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
列傳第五十四 李崇 崔亮
李崇,字繼長,小名繼伯,頓丘人也。
文成元皇后第二兄誕之子。
年十四,召拜主文中散,襲爵陳留公,鎮西大將軍。
高祖初,為大使巡察冀州。
尋以本官行梁州刺史。
時巴氐擾動,詔崇以本將軍為荊州刺史,鎮上洛。
敕發陝秦二州兵送崇至治。
崇辭曰:「邊人失和,本怨刺史,奉詔代之,自然易帖。
但須一宣詔旨而已,不勞發兵自防,使懷懼也。」
高祖從之。
乃輕將數十騎馳到上洛,宣詔綏慰,當即帖然。
尋勒邊戍,掠得蕭賾人者,悉令還之。
南人感德,仍送荊州之口二百許人。
兩境交和,無復烽燧之警。
在治四年,甚有稱績。
召還京師,賞賜隆厚。
以本將軍除兗州刺史。
兗土舊多劫盜,崇乃村置一樓,樓懸一鼓,盜發之處,雙槌亂擊。
四面諸村始聞者撾鼓一通,次復聞者以二為節,次後聞者以三為節,各擊數千槌。
諸村聞鼓,皆守要路,是以盜發俄頃之間,聲布百里之內。
其中險要,悉有伏人,盜竊始發,便爾擒送。
諸州置樓懸鼓,自崇始也。
後例降為侯,改授安東將軍。
車駕南征,驃騎大將軍、鹹一陽一王禧都督左翼諸軍事,詔崇以本官副焉。
徐州降人郭陸聚一黨一作逆,人多應之,搔擾南北。
崇遣高平人卜冀州詐稱犯罪,逃亡歸陸。
陸納之,以為謀主。
數月,冀州斬陸送之,賊徒潰散。
入為河南尹。
後車駕南討漢一陽一,崇行梁州刺史。
氐楊靈珍遣弟婆羅與子雙領步騎萬餘,襲破武興,與蕭鸞相結。
詔崇為使持節、都督隴右諸軍事,率眾數萬討之。
崇槎山分進,出其不意,表裡以襲。
群氐皆棄靈珍散歸,靈珍眾減大半。
崇進據赤土,靈珍又遣從弟建率五千人屯龍門,躬率一精一勇一萬據鷲硤。
龍門之北數十里中伐樹塞路,鷲硤之口積大木,聚礌石,臨崖下之,以拒官軍。
崇乃命統軍慕容拒率眾五千,從他路夜襲龍門,破之。
崇乃自攻靈珍,靈珍連戰敗走,俘其妻子。
崇多設疑兵,襲克武興。
蕭鸞梁州刺史一陰一廣宗遣參軍鄭猷、王思考率眾援靈珍。
崇大破之,並斬婆羅首,殺千餘人,俘獲猷等,靈珍走奔漢中。
高祖在南一陽一,覽表大悅,曰:「使朕無西顧之憂者,李崇之功也。」
以崇為都督梁秦二州諸軍事、本將軍、梁州刺史。
高祖手詔曰:「今仇、隴克清,鎮捍以德,文人威惠既宣,實允遠寄,故敕授梁州,用寧邊服。
便可善思經略,去其可除,安其可育,公私所患,悉令芟夷。」
及靈珍偷據白水,崇擊破之,靈珍遠遁。
世宗初,征為右衛將軍,兼七兵尚書。
尋加撫軍將軍,正尚書。
轉左衛將軍、相州大中正。
魯一陽一蠻柳北喜、魯北燕等聚眾反叛,諸蠻悉應之,圍一逼一湖一陽一。
游擊將軍李暉先鎮此城,盡力捍御,賊勢甚盛。
詔以崇為使持節、都督征蠻諸軍事以討之。
蠻眾數萬,屯據形要,以拒官軍。
崇累戰破之,斬北燕等,徙萬餘戶於幽並諸州。
世宗追賞平氐之功,封魏昌縣開國伯,邑五百戶。
東荊州蠻樊安,聚眾於龍山,僭稱大號,蕭衍共為脣齒,遣兵應之。
諸將擊討不利,乃以崇為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征蠻諸軍事,進號鎮南將軍,率步騎以討之。
崇分遣諸將,攻擊賊壘,連戰克捷,生擒樊安,進討西荊,諸蠻悉降。
詔以崇為使持節、兼侍中、東道大使,黜陟能否,著賞罰之稱。
轉中護軍,出除散騎常侍、征南將軍、揚州刺史。
詔曰:「應敵制變,算非一途,救左擊右,疾雷均勢。
今朐山蟻寇,久結未殄,賊衍狡詐,或生詭劫,宜遣銳兵,備其不意。
崇可都督淮南諸軍事,坐敦威重,遙運聲算。」
