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
列傳第五十八 劉藻 傅永 傅豎眼 李神
劉藻,字彥先,廣平易一陽一人也。
六世祖遐,從司馬叡南渡。
父宗之,劉裕廬江太守。
藻涉獵群籍,美談笑,善與人交,飲酒至一石不亂。
永安中,與姊夫李嶷俱來歸國,賜爵易一陽一子。
擢拜南部主書,號為稱職。
時北地諸羌數萬家,恃險作亂,前後牧守不能制。
一奸一暴之徒,並無名實,朝廷患之,以藻為北地太守。
藻推誠布信,諸羌鹹來歸附。
藻書其名籍,收其賦稅,朝廷嘉之。
遷龍驤將軍、雍城鎮將。
先是氐豪徐成、楊黑等驅逐鎮將,故以藻代之。
至鎮,擒獲成、黑等,斬之以徇,群氐震懾。
雍州人王叔保等三百人表乞藻為騃奴戍主。
詔曰:「選曹已用人,藻有惠政,自宜他敘。」
在任八年,遷離城鎮將。
太和中,改鎮為岐州,以藻為岐州刺史。
轉秦州刺史。
秦人恃嶮,率多粗一暴,或拒課輸,或害長吏,自前守宰,率皆依州遙領,不入郡縣。
藻開示恩信,誅戮豪橫,羌氐憚之,守宰於是始得居其舊所。
遇車駕南伐,以藻為東道都督。
秦人紛擾,詔藻還州,人情乃定。
仍與安南將軍元英征漢中,頻破賊軍,長驅至南鄭,垂平梁州,奉詔還軍,乃不果克。
後車駕南伐,以藻為征虜將軍,督統軍高聰等四軍為東道別將。
辭於洛水之南,高祖曰:「與卿石頭相見。」
藻對曰:「臣雖才非古人,庶亦不留賊虜而遺陛下,輒當釃曲阿之酒以待百官。」
高祖大笑曰:「今未至曲阿,且以河東數石賜卿。」
後與高聰等戰敗,俱徙平州。
景明初,世宗追錄舊功,以藻為太尉司馬。
是年六月卒,年六十七、贈錢六萬。
子紹珍,無他才用,善附會,好飲酒。
結托劉騰,騰啟為其國郎中令。
襲子爵。
稍遷本州別駕、司空屬,以事免官。
建義初,詔復,尋除太中大夫。
永安二年,除安西將軍、河北太守。
還朝,久之,拜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出為黎一陽一太守。
所在無政績。
天平中,坐子尚書郎洪業入於關中,率眾侵擾,伏法。
傅永,字修期,清河人也。
幼隨叔父洪仲與張幸自青州入國,尋復南奔。
有氣干,拳勇過人,能手執鞍橋,倒立馳騁。
年二十餘,有友人與之書而不能答,請於洪仲,洪仲深讓之而不為報。
永乃發憤讀書,涉獵經史,兼有才筆。
自東一陽一禁防為崔道固城局參軍,與道固俱降,入為平齊民。
父母並老,饑寒十數年。
賴其強於人事,戮力傭丐,得以存立。
晚乃被召,兼治禮郎,詣長安,拜文明太后父燕宣王廟,賜爵貝丘男,加伏波將軍。
未幾,除中書博士,又改為議郎。
轉尚書考功郎中,為大司馬從事中郎。
尋轉都督、任城王澄長史,兼尚書左丞。
王肅之為豫州,以永為建武將軍、平南長史。
鹹一陽一王禧慮肅難信,言於高祖。
高祖曰:「已選暗修期為其長史,雖威儀不足,而文武有餘矣。」
肅以永宿士,禮之甚厚。
永亦以肅為高祖眷遇,盡心事之,情義至穆。
蕭鸞遣將魯康祚、趙公政眾號一萬,侵豫州之太倉口。
肅令永勒甲士三千擊之。
