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演義
第008回 河朔修和還舊俘 鄭兵戰敗保孤城
卻說武周聞金剛敗還,料唐軍必攻并州,即開城遁往突厥。
世民入并州城,不戮一人,再進軍攻晉一陽一,守將楊伏念舉城迎降。
侍郎唐儉,前與永安王孝基,同被擒禁,儉至此得釋,惟孝基已為武周所殺。
孝基為世民從叔,一屍一骸暴露,由世民收一屍一殮葬,一面分兵收服余郡,於是武周所得州縣,悉數歸唐。
宋金剛收集殘眾,意欲回兵再戰,奈部眾聞一戰字,統是膽戰心驚,又復散去。
金剛也只得北走突厥,已而自突厥走上谷,為突厥所追獲,腰斬以徇。
武周居突厥數月,亦欲亡歸馬邑,偏被突厥聞知,也將他殺死。
先是武周南寇,謀臣苑君璋進諫道:「唐以一州兵取三輔,三輔指關中言。
所向披一靡一,此乃天命,非人力所可與爭。
太原南多險阻,今懸軍深入,後無援應,一或失敗,盡隳前功,不如北結突厥,南結唐朝,南面稱孤,最為上策。」
武周不聽,及敗奔突厥,方泣語君璋道:「不用公言,竟至如此。」
嗟何及矣。
君璋隨武周奔突厥,武周被殺,突厥命君璋為大行台,統領武周部曲,後來引突厥攻代州,為刺史王孝德擊退,唐屢遣人招降,一再抗命,且進擾馬邑及太原,至突厥漸衰,方率所部降唐,得拜安州都督,兼芮國公,竟得貴顯終身,這且擱過不提。
且說世民既平定太原,上書報捷,靜待後命。
高祖命李仲文為并州總管,唐儉為并州道安一撫大使,留鎮晉一陽一,促世民班師回朝。
世民奉詔還都,飲至受賞,不消細表。
高祖召宴群臣,酒酣與語道:「今薛劉二寇,已皆剿滅,此外如王薄冰子和蔣弘度徐師順李義滿綦公順等,均次第來降,借高祖口中,敘入群盜,以省筆墨。
惟竇建德王世充,負固恃強,屢寇邊境,建德且虜朕從弟淮安王及朕妹同安公主,朕決不與干休,現擬先討建德,後討世充。」
世民獨進言道:「世充殘虐,神人共憤,臣意擬先行往討,一面與建德暫行議和,令歸我皇叔皇姑。
俟世充平後,移軍北指,建德如肯投誠,不必說了,否則再剿未遲。」
先討世充,名正言順。
高祖道:「建德若肯歸我弟妹,自當先討世充了。」
及宴飲已畢,乃派使赴洺州,與建德修好,索還淮安王神通及同安長公主。
原來神通曾為山東安一撫大使,防禦建德。
建德竟連陷邢滄洺相等州,神通不能拒,往依黎一陽一李世勣,且令慰撫使張道源鎮守趙州。
建德進薄趙州城下,道源與總管張志昂,登城拒守,禁不住敵軍猛撲,竟被攻入。
兩張巷戰不支,一併成擒。
建德叱令斬首,國子祭酒凌敬道:「人臣各為其主,彼堅守不下,實是忠臣。
大王若將他殺死,奈何策勵臣下?」
建德乃將二人釋縛,留居軍中,再引兵趨衛州,前隊過黎一陽一三十里,李世勣遣騎將邱孝剛,率二百騎偵探敵蹤,途中與建德相遇,孝剛素善馬槊,自恃驍勇,即突擊建德,建德敗走,後軍進援建德,孝剛寡不敵眾,竟至戰死,建德遷怒黎一陽一,引兵還攻,城中不及預防,突被攻陷。
淮安王神通,竟被擄去,同安公主為高祖胞妹,本嫁隋刺史王裕,寓居黎一陽一,也為所擄。
還有秘書丞魏征,曾奉高祖命招降世勣,羈留未返,事見第六回。