延昌初,加侍中、車騎將軍、都督江西諸軍事,刺史如故。
先是,壽春縣人苟泰有子三歲,遇賊亡失,數年不知所在。
後見在同縣人趙奉伯家,泰以狀告。
各言己子,並有鄰證,郡縣不能斷。
崇曰:「此易知耳。」
令二父與兒各在別處,禁經數旬,然後遣人告之曰:「君兒遇患,向已暴死,有教解禁,可出奔哀也。」
荀泰聞即號咷,悲不自勝;奉伯咨嗟而已,殊無痛意。
崇察知之,乃以兒還泰,詰奉伯詐狀。
奉伯乃款引云:「先亡一子,故妄認之。」
又定州流人解慶賓兄弟,坐事俱徙揚州。
弟思安背役亡歸,慶賓懼後役追責,規絕名貫,乃認城外死一屍一,詐稱其弟為人所殺,迎歸殯葬。
頗類思安,見者莫辨。
又有女巫楊氏自雲見鬼,說思安被害之苦,饑一渴之意。
慶賓又誣疑同軍兵蘇顯甫、李蓋等所殺,經州訟之,二人不勝楚毒,各自款引。
獄將決竟,崇疑而停之。
密遣二人非州內所識者,偽從外來,詣慶賓告曰:「僕住在此州,去此三百。
比有一人見過寄宿,夜中共語,疑其有異,便即詰問,跡其由緒。
乃雲是流兵背役逃走,姓解字思安。
時欲送官,苦見求及。
稱有兄慶賓,今住揚州相國城內,嫂姓徐,君脫矜愍,為往報告,見申委曲,家兄聞此,必重相報,所有資財,當不一愛一惜。
今但見質,若往不獲,送官何晚?是故相造,指申此意。
君欲見雇幾何,當放賢弟。
若其不信,可見隨看之。」
慶賓悵然失色,求其少停,當備財物。
此人具以報,崇攝慶賓問曰:「爾弟逃亡,何故妄認他一屍一?」
慶賓伏引。
更問蓋等,乃雲自誣。
數日之間,思安亦為人縛送。
崇召女巫視之,鞭笞一百。
崇斷獄一精一審,皆此類也。
時有泉水湧於八公山頂。
壽春城中有魚無數,從地湧一出;野鴨群飛入城,與鵲爭巢。
五月,大霖雨十有三日,大水入城,屋宇皆沒,崇與兵泊於城上。
水增未已,乃乘船附於女牆,城不沒者二板而已。
州府勸崇棄壽春,保北山。
崇曰:「吾受國重恩,忝守籓岳,德薄招災,致此大水。
淮南萬里,繫於吾身。
一旦動腳,百姓瓦解,揚州之地,恐非國物。
昔王尊慷慨,義感黃河;吾豈一愛一一軀,取愧千載?但憐茲士庶,無辜同死,可桴筏隨高,人規自脫。
吾必守死此城,幸諸君勿言!」時州人裴絢等受蕭衍假豫州刺史,因乘大水,謀欲為亂,崇皆擊滅之。
崇以洪水為災,請罪解任。
詔曰:「卿居籓累年,威懷兼暢,資儲豐溢,足制勍寇。
然夏雨氾濫,斯非人力,何得以此辭解?今水涸路通,公私復業,便可繕甲積糧,修復城雉,勞恤士庶,務盡綏懷之略也。」
崇又表請解州,詔報不聽。
是時非崇,則淮南不守矣。
崇沉深有將略,寬厚善御眾。
在州凡經十年,常養壯士數千人,寇賊侵邊,所向摧破,號曰「臥虎」,賊甚憚之。
蕭衍惡其久在淮南,屢設反間,無所不至,世宗雅相委重,衍無以措其一奸一謀。
衍乃授崇車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萬戶郡公,諸子皆為縣侯,欲以構崇。
崇表言其狀,世宗屢賜璽書慰勉之。
賞賜珍異,歲至五三,親待無與為比。
衍每歎息,服世宗之能任崇也。
肅宗踐祚,褒賜衣馬。
及蕭衍遣其游擊將軍趙祖悅襲據西硤石,更築外城,一逼一徙緣淮之人於城內。
又遣二將昌義之、王神念率水軍溯淮而上,規取壽春。
田道龍寇邊城,路長平寇五門,胡興茂寇開霍。
揚州諸戍,皆被寇一逼一。
崇分遣諸將,與之相持。
密裝船艦二百餘艘,教之水戰,以待台軍。
蕭衍霍州司馬田休等率眾寇建安,崇遣統軍李神擊走之。
又命邊城戍主邵申賢要其走路,破之於濡水,俘斬三千餘人。
靈太后璽書勞勉。
許昌縣令兼寧麻戍主陳平玉南引衍軍,以戍歸之。
崇自秋請援,表至十餘。