時康祚等軍於淮南,永捨淮北十有餘裡。
永量吳楚之兵,好以斫營為事,即夜分兵二部,出於營外。
又以賊若夜來,必應渡淮之所,以火記其淺處。
永既設伏,乃密令人以瓠盛火,渡淮南岸,當深處置之。
教之云:「若有火起,即亦然之。」
其夜,康祚、公政等果親率領,來斫永營。
東西二伏夾擊之,康祚等奔趨淮水。
火既競起,不能記其本濟,遂望永所置之火而爭渡焉。
水深,溺死、斬首者數千級,生擒公政。
康祚人馬墜淮,曉而獲其一屍一,斬首,並公政送京師。
公政,岐州刺史超宗之從兄也。
時裴叔業率王茂先、李定等來侵楚王戍。
永適還州,肅復令大討之。
永將心腹一人馳詣楚王戍,至即令填塞外塹,夜伏戰士一千人於城外。
曉而叔業等至江,於城東列陳,將置長圍。
永所伏兵於左道擊其後軍,破之。
叔業乃令將佐守所列之陳,自率一精一甲數千救之。
永上門樓,觀叔業南行五六里許,更開門奮擊,遂摧破之。
叔業進退失圖,於是奔走。
左右欲追之,永曰:「弱卒不滿三千,彼一精一甲猶盛,非力屈而敗,自墮吾計中耳。
既不測我之虛實,足喪其膽。
存此足矣,何假逐之?」
獲叔業傘扇鼓幕甲仗萬餘。
兩月之中,遂獻再捷,高祖嘉之,遣謁者就豫州策拜永安遠將軍、鎮南府長史、汝南太守、貝丘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
高祖每歎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布,唯傅修期耳。」
裴叔業又圍渦一陽一,時高祖在豫州,遣永為統軍,與高聰、劉藻、成道益、任莫問等往救之。
軍將一逼一賊,永曰:「先深溝固壘,然後圖之。」
聰等不從,裁營輜重,便擊之,一戰而敗。
聰等棄甲,逕奔懸瓠。
永獨收散卒徐還,賊追至,又設伏擊之,挫其鋒銳。
四軍之兵,多賴之以免。
永至懸瓠,高祖俱鎖之。
聰、藻徙為邊民,永免官爵而已。
不經旬日,詔曰:「修期在後少有擒殺,可揚武將軍、汝一陰一鎮將,帶汝一陰一太守。」
景明初,裴叔業將以壽春歸國,密通於永,永具表聞。
及將迎納,詔永為統軍,與楊大眼、奚康生等諸軍俱入壽春。
同日而永在後,故康生、大眼二人並賞列土,永唯清河男。
蕭寶卷將陳伯之侵一逼一壽春,沿淮為寇。
時司徒、彭城王勰,廣陵侯元衍同鎮壽春,以九江初附,人情未洽,兼台援不至,深以為憂。
詔遣永為統軍,領汝一陰一之兵三千人先援之。
永總勒士卒,水陸俱下,而淮水口伯之防之甚固。
永去二十餘里,牽船上汝南岸,以水牛挽之,直南超淮,下船便渡。
適上南岸,賊軍亦及。
會時已夜,永乃潛進,曉達壽春城下。
勰、衍聞外有軍,共上門樓觀望,然不意永至。
永免胄,乃信之,遂引永上。
勰謂永曰:「北望以久,恐洛一陽一難復可見。
不意卿能至也。」
勰令永引軍入城。
永曰:「執兵被甲,固敵是求,若如教旨,便共殿下同被圍守,豈是救援之意?」
遂孤軍城外,與勰並勢以擊伯之,頻有克捷。
中山王英之征義一陽一,永為寧朔將軍、統軍、當長圍遏其南門。
蕭衍將馬仙卑連營稍進,規解城圍。
