施禮。
文命問他姓名,那男子道:「某姓威,名大曾子。」
女子道:「某亦姓威,名叫文昌,特來恭迎崇伯,請隨某等去吧!」說著與照光玉一起依舊前行,文命頗覺疑訝。
又過了半里。
只見前面又有一男一女在道旁迎候,見了文命,便過來施禮。
文命問他姓名,那男子道:「某姓威,名小曾子。」
那女子道:「某亦姓威,名大夏侯,奉主人之命,前來恭迎。」
文命道:「貴主人是誰?」
小曾子道:「敝主人姓風,號庖犧氏,又號伏羲氏。」
文命大駭道:「就是那三皇之一,五帝之首的伏羲氏嗎?」
大夏侯答應道:「是。」
文命益覺驚愕。
細看那男一女六人,服式態度,大都相似,一對一對的排列,向前進行,少者在後,長者在前。
照光玉和一世不過弱冠年齡;大曾子和文昌卻像有四十歲上下了;小曾子與大夏侯更有六十歲左右了。
這三對男一女,到底是夫妻呢?還是兄妹呢?還是父子祖孫呢?說他是夫妻,不應該都姓威;說他是兄妹,不應該一對一對的走,像個夫妻模樣;說他是父子祖孫,更是不像了。
想到這裡,禁不住問照光玉道:「諸位都是一家人嗎?還是夫婦?還是兄妹?還是父子?」
照光玉笑道:
「這個不必問。
你說我們是父子,就是父子。
你說我們是兄妹,就是兄妹。
你說我們是夫妻,就是夫妻。
我們的關係,不以我們自己的本位為關係,全看對於我們的人。
他看我們是什麼關係,就算什麼關係就是了。」
文命聽了這話,真是非常不解。
一世在旁笑笑說道:「崇伯是大聖人,不知道宇宙之大,只有一陰一陽一奇偶兩種嗎?一陰一中有一陽一,一陽一中有一陰一;奇中有偶,偶中有奇。
一陰一能生一陽一,一陽一能生一陰一;奇能生偶,偶能生奇。
都可以算父子,都可以算兄妹,都可以算夫妻。
何必去細算它呢?」
文命聽了,還是不解,正要再問,只聽見前面有人問道:「來了嗎?」
後面六人齊答應道:「來了。」
文命抬頭一看,只見一個石洞,洞一口又站著一男一女,年紀約有八九十歲。
看見文命便拱手道:「久候了,久候了。
請裡面坐,請裡面坐!」文命問他姓名,那老翁道:「賤姓威,名仲尼,號伏羲。」
那老媼道:「賤姓亦是威,名楊翟王,號叫女媧。」
文命聽了「伏羲」、「女媧」四字,慌忙俯伏稽首道:「原來就是羲皇、媧皇,承蒙見召,榮幸之至!文命謹敬拜見。」
那老翁、老媼慌忙還禮,口中說道:「不是,不是,羲皇媧皇姓風,是某等的主人,某等姓威,一愛一敬主人的功德,所以拿他們的徽號來作為號,並非真是羲皇、媧皇呀。
現在我主人蒙皇,在內相待,請進去吧!不過我主人吩咐,只見祟伯一個,其餘兩員地將請在此暫待。」
文命聽了,只得叫鴻濛、烏塗二氏站在此地,自己跟隨八人,進了石洞,曲曲彎彎前行。
細看那八人,甚是奇怪,忽然醒悟道:「這就是八卦之神呀!從前在雲華夫人處,有八卦之神侍輦隨行,名叫八威。
這八個人都姓威,而伏羲氏又是手畫八卦之人,一定是了,所以有一陰一陽一奇偶之說。
但是雲華夫人車旁的八威,是否就是這八個人呢?」
正在揣度,忽見石洞豁然開朗,乃是一座大石室。
石室中央,盤著一條極大的大蛇,足有一丈高,上面卻生著一個莊嚴奇古的人面。
蛇身之前,橫著一塊金板,金板之上,列著一個八卦之圖。
那時八個姓威的男一女已按照方位,四面環繞,站在蛇的前後左右。
文命幼讀史書,知道伏羲氏的形狀是蛇身人面的。
看見了這個模樣,知道一定是了,不會再錯了,便倒身下拜,行禮謁見。
只聽得伏羲氏開口問道:「汝來此地,知道我是什麼人,什麼出身?」
文命一想,不好直呼他的大號,只得說道:「某聞古時有帝女華胥氏,受著大星如虹下流華渚之祥,就生了一位聖子,是否即是尊神?」
那羲皇點點頭道:「我母華胥,乃九河神女,是生我的。
你既然知道我的出身,你可知道我此刻叫你來的意思嗎?」
文命道:「某不知道!」
羲皇道:「你此刻治水已到孟門。
孟門地勢,離下流有多少高?離海面又有多少高?你可知道詳細嗎?」
文命道:「某據部下昭明的測算,但知大略,不能一精一細。」
羲皇道:「那麼還不對。
治水之法必須將地勢測量一精一密,方可動工。
要將地勢測量一精一密,必先要器一具一精一善,現在我送給你一項器一具。」