詔遣鎮南將軍崔亮救硤石,鎮東將軍蕭寶夤於衍堰上流決淮東注。
朝廷以諸將乖角,不相順赴,乃以尚書李平兼右僕射,持節節度之。
崇遣李神乘鬥艦百餘艘,沿淮與李平、崔亮合攻硤石。
李神水軍克其東北外城,祖悅力屈乃降,語在《平傳》。
朝廷嘉之,進號驃騎將軍、儀同三司,刺史、都督如故。
衍淮堰未破,水勢日增。
崇乃於硤石戍間編舟為橋,北更立船樓十,各高三丈,十步置一籬,至兩岸,蕃板裝治,四箱解合,賊至舉用,不戰解下。
又於樓船之北,連覆大船,東西竟水,防賊火伐。
又於八公山之東南,更起一城,以備大水,州人號曰魏昌城。
崇累表解州,前後十餘上,肅宗乃以元志代之。
尋除都督冀定瀛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冀州刺史,儀同如故。
不行。
崇上表曰:
臣聞世室明堂,顯於周夏;二黌兩學,盛自虞殷。
所以宗配上帝,以著莫大之嚴;宣佈下土,以彰則天之軌。
養黃發以詢格言,育青襟而敷典式,用能享國久長,風徽萬祀者也。
故孔子稱巍巍乎其有成功,鬱鬱乎其有文章,此其盛矣。
爰暨亡秦,政失其道,坑儒滅學,以蔽黔首。
國無黌序之風,野有非時之役,故九服分崩,祚終二世。
炎漢勃興,更修儒術,文景已降,禮樂復彰,化致昇平,治幾刑措。
故西京有六學之美,東都有三本之盛,莫不紛綸掩藹,響流無已。
逮自魏晉,撥亂相因,兵革之中,學校不絕,遺文燦然,方軌前代。
仰惟高祖孝文皇帝,稟聖自天,道鏡今古,徙馭嵩河,光宅函洛。
模唐虞以革軌儀,規周漢以新品制,列教序於鄉一黨一,敦詩書於郡國。
使揖讓之禮,橫被於崎嶇;歌詠之音,聲溢於仄陋。
但經始事殷,戎軒屢駕,未遑多就,弓劍弗追。
世宗統歷,聿遵先緒,永平之中,大興板築,續以水旱,戎馬生郊,雖逮為山,還停一簣。
竊惟皇遷中縣,垂二十祀。
而明堂禮樂之本,乃郁荊棘之林;膠序德義之基,空盈牧豎之跡。
城隍嚴固之重,闕磚石之工;墉堞顯望之要,少樓榭之飾。
加以風雨稍侵,漸致虧墜。
又府寺初營,頗亦壯美,然一造至今,更不修繕,宇凋朽,牆垣頹壞,皆非所謂追隆堂構,儀形萬國者也。
伏聞朝議,以高祖大造區夏,道侔姬文,擬祀明堂,式配上帝。
今若基宇不修,仍同丘畎,即使高皇神享,闕於國一陽一,宗事之典,有聲無實。
此臣子所以匪寧,億兆所以失望也。
臣又聞官方授能,所以任事,事既任矣,酬之以祿。
如此,上無曠官之譏,下絕一屍一素之謗。
今國子雖有學官之名,而無教授之實,何異兔絲燕麥、南箕北斗哉!昔劉向有言:「王者宜興辟雍,陳禮樂,以風化天下。
夫禮樂所以養人,刑法所以殺人。
而有司勤勤請定刑法,至於禮樂,則曰未敢,是則敢於殺人,不敢於養人也。」
臣以為當今四海清平,九服寧晏,經國要重,理應先營;脫復稽延,則劉向之言征矣。
但事不兩興,須有進退。
以臣愚量,宜罷尚方雕一靡一之作,頗省永寧土木之功,並減瑤光材瓦之力,兼分石窟鐫琢之勞,及諸事役非急者,三時農隙,修此數條。
使辟雍之禮,蔚爾而復興;諷誦之音,煥然而更作。
美榭高墉,嚴壯於外;槐宮棘宇,顯麗於中。
道發明令,重遵鄉飲,敦進郡學,一精一課經業。
如此,則元、凱可得之於上序,游、夏可致之於下國,豈不休歟!誠知佛理淵妙,含識所宗,然比之治要,容可小緩。
苟使魏道熙緝,元首唯康,爾乃經營,未為晚也。
靈太后令曰:「省表,具悉體國之誠。
配饗大禮,為國之本,比以戎馬在郊,未遑修繕。
今四表晏寧,年和歲稔,當敕有司別議經始。」
除中書監、驃騎大將軍,儀同如故。
又授右光祿大夫,出為使持節、侍中、都督定幽燕瀛四州諸軍事、本將軍、定州刺史,儀同如故。