至此亦作了俘囚,世勣倉猝走脫,連家屬都不及攜奔。
建德拿住世勣父蓋,迫令招降,世勣得了父書,默想多時,方還見建德。
建德令世勣為左驍衛將軍,仍守黎一陽一,惟留蓋為質,授魏征起居舍人,館待神通及公主,復自督兵攻滑州。
滑州刺史王軌,正擬守城,驀為怨奴刺死,攜首獻建德軍前。
建德問明原委,大怒道:「奴敢殺主,悖逆極了。」
即令左右縛奴處斬,仍返軌首至滑州,囑令合一屍一以葬。
建德頗知仁義。
吏民感悅,即日請降。
嗣是附近州縣,統望風輸款,並豫州盜徐圓朗,亦致書投誠。
建德乃還都洺州。
世勣仍欲歸唐,恐禍及乃父,謀諸故人郭孝恪。
孝恪道:「君新附竇氏,動必見疑,計惟先為立功,俾他信任,然後可圖反正呢。」
世勣乃襲破嘉縣,進擊新鄉,擄世充將劉黑闥,押獻建德。
建德大喜,署黑闥為將軍,且嘉獎世勣。
世勣復請取孟海公所據曹戴二州,建德遂遣妻兄曹旦,率眾五萬,往會世勣,並言將親自策應。
世勣聞曹旦傳言,擬俟建德至營,掩殺了他,乘勢奪還父蓋,及建德土地歸唐,那知待了數日,並不見建德到來。
曹旦又侵掠河南,人民交怨,世勣忍耐不住,率部眾襲曹旦營,偏曹旦預先防備,無隙可乘。
自思不便再留,即與郭孝恪等數十騎奔唐。
建德聞世勣西去,不過長歎數聲,群下請速誅徐蓋,建德道:「世勣唐臣,為我所虜,不忘本朝,也是忠臣的素志,我何忍罪及乃父呢?」
竟釋蓋不誅。
惟與羅藝一再交兵,始終不克。
大將軍王伏寶,勇冠軍中,免不得侮弄諸將,諸將因此挾仇,誣稱他有叛志。
建德信為真情,遽令處死。
伏寶大呼道:「陛下奈何聽信讒言,自斬左右手呢?」
建德仍以為誑語,竟把他梟首示眾。
這是建德第一錯著。
嗣是失一驍將,戰數不利。
可巧唐使到來,貽書通好,建德恰也情願,許將淮安王神通及同安公主,偕唐使同歸,一面起兵二十萬,復攻幽州,仗著兵多將勇,四處緣梯,鼓噪登城,不意背後忽突入敵軍,悍鷙絕倫,銳不可當。
建德部下,立腳不住,當然倒退。
城內復殺出羅藝,自率一精一兵來攻建德,建德倉皇失措,不及收軍,慌忙返走;那踴躍登城的將士,也下城竄去,腳生得長的,還幸逃一性一命,稍遲一步,便做了無頭鬼,橫一屍一城下。
看官道建德背後的敵軍,從何而來?其實就是城中二薛。
薛萬均兄弟,因見建德大舉前來,自恐不能堅守,乃募敢死士百人,鑿通地道,潛行而出,掩至建德後面,一陣痛殺。
又得羅藝出來夾攻,便將建德擊退,羅藝乘勝薄建德營,建德已招集全軍,填塹出戰,麾眾奮鬥,究竟藝兵寡力單,殺不過建德,只好敗回城中。
建德復進兵圍城,藝與萬徹萬均等,勉力捍御,且遣使告急漁一陽一,求發援兵。
漁一陽一為高開道所據,自稱燕王,他本滄州人氏,世業煎鹽,隋末朔方盜起,也糾眾作亂,始據北平,繼陷漁一陽一。
適懷戎僧人高曇晟,戕官據縣,自號大乘皇帝,以尼靜宣為後,建元法綸,和尚配尼姑,確是相當。
遣使與開道約為兄弟,開道引眾往從,留居三月,竟掩殺曇晟,並有懷戎部曲,尼姑皇后,如何發落?可惜史中不載。
也居然改易正朔,署置百官。
既接羅藝來書,樂得發兵揚威,自率二千騎馳救幽州。
建德見援兵到來,恐再蹈覆轍,也即退還。
