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演義
第085回 興大軍老成定議 墮狡計逆豎喪元
卻說太和公主,還至京師,有詔令宰相等出迎章敬寺前,又命神策軍四百名,備具鹵薄,迎主入都。
群臣當然奉命,肅班出迎。
公主進謁憲穆二廟,欷歔嗚咽,退詣光順門,去盛服,脫簪珥,自陳和親無狀,有負國恩。
武宗遣中使慰問,仍令服飾如恆,乃入謁太皇太后。
母女重逢,悲喜交集。
越日進封為安定大長公主,使居興慶宮左近,得敘母子歡情。
一面令太僕卿趙蕃,為安一撫黠戛斯使。
黠戛斯為古堅昆國,唐初號為結骨,地在西突厥西面,貞觀年間,曾修朝貢,歷太宗高宗中宗玄宗四朝,通使不絕,至回鶻強盛,始被隔絕,不得往來。
酋長號為阿熱,屢受回鶻侵掠,回鶻漸衰,阿熱乃自稱可汗,與回鶻構兵不解,約二十年,卒破回鶻,送太和公主歸唐。
會聞烏介殺死國使,料知誠意未達,因復遣注吾合素東來,再申情狀。
注吾系是夷姓,夷人稱猛為合,左為素,合素是猛力左射的意義,就是所稱黠戛斯,也就是結骨的轉音,注吾合素,在途歷一兩年,始達唐廷,獻上名馬二匹,並上書請求冊命。
補敘數語,尤見詳明。
武宗乃命趙蕃往慰,並使李德裕手草敕書。
德裕謂須俟黠戛斯稱臣,且敘同姓執子孫禮,乃行冊命。
武宗亦以為然,德裕遂草制道:
考貞觀二十一年,黠戛斯先君,身自入朝,授左屯衛將軍兼堅昆都督,迄於天寶,朝貢不絕。
比為回鶻所隔,回鶻陵虐諸蕃,可汗能復仇雪恥,茂功壯節,近古無儔。
今回鶻殘兵不滿千人,散投山谷,可汗既與為怨,須盡殲夷,倘留餘燼,必生後患。
又聞可汗受氏之原,與我同族,國家承北京太守即漢李廣。
之後,可汗乃都尉指李陵。
苗裔,以此合族,尊卑可知。
今欲冊命可汗,特加美號,緣未知可汗之意,姑遣太僕卿趙蕃喻意,待趙蕃回日,當別命使展禮,以慰可汗之望。
先此諭知,毋負朕意!
是時武宗方專任德裕,凡與回鶻黠戛斯交涉事件,必與德裕熟商,所有詔敕,亦多命德裕屬草。
德裕請委諸翰林學士,武宗道:「學士不能盡如人意,勞卿屬稿,方免貽誤。」
因此慰諭黠戛斯敕書,亦由德裕下筆。
趙蕃繼敕與注吾合素偕行,到了黠戛斯,黠戛斯可汗,願為藩屬,再遣將軍溫仵合,隨藩入貢,且上言:「得烏介可汗,走保黑車子族,應會同王師,合力進討。」
武宗諭以速平回鶻黑車子,乃遣使冊封,溫仵合應命而去。
既而黠戛斯又遣使入貢,請示師期,武宗遂飭幽州太原振武天德四鎮,出兵會同黠戛斯,兜剿烏介,且令給事中劉濛為巡邊使,擬復河湟四鎮十八州。
河湟自安史亂後,陷沒吐蕃,已歷多年,至是因回鶻已衰,吐蕃復有內亂,乃倡此議。
劉濛系劉宴孫,武宗憫宴冤死,特擢濛出巡,令預備器械糗糧,俟回鶻告平,進圖吐蕃。
會值昭義軍節度使劉從諫病死,子稹秘不發喪,脅監軍崔士康,奏稱從諫病劇,請命稹為留後。
武宗覽奏即召李德裕崔珙等入議,還有新任宰相二人,一是淮南節度使李紳,是代崔鄲後任,一是尚書右丞李讓夷,是代陳夷行後任。
夷行已出鎮河中,鄲出鎮西川,所以改相二李。
與德裕合成三李。
紳與讓夷,均上言:「回鶻餘燼,未盡撲滅,邊鄙尚須警備。
