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演義
第027回 發三箭薛禮定天山 統六師李勣滅高麗
卻說鐵勒諸部歸唐後,相安無事,約有數年,至龍朔紀元,回紇部酋比粟,始糾合僕骨同羅兩部眾,前來犯邊。
高宗命左武衛大將軍鄭仁泰,為鐵勒道行軍大總管,左武衛將軍薛仁貴,及燕然都護劉審禮為副,鴻臚卿蕭嗣業,為仙萼道行軍總管,右屯衛將軍孫仁師為副,各率兵萬人,往討回紇。
回紇遂號召鐵勒九姓,藥羅葛,胡咄葛,啒羅勿,貊歌息紇,阿勿嘀,葛薩斛溫,索藥勿葛,溪野勿。
合眾十數萬,拒擊唐軍。
薛仁貴帶著數十騎,當先開路,正與番眾相遇。
番眾見他兵少,也挑選健騎數十人,前來挑戰。
仁貴大呼道:「來騎慢來!看本將軍的箭法。」
道言未絕,那仁貴早拈弓在手,搭上一箭,颼的射去,正中來騎第一人,撞倒馬下,嗚呼畢命。
仁貴又呼道:「來騎防著!看本將軍的第二箭!」來騎因前驅已死,正在著忙,不料第二箭又至,復將第二騎射死。
仁貴復道:「看本將軍的第三箭!」這語才出,敵騎格外小心,圓著眼瞧那放箭,只恐被他射著,偏仁貴虛把弓弦一扯,箭尚在手,已把敵騎嚇得心驚,左閃右避。
仁貴笑著道:「似你等沒用人物,來一經什麼戰陣?本將軍箭尚未發,不必這般慌忙,我要揀你一個多須的人,賞給一箭。」
敵騎中巧有一個鬍子,聽了此言,回馬就跑,不意箭已射至,從背項穿出前面,連痛聲都呼不出,便墜馬而亡。
三箭射畢,唐軍陸續大至,敵騎俱欲返奔,仁貴復大呼道:「你等如欲免死,快快降順!否則我軍將一概放箭,看你能活得一個否?」
敵騎料是難逃,只好一齊下馬,匍伏請降。
仁貴乘勢進擊,收降了二萬人,餘眾都從磧北逸去。
仁貴恐降眾難恃,佯令隨軍越山,到了山巔,傳了一個軍令,把降眾一齊驅下塹谷。
看官!你想天山兩旁,統是峭壁危巖,一經墜下,統是粉骨碎身,還有什麼生理?仁貴太屬殘忍。
及唐軍越過磧北,追及敗眾,又是一番蹂一躪,擒得葉護兄弟三人,方收軍回營。
軍士編成兩語,作為凱歌道:「將軍三箭定天山,壯士長歌入漢關。」
少時閱《征東傳》曾有三箭定天山一回,說是征遼時事,天山在西,烏得在東,豈亦如樊梨花之有移山法乎?可發一笑!鐵勒九姓,經此大挫,哪裡還敢再來。
只思結多濫葛等部眾,留堵天山附近,聞九姓皆敗,唐軍乘勢深入,自知不能堵御,樂得見機迎降,不料鄭仁泰悍然不納,反縱兵擊掠兩部子女,賞賜軍士。
兩部番眾,相率遁去,別將楊志追擊,反為所敗,有偵騎稟報仁泰,謂番部輜重人畜,尚在近地,可以掩取。
仁泰遂選輕騎萬四千名,倍道前驅,經過大漠,至仙萼河,不見一虜,糧盡乃還。
會連天風雪,士卒饑凍,殺馬為食,馬盡食人。
及入塞,余兵僅八百人,司憲大夫楊德裔劾奏:「仁泰不納降眾,任情劫掠,遂致虜眾散匿,將士喪亡,應付法司推鞫。
又因仁貴掠取番女為妾,多納賕遺,亦應加罪」云云。
高宗格外開恩,但令他將功贖罪,悉置不問,另遣右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為鐵勒道安一撫使,安輯餘眾。
何力只選一精一騎五百名,馳入鐵勒九姓中,番眾大驚。
