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列傳第八十四 僭晉司馬叡 賨李雄:初晉宣帝生大將軍、琅邪武王胄,胄生冗從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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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列傳第八十四 僭晉司馬叡 賨李雄

魏書

列傳第八十四 僭晉司馬叡 賨李雄

僭晉司馬叡,字景文,晉將牛金子也。

初晉宣帝生大將軍、琅邪武王胄,胄生冗從僕射、琅邪恭王覲。

覲妃譙國夏侯氏,字銅環,與金一奸一通,遂生叡,因冒姓司馬,仍為覲子。

由是自言河內溫人。

初為王世子,又襲爵,拜散騎常侍,頻遷射聲、越騎校尉,左、右軍將軍。

從晉惠帝幸臨漳,其叔繇為成都王穎所殺,叡懼禍,遂走至洛,迎其母俱歸陳國。

東海王越收兵下邳,假叡輔國將軍。

越謀迎惠帝於長安,復假叡平東將軍、監徐州諸軍事,使鎮下邳。

尋加安東將軍、都督揚州諸軍事、假節,當鎮壽一陽一,且留下邳。

及越西迎惠帝,留叡鎮後,平東府事。

當遷鎮江東,屬陳敏作亂,叡以兵少因留下邳。

永嘉元年春,敏死,秋,叡始到建業。

五年,進鎮東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又以會稽戶二萬增封,加督揚、江、湘、交、廣五州諸軍事。

六月,王彌、劉曜寇洛一陽一,懷帝幸平一陽一,晉司空荀蕃、司隸校尉荀組推叡為盟主。

於是輒改易郡縣,假置名號。

江州刺史華軼、北中郎將裴憲並不從之。

憲自稱鎮東將軍、都督江北五郡軍事,與軼連和。

叡遣左將軍王敦、將軍甘卓、周訪等擊軼,斬之。

憲奔於石勒。

六年,叡檄四方,稱與穆帝俱討劉淵,大會平一陽一。

建興元年,晉愍帝以叡為侍中、左丞相、大都督、陝東諸軍事,持節、王如故。

叡改建業為建康。

七月,叡以晉室將滅,潛有他志,乃自大赦,為大都督、都督中外諸軍事,又為丞相。

叡號令不行,政刑一婬一虐,殺督運令史淳於伯,行刑者以刀拭柱,血流上柱二丈三尺,僅頭流下四尺五寸,其直如弦。

時人怨之。

平文帝初,叡自稱晉王,改元建武,立宗廟、社稷,置百官,立子紹為太子。

叡以晉王而祀南郊。

其年,叡僭即大位,改為大興元年。

其朝廷之儀,都邑之制,皆准模王者,擬議中國。

遂都於丹一陽一,因孫權之舊所,即禹貢揚州之地,去洛二千七百里。

地多山水,一陽一為攸居,厥土惟塗泥,厥田惟下下,所謂「島夷卉服」者也。

《周禮》,職方氏掌天下之地,辨其邦國都鄙,四夷、八蠻、七閩、九貉、五戎、六狄之人民與其財用、九谷、六畜之數要,周知其利害。

東南曰揚州,其山鎮曰會稽,其藪澤曰具區,其川三江,其浸五湖,其利金錫竹箭,其民二男五女,其畜宜鳥獸,其谷宜稻。

春秋時為吳越之地。

吳越僭號稱王,僻遠一隅,不聞華士。

楚申公巫臣竊妻以奔,教其軍陣,然後乃知戰伐。

由是晚與中國交通。

俗氣輕急,不識禮教,盛飾子女以招遊客,此其土風也。

戰國時則並於楚。

故地遠恃險,世亂則先叛,世治則後服。

秦末,項羽起江南,故衡山王吳芮從百越之兵,越王無諸身率閩中之眾以從,滅秦。

漢初,封芮為長沙王,無諸為閩越王,又封吳王濞於朱方。

逆亂相尋,亟見夷滅。

漢末大亂,孫權遂與劉備分據吳蜀。

權阻長江,殆天地所以限內外也。

叡因擾亂,跨而有之。

中原冠帶呼江東之人,皆為貉子,若狐貉類雲。

巴、蜀、蠻、獠、溪、俚、楚、越,鳥聲禽呼,言語不同,猴蛇魚鱉,嗜欲皆異。

江山遼闊將數千里,叡羈縻而已,未能制一服其民。

有水田,少陸種,以罟網為業。

機巧趨利,恩義寡薄。

家無藏蓄,常守饑寒,地既暑濕,多有腫洩之病,障氣毒霧,射工、沙虱、蛇虺之害,無所不有。

叡割有揚、荊、梁三州之土,因其故地,分置十數州及諸郡縣,郡縣戶口至有不滿百者。

遣使韓暢浮海來請通和。

平文皇帝以其僭立江表,拒不納之。

是時叡大將軍王敦宗族擅勢,權重於叡,迭為上下,了無君臣之分。

叡侍中劉隗言於叡曰:「王氏強大,宜漸抑損。」

敦聞而惡之。

惠帝時,叡改年曰永昌。

昌敦先鎮武昌,乃表於叡曰:「劉隗前在門下,遂秉權一寵一。

今輒進軍,指討一奸一孽,宜速斬隗首,以謝遠近。

朝梟隗首,諸軍夕退。

昔太甲不能遵明湯典,顛覆厥度,幸納伊尹之訓,殷道復昌,頗智故有先失後得者矣。」

敦又移告州郡,以沈充為大都督,護東吳諸軍。

叡乃下書曰:「王孰恃一寵一,敢肆狂逆,方朕於太甲,欲見囚於桐宮。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當親帥六軍,以誅大逆。」

