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演義》第八十回 吳侍御尸諫效忠 曾星使功成改約:可讀舊為御史,因劾奏烏魯木齊提督成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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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第八十回 吳侍御尸諫效忠 曾星使功成改約

清史演義

第八十回 吳侍御尸諫效忠 曾星使功成改約

卻說當時一屍一諫的忠臣,乃是甘肅皋蘭人吳可讀。

可讀舊為御史,因劾奏烏魯木齊提督成祿,遭譴落職,光緒帝即位,起用可讀,補了吏部主事。

因見帝后迭喪,後嗣虛懸,早思直言奏請,但是廣安一奏,猶且被斥,自己本是漢人,又系末秩微員,若欲奏陳大義,必遭嚴譴。

且吏部堂官,也必不肯代奏,於是以死相要,將遺折呈交堂官。

堂官諒他苦心,沒奈何替他代奏,當由兩宮太后展閱道:

奏為以一死泣請懿旨,預定大統之歸,以畢今生忠一愛一事。

竊罪臣聞治國不諱亂,安國不忘危,危亂而可諱可忘,則進苦口於堯舜,為無疾之呻一吟,陳隱患於聖明,為不祥之舉動。

罪臣前因言事憤激,自甘或斬或囚,經王大臣會議,奏請傳臣質訊,乃蒙先皇帝曲賜矜全,既免臣於以斬而死,復免臣於以囚而死,又復免臣於以傳訊而觸忌觸怒而死。

犯三死而未死,不求生而再生,則今日罪臣未盡之餘年,皆我先皇帝數年前所賜也。

乃天崩地坼,忽遭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之變,欽奉兩宮皇太后懿旨,大行皇帝龍馭上賓,未有儲貳,不得已以醇親王之子,承繼文宗顯皇帝之子,入承大統,為嗣皇帝,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

罪臣涕泣跪誦,反覆思維,以為兩宮皇太后,一誤再誤,為文宗顯皇帝立子,不為我大行皇帝立嗣。

既不為我大行皇帝立嗣,則今日嗣皇帝所承大統,乃奉我兩宮皇太后之命,受之於文宗顯皇帝,非受之於我大行皇帝也。

而將來大統之承,亦未奉有明文,必歸之承繼之子,即謂懿旨內既有承繼為嗣一語,則大統之仍歸繼子,自不待言。

罪臣竊以為不然。

自古擁立推戴之際,為臣子所難言,我朝二百餘年,祖宗家法,子以傳子,骨肉之間,萬世應無間然,況醇王公忠體國,中外翕然,稱為賢王,王聞臣有此奏,未必不怒臣之妄,而憐臣之愚,必不以臣言為開離間之端。

而我皇上仁孝一性一成,承我兩宮皇太后授以寶位,將來千秋萬歲時,均能以我兩宮皇太后今日之心為心。

而在廷之忠佞不齊,即眾論之異同不一,以宋初宰相趙普之賢,猶有首背杜太后之事,以前明大學士王直之為國家舊人,猶以黃竑請立景帝太子一疏,出於蠻夷,而不出於我輩為愧。

賢者如此,遑問不肖?舊人如此,奚責新進?名位已定者如此,況在未定,不得已於一誤再誤中,而求歸於不誤之策,惟仰祈我兩宮皇太后再行明白降一諭旨,將來大統,仍歸承繼大行皇帝嗣子,嗣皇帝雖百斯男,中外及左右臣工,均不得以異言進。