何力與語道:「國家知汝等皆系脅從,特令我宣詔赦罪,汝等但教捕住罪魁,交給了我,我概不復問了。」
九姓部眾,乃執住葉護及設特勒等二百餘人,葉護注見前,設特勒亦番官名。
繳與何力。
何力責他叛逆,均令正法,余不再究,九姓乃定。
越年,再令鄭仁泰討平鐵勒餘眾,乃移燕然都護府至回紇,更名瀚海都護。
燕然都護見二十一回。
舊設在郁督軍山南麓,至此始移至回紇。
徙瀚海都護至雲中古城,改名雲中都護,以磧為境。
磧北屬瀚海,磧南屬雲中。
繼復改稱瀚海都護為安北都護府,這且不必絮敘。
且說興昔亡可汗阿史那彌射,與繼往絕可汗阿史那步真,分治西突厥,本來是劃境自守,彼此相安。
既而忽生嫌隙,積不能容。
阿史那步真竟至?海道總管蘇海政處進讒,謂彌射有謀反意。
海政驚愕,召集軍吏與商道:「我軍留此,不過數千人,若彌射果反,來攻我軍,我輩將無噍類,不如先發制人為妙。」
乃矯詔發帛萬匹,召彌射與各部酋長,前來受賜。
彌射不知是計,竟率酋長來會海政,海政設伏待著,誘他入營,即令伏兵掩捕,悉數擒住,盡行殺死。
彌射屬部鼠尼施拔塞乾等,叛走西南,由海政邀同步真,率眾追討,方得平服,軍還至疏勒,弓月部又引吐蕃兵,來攻唐軍。
海政恐師勞力竭,不堪再戰,沒奈何納賂吐蕃,約和而還。
嗣是西突厥各部落,均因彌射無過被誅,一陰一懷怨貳。
可巧步真復死,十姓無主,有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兩人,誘致餘眾,歸附吐蕃。
吐蕃自與唐和親後,朝貢不絕,高宗即位,贊普弄贊病亡,應二十二回。
因嫡子早死,立幼孫為贊普,以國相祿東贊攝政。
祿東贊招兵養馬,浸至盛強,又復得十姓歸附,聲勢益熾,遂欲併吞吐谷渾。
適吐谷渾大臣素和貴,得罪奔吐蕃,且言吐谷渾虛實,祿東贊即率兵往攻,吐谷渾可汗諾曷缽,拒戰失利,乃挈弘化公主走依涼州。
應十六回。
唐左武衛將軍鄭仁泰,正調任涼州都督,因迎納諾曷缽,替他奏聞,詔命仁泰為青海道行軍大總管,節度諸軍,分屯涼鄯二州,防禦吐蕃。
一面遣蘇定方為安集大使,統軍作吐谷渾聲援,且調停兩國戰事。
吐蕃祿東贊,出駐青海,遣論仲琮仲琮為名,論系吐蕃相臣之稱。
入朝,面陳吐谷渾罪狀,且請與吐谷渾和親,高宗不許,命左衛郎將劉文祥,偕仲琮至吐蕃,傳詔詰責。
吐蕃再遣使伴文祥還國,仍請與吐谷渾修和,惟求赤水地牧馬。
高宗仍然不從,卻還來使。
於是吐蕃不服,倔強如故。
唐世吐蕃之禍始此。
唐廷擬招撫西突厥,令與吐蕃絕好,乃授阿史那都支為左驍衛將軍,兼匐延都督,以示羈縻。
詔尚未至,阿史那都支已派兵寇庭州。
刺史來濟正調任是缺,遂顧語左右道:「我久已當死,幸蒙存全,以至今日。
現在強寇憑陵,我惟一死報國便了。」
遂不服甲冑,只帶領數十騎,赴敵盡忠。
事聞於朝,高宗雖也憐念,但因濟為武氏所嫉,不敢加旌,但許他靈柩還鄉,所有封授都支詔命,亦未嘗追還。
都支接著詔敕,一陽一為受命,暗中仍與吐蕃連和,慢慢兒的侵邊罷了。
為後文伏筆。
高宗於龍朔四年正月,再改號為麟德元年,敕眾臣制定封禪禮儀,是時李義府恃勢賣官,怨聲載道,且與許敬宗纂定新禮,改訂官名,並參修國史及氏族志,無非一黨一同伐異,攬權營私,甚至子姓女夫,亦橫行不法。