叡光祿勳王含率其子瑜以輕舟棄叡,歸於武昌。

叡以其司空王導為前鋒大都督,尚書陸曄為軍司;以廣州刺史陶侃為江州,梁州刺史甘卓為荊州,使其率眾掎躡敦後;以太子右率周莚率中軍三千人討沈充。

敦至洌州,表尚書令刁協一黨一附,宜加誅戮。

叡遣右將軍周札戍於石頭,札潛與敦書,許軍至為應。

敦使司馬楊朗等入於石頭,札見敦。

朗等既據石頭,叡征西將軍戴淵、鎮北將軍劉隗率眾攻之,戴淵親率士,鼓眾陵城。

俄而鼓止息,朗等乘之,叡軍敗績。

隗、協入見叡,叡遣其避禍,二人泣而出。

隗還淮一陰一,後奔石勒。

協奔江乘,為敦追兵所害。

叡師敗。

敦自為丞相,武昌郡公,邑萬戶,朝事大小皆關諮之。

敦收戴淵及叡尚書左僕射周顗,並斬於石頭,皆叡朝之望也。

於是改易百官及諸州鎮,其餘轉徙黜免者過百數,或朝行暮改,或百日半年。

敦所一寵一沈充、錢鳳等所言必用,所譖必死。

敦將還武昌,其長史謝鯤曰:「公不朝,懼天下私議。」

敦曰:「君能保無變乎?」

對曰:「鯤近入覲,主上側席待公,遲得相見,宮省穆然,必然不虞之慮。

公若入朝,鯤請侍從。」

敦曰:「正復殺君等數百,何損朝廷!」遂不朝而去。

敦召安南將軍甘卓,轉譙王承為軍司,並不從。

敦遣從母弟南蠻校尉魏乂率江夏太守李恆攻承於臨湘,旬日城陷,執承送於武昌。

敦從弟王廙使賊迎之,害於車中。

先是,王敦表疏,言旨不遜,叡以示承曰:「敦言如此,豈有厭哉?」

對曰:「陛下不早裁之,難將作矣。」

敦惡之。

襄一陽一太守周慮襲殺甘卓。

叡畏迫於敦,居常憂戚,發病而死。

子紹僭立,改年日太寧。

王敦將纂,諷紹征己。

乃為書曰:「孤子紹頓首。

天下事大,紹以眇身,弗克負荷,哀憂孔疚,如臨於谷,實賴塚宰,以濟艱難。

公邁德樹勳,遐邇歸懷,任社稷之托,居總己之統,然道里長遠,江川阻深,動有介石之機,而迴旋之間,固以有所喪矣。

謂公宜入輔朝政,得旦夕詶諮,朝士亦僉以為然。

以公高亮忠肅,至心憂國,苟其宜然,便當以至公處之,期於靜國寧民,要之括囊無咎。

伏想暗同此志,願便速克近期,以副堯企之懷。」

紹恭憚於敦若此。

復使兼太常應詹拜敦承相、武昌郡公,奏事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

敦於是屯於蕪湖。

敦乃轉王導為司徒,自領揚州刺史,以兄含子應為武衛將軍,以自副貳。

敦無子,養應為後。

敦疾逾年,故召含還,欲屬以後事。

是時敦令紹宿衛之兵三番休二。

紹密欲襲敦,微行察敦營壘。

及敦疾,紹屢遣大臣訊問起居,遷含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敦疾甚,紹召其司徒王導、中書監庚亮、丹一陽一尹溫嶠、尚書卞壺密謀討之。