征拜尚書左僕射,加散騎常侍,驃騎、儀同如故。
遷尚書令,加侍中。
崇在官和厚,明於決斷,受納辭訟,必理在可推,始為下筆,不徒爾收領也。
然一性一好財貨,販肆聚斂,家資巨萬,營求不息。
子世哲為相州刺史,亦無清白狀。
鄴洛市廛,收擅其利,為時論所鄙。
蠕蠕主阿那褱率眾犯塞,詔崇以本官都督北討諸軍事以討之。
崇辭於顯一陽一殿,戎服武飾,志氣奮揚,時年六十九,干力如少。
肅宗目而壯之,朝廷莫不稱善。
崇遂出塞三千餘里,不及賊而還。
後北鎮破落汗拔陵反叛,所在響應。
征北將軍、臨淮王彧大敗於五原,安北將軍李叔仁尋敗於白道,賊眾日甚。
詔引丞相、令、僕、尚書、侍中、黃門於顯一陽一殿,詔曰:「朕比以鎮人構逆,登遣都督臨淮王克時除翦。
軍屆五原,前鋒失利,二將殞命,兵士挫衄。
又武川乖防,復陷兇手。
恐賊勢侵一婬一,寇連恆朔。
金陵在彼,夙夜憂惶。
諸人宜陳良策,以副朕懷。」
吏部尚書元修義曰:「強寇充斥,事須得討。
臣謂須得重貴,鎮壓恆朔,總彼師旅,備衛金陵。」
詔曰:「去歲阿那褱叛逆,遣李崇令北征,崇遂長驅塞北,返旆榆關,此亦一時之盛。
崇乃上表求改鎮為州,罷削舊貫。
朕於時以舊典難革,不許其請。
尋李崇此表,開諸鎮非異之心,致有今日之事。
但既往難追,為復略論此耳。
朕以李崇國戚望重,器識英斷,意欲還遣崇行,總督三軍,揚旌恆朔,除彼群盜。
諸人謂可爾以不?」
僕射蕭寶夤等曰:「陛下以舊都在北,憂慮金陵,臣等實懷悚息。
李崇德位隆重,社稷之臣,陛下此遣,實合群望。」
崇啟曰:「臣實無用,猥蒙殊一寵一,位妨賢路,遂充北伐。
徒勞將士,無勳而還,慚負聖朝,於今莫已。
臣以六鎮幽垂,與賊接對,鳴柝聲弦,弗離旬朔。
州名差重於鎮,謂實可悅彼心,使聲教日揚,微塵去塞。
豈敢導此凶源,開生賊意。
臣之愆負,死有餘責。
屬陛下慈寬,賜全腰領。
今更遣臣北行,正是報恩改過,所不敢辭。
但臣年七十,自惟老疾,不堪敵場,更願英賢,收功盛日。」
於是詔崇以本官加使持節、開府、北討大都督,撫軍將軍崔暹,鎮軍將軍、廣陵王淵皆受崇節度。
又詔崇子光祿大夫神軌,假平北將軍,隨崇北討。
崇至五原,崔暹大敗於白道之北,賊遂併力攻崇。
崇與廣陵王淵力戰,累破賊眾,相持至冬,乃引還平城。
淵表崇長史祖瑩詐增功級,盜沒軍資。
崇坐免官爵,征還,以後事付淵。
後徐州刺史元法僧以彭城南叛。
時除安樂王鑒為徐州刺史以討法僧,為法僧所敗,單馬奔歸。
乃詔復崇官爵,為徐州大都督,節度諸軍事。
會崇疾篤,乃以衛將軍、安豐王延明代之。
除改開府、相州刺史,侍中、將軍、儀同並如故。
孝昌元年薨於位,時年七十一。
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司徒公、雍州刺史,謚曰武康。
後重贈太尉公,增邑一千戶,余如故。
長子世哲,一性一輕率,供奉豪侈。
少經征役,頗有將用。
自司徒中兵參軍,超為征虜將軍、驍騎將軍。
尋遷後將軍,為三關別將,討群蠻,大破之,斬蕭衍龍驤將軍文思之等。
還拜鴻臚少卿。
一性一傾巧,善事人,亦以貨賂自達。
高肇、劉騰之處勢也,皆與親善,故世號為「李錐」。
肅宗末,遷宗正卿,加平南將軍,轉大司農卿,仍本將軍。
又改授太僕卿,加鎮東將軍。
尋出為相州刺史,將軍如故。
世哲至州,斥逐細人,遷徙佛寺,一逼一買其地,廣興第宅,百姓患之。
崇北征之後,征兼太常卿。
御史高道穆毀發其宅,表其罪過。
後除鎮西將軍、涇州刺史,賜爵衛國子。
正光五年七月卒。
賻帛五百匹、朝服一襲,贈散騎常侍、衛將軍、吏部尚書、冀州刺史,子如故。
世哲弟神軌,受父爵陳留侯。