羅藝出迎開道,入城宴敘,席間勸開道歸唐,開道也即照允,遂因藝遣使進表,願作唐藩。
唐封藝為燕郡王,開道為北平郡王,均賜姓李氏,藝與開道,各受冊封,轄境如故。
是時唐高祖因東和建德,弟妹來歸,即遣秦王世民,督諸軍討王世充。
世充曾屢寇唐境,多不能下,反失去一愛一將羅士信。
李君羨田留安,依次投唐。
唐以士信驍勇,命為陝西道行軍總管,隨世民東征。
世民即用為先鋒,進圍慈澗,王世充聞唐軍東下,派兄弟子侄等,防守各城,且恐群下叛亡,特立厲禁,一人失蹤,全家俱戮。
即此一法,已足致亡。
自將戰兵三萬,援慈澗城。
世民親率輕騎,往偵世充,途中猝與相遇,眾寡不敵,竟為所圍,乃左右馳射,箭無虛發,射斃世充部下數十人。
世充驍將燕琪,躍馬來刺世民,相去數步,但聽箭簇一響,已是應聲而倒,立被唐軍擒住。
世充知不可取,引兵退去。
世民馳還營中,翌日率步騎五萬,直抵慈澗,援應士信,守兵駭散,棄城歸洛。
世民驅軍入城,因派遣諸將,分道進兵。
行軍總管史萬寶,自宜一陽一南入龍門,將軍劉德威,自太行東圍河內,上谷公王君廓,自洛口斷敵餉道,懷州總管黃君漢,自河一陰一攻回洛城,四路偏師,奉令而去。
世民自督大軍,連營北邙,步步進一逼一,且傳檄各郡,勸令速降。
洧州長史張公謹與刺史崔樞,舉城歸附,鄧州土豪,也執世充所署刺史,獻俘軍前。
總管黃君漢一軍,用舟師襲破回洛城,連下二十餘堡,世充子玄應,趨攻回洛,連日不克,於是世充自統銳卒,列陣青城宮,來敵世民。
世民隔水置陣,與他相對。
世充遙語世民道:「隋室傾覆,唐帝關中,鄭帝河南,世充未嘗西侵,王獨舉兵東來,是何用意?」
世民令宇文士及應聲道:「四海以內,皆奉大唐正朔,獨公執迷不悟,為此前來問罪。」
何不責他殺逆事,想是投鼠忌器,所以諱言。
世充又道:「天下擾亂,已歷數年,長安洛一陽一,各有分地,若相與罷兵講好,豈不甚善?」
世民又使士及回應道:「我只奉詔取東都,不聞令我講好,公若解甲歸降,當可保全富貴,否則決一勝負,不必多言!」世充乃默不復語。
相持至暮,各自退歸。
既而顯州總管田瓚,舉所部二十五州降唐。
瓚系楊士林長史,士林擊敗朱粲,奉表唐廷,獻漢東四郡版籍,唐命為顯州道行台。
士林一陽一受唐封,暗中卻南通蕭銑,北結世充。
唐正欲遣將往討,士林已為瓚所殺,竟向世充處請降。
世充令為顯州總管。
至是瓚聞唐軍大舉,屢敗世充,乃復舉屬地歸唐。
自是襄漢聲聞,與世充絕不相通。
唐總管史萬寶,進攻甘泉宮,王君廓又進拔轘轅,河南大恐,各州縣相率來降。
世民在軍,每夕必檢查將士,忽不見降將尋相,並前時河東降卒,亦多亡去。
尋相與尉遲恭曾同時歸降世民,至尋相一逃,尉遲恭當然遭嫌。
屈突通殷開山等,竟將尉遲恭拿下,入帳白世民道:「敬德注見前。
驍勇絕倫,恐滋後患,不如趁早殺卻,借杜禍根。
現已拿至帳下,聽候處決!」世民瞿然道:「二君以尋相叛去,遂疑及敬德麼?要知敬德若叛,必不落尋相後。
今敬德尚存,顯見得無叛志呢。」
說至此,即趨出帳外,親與釋縛,又引入臥室內,取金相贈道:「丈夫意氣相期,勿以小嫌介意,必欲他去,此金可作路資,聊表袍澤誼,我怎肯因讒害正呢?」