導、嶠及右將軍卞敦共據石頭,光祿勳應詹都督朱雀桁南諸軍事,尚書令郗鑒都督從駕諸軍事,紹出次於中堂。

敦聞兵起,怒,欲自將,困不能坐。

召其一黨一錢鳳、鄧岳、周撫等率眾三萬指造建業。

含謂敦曰:「北事吾便當行。」

於是以含為元帥。

鳳等問敦曰:「事克之日,天子雲何?」

敦曰:「尚未南郊,何為天子!便盡卿兵勢,唯保護東海王及裴妃而已。」

初,紹謂敦已死,故敢發兵。

及下詔數日,敦猶能與王導書,後自手筆曰:「太真別來幾日,作如此事!」太真,溫嶠字也,紹朝見之,鹹共駭懼。

含等兵至,溫嶠輒燒朱雀桁以挫其鋒。

紹使中軍司馬曹渾、左衛參軍陳嵩、段匹磾弟禿率壯士千人逆含等,戰於江寧,斬其前鋒將何康,殺數百人。

敦聞康死,軍不獲濟,怒曰:「我兄老婢耳!門戶衰微,群從中才兼文武者皆早死,今年事去矣。」

語參軍呂寶曰:「我當力行。」

因作勢而起,困乏,乃復臥。

使術士郭璞筮之,卦成,對曰:「不能佳。」

敦既疑璞勸亮、嶠等舉事,又聞卦惡,於是殺璞。

敦疾轉困,語其舅羊鑒及子應曰:「我亡後,應便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後營葬。」

初敦敗叡之後,夢白犬自天而下,噬之。

及疾甚,見刁協、甘卓為崇,遂死。

王應秘不發喪,裹一屍一以席,埋於齋中,與其將諸葛瑤等縱酒一婬一逸。

沈充將萬餘人來會含等。

充臨行,顧謂其妻曰:「男兒不建豹尾,不能歸也。」

紹平西將軍祖約率眾至於淮南,逐敦所置淮南太守任台。

紹將劉遐、蘇峻濟自滿洲,含相率渡兵,應詹逆擊,大破之。

周撫斬錢鳳,沈充將吳儒斬充。

紹遣御史劉彝發敦瘞,斬一屍一,梟首朱雀桁。

紹死,子衍僭立,號年曰鹹和。

衍歷一陽一太守蘇峻不順於衍,衍護軍庾亮曰:「蘇峻豺狼,終為禍亂,晁錯所謂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反速而禍小,不削反遲而禍大。」