永謂英曰:「凶豎豕突,意在決戰。
雅山形要,宜早據之。」
英沉吟未決,永曰:「機者如神,難遇易失,今日不往,明朝必為賊有,雖悔無及。」
英乃分兵,通夜築城於山上,遣統軍張懷等列陳於山下以防之。
至曉,仙玭果至,懷等戰敗,築城者悉皆奔退,仙玭乘勝直趨長圍,義一陽一城人復出挑戰。
永乃分兵付長史賈思祖,令守營壘,自將馬步千人南逆仙玭。
擐甲揮戈,單騎先入,唯有軍主蔡三虎副之,餘人無有及者。
突陳橫過,賊射永洞其左股,永拔箭復入,遂大破之,斬仙玭子。
仙玭燒營席捲而遁。
英於陳謂永曰:「公傷矣,且還營。」
永曰:「昔漢祖捫足,不欲人知。
下官雖微,國家一帥,奈何使虜有傷將之名!」遂與諸軍追之,極夜而返,時年七十餘矣。
三軍莫不壯之。
義一陽一既平,英使司馬陸希道為露板,意謂不可,令永改之。
永亦不增文彩,直與之改陳列軍儀,處置形要而已。
而英深賞之,歎曰:「觀此經算,雖有金城湯池亦不能守矣。」
還京復封,永先有男爵,至是以品不累加,賜帛二千匹。
除太中大夫,行秦梁二州事,代邢巒鎮漢中。
後還京師,於路除恆農太守,非心所樂。
時英東征鍾離,連表請永,求以為將,朝廷不聽。
永每言曰:「文淵、充國竟何人哉!吾獨白首見拘此郡。」
深用扼腕。
然於治民非其所長,故在任無多聲稱。
未幾,解郡,還為太中大夫,行南青州事,遷左將軍、南兗州刺史。
猶能馳射,盤馬奮槊。
時年逾八十,常諱言老,每自稱六十九。
還京,拜平東將軍、光祿大夫。
熙平元年卒,年八十三。
贈安東將軍、齊州刺史。
永嘗登北邙,於平坦處奮槊躍馬,盤旋瞻望,有終焉之志。
遠慕杜預,近好李沖、王肅,欲葬附其墓,遂買左右地數頃,遺敕子叔偉曰:「此吾之永宅也。」
永妻賈氏留於本鄉,永至代都,娶妾馮氏,生叔偉及數女。
賈後歸平城,無男,唯一女。
馮恃子事賈無禮,叔偉亦奉賈不順,賈常忿之。
馮先永亡,及永之卒,叔偉稱父命欲葬北邙。
賈疑叔偉將以馮合葬,賈遂求歸葬永於所封貝丘縣。
事經司徒,司徒胡國珍本與永同經征役,感其所慕,許叔偉葬焉。
賈乃邀訴靈太后,靈太后遂從賈意。
事經朝堂,國珍理不能得,乃葬於東清河。
又永昔營宅兆,葬父母於舊鄉,賈於此強徙之,與永同處,永宗親不能抑。
葬已數十年矣,棺為桑棗根所繞束,去地尺餘,甚為周固,以斧斬斫,出之於坎,時人鹹怪。
未三年而叔偉亡。
叔偉,九歲為州主簿。
及長,膂力過人,彎弓三百斤,左右馳射,又能立馬上與人角騁。
見者以為得永之武而不得永文也。
正光中,叔偉子豐生襲封。
傅豎眼,本清河人。
七世祖胄。
胄子遘,石虎太常。
祖父融南徙渡河,家於磐一陽一,為鄉閭所重。
一性一豪爽。
有三子,靈慶、靈根、靈越,並有才力。
融以此自負,謂足為一時之雄。
嘗謂人曰:「吾昨夜夢有一駿馬,無堪乘者,人曰:『何由得人乘之?』有一人對曰:『唯有傅靈慶堪乘此馬。
』又有弓一張,亦無人堪引,人曰:『唯有傅靈根可以彎此弓。
』又有數紙文書,人皆讀不能解,人曰:『唯傅靈越可解此文。
』融意謂其三子文武才幹,堪以駕馭當世。
常密謂鄉人曰:「汝聞之不?鬲蟲之子有三靈,此圖讖之文也。」