尉遲恭聞言下拜,不禁涕泣道:「大王如此相待,恭非木石,寧不知感,誓為大王效死,厚贈實不敢受。」
世民扶他起身道:「將軍果肯屈留,金不妨受。」
尉遲恭仍然固辭,世民乃道:「留此以作後賞。」
恭拜謝而退。
世民真善於馭將。
隔了一宿,世民率五百騎巡行戰地,猝遇王世充掩至,步騎不下萬餘,為首的乃是單雄信,手持長槊,來刺世民。
世民忙拔刀招架,怎奈短不敵長,幾乎手忙腳亂,突來了一員大將,從刺斜裡橫戳雄信,雄信墜馬,由他部下救去。
那來將護住世民,馳出戰線;再率騎兵還戰,出入世充陣中,左挑右撥,橫厲無前。
屈突通復引大兵繼至,來援那將,一番酣鬥,斬首至千餘級。
世充喪膽竄去,留冠軍大將軍陳智略斷後,那將追趕過去,趁手一槊,立將智略擊落馬下,由唐軍活捉而來,乃收兵回寨,進謁世民。
世民起座迎勞道:「眾將疑公必叛,我謂公無他意,相報竟這般速麼?」
遂賜他金銀一篋,那將方纔拜受。
究竟那將是誰?看官不必多猜,便可知是尉遲敬德。
當下檢驗俘虜,除陳智略外,獲得排槊兵六十名,俱稱願降。
世民安插已畢,復來了敵將張鎮周,亦入營投誠,均由世民推恩錄用。
嗣是遠近聞風,爭相趨附。
杜才幹以濮州降,楊慶以管州降,魏陸以滎州降,王雄以一陽一城降,王要漢以汴州降,徐毅以隨州降,接連是許亳十一州,都來請降。
轉眼間已是武德四年,梁州總管程嘉會,亦率部眾來降。
世民復招撫淮南杜伏威,助剿世充。
伏威本齊州人,與同裡輔公祏,亡命為盜,出沒江淮,據有歷一陽一,自號吳王。
及得世民招諭,乃輸款唐廷,受唐封冊,即遣部將陳正通徐紹宗率一精一兵二千,來助世民,攻下大梁。
世民復挑選一精一騎十餘騎,均著皂衣玄甲,分為左右隊,令秦叔寶程知節尉遲恭翟長孫為偏帥,自為統帥,每戰即作為衝鋒,無堅不破。
屈突通竇軌等,按視行營,為世充所襲,幾至敗衄。
世民聞警,急率玄甲兵往救,馳入敵陣,好似蒼龍攪海,駭一浪一奔騰,殺得世充棄甲曳兵,逃歸洛一陽一。
世充子玄應,因攻回洛城不下,移戍虎牢,至是聞世充敗歸,亦收運儲粟,拚命還洛。
簡直是同去就死了。
世民乃使宇文士及,馳還長安,奏請進圍東都。
高祖准奏,並語士及道:「返語爾王,如得洛一陽一,乘輿法物,圖籍器械等,可收取來朝。
子女玉帛,悉賜將士。」
士及受命,還白世民。
世民仍移軍青城宮,壁壘未立,王世充已率健卒二萬,出臨谷水,負險列陣,唐將皆有畏心。
世民駐營北邙,登高遙望,下語諸將道:「賊勢窮了,悉眾前來。
僥倖一戰,我今日若得破他,他自然不敢再出了。」
此語寓激勵意,所以釋諸將之疑慮。
遂召屈突通入帳,令率步卒五千,渡水挑戰,臨行時授以要語道:「如已交鋒,速即縱煙,我當親來接應。」
通唯唯而去。
世民令將士裹甲以待,自己專了望煙起,俄見隔岸有青煙一縷,飛入雲霄,因即一躍上馬,當先馳去。
將士等魚貫而進,踴躍渡河,與通合軍力戰。
世民欲知敵陣厚薄,獨率數十騎冒險突入,從陣前殺到陣後,眾皆披一靡一。
驀見前面有長堤阻住,只好退轉,仍從敵陣中殺回。
那時人自為戰,不能相顧,世民與從騎相失,隨身只一邱行恭,世充部下,有數騎來追,且用強箭射世民。