乃以大司農征之,令峻弟逸領峻部曲。

征書至,峻怒曰:「庚亮專擅,欲誘殺我也。」

阜陵令匡術、樂安人任讓並為峻謀主,勸峻誅亮。

乃使使推崇祖約,共討亮,約大喜。

於是約命兄逖子沛國內使渙、女婿淮南太守許柳將兵會峻。

峻使其一黨一韓光,光名犯恭宗廟諱,入姑熟,殺於湖令陶馥,殘掠而還。

衍假庾亮節為征討都督,使其右衛將軍趙胤、右將軍司馬流率眾次於慈湖。

韓光晨襲流,殺之。

衍以其驍騎將軍鍾雅為前鋒監軍,假節,率舟軍拒峻。

宣城內史桓彝統吏士次於蕪湖,韓光敗之,大掠宣城諸縣而還。

江州刺史溫嶠使督護王愆期、西一陽一太守鄧岱、鄱一陽一太守紀睦等以舟軍赴於建業。

衍期,岱次直瀆,峻督眾二萬濟自橫江,登牛渚山。

愆期等邀擊不制。

峻至於蔣山,衍假領軍卞壺節,率諸將陳兵。

衍之將怯兵弱,為峻所敗,卞壺及其二子、丹一陽一尹羊曼、黃門侍郎周導、廬江太守陶瞻、散騎侍郎任台等皆死,死者三千餘人。

庾亮兵敗,與三弟奔於柴桑。

峻遂焚衍宮,君賊突掠,百僚奔散,唯有米數石而已,無以自供。

峻一逼一衍大赦,庾亮兄弟不在赦限。

峻以祖約為太尉、尚書令,加侍中,自為驃騎將軍、領軍將軍、錄尚書事。

於是建業荒毀,奔投吳會者十八九。

溫嶠聞之,移告征鎮州郡。

庾亮至盆口,嶠分兵配給。

又招衍荊州刺史陶侃欲共討峻。

侃不從,曰:「吾疆場外將,本非顧命大臣,今日之事,所不敢當。」

時侃子為峻所害,峻復喻侃曰:「蘇峻遂得志,四海雖廣,公寧有容足地乎?賢子越騎酷沒,天下為公痛心,況慈父之情哉!」侃乃許之。

蘇峻屯于于湖。

衍母庾氏憂怖而死。

蘇峻聞兵起,自姑孰還建業,屯於石頭。

使其一黨一張瑾、管商率眾拒諸軍,一逼一遷衍於石頭」衍哀泣升車,宮人盡哭,隨從衍者,莫不流涕。

峻以倉屋為宮,使鄉人許方為司馬,督將兵守衛。

陶侃、庚亮、溫嶠率舟軍二萬至於石頭,俄引還,次於蔡洲沙門浦。

庾亮守白石壘,詰朝,峻將萬餘人攻之。

亮等逆擊,峻退。

吳國內史庾冰率三吳之眾驟戰,不勝。

瑾、商等破庾冰前軍於無錫,焚掠肆意。

韓光攻宣城內史桓彝,彝率吏民力戰不勝,為光所殺。

祖約為穎川人陳光率其屬攻之,約乃奔於歷一陽一。

長樂人賈寧勸峻殺王導,盡誅諸大臣,峻不從,乃改計叛峻。

王導使袁耽潛誘納之,謀奉衍出奔溫嶠。

嶠食盡,貸於陶侃。

侃怒曰:「使君前雲不憂無士眾及糧食也,唯欲得老民為主耳。

今比戰皆北,良將安在?今若無食,民便欲西歸。」

先是嶠慮侃不赴,故以甘言招侃。

嶠乃卑辭謝之,且曰:「今者,騎虎之勢可得下乎?賊垂滅,願公留思。」

侃怒少止。

其將李一陽一說曰:「今事若不捷,雖有粟,焉得而食之。

公宜割見儲,以卒大事。」

乃以米五萬石供軍。

祖渙襲湓口,欲以沮溫嶠之兵。

渙過皖,攻譙國內史桓雲,不克,乃還。

蘇峻並兵攻大業,大業水竭,皆飲糞汁。

諸將謀救之,慮不能當,且欲水陸攻峻。

陶侃以舟師攻石頭,溫嶠、庾亮陳於白石。

峻子碩以數十騎出戰,峻見碩騎,乃捨其眾,自以四馬北下突陳,陳堅乃還。

軍士彭世、李千投之以矛,峻墜馬,遂梟首,臠割之,焚其骸鼻。

任讓及諸賊帥復立峻弟逸,救峻一屍一弗獲,乃發衍父母塚,剖棺焚一屍一。

匡術率其徒據苑城以降,韓光、蘇碩等率眾攻苑,苑中饑,谷石四萬。

諸將攻石頭。

蘇碩及章武王世子休率勁賊孔盧、張偏等數十人擊李一陽一於且浦,退走,碩等追之,庾冰司馬滕含以銳卒自後擊之,碩、逸等震潰,奔於曲阿。

含一入抱衍,始得出奔溫嶠之舟。

是時,兵破之後,宮室灰燼,議欲遷移,王導不從乃止。

衍改年鹹康。

建國中,衍死。

中書監庾冰廢衍子千齡,立其弟岳,改年曰建元。