正名定分,預絕紛紜,如此則猶是本朝祖宗來子以傳子之家法。

而我大行皇帝,未有子而有子;即我兩宮皇太后,未有孫而有孫。

異日繩繩緝緝,相引於萬代者,皆我兩宮皇太后所自出,而不可移易者也。

罪臣所謂一誤再誤,而終歸於不誤者此也,彼時罪臣即以此意擬成一折,呈由都察院轉遞,繼思罪臣業經降調,不得越職言事。

且此何等事?此何等言?出之大臣重臣親臣,則為深謀遠慮,出之小臣疏臣遠臣,則為輕議妄言。

又思在廷諸臣忠道最著者,未必即以此事為可緩,言亦無益而置之,故罪臣且留以有待。

洎罪臣以查辦廢員內,蒙恩圈出引見,奉旨以主事特用,仍復選授吏部,邇來又已五六年矣。

此五六年中,環顧在廷諸臣,仍未念及於此者。

今逢我大行皇帝永遠奉安山陵,恐遂漸久漸忘,則罪臣昔日所留以有待者,今則迫不及待矣。

仰鼎湖之仙駕,瞻戀九重;望弓劍於橋山,魂依尺帛。

謹以我先皇帝所賜餘年,為我先皇帝上乞懿旨於我兩宮皇太后之前。

惟是臨命之身,神志瞀亂,折中詞意,未克詳明,引用率多遺忘,不及前此未上一折一二,繕寫又不能莊正。

罪臣本無古人學問,豈能似古人從容?昔有赴死而行不成步者,人曰:「子懼乎?」

曰:「懼!」曰:「既懼何不歸?」

曰:「懼吾私也,死吾公也。」

罪臣今日亦猶是。

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罪臣豈敢比曾參之賢?即死,其言亦未必善。

惟望我兩宮皇太后我皇上,憐其哀鳴,勿以為無疾之呻一吟,不祥之舉動,則罪臣雖死無憾。

宋臣有言:「凡事言於未然,誠為太過;及其已然,則又無所及,言之何益?可使朝廷受未然之言,不可使臣等有無及之悔。」

今罪臣誠願異日臣言之不驗,使天下後世笑臣愚,不願異日臣言之或驗,使天下後世謂臣明。

等杜牧之罪言,雖逾職分,效史之一屍一諫,只盡愚忠。

罪臣尤願我兩宮皇太后我皇上,體聖祖世宗之心,調劑寬猛,養忠厚和平之福,任用老成,毋爭外國之所獨爭,為中華留不盡!毋創祖宗之所未創,為子孫留有餘!罪臣言畢於斯,願畢於斯,命畢於斯。

再罪臣曾任御史,故敢昧死具折,又以今職不能專達,懇由臣部堂官代為上達。

罪臣前以臣衙門所派隨同行禮司員內,未經派及罪臣,是以罪臣再四面求臣部堂官大學士寶鋆,始添派而來。

罪臣之死,為寶鋆所不及料,想寶鋆並無不應派而誤派之咎。

時當盛世,豈容有疑於古來殉葬不情之事?特以我先皇帝龍馭永歸天上,普天同泣,故不禁哀痛迫切,謹以大統所繫,貪陳縷縷,自稱罪臣以聞。

兩宮皇太后閱畢,慈禧太后心中很是不樂,外面恰裝出一種坦適樣子,向慈安太后道:「這人未免饒舌,前已明降諭旨,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還要他說什麼?」

慈安太后道:「一個小小主事,敢發這般議論,且寧死不諱,總算難得!」慈安究竟持平。

慈禧後歇了半晌,方道:「且著王大臣等會同妥議,可好麼?」

慈安後應了聲好,遂命內閣擬旨,著將吳可讀原折交廷臣會議。

王大臣等合議許久,多以清代家法,自雍正後,建儲大典,未嘗明定,此次若從可讀奏請,明定繼統,即與建儲沒甚分別,未免有違祖制。

此時還有什麼祖制?又因可讀一屍一諫,確是效忠清室,一概辯駁,心中亦屬難安。

當下公擬了一番模糊影響的言語,復奏上去。

最好是這種手段。

嗣後徐桐,翁同龢,潘祖廕三人又聯銜上了一折,寶廷、張之洞,且各奏一本,兩宮太后參酌眾議,隨降懿旨道:

前於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降旨,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原以將來繼統有人,可慰天下臣民之望。