高宗嘗有所聞,面加儆戒。
義府卻勃然變色道:「誰告陛下?」
高宗道:「何待問朕?」
義府也不謝罪,昂頭自去。
高宗因是不悅,會義府與術士杜元紀,微服出城,候望氣色,又有人密白高宗,高宗防有異圖,即詔李勣按訊,審出許多罪狀,乃將他革職除名,流戍巂州,朝野稱慶。
高宗能逐義府,豈不能抑制阿武?可見武氏專橫,全是為色所迷。
惟許敬宗仍然怙一寵一,勢焰熏天,所有封禪禮儀,多經敬宗手定,又令李淳風作麟德歷,雖為推步一精一詳起見,也無非除舊布新,揚扢承平的意思。
麟德二年,由武氏表稱封禪,請率內外命府奠獻,自己想出風頭。
高宗自然依從,即令敬宗訂定奠獻儀制。
皇上初獻,皇后亞獻,越國太妃燕氏為終獻。
燕氏系太宗妃,即越王貞母。
廢稿秸陶匏,用茵褥罍爵。
文舞用功成慶善樂,武舞用神功破陣樂。
儀制已定,遂下詔東禪,定洛一陽一宮為東都,先偕太妃皇后等赴洛一陽一,再休息了數天,方由東都啟蹕,所有鹵簿儀衛,延長至數百里。
自十月出行,直至十二月間,方到泰山。
車駕過壽張縣,聞張公藝九世同一居,累朝都有旌表,因也屈尊過訪,公藝當然恭迎。
高宗問他累世同一居的緣由,公藝即書百「忍」字以進。
高宗一再稱善,賜以縑帛百端,不沒公藝。
治家宜忍,治國不專在忍,王船山曾加論辯,可為當世定評。
乃進抵社首山下,為泰山山脈之一峰。
駐駕過年。
到了元旦這一日,遂在泰山南麓,恭祀昊天上帝。
次日祭泰山,又次日禪社首,祭皇地祗。
每一祭獻,由高宗初獻畢,執事等盡行趨下,然後令宦官執帷,擁護武氏登壇亞獻。
帷帟純用錦繡製成,端的是輝煌燦爛,冠冕堂皇。
可惜擁著一個一婬一婦。
至太妃終獻,又換過一種帷帟,便沒有武氏登壇的威風。
各處祭畢,悉將祭文封入玉牒,藏諸石?,音感,石篋也。
於是大赦天下,改元乾封。
又要改元,真是無謂。
文武官各晉爵加階,賜民酺七日,返經曲阜,謁孔子家祠,祀用少牢,贈官太師。
孔聖有靈,亦不願加封太師名號。
再至亳州,謁老君廟,即老子。
尊老君為太上元元皇帝。
老子恐亦不願受此名稱。
好容易到了初夏,方還京師。
適值高麗遣使獻誠,入都請師。
高宗正因東封竣事,擬耀威東方,平服高麗,湊巧有外使到來,正是機不可失,怎得不遣將興師?看官閱過上文,高麗本與唐為敵,如何反來乞師呢?原來乾封元年,高麗泉蓋蘇文已死,長子男生代為莫離支,自出巡城,留弟男建男產居守。
男建自為莫離支,發兵拒兄,男生無家可歸,走保別城,因遣子獻誠詣闕求救。
高宗即命契苾何力為安一撫使,左金武衛將軍龐同善,營州都督高侃,同為行軍總管,在征高麗。
即命獻誠為嚮導,授官右武衛將軍。
龐同善偕獻誠先行,入高麗境,遇著防兵,一鼓擊走。
男生遂率眾來會,詔授男生為遼東大都督,兼平壤道安一撫大使,封玄菟郡公。
又命李勣為遼東道行軍大總管,兼安一撫大使,帶領左武衛將軍薛仁貴等,水陸並進,援應何力同善等軍。
且敕何力同善等,悉受李勣節制。
勣渡過遼水,道出新城。
召語諸將道:「新城為高麗西鄙,不先攻下,余城未易圖了。」
乃督軍佔據西南山,俯瞰城中,環矢迭射。
城中恟懼,遂縛城主出降。
李勣使契苾何力入守,龐同善高侃為犄角,留薛仁貴往來游弋,策應各軍,自率大兵進擊,連拔一十六城。