初岳之立,當改元,庾冰立號,而晉初已有,改作,又如之,乃為建元。

頃之,或告冰曰:「子作年號,乃不視讖也。

讖云:『建元之末丘山崩。

』丘山,岳也。」

冰瞿然,久而歎曰:「如有吉凶,豈改易所能救乎?」

遂不復改。

岳死,庾冰欲立司馬昱。

驃騎將軍何充立岳子聃,號年曰永和。

聃安西將軍桓溫率所統七千餘人伐蜀,拜表輒行。

聃威力微弱,不能控制也。

及石虎死,聃征北將軍褚裒以舟軍至下邳,西中郎將陳逵進據淮南。

石遵聞裒至下邳,使其司空李農領萬餘騎逆圍督護王龕於薛,執龕送於鄴,又殺李邁。

龕,裒之驍將,三軍喪氣,乃引還。

陳逵聞之,震懼,焚淮南而走。

桓溫表廢聃揚州刺史殷浩,聃憚溫,乃除其名。

溫遂率所統諸軍步騎四萬自郢越關中至灞上。

苻健與五十佘人守長安小城,是歲大儉溫軍。

人懸磬,健深溝,堅壁清野,待溫溫軍,食盡乃退。

苻健遣子萇頻擊敗之。

初,溫次灞上,其部將振武將軍、順一陽一太守薛珍勸溫徑進一逼一城,溫弗從,珍以偏師獨濟,頗有所獲。

溫退,珍乃還,放言於眾,且矜其銳而咎溫之持重。

溫慚忿,殺之。

聃又改年曰昇平。

聃死,無子,立衍子丕,號年隆和。

時謠曰:「昇平不滿鬥,隆和那得久。」

改為興寧,又謠曰:「雖復改興寧,亦自無聊生。」

丕死,弟弈立,號年曰太和。

桓溫率眾北討慕容暐,至金鄉,鑿鉅野三百餘里以通舟軍,自清水入河。

慕容垂逆擊破之,獲其資仗。

溫之北引也,先命西中郎將袁真及趙悅開石門,而袁真等停於梁宋,石門不通,糧竭。

溫自枋頭回軍,垂以步騎數萬追及襄邑,大敗溫軍。

溫遂歸罪袁真,除名削爵,收節傳。

真子雙之等殺梁國內史朱憲,真據壽一陽一以叛,真諸子兄弟阻兵自守,招誘陸城戍將陳郡太守朱輔數千人。

遣參軍爨亮通慕容暐,又遣使西降苻堅。

真病死,輔立其嫡子瑾為使持節、建威將軍、豫州刺史。

瑾弟四五人皆領兵。

暐令陳文報爨亮,且以觀變。

桓溫遣督護竺瑤以軍沂淮伐瑾,瑤次於肥口,屢戰。

慕容暐假瑾征南將軍、揚州刺史、宣城公,瑾弟泓等皆郡守、四品將軍,朱輔亦如之。

溫乃伐瑾,瑾等拒戰,於是築長圍守之,城中震潰,遂平瑾。

初溫任兼將相,其不臣之心,形於音氣,曾臥對親僚,撫枕而起曰:「為爾寂寂將為文、景所笑。」

眾莫敢對。

後悉眾北討,冀成陵奪之勢。

及枋頭奔敗,知民望之去己,既平瑾,問中書郎郗超曰:「足以雪枋頭之恥乎?」

超曰:「此未厭有識之情也。

公六十之年,敗於大舉,不建不世之勳,不足以鎮愜民望。」

因說溫以廢立之事。

溫既宿有此謀,深納超言。

溫自廣陵將旋鎮姑孰。

至於白石,乃言其主弈少同Yan人之疾,初在東海、琅邪國,親近嬖人相龍、朱靈寶等並侍臥內,而美人田氏、孟氏遂生三男。

眾致疑惑,然莫能審其虛實。

至是,將建儲立王,溫因之以定廢立之計。

遂率百僚並還朝堂。

溫率眾入,屯兵宮門,進坐殿庭,使督護竺瑤、散騎侍郎劉亨取奕璽綬。

奕著白袷單衣,步下西堂,登犢車。

君臣拜辭,皆殞涕。

侍御史將百餘人,送出神虎門,入東海第。

於是迎司馬昱而立之。

昱,叡子也。

昱東向流涕,拜受璽綬。

昱既僭立,改年曰鹹安,以溫依諸葛亮故事,甲仗入殿,進丞相,其大司馬等皆如故,留鎮建業。

以奕為海西縣公。

溫常有大志,昱心不自安,謂中書郎郗超曰:「命之修短,本所不計,故當無復近日事邪?」

超父愔為會稽太守,超假還東,昱謂之曰:「致意尊公,家國之事,遂至於此。

由吾不能以道匡衛,思患豫防,愧歎之深,言何能喻!」又誦庾闡詩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