世民身上,好似有神祇護衛,箭不能入,偏馬竟中箭欲踣,險些兒將世民掀翻,虧得世民先已跳下,才免傾跌,馬竟倒斃。
世民專喜冒險,若非神助,恐亦難免。
行恭忙回馬接箭,箭一到手,發無不中,接連射斃數人,追騎不敢徑前,乃下馬授世民轡,請他上馬,自在馬前步行,手執長刀,距躍大呼,砍死敵人複數名,始得突陣而出,返入大軍,再行督戰。
世充亦麾眾死鬥,兩下裡鼓聲大震,又混戰了三四個時辰,忽散忽合,屢蕩屢決,世充才不能支持,引兵退去。
世民乘勝追殺,直抵東都,事有湊巧,羅士信已屠滅千金堡,王君廓亦襲據虎牢城,各有捷報到來。
世民喜道:「世充失去二險,差不多似甕中鱉、釜底魚了,洛一陽一雖堅,怕不為我所取麼?」
遂四面圍攻,晝夜不息,城中守禦甚嚴,大炮飛石,足重五十斤,擲至二百步,強一弩一似車輻,硬簇似巨斧,射遠且至五百步。
唐軍受著矢石,無不立倒,世民射書諭降,守將屢欲內應,均被世充察出,一律殺死。
還有世充所署的御史鄭頲,自願削髮被緇,亦為世充所疑,斬首市曹。
世民屢攻不下,又貽世充書,曉諭禍福,亦不見報。
唐將士多疲敝思歸,總管劉弘基請班師,世民搖首道:「目今大舉前來,無非為一勞永逸起見,東方諸州,已望風款服,惟洛一陽一孤城,尚未能下,我料他亦不能久持,功在垂成,奈何棄去?」
言之甚是。
乃下令軍中道:「洛一陽一一日不破,大軍一日不還,敢言班師者斬!」諸將乃不敢復言。
嗣接高祖密敕,亦令世民退軍,世民遣封德彝入朝,囑他面奏道:「世充只有一城,智盡力窮,旦暮可克,今若還師,賊勢復振,更相連結,將來轉勢大難圖了。」
德彝受教而去,忽接到東方警報:竇建德起兵十萬眾,來援洛一陽一,管州被陷,刺史郭士安遭害,滎一陽陽一翟等縣,亦多失守;建德部眾,水陸並進,不日將到此地了。
唐將士均相顧失色,連世民亦頗費躊躇,正疑慮間,有巡官入報道:「夏主竇建德遣使致書,現來使靜候營外。」
世民道:
「引他進來。」
巡官去後,即引來使入見世民,正是:
目擊危城如累一卵一,笑看外使枉投轅。
欲知來使如何致詞?且看下回敘明。
隋末群雄,鄭夏最強,然竇建德非王世充比也,建德起自漳南,投入戎伍,位不過百人長耳,與世充之居高官,食厚祿者,本不相同。
及奉表皇泰,擒誅化及,為隋討逆,師出有名。
且虜淮南王神通,暨同安公主,仍以賓禮相待,毫不侮辱。
他如誅王軌奴,不殺李世勣父,其識量毋亦過人乎?唐與通和,即還舊俘,假令安居河朔,長此修睦,唐亦無隙可乘,何至遽滅?惜乎其志不堅定也。
世充大逆不道,敢鴆嗣君,罪不亞於化及,秦王世民,決議東征,而夾水一語,未嘗聲討,得毋以掩耳盜鈴,內省不能無疚耶?但大兵一至,河內瓦解,不仁者寧能得國?其得苟延數年,猶幸事也。
故本回敘述建德,不掩其長。
所以原建德之猶善。
至敘述世充,極言其敗,所以嫉世充之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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