自給事中,稍遷員外常侍、光祿大夫。
累出征討,頗有將領之氣。
孝昌中,為靈太后一寵一遇,勢傾朝野。
時雲見幸帷幄,與鄭儼為雙,時人莫能明也。
頻遷征東將軍、武衛將軍、給事黃門侍郎,常領中書舍人。
時相州刺史、安樂王鑒據州反,詔神軌與都督源子邕等討平之。
武泰初,蠻帥李洪扇動諸落,伊闕已東,至於鞏縣,多被燒劫。
詔神軌為都督,破平之。
爾朱榮之向洛也,復為大都督,率眾御之。
出至河橋,值北中不守,遂便退還。
尋與百官候駕於河一陰一,仍遇害焉。
建義初,贈侍中、驃騎大將軍、司空公、相州刺史,謚曰烈。
崔亮,字敬儒,清河東武城人也。
父元孫,劉駿尚書郎。
劉彧之僭立也,彧青州刺史沈文秀阻兵叛之。
彧使元孫討文秀,為文秀所害。
亮母房氏,攜亮依冀州刺史崔道固於歷城,道固即亮之叔祖也。
及慕容白曜之平三齊,內徙桑乾,為平齊民。
時年十歲,常依季父幼孫居,家貧,傭書自業。
時隴西李沖當朝任事,亮從兄光往依之,謂亮曰:「安能久事筆硯,而不往托李氏也?彼家饒書,因可得學。」
亮曰:「弟妹饑寒,豈可獨飽?自可觀書於市,安能看人眉睫乎!」光言之於沖,沖召亮與語,因謂亮曰:「比見卿先人《相命論》,使人胸中無復怵迫之念。
今遂亡本,卿能記之不?」
亮即為誦之,涕淚交零,聲韻不異。
沖甚奇之,迎為館客。
沖謂其兄子彥曰:「大崔生寬和篤雅,汝宜友之;小崔生峭整清徹,汝宜敬之。
二人終將大至。」
沖薦之為中書博士。
轉議郎,尋遷尚書二千石郎。
高祖在洛,欲創革舊制,選置百官。
謂群臣曰:「與朕舉一吏部郎,必使才望兼允者,給卿三日假。」
又一日,高祖曰:「朕已得之,不煩卿輩也。」
馳驛征亮兼吏部郎。
俄為太子中舍人,遷中書侍郎,兼尚書左丞。
亮雖歷顯任,其妻不免親事舂簸。
高祖聞之,嘉其清貧,詔帶野王令。
世宗親政,遷給事黃門侍郎,仍兼吏部郎,領青州大中正。
亮自參選事,垂將十年,廉慎明決,為尚書郭秬所委,每云:「非崔郎中,選事不辦。」
尋除散騎常侍,仍為黃門。
遷度支尚書,領御史中尉。
自遷都之後,經略四方,又營洛邑,費用甚廣。
亮在度支,別立條格,歲省億計。
又議修汴蔡二渠,以通邊運,公私賴焉。
侍中、廣平王懷以母弟之親,左右不遵憲法,敕亮推治。
世宗禁懷不通賓客者久之。
後因宴集,懷恃親使忿,欲陵突亮。
亮乃正色責之,即起於世宗前,脫冠請罪,遂拜辭欲出。
世宗曰:「廣平粗疏,向來又醉,卿之所悉,何乃如此也?」
遂詔亮復坐,令懷謝焉。
亮外雖方正,內亦承候時情,宣傳左右。
郭神安頗被世宗識遇,以弟托亮,亮引為御史。
及神安敗後,因集禁中,世宗令兼侍中盧昶宣旨責亮曰:「在法官何故受左右囑請?」
亮拜謝而已,無以上對。
轉都官尚書,又轉七兵,領廷尉卿,加散騎常侍,中正如故。
徐州刺史元昺撫御失和,詔亮馳驛安一撫。
亮至,劾昺,處以大辟,勞賚綏慰,百姓帖然。
除安西將軍、雍州刺史。
城北渭水淺不通船,行人艱阻。
亮謂僚佐曰:「昔杜預乃造河梁,況此有異長河,且魏晉之日亦自有橋,吾今決欲營之。」
鹹曰:「水淺,不可為,浮橋泛長無恆,又不可施柱,恐難成立。」
亮曰:「昔秦居鹹一陽一,橫橋渡渭,以像閣道,此即以柱為橋。
今唯慮長柱不可得耳。」
會天大雨,山水暴至,浮出長木數百根。
藉此為用,橋遂成立,百姓利之,至今猶名崔公橋。
亮一性一公清,敏於斷決,所在並號稱職,三輔服其德政。
世宗嘉之,詔賜衣馬被褥。
後納其女為九嬪。
征為太常卿,攝吏部事。
肅宗初,出為撫軍將軍、定州刺史。
蕭衍左游擊將軍趙祖悅率眾偷據硤石。
詔亮假鎮南將軍,齊王蕭寶夤鎮東將軍,章武王融安南將軍,並使持節、都督諸軍事以討之。