因泣下。

昱疾,與溫書曰:「吾遂委篤,足下便入,冀得相見,不謂疾患,遂至於此。

今者惙然,勢不復久,且雖有詔,豈復相及。

慨恨兼深,如何可言!天下艱難,而昌明幼沖眇然,非阿衡輔導之訓,當何以寧濟也?國事家計,一托於公。」

昱死,子昌明僭立。

徐州小吏盧悚與其妖眾男一女二百,向晨攻廣莫門,詐言海西公還,由萬春、雲龍門入殿,略取三廂及武庫甲仗。

時門下軍校並假兼,在直吏士駭愕不知所為。

游擊將軍一毛一安之先入雲龍門討悚,中領軍桓秘、將軍殷康止車門入,會兵攻之,斬五十六級,捕獲余一黨一,死者數百人。

前殿中監許龍與悚皆遣人至吳,詐迎奕,奕不從。

昌明改年曰寧康,征溫入朝,又詔溫無拜。

尚書謝安等於新亭見溫,皆敬。

溫拜昱墓,得病還姑孰。

溫自歸寢疾,諷求備物九錫。

謝安已令吏部郎袁彥伯撰策文,文成,字輒勾點,令更治改。

既屢引日,乃謀於尚書僕射王彪之,彪之云:「聞彼病日增,亦當不復支久,自可小遲回其事。」

安從之。

溫死。

苻堅遣苻雅率將王統、朱彤、楊安、姚萇步騎五萬向駱谷,伐昌明秦州刺史楊纂。

纂請救於梁州刺史楊亮。

亮遣參軍卜靖赴之,敗走。

朱彤至梁州,亮望風奔散,於是堅遂有梁益二州。

昌明上下莫不憂怖。

建國三十九年,昌明改年曰太元元年。

太祖七年,苻堅大舉討昌明,令其國曰:「東南平定指日,當以司馬昌明為尚書僕射,可速為起第。」

堅前後擒張天錫等皆豫築甲宅,至而居之。

堅至淮南,大敗奔退。

是時,昌明年長,嗜酒好內,而昌明弟會稽王道子任居宰相,昏[QBDM]尤甚,狎暱謅邪。

於時尼娼構扇內外,風俗頹薄,人無廉恥。

左僕射王珣兒婚,門客車數百乘,會聞王雅為太子少傅,回以詣雅者半焉。

雅素有一寵一,人情去就若此。

皇始元年,昌明死,子德宗僭立。

初,昌明耽於酒色,末年,殆為長夜之飲,醒治既少,外人罕得接見,故多居內殿,流連於樽俎之間。

以嬖姬張氏為貴人,一寵一冠後宮,威行閫內。

於時年幾三十,昌明妙列一妓一樂,陪侍嬪少,乃笑而戲之云:「汝以年當廢,吾已屬諸姝少矣。」

張氏潛怒,昌明不覺而戲逾甚。

向夕,昌明稍醉,張氏乃多潛飲宦者內侍而分遣焉。

至暮,昌明沉醉臥,張氏遂令其婢蒙之以被,既絕而懼,貨左右雲以魘死。

時道子昏廢,子元顯專一政,遂不窮張氏之罪。

德宗既立,改年為隆安。

以道子為太傅、揚州牧、中書監,加殊禮,黃鉞、羽葆、鼓吹,又增甲仗百人入殿。

既而內外眾事必先關於道子。

尚書僕射王國寶輕薄無行,為道子所親,權震建業,擅取東宮兵以配己府。

道子以王緒為輔國將軍、琅邪內史,又輒並石頭之兵,屯於建業。

緒猶領其從事中郎,居中用事,一寵一幸當政。

德宗兗州刺史王恭惡國寶、王緒之亂政也,乃要荊州刺史殷仲堪剋期同舉。

王恭表德宗曰:「國寶身負莫大之罪,謹陳其狀。

前荊州刺史王悅,國寶同產弟也。

受任西籓,不幸致喪。

國寶求假奔彼,遂不即路,慮台糾察,懼於黜免,乃毀冠改服,變為婦人,與婢同載,入請相王。

又先帝暴崩,莫不驚號,而國寶靦然,了無哀容,方犯闔叩扉,求行一奸一計,欲詐為遺詔,矯弄神器。

彰暴於外,莫不聞知。

讒疾二昆,過於仇敵;樹立私一黨一,遍於府朝。

兵食資儲,斂為私積;販官鬻爵,威恣百城。

收聚不逞,招集亡命。

補國將軍王緒,頑凶狂狡,人理不齒,同惡相成,共竊名一器。

自知禍惡已盈,怨集人鬼,規為大逆,蕩復天下。

昔趙鞅興晉一陽一之甲,夷君側之惡,臣雖駑劣,敢忘斯義。」

恭表至,道子密欲討恭,以元顯為征虜將軍,內外諸軍潛加嚴備。

而國寶惶懼,不知所為,乃遣數百人戍竹裡,夜遇風雨,各散而歸。

緒勸國寶殺王珣,然後南征北伐,弗聽,反問計於珣。」

既而懼懾,遂上表解職。

尋復悔懼,詐稱德宗復其本官。

道子既不能拒恭等之兵,亦欲因以委罪,乃收國寶付廷尉殺之,斬王緒於市,以悅恭等。

司徒左長史王廞遭母喪居吳,恭板行吳國內史。

廞乃征發吳興諸郡兵。

國寶既死,王恭使廞反於喪。