好事者然之,故豪勇之士多相歸附。
劉駿將蕭斌、王玄謨寇碻磝,時融始死,玄謨強引靈慶為軍主。
將攻城,攻車為城內所燒,靈慶懼軍法,詐雲傷重,令左右輿之還營,遂與壯士數十騎遁還。
斌、玄謨命追之。
左右諫曰:「靈慶兄弟並有雄才,兼其部曲多是壯勇,如彭超、戶生之徒,皆一當數十人,援不虛發,不可一逼一也。
不如緩之。」
玄謨乃止。
靈慶至家,遂與二弟匿於山澤之間,時靈慶從叔乾一愛一為斌法曹參軍。
斌遣乾一愛一誘呼之,以腰刀為信,密令壯健者隨之,而乾一愛一不知斌之欲圖靈慶也。
既至靈慶間,對坐未久,斌所遣壯士執靈慶殺之。
靈慶將死,與母崔訣,言:「法曹殺人,不可忘也。」
靈根、靈越奔河北。
靈越至京師,高宗見而奇之。
靈越因說齊民慕化,青州可平,高宗大悅。
拜靈越鎮遠將軍、青州刺史、貝丘子,鎮羊蘭城;靈根為臨齊副將,鎮明潛壘。
靈越北入之後,母崔氏遇赦免。
劉駿恐靈越在邊,擾動三齊,乃以靈越叔父琰為冀州治中,乾一愛一為樂陵太守。
樂陵與羊蘭隔河相對,命琰遣其門生與靈越婢詐為夫婦投化以招之。
靈越與母分離思積,遂與靈根相要南走。
靈越與羊蘭奮兵相擊,乾一愛一遣船迎之,得免。
靈根差期,不得俱渡,臨齊人覺知,剉斬殺之。
乾一愛一出郡迎靈越,問靈根愆期之狀,而靈越殊不應答,但言不知而已。
乾一愛一不以為惡,敕左右出匣中烏皮褲褶,令靈越代所常服。
靈越言不須。
乾一愛一云:「汝豈可著體上衣服見垣公也?」
時垣護之為刺史。
靈越奮聲言:「垣公!垣公!著此當見南方國主,豈垣公也!」竟不肯著。
及至丹一陽一,劉駿見而禮之,拜員外郎、兗州司馬,帶魯郡,而乾一愛一亦遷青、冀司馬,帶魏郡。
後二人俱還建康。
靈越意恆欲為兄復仇,而乾一愛一初不疑防,知乾一愛一嗜雞肉葵菜食,乃為作之,下以毒一藥,乾一愛一飯還而卒。
後數年而靈越為太原太守,戍升城。
後舉兵同劉駿子子勳,子勳以靈越為前軍將軍。
子勳敗,靈越軍眾散亡,為劉彧將王廣之軍人所擒,厲聲曰:「我傅靈越也,汝得賊何不即殺!」廣之生送詣彧輔國府司馬劉勉。
勉躬自一慰勞,詰其叛逆,對曰:「九州唱義,豈獨在我?」
勉又問:「四方阻逆,無戰不擒,主上皆加以大恩,即其才用,卿何不早歸天闕,乃逃命草間乎?」
靈越答曰:「薛公舉兵淮北,威震天下,不能專任智勇,委付子侄,致敗之由,實在於此。
然事之始末,備皆參預,人生歸於一死,實無面求活。」
勉壯其意,送詣建康。
劉彧欲加原宥,靈越辭對如一,終不回改,乃殺之。
豎眼,即靈越子也。
沉毅壯烈,少有父風。
入國,鎮南王肅見而異之,且奇其父節,傾心禮敬,表為參軍。
從肅征伐,累有戰功,稍遷給事中、步兵校尉、左中郎將,常為統軍,東西征伐。
世宗時為建武將軍,討揚州賊。
破之,仍鎮於合肥,蕭衍民歸之者數千戶。
後武興氐楊集義反叛,推其兄子紹先為主,攻圍關城。
梁州刺史邢巒遣豎眼討之。
集義眾逆戰,頻破走之,乘勝追北,仍克武興。
還洛,詔假節,行南兗州事。
豎眼善於綏撫,南人多歸之。
轉昭武將軍、益州刺史。
以州初置,境一逼一巴獠,給羽林虎賁三百人,進號冠軍將軍。