靈太后勞遣亮等,賜戎服雜物。
亮至硤石,祖悅出城逆戰,大破之。
賊復於城外置二柵,欲拒官軍,亮焚擊破之,殺三千餘人。
亮與李崇為水陸之期,日日進攻,而崇不至。
及李平至,崇乃進軍,共平硤石,語在《平傳》。
靈太后賜亮璽書曰:「硤石既平,大勢全舉,淮堰孤危,自將奔遁。
若仍敢遊魂,此當易以立計,擒翦蟻徒,應在旦夕。
將軍推轂所憑,親對其事,處分經略,宜共協齊,必令得掃蕩之理,盡彼遺燼也。
隨便守禦,及分度掠截,扼其咽喉,防塞走路,期之全獲,無令漏逸。
若畏威降首者,自加蠲宥,以仁為本,任之雅算。
一二往使別宣。」
以功進號鎮北將軍。
李平部分諸軍,將水陸兼進,以討堰賊。
亮違平節度,以疾請還,隨表而發。
平表曰:「臣以蕭衍將湛僧珍、田道龍遊魂境內,猶未收跡,義之、神念尚住梁城。
令都督崔亮權據下蔡,別將甕生即住東岸,與亮接勢,以防橋道。
臣發引向堰,舍人曹道至,奉敕更有處分,而亮已輒還京。
按亮受付東南,推轂是托,誠應憂國忘家,致命為限。
而始屆汝一陰一,盤桓不進;暨到寇所,停淹八旬;所營土山攻道,並不克就。
損費糧力,坐延歲序。
賴天威遠被,士卒憤激,東北騰上,垂至北門;而亮遲回,仍不肯上,臣一逼一以白刃,甫乃登陟。
及平硤石,宜聽處分,方更肆其專恣,輕輒還歸。
此而不糾,法將焉寄?按律『臨軍征討而故留不赴者死』,又云『軍還先歸者流』。
軍罷先還,尚有流坐,況亮被符令停,委棄而反,失乘勝之機,闕水陸之會?緣情據理,咎深『故留』。
今處亮死,上議。」
靈太后令曰:「亮為臣不忠,去留自擅,既損威稜,違我經略。
雖有小捷,豈免大咎!但吾攝御萬幾,庶茲惡殺,可特聽以功補過。」
及平至,亮與爭功於禁中,形於聲色。
尋除殿中尚書,遷吏部尚書。
時羽林新害張彝之後,靈太后令武官得依資入選。
官員既少,應選者多,前尚書李韶循常擢人,百姓大為嗟怨。
亮乃奏為格制,不問士之賢愚,專以停解日月為斷。
雖復官須此人,停日後者終於不得;庸才下品,年月久者灼然先用。
沉滯者皆稱其能。
亮外甥司空諮議劉景安書規亮曰:「殷周以鄉塾貢士,兩漢由州郡薦才,魏晉因循,又置中正。
諦觀在昔,莫不審舉,雖未盡美,足應十收六七。
而朝廷貢才,止求其文,不取其理;察孝廉唯論章句,不及治道;立中正不考人才行業,空辨氏姓高下。
至於取士之途不溥,沙汰之理未一精一。
而舅屬當銓衡,宜須改張易調。
如之何反為停年格以限之?天下士子,誰復修厲名行哉!」亮答書曰:「汝所言乃有深致。
吾乘時邀幸,得為吏部尚書。
當其壯也,尚不如人,況今朽老而居帝難之任。
常思同升舉直,以報明主之恩;盡忠竭力,不為貽厥之累。
昨為此格,有由而然,今已為汝所怪,千載之後,誰知我哉?可靜念吾言,當為汝論之。
吾兼正六為吏部郎,三為尚書,銓衡所宜,頗知之矣。
但古今不同,時宜須異。
何者?昔有中正,品其才第,上之尚書,尚書據狀,量人授職,此乃與天下群賢共爵人也。
吾謂當爾之時,無遺才,無濫舉矣,而汝猶雲十收六七。
況今日之選專歸尚書,以一人之鑒照察天下。
劉毅所云:『一吏部、兩郎中,而欲究竟人物,何異以管窺天,而求其博哉!』今勳人甚多,又羽林入選,武夫崛起,不解書計,唯可擴一弩一前驅,指蹤捕噬而已。
忽令垂組乘軒,求其烹鮮之效,未曾一操一刀,而使專割。
又武人至多,官員至少,不可周溥。
設令十人共一官,猶無官可授,況一人望一官,何由可不怨哉?吾近面執,不宜使武人入選,請賜其爵,厚其祿。
既不見從,是以權立此格,限以停年耳。
昔子產鑄刑書以救弊,叔向譏之以正法,何異汝以古禮難權宜哉!仲尼云:德我者亦《春秋》,罪我者亦《春秋》。