男建果然潛兵西出,來襲高侃營寨,被薛仁貴中途邀擊,大敗遁歸。
侃遂進軍金山,金山地據要害,戍卒如林,見侃軍到來,奮力出鬥,侃與戰不支,逐步退還。
高麗兵哪裡肯捨,相率趕來,可巧碰著了薛仁貴,橫衝而入,把高麗兵截作兩段,侃亦麾軍返攻,兩下合擊,殺死高麗兵五萬餘人,乘勝逐北,搗破南蘇木底蒼巖三城,聲威大振。
仁貴尚不肯罷手,竟自引部下三千騎,進攻扶余城,諸將慮他兵少,勸令休進。
仁貴笑道:「兵不在多,但看使用合宜,雖少何害?」
隨即毅然前往,直抵扶余城下。
守兵出城接仗,怎禁得仁貴一支大戟,前挑後撥,紛紛落馬。
仁貴部下,又都是百戰雄兵,無人可敵,眼見得守兵敗衄,棄城而逃,一座好城池,又被仁貴據住了。
極寫薛仁貴。
扶余附近四十餘城,均憚仁貴威名,望風請降。
李勣聞扶余城得下,很是喜慰,即遣侍御史賈言忠,還報高宗。
高宗問及軍事,言忠答道:「高麗必平。」
高宗道:「卿從何處看來?」
言忠道:「昔隋煬帝東征,因人心離怨,所以不克,及先帝東征,因高麗無釁可乘,所以不克。
俗語有云:『軍無媒,中道回。
』今男生兄弟,自相鬥鬩,男生傾心內附,為我嚮導,彼國虛實,我已盡知,將帥成謀,士卒效力,哪有不克之理?且聞高麗秘記,曾有讖語,謂不及九百年,當有八十大將,傾滅高麗。
高氏自漢立國,至今已九百年,李勣年已八十,正應彼讖,更兼高麗連年饑饉,妖異迭興,人心驚惶得很,還有甚麼不亡哩?」
高宗又問遼東諸將,何人最賢?言忠道:「薛仁貴勇冠三軍。
龐同善雖不善鬥,持軍卻也嚴整。
高侃勤儉自處,忠果有謀。
契苾何力沈毅能斷,一性一少忌刻,卻不失為統御才。
這數人統是當代良將,若講到夙夜小心,忘身憂國,總要推大總管李勣哩。」
言忠評論諸將,尤屬有識,惟推重李勣,說他忘身憂國,未免阿私所好。
高宗怡然道:「卿可謂觀人有識了。」
當下仍遣令東行,慰問將士。
及言忠至軍,李勣已親至扶余城,援應薛仁貴,殺退男建部眾。
進拔大行城,復會合諸軍,攻破鴨綠水堅壘,直搗平壤城了。
言忠奉詔慰諭,士氣益奮,契苾何力引軍先至平壤城下,勣軍繼進,圍攻至月餘,高麗王高藏,勢窮力蹙,乃遣泉男產率首領九十八人,持著白幡,出降軍前。
惟男建尚閉門拒守,且屢遣兵夜襲唐營,均被唐軍擊退,男建嘗以軍事委僧信誠,信誠輸款唐營,願為內應。
越五日,開城納唐軍。
勣即縱兵登城鼓噪而入。
男建方欲自刎,正值唐軍齊進,七手八腳,將他捆住。
又把百濟故主扶余豐,也一併拿下,餘眾悉降。
當由勣傳檄高麗全境,令他歸順,所有高麗五大部,凡百七十六城,余已由唐軍攻克外,沒一處敢行抗命。
高麗遂平。
勣乃振旅還朝,途次接到詔敕,將高藏等先獻昭陵,次獻太廟,待一一遵行後,然後奏請受俘。
高宗親御含光殿,傳見高藏以下諸人,高藏等匍匐殿階,由高宗而頒詔敕,赦高藏泉男生等罪,各授官爵。
惟泉男建扶余豐兩人,罪大難宥,一流黔州,一流嶺南。
分高麗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百縣,特就平壤設安東都護府,統轄高麗,即令薛仁貴檢校安東都護。
總兵二萬人鎮撫。