說著,就叫照光玉走過來,照光玉走到面前,伏蒙氏將口一張,吐出一件東西,照光玉接了過來,遞與文命。
文命再拜稽首,接來一看,原來是一根玉簡,上面都有度數刻著。
羲皇道:「這簡長一尺二寸,數用起來時,要它長就長,要它短就短,上而天文下而地理,無不可以量度,你拿去吧!你到此地,時候已過久。
外邊此刻都驚得不了,你再不歸去,他們要驚動天神了,何苦呢?」
說罷,便叫照光玉:「汝送崇伯歸去。」
文命稽首,辭謝羲皇,懷了玉簡,跟著照光玉出得洞來,會合了鴻濛、烏塗二氏,一同前行。
但覺歸時之路,與來時之路大不相同,頗為奇異,但亦不問。
一路走一路與照光玉閒談。
忽然想起一事,便問道:「剛才某來時是足下最先來迎接,後來授玉簡,又是足下,這次又派足下相送,這中間有原故嗎?」
照光玉道:「某等八人,合成八卦,一陰一陽一奇偶相生。
照理說起來,自應以乾坤二卦為首,乾為天,為父;坤為地,為母是也。
但是敝主人所定的次序,叫做連山,叫某當先,所以一切事情都叫某做。
大約取某是個少一陽一有朝氣的意思。」
文命聽了,頗以為然。
後來文命做了天子,所用的卦,就是連山,以艮為首,想來因此之故。
閒話不提。
且說文命與照光玉且走且談。
忽見前面石崖壁立無路可通,不禁四面瞻望,陡聞照光玉大喝一聲,石崖驟然開裂,中間現出一扇門來。
照光玉向文命拱手道:「請從此出去,某不能奉陪了,再見再見!」文命及鴻濛、烏塗二氏出得石門,剛要回身,向照光玉致謝,哪知石門已砰然而合,連門縫都沒有。
但見岩石嵯峨,摩雲插天。
自顧此身,已在危崖之下。
耳中但聽斤斧之一聲與人語嘈雜之一聲囂擾不絕,仔細一看,原來已在孟門山上了。
正要想覓路下山,那邊崖上,早有人看見,哄然的齊聲大叫道:「崇伯在此了。」
七員天將凌空而起,早到面前,攙扶了文命慢慢下山;其餘的人亦蜂擁而至,前呼後擁,欣喜萬狀,恍如得到了至寶一般,直擁到帳中,方才休息。
大家前來問別後的情形,文命便將經過一切大略說了。
便問眾人:「何以著急到如此?我曾經叫章商氏等五人前來通報的,何以還不放心嗎?」
仲堪道:「他們何嘗不來!不過通報之後,他們便將糧食燈火等搬運入一穴一,過了半日,又出來說道路經斷了,尋不著崇伯,如何是好?我們問他怎樣會斷,他們說,走到與崇伯上次約會的地方,再進去不多路,燈火滅了,無論如何,再點不著,昏暗崎嶇,萬難前進,所以說斷了,現在他們五人還在一穴一中尋呢。」
文命道:「啊喲,那麼怎樣好?」
便向鴻濛、烏塗二氏道:「你們兩個再辛苦一趟,快去尋他們轉來吧。」
二氏答應,立刻入地而去。
這裡文命又問眾人道:「我在一穴一中,共有幾日?」
季貍道:「自進去的那一日算起,到今朝足足十日了。」
文命大詫異道:「我那日叫章商氏等來通報,據說不過一日一一夜。
後來我再進去,到此刻至多不過半日,我腹中尚不覺餓,哪裡已八九日呢?」
橫革道:「的確十日了。
第二日的晚間,章商氏等來通報,我們立刻預備了糧食燈火,叫他們再進去。
到得第五日,他們再出來,說道路不通了。
我們已經急得要死!七員天將自恨只能升天,而不能入地,個個都發跳。
後來章商氏等再搞了糧食燈火,重複入一穴一,說這次一定要尋著才回來。
可是到今朝已十日了,仍無消息。
我們都似乎熱鍋上螞蟻,日日對著一穴一口,望眼欲穿。
七員天將說,今朝再沒消息,只有去求雲華夫人了。」
文命聽了道:「極感諸位盛意。
但是我覺得日子並不多呢,竟有十日嗎?真是仙凡之判了!」又問眾人,現在一切工程是否依舊進行,伯益道:「一切仍舊進行。」
文命點首。
到得次日,七員地將一齊回來。
文命慰勞了他們一番,依舊到工次來指揮一切。
哪知前日進去的那個大一穴一口已不知所在。
眾人看了不勝歎異。
文命叫了昭明過來,把羲皇所賜的玉簡,交給他,叫他拿來量度,果然一精一細異常,而且能長能短。
高下隨意,比尋常測量儀器何止便利萬倍,真正是個寶物!餅了多日之後,那最著名的孟門山就豁然鑿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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