廞謂因緣事際,可大得志,乃據吳郡,遣子弟率眾擊恭。

以女為真烈將軍,京置官屬,領兵自衛。

恭遣司馬劉牢之討平之。

德宗譙王尚之兄弟復說道子,以為籓伯強盛,宰相權弱,宜密樹置,以自籓衛。

道子然之,分遣腹心,跨據形要,由是內外一騷一動。

王恭深慮禍難,復密要殷仲堪、西中郎將庾楷、廣州刺史桓玄同會建業。

玄等響應。

恭抗表傳檄,以江州刺史王愉、司馬尚之為事端。

仲堪遣龍驤將軍、南郡相楊佺期舟師五千發江陵,桓玄借兵於仲堪,亦給五千人。

於是德宗戒嚴,加道子黃鉞遣右將軍謝琰拒恭等元顯為征討都督,眾軍繼進,前軍王珣領中軍府眾次於北郊;以尚之為豫州刺史,率弟恢之、允之西討楷等。

皆執白虎幡居前。

王恭遣劉牢之為前鋒,次於竹裡。

初,道子之謀恭也,啖牢之以重賞,牢之斬恭別帥顏延、延弟強,送二級於謝琰。

琰與牢之俱進襲恭,恭奔於曲阿,為湖浦尉所執,送建業。

尚之與庾楷子鴻戰於牛渚,斬鴻前鋒將殷萬,鴻遁還歷一陽一。

尚之猶不敢濟。

桓玄、佺期奄至橫江,尚之等退,恢之所領外軍皆沒。

玄等徑造石頭,仲堪繼在蕪湖,建業震駭。

道子殺恭於倪塘。

桓玄等於是走還尋一陽一。

是年冬,德宗遣使朝貢,並乞師請討姚興。

二年夏,德宗又遣使朝貢。

以元顯為揚州刺史,道子有疾,元顯懼已弗得襲位,故矯以自授,而道子弗知。

既瘳,乃大怒,以元顯已拜,故弗復改,於是內外政事一決元顯。

道子少而耽酒,治日甚希,至是無是,俾晝作夜,時謂道子為東錄,元顯為西錄,西府千兩輻湊,東第門設雀羅矣。

元顯年少,頓居權重,驕奢一婬一暴,於是遠近譏之。

初,德宗新安太守孫泰以左道惑眾被戮,其兄子恩竄於海嶼,妖一黨一從之,至是轉眾,攻上虞,希縣令,眾百許人徑向山一陰一。

會稽內史王凝之事五斗米道,恩之來也,弗先遣軍,乃稽顙於道室,跪而咒說,指麾空中,若有處分者。

官屬勸其討恩,凝之曰:「我已請大道出兵,凡諸津要各有數萬人矣。」

恩漸近,乃聽遣軍。

比兵出,恩已至矣。

戰敗,凝之奔走,再宿執之。

旬日,恩眾數萬,自號平東將軍,一逼一人士為官屬。

於是諸郡妖惑,並殺守令而應之,眾皆雲集。

吳國內史桓謙出奔,吳興太守謝邈被害。

自德宗以來,內外乖貳,石頭以外,皆專之於荊、江,自江以西則受命於豫州,京口暨於江北皆兗州刺史劉牢之等所制,德宗政令所行,唯三吳而已。

恩既作亂,八郡盡為賊場,及丹一陽一諸縣處處蜂起,建業轉成蹙弱。

且妖惑之徒,多潛都邑,人情危懼,恆慮大兵竊發。

於是眾軍戒嚴,劉牢之共衛將軍謝琰討之。

賊等禁令不行,肆意殺戮,士庶死者不可勝計,或醢諸縣令以食其妻子,不肯者輒支解之,其虐如此。

驃騎長史王平之死未葬,恩剖棺焚一屍一,以其頭為穢器。

牢之率軍討破之。

琰將至吳興,賊徒遁走,驅一逼一士庶,奔於山一陰一。

諸妖亂之家,婦女尤甚,未得去者,皆盛飾嬰兒投之於水而告之曰:「賀汝先登仙堂,我尋復就汝也。」

賊既走散,邑屋焚燬,郛郭之中,時見人跡,經月乃漸有歸者。

謝琰留屯烏程,遣其將高素助牢之。

牢之率眾軍濟江。

初,孫恩聞八郡響應也,告諸官屬曰:「天下無復事矣,當與諸君朝服而至建業。」

既聞牢之臨江,復曰:「我割據浙江,不失作勾踐也。」

尋知牢之已濟,乃曰:「孤不恥走。」

於是乃走。

緣道多遺珍寶,牢之將士爭取之,不得窮追。

恩復入於海。

初,三吳困於虐亂,皆企望牢之、高素等。

既至,放肆抄暴,百姓鹹怨毒失望焉。

孫恩在海,妖眾轉復從之。

既破永嘉、臨海,復入山一陰一。

謝琰戰歿。

於是建業大震。

遣冠軍將軍、東海太守桓不才,輔國將軍孫無終,廣陵相高雅之等東討恩。

吳興太守庾恆慮妖一黨一復發,大行誅戮,殺男一女數千人。

孫恩復破高雅之於余姚,雅之走還山一陰一。

元顯自為後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都督十六州,本官悉如故;封子彥章為東海王,食吳興四萬餘戶,清選文學臣僚,吏兵一同宗國。