惟扶余豐子扶余隆,早已出降,有詔令為熊津都尉,招輯餘眾,且替他頒敕新羅,勸釋前嫌,互修新好。
新羅王金法敏,不敢不從,遂與隆同盟熊津城。
劉仁軌代作盟詞,俾敦睦誼,然後帶著守兵,航海西還。
高宗親祀南郊,告平高麗,進封李勣為太子太師,令他襄祀,充亞獻官。
是年又改元總章,且欲親幸涼州。
大理少卿來法敏,上言隴右凋敝,不宜巡幸,乃不果行。
總章二年冬季,李勣寢疾,弟弼由晉州刺史任內,奉旨召還,命為司衛卿,使視兄疾。
勣見弼少覺心喜,便道:「我俟稍愈,可置酒同宴。」
於是設席奏樂,兄弟會食,子孫侍列,歡飲將畢,勣語弼道:「我見房杜二人,平生勤苦,撐立門戶,後因諸子不肖,蕩覆無餘。
房遺一愛一事見前,杜子名荷,曾尚太宗第十六女城一陽一公主,因坐承乾事,被誅,兄構亦貶死嶺表。
我有子孫數人,今悉托汝,汝應為我慎察,如有言行乖異,妄交非類,請先行撾殺,然後上聞,勿令他人笑我似房杜一般。
我死後殮用常衣,外加朝服,倘死後有知,可著此服往朝先帝,慎勿過侈。
眾妾願留居養子,不妨聽他,否則任令他去。
如不從我言,我雖死恐將戮一屍一哩。」
慮患雖深,奈天不從汝何?言已不禁淚下,弼唯唯受教。
嗣是病日加劇,高宗及皇太子賜藥,每至即服。
家人欲呼醫審視,勣慨然道:「我本山東農夫,從龍佐命,位至三公,年逾八十,還有甚麼不知足哩?生死由天,非關醫藥,不過上承恩貺,不敢不服,外此原不必就醫了。」
未幾遂死。
勣素友一愛一,嘗遇姊病,親為煮粥,風回爇須,姊顧語道:「僕妾頗多,何太自苦?」
勣答道:「姊一弟年皆垂老,雖欲常為姊煮粥,恐也不得幾次了。」
一長必錄。
又嘗自言:「十二三歲時,即作無賴賊,逢人即殺,十四五歲,為難當賊,擇人後殺,十七八歲為佳賊,臨陣乃殺人,二十歲為大將,用兵救人死。」
每出戰必先定謀,戰勝必歸功將士,所得金帛,一律分散,所以人皆死戰。
高宗聞勣死耗,泣語眾臣道:「勣奉上忠,事親孝,歷仕三朝,未嘗有過,可稱作社稷臣。
且朕聞他一操一行廉謹,不治產業,今已身歿,恐無贏資,須厚加賻恤,乃可酬忠。」
遂令有司多貽金帛,追贈勣為太尉,謚曰貞武。
子震嗣爵,終桂州刺史。
震子敬業敬猶,具見後文,小子有詩詠李勣道:
攀龍附鳳列三台,百戰功成柱石才,
可惜生平差一著,依違阿武禍成胎。
李勣死後,又改元鹹亨。
西陲又有變亂情形,待至下回續敘。
薛仁貴,將材也,李勣,將將材也,仁貴三箭定天山,遂以成名,實則勇敢二字,足以盡之。
及從征高麗,破男生,救高侃,進拔扶余城,以少勝多,有戰必克,賈言忠所謂勇冠三軍,良非虛語。
但亦由李勣之為統帥,知人善任,始則留為巡徼,繼則任其進攻,終則自行應援,不掣肘,不惎能,然後仁貴得以建立巨功,揚名千古,乃知李勣固一將材也。
否則如鄭仁泰之為大總管,出征鐵勒,雖有仁貴之迅定天山,而其後卒喪功而還,同遭彈劾,統帥非人,將勇亦不足恃耳。
惟勣營私畏禍,導高宗之易後,卒致唐宗幾殲,家族亦誅夷殆盡,臨終之囑,果奚益哉?史以不通學術譏之,有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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