及高肇伐蜀,假豎眼征虜將軍、持節,領步兵三萬先討北巴。
蕭衍聞大軍西伐,遣其寧州刺史任太洪從一陰一平偷路入益州北境,欲擾動氐蜀,以絕運路。
乘國諱班師,遂扇誘土民,奄破東洛、除口二戍,因此詐言南軍繼至,氐蜀信之,翕然從逆。
太洪率氐蜀數千圍一逼一關城,豎眼遣寧朔將軍成興孫討之。
軍次白護,太洪遣其輔國將軍任碩北等率眾一千,邀險拒戰,在虎徑南山連置三營。
興孫分遣諸統,隨便掩擊,皆破之。
太洪又遣軍主邊昭等率氐蜀三千,攻一逼一興孫柵,興孫力戰,為流矢所中,死。
豎眼又遣統軍姜喜、季元度從東溪潛入,回出西崗,邀賊之後,表裡合擊,大破之,斬邊昭及太洪前部王隆護首。
於是太洪及關城五柵一時逃散。
豎眼一性一既清素,不營產業,衣食之外,俸祿粟帛皆以饗賜夷首,賑恤士卒。
撫蜀人以恩信為本,保境安民,不以小利侵竊。
有掠蜀民入境者,皆移送還本土。
撿勒部下,守宰肅然。
遠近雜夷相率款謁,仰其德化,思為魏民矣。
是以蜀民請軍者旬月相繼,世宗甚嘉之。
肅宗初,屢請解州,乃以元法僧代之。
益州民追隨戀泣者數百里。
至洛,拜征虜將軍、太中大夫。
蕭衍遣將趙祖悅入屯硤石,以一逼一壽春。
鎮南將軍崔亮討之,以豎眼為持節、鎮南軍司。
法僧既至,大失民和。
蕭衍遣其信武將軍、衡州刺史張齊,因民心之怨,入寇晉壽,頻陷葭萌、小劍諸戍,進圍州城。
朝廷以西南為憂,乃驛征豎眼於淮南。
既至,以為右將軍、益州刺史,尋加散騎常侍、平西將軍、假安西將軍、西征都督,率步騎三千以討張齊。
給銅印千餘,須有假職者,聽六品以下板之。
豎眼既出梁州,衍冠軍將軍勾道侍、梁州刺史王太洪等十餘將所在拒塞,豎眼三日之中,轉戰二百餘里,甲不去身,頻致九捷。
土民統軍席廣度等處處邀擊,斬太洪及衍征虜將軍楊伏錫等首。
張齊引兵西退,遂奔葭萌。
蜀民聞豎眼復為刺史,人人喜悅,迎於路者日有百數。
豎眼至州,白水以東,民皆寧業。
先是,蕭衍信義將軍、都統白水諸軍事楊興起,征虜將軍李光宗襲據白水舊城。
豎眼遣虎威將軍強虯與一陰一平王楊太赤率眾千餘,夜渡白水,旦而交戰,大敗賊軍,斬興起首,克復舊城。
又遣統軍傅曇表等大破衍寧朔將軍王光昭於一陰一平。
張齊仍阻白水屯,寇葭萌。
豎眼分遣諸將水陸討之。
齊遣其寧朔將軍費忻督步騎二千逆來拒戰,軍主陳洪起力戰破之,乘勝追奔,遂臨夾谷三柵。
統軍胡小虎四面攻之,三柵俱潰。
張齊親率驍勇二萬餘人與諸軍交戰,豎眼命諸統帥同時奮擊。
軍主許暢斬衍雄信將軍牟興祖,軍主孔領周射齊中足,於是大破賊軍,斬獲甚眾。
齊乃柵於虎頭山下,賊帥任令崇屯據西郡。
豎眼復遣討之,令崇棄眾夜遁。
乃進討齊,破其二柵,斬首萬餘,齊被重創,奔竄而退。
小劍、大劍賊亦捐城西走,益州平。
靈太后璽書慰勞,賜驊騮馬一匹、寶劍一口。
豎眼表求解州,不許,復轉安西將軍、岐州刺史,常侍如故。
仍轉梁州刺史,常侍、將軍如故。
梁州之人既得豎眼為牧,人鹹自賀。
而豎眼至州,遇患不堪綜理,其子敬紹險暴不仁,聚貨耽色,甚為民害,遠近怨望焉。
尋假鎮軍將軍、都督梁西益巴三州諸軍事。