孫恩浮海奄至京口,戰士十萬劉牢之隔在山一陰一,眾軍懼不敢旋,恩遂徑向建業。

德宗惶駭,遽召豫州刺史司馬尚之。

於時中外驚擾,而元顯置酒高會,道子唯日祈於鍾山。

恩來漸近,百姓忷懼。

尚之率一精一銳馳至,逕屯積一弩一堂。

恩時沂風,不得疾行,數日乃至白石。

恩本以諸軍分散,欲掩不備,知尚之尚在建業,復聞牢之不還,不敢上,乃走向郁洲。

恩別帥盧循攻沒廣陵,虜掠而去。

桓玄聞孫恩之一逼一也,乃建牙戒嚴,表求征討。

時恩去未還,玄表復至,元顯等大懼,急遣止玄。

庾楷密使自結於元顯,說玄大失人情,眾不為用,若朝廷遣軍。

已當內應。

元顯得書大喜,遣張法順謀於劉牢之,牢之同許焉。

於是徵兵裝艦,將謀西討。

德宗改年曰地興,以元顯為大都督討玄。

玄軍至,元顯不戰而敗,父子並為玄所殺。

後改年為大亨。

天興六年十月,德宗遣使朝京師。

德宗封桓玄為楚王,玄尋一逼一德宗手詔禪位。

德宗出居永安宮。

既受禪,封德宗為南康平固縣王,居之尋一陽一。

天賜元年,德宗在姑熟,二月,至尋一陽一。

其彭城內史劉裕殺玄除州刺史桓脩,與劉毅等舉兵討玄。

玄敗走尋一陽一,攜德宗兄弟至於江陵,又走荊州。

荊州別駕王康產、南郡相王騰之迎德宗入南郡府。

桓玄死。

玄將桓振復襲江陵,斬王康產及騰之。

將殺德宗,玄揚州刺史、新安王桓謙苦禁之,乃止。

時盧循執德宗廣州刺史吳隱之,自號平南將軍、廣州刺史,令其一黨一徐道覆據始興,余郡皆以親一黨一居之。

德宗復僭立於江陵,改章義熙。

尚書陶夔迎德宗達於板橋,大風暴起,龍舟沉浚,死者十餘人。

德宗發江陵至尋一陽一,其益州刺史一毛一璩、參軍譙縱反,攻涪城,克之,遂以益州叛德宗。

德宗發姑孰,還建業。

六月,太祖遣軍攻德宗鉅鹿太守賀申,申舉城降。

永興二年,盧循復起於嶺南,殺德宗江州刺史何無忌於石城。

鹹欲以德宗北走,知循未下乃止。

裕令撫軍劉毅討循,敗於桑落洲,步走而還。

裕一黨一孟昶、諸葛長民等勸裕擁德宗過江,裕不從。

神瑞二年,德宗遣廣武將軍玄文、石齊朝貢。

太宗初,劉裕征姚泓。

二年,太宗遣長孫道生、娥清破其將朱超石於石河,擒騎將楊豐,斬首千七百餘級。

三年,德宗死,弟德文僭立。

四年,改年曰元熙五年,德文禪位於裕,裕封德文為零陵王。

德文後河南褚氏,兄季之、弟淡之雖德文姻戚,而盡心於裕。

德文每生男,輒令方便殺焉。

惑誘內人,密加毒害,前後非一。

及德文被廢,囚於秣陵宮,常懼見禍,與褚氏共止一室,慮有鴆毒,自煮食於前。

六年,劉裕將殺之,不欲遣人入內,令淡之兄弟視褚氏,褚氏出別宮,於是兵乃逾垣而入,進藥於德文。

德文不肯飲,曰:「佛教,自一殺者不復人身。」

乃以被掩殺之。

自叡之僭江南,至於德文之死,君弱臣強,不相羈制,賞罰號令,皆出權一寵一,危亡廢奪,釁故相尋,所謂夷狄之有君,不若諸夏之亡也。

賨李雄,字仲俊,蓋廩君之苗裔也。

其先居於巴西宕渠。

秦並天下,為黔中君,薄俺其民,口出錢三十,巴人謂賦為「賨」,因為名焉。

後徙櫟一陽一。

祖慕,魏東羌獵將。

慕有五子,輔、特、庠、流、驤。

晉惠時,關西擾亂,頻歲大饑,特兄弟率流民數萬家就谷漢中,遂入巴蜀。

時晉益州刺史趙廞反叛,特兄弟起兵誅之,晉拜特宣威將軍、長樂鄉侯,流奮威將軍、武一陽一侯。

流民閻式等推特行鎮北大將軍,承製封拜,流行鎮東將軍。

後與晉益州刺史羅尚相攻。

昭帝七年,特自稱大將軍、大都督,號年建初。

戰敗,為尚所殺,流代統兵事。

流字玄通,自稱大都督、大將軍。

流病將死,以後事屬雄,雄,特少子也。

雄自稱大都督、大將軍。

十年,僭稱成都王,號年建興,置百官。

時涪陵人范長生頗有術數,雄篤信之,勸雄即真。

十二年,僭稱皇帝,號大成,改年為晏平,拜長生為天地太師,領丞相,西山王。

又改年為玉衡。

雄以中原喪亂,乃頻遣使朝貢,與穆請分天下。

雄捨其子,而立兄蕩第四子班為太子。

烈帝六年,雄死,班代統任。

雄子期,殺班而自立。

期,字世運,雄第四子也。

改年為玉恆。

驤子壽自涪城襲克成都,廢期為邛都公,期自一殺。

壽,字武考。

初為雄大將軍,封建寧王,以南中十二郡為建寧國,至期,徙封漢王。

既廢期自立,改年為漢興,又改號曰漢,時建國元年也。

壽廣漢太守李乾與大臣謀欲廢壽,壽懼,令子廣與大臣盟於殿前。

壽聞鄴中殷實,宮觀美麗,石虎以殺罰御下,控制邦域城鎮,深用欣慕。

吏民有小餅,輒殺之以立威名。

又以郊甸未實,城邑空虛,工匠器械,事用不足,乃徙民三丁已上於成都,興尚方、御府,發州郡工巧以充之。

廣修宮室,引水入城,務於奢侈,百姓疲於使役,民多嗟怨,思亂者十室而九。

其尚書左僕射蔡興直言切諫,壽以為謗訕,誅之。

其臣龔壯作詩七首,託言應璩以諷壽。

壽報曰:「省詩知意。

若今人所作,賢哲之話言;古人所作,死鬼之常辭耳。」

動慕漢武、魏明政法,恥聞父兄時事。

上書者不得言先世政化,自以勝之也。

及壽疾病,見李期、蔡興為崇,遂死。

子勢統任。

勢,字子仁。

既立,改年為太和。

遣使朝貢。

又改為嘉寧。

勢弟漢王廣以勢無子,請為太弟,勢不許。

廣欲襲勢,勢使其太保李弈擊廣於涪城,克之,貶為臨邛侯,廣尋自一殺。

勢既驕吝,荒於酒色,至殺人而取其妻,又納李弈女為後。

耽於一婬一樂,不恤國事,夷獠叛亂,境土減削,累年荒儉。

一性一多忌害,誅殘大臣,刑罰酷濫。

斥外父祖舊臣,親任近習,左右小人因行威福。

修飾室宇,群臣諫諍,一無所納。

又常居內,少見公卿。

史官屢陳災譴,乃加相國董皎大都督,以名位優之,實望與分災眚。

建國十年,司馬聃將桓溫伐之,勢降於溫。

先是頻有怪異。

成都北鄉有人望見女子避入草中,往視,見物如人,有身形頭目,無手足,能動搖,不能言。

廣漢馬生角,各長寸半。

有馬駒,一頭、二身、六耳、無目、二一陰一,一一牝一一牡。

又有驢,無皮一毛一,飲食數日而死。

江南雨血,地生一毛一。

江源又生草,高七八尺,華葉皆赤,子青如牛角。

涪陵民藥氏婦頭上生角,長三寸,凡三截之。

李漢家舂米,米自臼中跳出,斂舉箕中,又跳出,寫置簟中。

童謠曰:「江橋頭,闕下市,成都北十八子。」

又曰:「有客有客,來侵門陌,其氣欲索。」

譙周云:「我死後三十年,當有異人入蜀,由之而亡。」

蜀亡之歲,去周亡三十二年。

周又著讖曰:「廣漢城北,有大賊,曰流特,攻難得,歲在玄宮自相剋。」

卒如其言。

史臣曰:司馬叡之竄江表,竊魁帥之名,無君長之實,局天脊地,畏首畏尾,對之李雄,各一方小盜,其孫皓之不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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