吾之此指,其由是也。
但令當來君子,知吾意焉。」
後甄琛、元修義、城一陽一王徽相繼為吏部尚書,利其便己,踵而行之。
自是賢愚同貫,涇渭無別。
魏之失才,從亮始也。
轉侍中、太常卿,尋遷左光祿大夫、尚書右僕射。
時劉騰擅權,亮托妻劉氏,傾身事之,故頻年之中名位隆赫,有識者譏之。
轉尚書僕射,加散騎常侍。
正光二年秋,疽發於背,肅宗遣舍人問疾,亮上表乞解僕射,送所負荷及印綬,詔不許。
尋卒,詔給東園秘器、朝服一襲,賵物七百段、蠟三百斤。
贈使持節、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冀州刺史,謚曰貞烈。
亮在雍州,讀《杜預傳》,見為八磨,嘉其有濟時用,遂教民為碾。
及為僕射,奏於張方橋東堰谷水造水碾磨數十區,其利十倍,國用便之。
亮有三子,士安、士和、士泰,並強幹善於當世。
士安,歷尚書比部郎,卒於諫議大夫。
贈左將軍、光州刺史。
無子,弟士和以子乾亨繼。
乾亨,武定中,尚書都兵郎中。
士和,歷司空主簿、通直郎。
從亮征硤石,以軍勳拜冠軍將軍、中散大夫、西道行台、元修義左丞,行涇州事。
蕭寶夤之在關中,高選僚佐,以為督府長史。
時莫折念生遣使詐降,寶夤表士和兼度支尚書,為隴右行台,令入秦撫一慰,為念生所害。
士泰,歷給事中、司空從事中郎、諫議大夫、司空司馬。
肅宗末,荊蠻侵斥,以士泰為龍驤將軍、征蠻別將。
事平,以功賜爵五等男。
建義初,遇害於河一陰一。
贈都督青兗二州諸軍事、鎮東將軍、青州刺史,謚曰文肅。
子肇師,襲爵。
武定末,中書舍人。
亮弟敬默,奉朝請。
卒於征虜長史,贈南一陽一太守。
子思韶,從亮征硤石,以軍功賜爵武城子,為冀州別駕。
敬默弟隱處,青州州都。
亮以其賤出,殊不經紀,論者譏焉。
亮從父弟光韶,事親以孝聞。
初除奉朝請。
光韶與弟光伯雙生,一操一業相侔,特相友一愛一。
遂經吏部尚書李沖,讓官於光伯,辭色懇至。
沖為奏聞,高祖嘉而許之。
太和二十年,以光韶為司空行參軍,復請讓從叔和,曰:「臣誠微賤,未登讓品,屬逢皇朝,恥無讓德。」
和亦謙退,辭而不當。
高祖善之,遂以和為廣陵王國常侍。
尋敕光韶兼秘書郎,掌校華林御書。
肅宗初,除青州治中,後為司空騎兵參軍,又兼司徒戶曹。
出為濟州輔國府司馬,刺史高植甚知之,政事多委訪焉。
遷青州平東府長史,府解,敕知州事。
光韶清直明斷,民吏畏一愛一之。
入為司空從事中郎,以母老解官歸養,賦詩展意,朝士屬和者數十人。
久之,征為司徒諮議,固辭不拜。
光韶一性一嚴毅,聲韻抗烈,與人平談,常若震厲。
至於兄弟議論,外聞謂為忿怒,然孔懷雍睦,人少逮之。
孝莊初,河間邢杲率河北流民十餘萬眾,攻一逼一州郡。
刺史元俊憂不自安,州人乞光韶為長史以鎮之。
時一陽一平路回寓居齊土,與杲潛相影響,引賊入郭。
光韶臨機處分,在難確然。
賊退之後,刺史表光韶忠毅,朝廷嘉之,發使慰勞焉。
尋為東道軍司。
及元顥入洛,自河以南,莫不風一靡一。
而刺史、廣陵王欣集文武以議所從。
欣曰:「北海、長樂俱是同堂兄弟,今宗祏不移,我欲受赦。
諸君意各何如?」
在坐之人莫不失色,光韶獨抗言曰:「元顥受制梁國,稱兵本朝,拔本塞源,以資仇敵,賊臣亂子,曠代少儔!何但大王家事,所宜切齒。
等荷朝眷,未敢仰從!」長史崔景茂、前瀛州刺史張烈、前郢州刺史房叔祖、征士張僧皓鹹云:「軍司議是。」
欣乃斬顥使。
尋征輔國將軍、廷尉少卿。
未至,除太尉長史,加左將軍,俄遷廷尉卿。
時秘書監祖瑩以贓罪被劾,光韶必欲致之重法。