若再討澤潞,昭義軍統轄澤潞邢洺滋五州。
恐國力不支,不如令劉稹權知軍事。」
李德裕獨獻議道:「澤潞事體,與河朔三鎮不同,河朔習亂已久,人心難化,所以累朝置諸度外。
澤潞近處腹心,一軍素稱忠義,如李抱真成立此軍,德宗且不許承襲,敬宗不恤國務,相臣又無遠略,劉悟死後,遂授從諫,今從諫垂死,復欲將兵權私付豎子,若又令他承襲,諸鎮將群起傚尤,那時天子尚有威令麼?」
說得甚是。
武宗道:「朕意亦作是想。」
乃遣供奉官薛士幹,往諭從諫,使就東都療疾,且遣稹入朝,另加官爵。
士幹行至潞州,稹已為從諫發喪,抗不受詔,因亟還朝報命。
武宗也怒從心起,便召德裕入問道:「卿前謂劉氏跋扈,不宜承襲,今劉稹鮑然抗命,朕欲聲討,擬用何法?」
德裕道:「稹心中所恃,不過河朔三鎮,但得鎮魏兩處,不相援助,稹便無能為了。
今請速遣重臣,往諭王元逵何弘敬,令他助討劉稹,委以山東三州,邢暱碌。
成功以後,將士並加厚賞,果使兩鎮聽命,不復沮撓官軍,劉稹豎子,還有甚麼難擒呢?」
武宗大喜,立命德裕草詔,頒賜成德節度使王元逵,魏博節度使何弘敬,中有數語云:「澤潞一鎮,與卿事體不同,勿為子孫之謀,欲存輔車之勢,但能顯立後效,自然福及後昆。」
武宗覽此數語,大加稱許,且語德裕道: 「應該如此直告,省得他疑議呢。」
當下遣發兩使,分頭去訖。
又賜盧龍節度使張仲武詔書,令他專御回鶻,並調忠武節度使王茂元,為河一陽一節度使,邠寧節度使王宰,為忠武節度使,專待鎮魏兩處報命,便即出兵。
未幾,得兩鎮奏報,並皆聽命,於是削奪從諫及稹辟爵,授王元逵為澤潞北面招討使,何弘敬為澤潞南面招討使,與河東節度使劉淝,河中節度使陳夷行,河一陽一節度使王茂元,合力攻討,再調武寧節度使李彥佐,為晉絳行營招討使,會合諸軍,五道齊進。
王元逵既受朝旨,即日出屯趙州,進次臨洺,漸一逼一堯山。
劉淝守昂車關,分兵屯榆社,何弘敬立柵肥鄉,進略平恩,陳夷行駐營冀城,入侵冀氏。
王茂元出駐萬善,別遣兵馬使馬繼等至天井關,營科斗寨。
惟李彥佐自徐州啟行,很是迂緩,又表請休兵絳州,兼求濟師。
李德裕入白武宗道:「彥佐逗留觀望,無討賊意,所請皆不可許,宜下詔切責,令即進軍冀城。」
武宗依言頒詔,德裕又薦天德軍防禦使石雄,為彥佐副,因調雄為晉絳行營節度副使,復令王元逵取邢州,何弘敬取銘州,王茂元取澤州,李彥佐劉淝取潞州,各專責成,毋得取縣,這也是德裕所獻的計議。
武宗得平潞澤,全是德裕一人主持,故處處歸功德裕。
先是劉從諫未歿時,累表言仇士良罪惡,士良亦言從諫窺伺朝廷,至劉稹逆命,士良益借口有資,每揚言宮中,自詡不出所料。
武宗以士良有擁立功,曾命為觀軍容使,外示尊一寵一,內實疑忌,故命討澤潞,全然不用禁軍。
士良又一陰一嫉德裕,多方進讒。
偏武宗委任甚專,毫不見信,同平章事崔珙,伴食無能,武宗將他罷去,特召學士韋琮入內草制,擢中書舍人崔鉉入相,內外官吏,全未與聞。
仇士良自知失權,乃告老致仕,得旨允准,因出居私第。
Yan一黨一統送他出宮,士良密囑道:「天子不可令閒,須常舉奢一靡一華麗,取一悅心志,令他日積月累,無暇顧及他事,然後我輩可以得志。