第我朝聖聖相承,皆未明定儲位,彝訓昭垂,允宜萬世遵守。

是以前降諭旨,未將繼統一節宣示,具有深意。

吳可讀所請頒定大統之還,實與本朝家法不合。

皇帝受穆宗毅皇帝付託之重,將來誕生皇子,自能慎選元良,纘承統緒,其繼大統者,為穆宗毅皇帝嗣子,守祖宗之成憲,示天下以無私,皇帝亦必能善體此意也。

所有吳可讀原奏,及王大臣等會議折,徐桐、翁同龢、潘祖廕聯銜折,寶廷、張之洞各一折,並閏三月十七日及本日諭旨,均著另錄一分,存毓慶宮。

至吳可讀以死建言,孤忠可憫,著交部照五品官例議恤!欽此。

此旨一下,同治帝一生事情,化作煙雲四散,吳可讀慷慨捐軀,也不過留個名兒罷了。

駒光如駛,倏忽間已是光緒五年。

琉球國被日本滅掉,改名沖繩縣,這信傳到中國,總理衙門的人員,才記得琉球是我屬國,與日本交涉。

日本簡直不理,只好作為罷論。

忽又接到伊犁交涉消息,好大喜功的左宗棠,決意主戰,於是總署諸公,又有一番絕大的忙碌。

先是陝回叛酋白彥虎,出走西域,依附安集延酋阿古柏,安集延系浩罕東城,阿古柏即安集延城主。

他因回疆蠢動,中國政一府專剿粵捻,無暇西略,遂乘機攻入,踞了喀什噶爾,脅服回徒,自稱畢調勒特汗。

清廷以時艱餉絀,擬暫棄關外地,獨左宗棠已平陝甘,決計進兵,借了華洋商款,充作軍餉。

光緒二年,督辦新疆軍務,自駐肅州調度,令都統金順,提督張曜,率兵駐哈密,京卿劉錦棠,及提督譚上連,譚拔萃,余虎恩等,分道進攻,連敗阿古柏兵,克復烏魯木齊,及附近各城,北路略定。

到光緒四年,劉錦棠軍自北趨南,張曜軍自西趨東,夾擊阿古柏。

阿古柏想走回安集延,奈浩罕全國,統被俄羅斯佔奪,欲歸無路,仰藥而亡。

只阿古柏長子伯克胡裡,尚據英吉沙爾,喀什噶爾,葉爾羌,和闐四城,白彥虎又竄往依附。

適遇錦棠等進剿,胡裡不能抵敵,偕白彥虎遁入俄境,南路亦平。

左宗棠晉封二等候,劉錦棠加封二等男,隨征將士,統邀獎敘。

只新疆西北有伊犁城,地味饒沃,俄人乘亂進來,把伊犁佔去,一陽一稱幫中國暫時保管。

天下無此好人。

至回亂已平,清政一府欲索回伊犁,遂派吏部侍郎崇厚,出使俄國,畀他全權,商辦伊犁事宜。

這位崇欽使素來膽怯,天津教案,已見過他的伎倆,清廷還認是專對能手,要他前去辦理這案。

列位試想如虎如狼的俄國,能給他一點便宜麼?果然雙方開議,俄人要索很奢,崇欽使不能答辯,格外遷就,訂了十八條約章,只歸還伊犁一城,西境的霍爾果斯河左岸,及南境的帖克斯河上流兩岸,都要割讓俄人,還要中國給償俄銀五百萬盧布。

俄幣制名,價有漲跌,價漲時一盧布約合中國規銀九錢三分一厘,價跌時約七錢左右。

而且增開口岸,添設領事,凡勘界行輪運貨免稅等條件,統是奪我權利。

崇欽使不問政一府,仗著全權行一事的招牌,竟驟然決然的簽定了押,語頗沁脾。

咨報總理衙門。

王大臣等把約文細閱,統說是不便照行,當下有一班意氣囂凌,文采煥發的言官,洋洋灑酒揮成千萬言,奏聞兩宮。

你主調兵,我主調將,都要與俄開戰。

最利害的,是請誅崇厚,彷彿是崇厚一誅,俄人即可嚇倒。

書生之見。

兩宮太后,大為感動,令總署駁斥原約,將崇厚褫職逮問,一面垂詢左宗棠和戰情形。

宗棠慷慨激昂,上了一篇奏章,好似蘇東坡萬言書。

小子筆不勝錄,只錄他後半篇道:

察俄人欲踞伊犁為外府。

為佔地自廣,藉以養兵之計,久假不歸,佈置已有成局。

我索舊土,俄取兵費巨資,於俄無損而有益。

我得伊犁,只剩一片荒郊,北境一二百里間,皆俄屬部,孤注萬里,何以圖存?況此次崇厚所議第七款,接收伊犁後,霍爾果斯河及伊犁山南之帖克斯河歸俄屬,無論兩處地名,中國圖說所無,尚待詳考,但就方向而言,是劃伊犁西南之地歸俄也。

自此伊犁四面,俄部環居,官軍接收,墮其度內,固不能一朝居耳。

雖得必失,庸有幸乎?武事不競之秋,有劃地求和者矣,茲一矢未聞加遺,乃遽議捐棄要地,饜其所欲,譬猶投犬以骨,骨盡而噬仍不止。

目前之患既然,異日之憂何極?此可為歎息痛恨者矣!金順錫綸,擬緩收伊犁,而以沿邊喀什噶爾、烏什、一精一河、塔爾巴哈台四城,宜足兵力,浚餉源,廣屯田,堅城堡,先實邊備,自非無見,惟伊犁沿邊無定議,謀新疆者非合南北兩路通籌不可。

現在伊犁界務未定,則收還一節,自可從緩計議。

喀什噶爾烏什,規畫已周,毋庸再議,其塔爾巴哈台,一精一河,急須加意綢繆,應由金順錫綸,自行陳奏請旨外,所有崇厚定議畫押十八款內償費一節,業經奉有諭旨,第八款所稱塔城界址,擬稍改,照同治三年界址,尚只電報,應俟崇厚奏到再議。

第十款於舊約喀什噶爾庫倫設領事官外,復議增設嘉峪關,烏里雅蘇臺,科布多,哈密,吐魯番,烏魯木齊,古城七處,十四款並有俄商運俄貨,走張家口嘉峪關,赴天津漢口,過通州西安漢中,運土貨回國,均經總理衙門奏奉諭旨接駁外,第二款中國允即恩赦居民,業經遵旨照辦,被賊官截阻賚示委員,不准張帖。