太尉、一陽一城王徽,尚書令、臨淮王彧,吏部尚書李神俊,侍中李彧,並勢望當時,皆為瑩求寬。
光韶正色曰:「朝賢執事,於舜之功未聞有一,如何反為罪人言乎!」其執意不回如此。
永安末,擾亂之際,遂還鄉里。
光韶博學強辯,尤好理論,至於人倫名教得失之間,榷而論之,不以一毫假物。
家足於財,而一性一儉吝,衣馬敝瘦,食味粗薄。
始光韶在都,同裡人王蔓於夜遇盜,害其二子。
孝莊詔黃門高道穆令加檢捕,一坊之內,家別搜索。
至光韶宅,綾絹錢布,匱篋充積。
議者譏其矯嗇。
其家資產,皆光伯所營。
光伯亡,悉焚其契。
河間邢子才曾貸錢數萬,後送還之。
光韶曰:「此亡弟相貸,僕不知也。」
竟不納。
刺史元弼前妻,是光韶之繼室兄女,而弼貪婪,多諸不法,光韶以親情,亟相非責,弼銜之。
時耿翔反於州界,弼誣光韶子通與賊連結,囚其閤家,考掠非理,而光韶與之辯爭,辭色不屈。
會樊子鵠為東道大使,知其見枉,理出之。
時人勸令詣樊陳謝,光韶曰:「羊舌大夫已有成事,何勞往也。」
子鵠亦歎尚之。
後刺史侯淵代下疑懼,停軍益都,謀為不軌。
令數百騎夜入南郭,劫光韶,以兵脅之,責以謀略。
光韶曰:「凡起兵者,須有名義,使君今日舉動直是作賊耳。
父老知復何計?」
淵雖恨之,敬而不敢害。
尋除征東將軍、金紫光祿大夫,不起。
光韶以世道屯邅,朝廷屢變,閉門卻掃,吉凶斷絕。
誡子孫曰:「吾自謂立身無慚古烈,但以祿命有限,無容希世取進。
在官以來,不冒一級,官雖不達,經為九卿。
且吾平生素業,足以遺汝,官閥亦何足言也。
吾既運薄,便經三娶,而汝之兄弟各不同生,合葬非古,吾百年之後,不須合也。
然贈謚之及,出自君恩,豈容子孫自求之也,勿需求贈。
若違吾志,如有神靈,不享汝祀。
吾兄弟自幼及老,衣服飲食未曾一片不同,至於兒女官婚榮利之事,未嘗不先以推弟。
弟頃橫禍,權作松櫬,亦可為吾作松棺,使吾見之。」
卒年七十一。
孝靜初,侍中賈思同申啟,稱述光韶,贈散騎常侍、驃騎將軍、青州刺史。
光韶弟光伯,尚書郎、青州別駕。
後以族弟休臨州,遂申牒求解。
尚書奏:「按禮:始封之君不臣諸父昆弟,封君之子臣昆弟不臣諸父,封君之孫得盡臣。
計始封之君,即是世繼之祖,尚不得臣,況今之刺史,既非世繼,而得行臣吏之節、執笏稱名者乎?檢光伯請解,率禮不愆,請宜許遂,以明道教。」
靈太后令從之。
尋除北海太守,有司以其更滿,依例奏代。
肅宗詔曰:「光伯自蒞海沂,清風遠著,兼其兄光韶復能辭榮侍養,兄弟忠孝,宜有甄錄。
可更申三年,以厲風化。」
後歷太傅諮議參軍。
前廢帝時,崔祖螭、張僧皓起逆,攻東一陽一,旬日之間,眾十餘萬。
刺史、東萊王貴平欲令光伯出城慰勞。
兄光韶曰:「城民陵縱,為日已久,人人恨之,其氣甚盛。
古人有言『眾怒如水火焉』,以此觀之,今日非可慰諭止也。」
貴平強之,光韶曰:「使君受委一方,董攝萬里,而經略大事,不與國士圖之。
所共腹心,皆趨走群小。
既不能綏遏以杜其萌,又不能坐觀待其衰挫。
蹙迫小弟,從為無名之行。
若單騎獨往,或見拘縶;若以眾臨之,勢必相拒敵。
懸見無益也。」
貴平一逼一之,不得已,光伯遂出城數里,城民以光伯兄弟群情所繫,慮人劫留,防衛者眾。
外人疑其欲戰,未及曉諭,為飛矢所中,卒。
贈征東將軍、青州刺史。
子滔,武定末,殷州別駕。
史臣曰:李崇以風質英重,毅然秀立,任當將相,望高朝野,美矣。
崔亮既明達後事,動有名跡,於斷年之選,失之逾遠,救弊未聞,終為國蠹,「無所苟而已」,其若是乎?光韶居雅仗正,有國士之風矣。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