若使讀書禮士,得知前代興亡,他必心存憂惕,疏斥我輩,這是事上要訣,幸勿忘懷。」
Yan一黨一謝教而去。
士良以為要訣,實是愚謀,須知人主盅惑心志,必致危亡,難道若輩尚得安榮麼?且此策亦只能惑庸主,不能欺英辟,試問士良何故告退呢?士良既去,李德裕少一牽制,越好殫一精一竭慮,與武宗規劃平賊。
王元逵拔宣務柵,進擊堯山,擊敗劉稹救兵,上書奏捷。
德裕請加元逵同平章事,激厲他鎮。
至元逵前鋒,早入邢州境內,何弘敬尚未出師。
元逵密表弘敬一陰一懷兩端,德裕上言:「忠武軍累有戰功,聲威頗震,王宰年力方壯,謀略可稱,請詔宰率忠武全軍,取道魏博,直抵磁州,以分賊勢,弘敬必懼,這便是攻心伐謀的良策。」
武宗即命王宰悉選步騎一精一兵,自相魏趨磁州。
果然弘敬聞知,恐忠武軍一入魏境,或致兵變,急督軍進渡漳水,先赴磁州。
獨河一陽一兵馬使馬繼等,駐兵科斗寨,為劉稹牙將薛茂卿所襲,全軍潰散,馬繼被擒。
王茂元憂懼成疾,奏達敗狀,於是朝議又復紛起,爭說:「劉悟有功,不應絕他後嗣。
且從諫練兵十萬,儲粟十年,甚不易取,何如趁早班師。」
武宗聽了群議,也不免心動起來,復召問李德裕。
德裕道:「小小勝負,兵家常事,願陛下勿聽外議,定可成功。」
武宗乃語群臣道:「此後如有朝士沮撓軍情,朕必將他驅入賊境,斬首示眾。」
自是異議乃止。
惟斷乃成。
德裕復乞調王宰全軍,移援河一陽一,即以宰兼行營攻討使,武宗也悉從所請。
會何弘敬奏拔肥鄉平恩,殺賊甚眾,武宗因召語相臣道:「弘敬已拔兩縣,可釋前疑,既有殺傷,雖欲一陰一持兩端,也無可如何了。」
乃加弘敬檢校左僕射。
嗣聞王茂元病歿軍中,復詔擢河南尹敬昕為河一陽一節度使,專主餉運,接濟行營,把戰事悉付王宰。
宰治軍嚴整,頗為昭義軍所憚。
昭義軍將薛茂卿,因科斗寨一役,獨建奇功,未獲重賞,心下很是怏怏,聞王宰屯兵萬善,遂密使通問,願為內應。
宰遂引兵趨天井關,茂卿略略接仗,便即退走,把關相讓。
宰得據關隘,進毀大小箕村。
茂卿更召宰攻澤州,宰疑不敢進,竟至失期。
劉稹探知茂卿隱情,誘至潞州,將他殺死,屠及家族,如此殘忍,宜其速亡。
改用兵馬使劉公直,來拒王宰。
宰攻澤州,不利而退。
公直復乘勝據天井關,嗣經宰整兵再進,大破公直,得拔陵川。
劉淝亦攻克石會關,惟盧龍節度使張仲武,因劉淝破回鶻時,獨得太和公主歸朝,功為所奪,不免怨淝。
朝廷恐他挾嫌掣肘,徙淝為義成節度使,另起前荊南節度使李石,駐節河東。
河東兵多派守要隘,所有府庫余蓄,又被淝運往義成軍。
至李石蒞鎮,兵少餉絀,已是萬分為難。
河東行營兵馬使王逢,且請添兵至榆社,以資戰守,石不得已調回橫水戍卒千五百人,令都將楊弁帶領,馳詣行營。
向來軍士出征,每人給絹二疋,石因軍用缺乏,益以自己絹帛,尚止人得一疋。
時已為會昌三年殘臘,軍士請過了歲朝,方才登程。
偏監軍呂義忠,定要他年內就道,軍士俱有怨言。
楊弁趁勢煽動,擬除夕倡亂,佯於是日啟行,到了晚間,仍混入城中,夜漏方闌,譁聲忽起,兵眾隨處剽掠,橫行城市。