蕭衍遣其北梁州長史錫休儒、司馬魚和、上庸太守姜平洛等十軍,率眾三萬,入寇直城。
豎眼遣敬紹總眾赴之,倍道而進,至直城,而賊襲據直口。
敬紹以賊斷歸路,督兼統軍高徹、吳和等與賊決戰,大破之,擒斬三千餘人,休儒等走還魏興。
敬紹頗覽書傳,微有膽力,而奢一婬一倜儻,輕為殘害。
又見天下多事,一陰一懷異圖,欲杜絕四方,擅據南鄭。
令其妾兄唐崑侖扇攪於外,聚眾圍城,敬紹謀為內應。
賊圍既合,其事洩露,在城兵武執敬紹,白豎眼而殺之。
豎眼恥恚發疾,遂卒。
永安中,贈征東將軍、吏部尚書、齊州刺史。
出帝初,重贈散騎常侍、車騎將車、司徒三公、相州刺史,開國如故。
長子敬和,敬和弟敬仲,並好酒薄行,傾側勢家。
敬和,歷青州鎮遠府長史。
孝莊時,復為益州刺史,朝廷以其父有遺惠故也。
至州,聚斂無已,好酒嗜色,遠近失望。
仍為蕭衍將樊文熾攻圍,敬和以城降,送於江南。
後衍以齊獻武王威德日廣,令敬和還國,以申和通之意。
久之,除北徐州刺史,復以耽酒為土賊掩襲,棄城走。
征詣廷尉,遇恩免,遂廢棄,卒於家。
乾一愛一子三寶,與房法壽等同效疑
盤一陽一,賜爵貝丘子。
三寶弟法獻,高祖初南叛,為蕭鸞右中郎將、直閣將軍。
從崔慧景至鄧城,為官軍所殺。
琰曾孫文驥,勇果有將領之才。
隨豎眼征伐,累有軍功,自強一弩一將軍出為琅邪戍主。
朐山內附,徐州刺史盧昶遣文驥守朐山,樵米既竭,而昶軍不進。
文驥遂棄母妻,以城降蕭衍。
後大以南貨賂光州刺史羅衡,衡為渡其母妻。
李神,恆農人。
父洪之,秦益二州刺史。
神少有膽略,以氣尚為名。
早從征役,其從兄崇深所知賞。
累遷威遠將軍、新蔡太守,領建安戍主。
轉寧遠將軍、陳留太守,領狄丘戍主。
頻有軍功,封長樂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
遷征虜將軍、驍騎將軍、直閣將軍。
蕭衍將趙祖悅率眾據硤石,神為別將,率揚州水軍受刺史李崇節度,與都督崔亮、行台僕射李平等攻硤石,克之。
進平北將軍、太中大夫。
孝昌中,行相州事。
尋正,加撫軍將軍,假鎮東將軍、大都督。
建義初,除衛將軍。
時葛榮充斥,民多逃散。
先是,州將元鑒反叛引賊,後都督源子邕、裴衍戰敗被害,朝野憂惶,人不自保。
而神志氣自若,撫勞兵民,小大用命。
既而葛榮盡銳攻之,久不能克。
會爾朱榮擒葛榮於鄴西,事平。
除車騎將軍,以功進爵為公,增邑八百,通前一千戶。
元顥入洛,莊帝北巡,以神為侍中,又除殿中尚書,仍行相州事。
車駕還宮,改封安康郡開國公,加封五百戶。
普泰元年,進驃騎大將軍、儀同三司、相州大中正。
永熙中薨。
天平元年,賜使持節、侍中、驃騎大將軍、司徒公、冀州刺史。
子士約,襲。
齊受禪,爵例降。
史臣曰:劉藻、傅永、豎眼文武器干,知名於時。
豎眼加以撫邊導俗,風化尤美。
方之二子,固以優乎?抑又魏世之良牧。
李神據危城,當大難,其氣概亦足稱焉。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