都頭梁季葉出來彈壓,被亂軍持刀砍死。
李石正起一床一整衣,遙謁北闕,慶賀歲旦,不意府門外面,人喊馬嘶,巡吏即入報兵變。
石左右並無將士,如何出御?只好挈領親屬數人,從後門出奔,還幸城尚未闔,一溜煙似的奔往汾州。
楊弁入據軍府,居然自稱留後,且遣從子至潞州,願與劉稹約為兄弟。
劉稹大喜,報書如約。
監軍呂義忠亦逃出城外,遣人飛奏河東亂狀,朝議復為之大譁。
或說應招撫楊弁,令討劉稹,或說兩地俱應罷兵,惟堅強不屈的李文饒文饒系德裕字。
獨上言:「太原人心,太原即河東。
素來忠順,不過因賞犒未足,乃致變亂,並非別懷覬覦,況亂兵止千五百人,亦何能為?應令李石呂義忠還赴河東行營,召兵討亂,一面令王逢留太原兵守榆社,另調易定汴兗兵,共討楊弁。」
武宗一一照允。
更遣中使馬元實,往太原曉諭亂軍,並覘強弱。
楊弁歡迎元實,盛筵相待,酣飲三日,且厚賄送歸。
元實還都覆命,極言軍心附弁,不如議撫。
金錢之效力如此。
武宗令與宰相商議,元實乃往見德裕,開口便道:「相公今日,須早授楊弁旌節。」
德裕問為何因?元實道:「自牙門至柳子營,約十五里,遍地統是光明甲仗,如何可取?」
德裕道:「李相李石為相,見前。
正因太原無兵,乃發橫水兵赴榆社,此外庫中留甲,盡傍行營,弁何從得此甲士?」
元實道:「太原民俗強悍,經弁召募,即可成軍。」
德裕道:「召募須有貲財,李相止欠軍士一疋絹,因致此亂,弁豈能點石成金,立集巨款,可以廣募徒眾麼?」
元實語塞,不能再對。
德裕道:「就使他有十五里光明甲,亦必須殺此賊。」
誠然誠然。
遂叱退元實,自草數語奏陳,略言:「楊弁微賊,決不可恕!如慮國力不及,寧捨劉稹。」
過了兩旬,呂義忠捷報已至,擒楊弁,誅亂兵,平定太原。
看官!你道呂義忠能討平亂賊麼?原來榆社戍兵,聞朝廷令客軍取太原,恐妻孥亦遭屠戮,乃情願還兵平亂。
可巧呂義忠奔至行營,遂擁回太原,攻入軍府,立將楊弁擒住,所有亂卒,悉數誅夷。
弁被檻送京師,當然處斬。
河東既定,召還李石,降為太子少傅分司,河中節度使陳夷行,已因疾乞休,改任崔元式繼任,至此復調元式鎮河東,令石雄為河中節度使。
雄與王宰有宿嫌,宰忌雄立功,故意緩攻,令劉稹得專力御雄。
李德裕偵得隱情,即入奏武宗道:「行軍全仗銳氣,不經激發,難望成功。
陛下命王宰趨磁州,何弘敬乃先出師,遣客軍討太原,戍卒乃先取楊弁,今王宰久不進軍,請徙劉淝鎮河一陽一,仍令率義成軍二千,直抵萬善,躡宰後塵,宰恐淝前來爭功,必不願逗留。
宰果進軍,淝為後應,亦未始非一大聲援呢。」
武宗乃令劉淝為河一陽一節度使,令出軍萬善。
宰果如德裕所料,進攻澤州,劉稹拒戰經年,軍心漸怠,更兼都神牙郭誼王協,宅內兵馬使李士貴等,攬權用事,專知聚財,見功不賞,將士愈覺離心。
劉從諫妻裴氏,系故相裴冕孫女,有弟裴問,典守邢州,裴氏素勸從諫歸命,至從諫死後,又慮稹叛命致亡,令他召歸裴問,執掌軍政。
李士貴恐問到來,大權被奪,亟語稹道:「山東三州,惟恃五舅,若五舅召還,將靠何人守住山東三州呢?」
稹年少寡識,信為真言,遂不願召問。
問嘗募兵五百,號為夜飛,就中多富商子弟,王協令軍將劉溪,往邢州徵稅,大肆婪索,往往拘禁富商。
夜飛軍聞父兄被拘,當然向問呼籲。
問轉白劉溪,溪復語不遜,激成眾忿。
問即與刺史崔嘏,殺溪歸唐,舉州投順王元逵。
洺州守將郭釗,磁州守將安玉,聞邢州降唐,亦並降何弘敬,山東三州,均已效順,當由王何二鎮帥奏聞。
德裕請即令給事中盧弘止為三州留後,且敕山南東道節度使盧鈞,調任昭義節度使,乘驛赴鎮。
武宗尚在躊躇,德裕道:「今不另簡鎮帥,若王何二人,欲佔三州,朝廷將如何對付呢?」
一語破的。
武宗大悟,立即下詔。
德裕又道:「昭義根本,盡在山東,三州既降,潞州必將生變了。」
武宗道:「朕料郭誼等人,必誅稹自贖。」
德裕道:「誠如聖料,不日即有好音。」
已而得王宰軍報,劉稹已誅,郭誼乞降。
原來誼本為劉稹心腹,稹阻兵抗命,皆誼主謀,至山東三州,一併失去,誼不免惶急,遂與王協密謀,擬殺稹贖罪,乃令私一黨一董可武說稹道:「山東叛去,事由五舅,城中人莫敢相保,敢問留後如何主張?」
稹答道:「今城中尚有五萬人,且當閉門自守,再圖良策。」
可武道: 「五萬人何足久持?為留後計,不如束身歸朝,令郭誼為留後,自奉太夫人及室家金帛,歸還東都,這還是保身良策呢。」
稹又道:「誼果不負我麼?」
可武道: 「可武已與誼定約,誓不相負。」
稹乃引誼入室,再與面約,復入告從諫妻裴氏。
裴氏道:「歸朝誠為佳事,可惜已晚。
我有弟尚不能保,怎能保郭誼?汝自去酌奪便了。」
裴氏非無見識,患在太懦。
稹沈吟半晌,自思余無善策,沒奈何素服出門,以母命署誼都知兵馬使。
誼謝稹畢,出見諸將。
稹治裝內廳,李士貴聞得此事,知稹為誼所賺,率後院兵數千攻誼。
誼叱眾道:「何不自取賞物,乃欲與士貴同死麼?」
軍士遂退,共殺士貴。
誼易置將吏,部署士卒,一夕俱定。
次日,使董可武入邀劉稹,出議公事。
稹隨可武出牙門,至北宅,與誼等相見,置酒作樂。
飲至半酣,可武遽前執稹手,別將崔玄度自後殺稹,刀光一閃,垂首座前,遂乘勢收稹宗族,及親屬故舊,無論老幼,駢戮無遺,只留裴氏不殺,囚諸別室。
當下函稹首獻與王宰,並奉降表。
宰露布奏聞,唐廷稱賀。
小子有詩歎道:
豎子無知欲逞雄,三州坐失智謀窮。
須知授首歸朝日,早在良臣擘劃中。
究竟唐廷如何處置郭誼,待至下回再詳。
觀武宗之討澤潞,全由李德裕主謀,故本回於德裕規劃,敘述較詳,當時前敵諸將,非真公忠無二,經德裕一操一縱有方,能令悍夫怯將,並效馳驅,決機廟堂之上,轉移俄頃之間,中使不得關說,武人樂為盡死,即裴度杜黃裳諸相臣,恐亦未之逮也。
山東三州,相繼歸朝,郭誼王協等,即定謀殺稹,始則導稹為亂,繼則殺稹求封,而無知狂豎,適墮狡謀,徒惟是身死族滅已耳!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於稹乎何惜;於郭誼王協等何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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