第三款伊犁民人遷居俄國,入籍者,准照俄人看待,意在脅誘伊犁民人歸俄。

而以空城貽我,與阻截賚示委員,同一用心。

第四款俄人在伊犁,准照管舊業,雖伊犁交還,中外商民雜處,無界限可分,是包藏禍心,預為再踞之計。

至商務允其多設口岸,不獨奪華商生理,且以啟蠶食之機。

總理衙門原奏,籌慮深遠,實已纖細畢周。

諭旨允行,則實受其害,先允後翻,則曲仍在我,應設法挽回以維全局。

竊維邦交之道,論理亦論勢,本山川為疆索,界畫一定,截然而不可逾。

彼此信義相持,垂諸久遠者理也;至爭城爭地,不以玉帛而以興戎,彼此強弱之分,則在勢而不在理。

所謂勢者,合天時人事言之,非僅直為壯而曲為老也。

俄踞伊犁,在咸豐十年同治三年定界之後,舊附中國與中國民人雜處各部落,被其脅誘,俄官即視為所屬,藉以肆其憑陵。

俄之取浩罕三部也,安集延未為所並,其酋阿古柏畏俄之一逼一,率其部眾,陷我南疆,我復南疆,阿古柏死,逆子竄入俄境。

俄乃認安集延為其所屬,欲借為侵佔回疆瘦地之根,現冒稱喀什噶爾住居之俄屬,本隨帕夏而來之安集延餘眾。

俄之無端冒為己屬,實與交還伊犁,仍留復踞地步,同一居心,觀其交還伊犁,而仍索南境西境屬俄,其詭謀豈僅在數百里土地哉?界務之必不可許者此也。

俄商志在貿易,本無異圖,俄官則欲借此為通西於中之計,其蓄謀甚深,非僅若西洋各國,只爭口岸可比。

就商務言之,俄之初意,只在嘉峪關一處,此次乃議及關內,並議及秦蜀楚各處,非不知運腳繁重,無利可圖,蓋欲借通商便其深入腹地,縱橫自恣,我無從禁制耳。

嘉峪關設領事,容尚可行,至喀什噶爾通商一節,同治三年雖約試辦,迄未舉行,此次界務未定,姑從緩議。

而烏里雅蘇臺,科布多,哈密,吐魯番,烏魯木齊,古城等處,廣設領事,欲因商務蔓及地方,化中為俄,斷不可許。

此商務之宜設法挽回者也。

此外俄人容納叛逆白彥虎一節,崇厚曾否與之理論,無從懸揣,應俟其覆命時,請旨確詢,以憑核議。

臣維俄人自佔踞伊犁以來,包藏禍心,為日已久。

始以官軍勢弱,欲誑榮全入伊犁,陷之以為質,繼見官軍勢強,難容久踞,乃藉詞各案未結以緩之。

此次崇厚全權出使,俄臣布策,先以巽詞餂之,枝詞惑之,復多方迫促以要之,其意蓋以俄於中國,未嘗肇啟戰端,可間執中國主戰者之口。

又忖中國近或厭兵,未便即與決裂,以開邊釁,而崇厚全權出使,便宜行一事,又可牽制疆臣,免生異議。

是臣今日所披瀝上陳者,或尚不在俄人意料之中。

當此時事紛紜,主憂臣辱之時,苟心知其危,而復依違其間,欺幽獨以負朝廷,耽便安而誤大局,臣具有天良,豈宜出此?就事勢次第而言,先之以議論委婉而用機,次之決戰陣堅忍而求勝,臣雖衰庸無似,敢不勉旃!

兩宮太后依議,特遣世襲毅勇侯出使英法大臣大理寺少卿曾紀澤,備述官銜,隱寓紫一陽一書法。

使俄改約,並命整頓江海邊防,北洋大臣李鴻章,籌備戰艦。

山西巡撫曾國荃,調守遼東,派劉錦棠幫辦西域軍務,加吳大澂三品卿銜,令赴吉林督辦防務,飭彭玉麟一操一練長江水師,起用劉銘傳、鮑超一班良將,內外忙個不了。

俄國亦派軍艦來華,游弋海上,險些兒要開戰仗,虧得曾襲侯足智多謀,能言善辯,與俄國外部大臣布策反覆辯難,弄得布策無詞可答,只是執著原約,不肯多改。

巧值俄皇被刺,新主登基,令布策和平交涉,布策始不敢堅持原議。

曾襲侯雖是專對才,亦虧機緣相湊。

兩邊重複開談,足足議了好幾個月,方才妥洽,計改前約共七條:

一歸還伊犁南境。

二喀什噶爾界務,不據崇厚所定之界。

三塔爾巴哈台界務,照原約修改。

四嘉峪關通商,照天津條約辦理,西安漢中及漢口字樣,均刪去。

五廢松花江行船至伯都訥專條。

六僅許於吐魯番增一領事,其餘緩議。

七俄商至新疆貿易,改均不納稅為暫不納稅。

此外添續盧布四百萬圓。

簽約的時候,已是光緒七年,雖新疆西北的邊境,不能盡行歸還,然把崇厚議定原約改了一半,也總算國家洪福,使臣材具了。

我至此尚恨崇厚。

沿江沿海,一律解嚴,改新疆為行省,依舊是昇平世界,浩蕩乾坤。

王大臣等方逍遙自在,享此庸庸厚福,不意宮內復傳出一個凶耗,說是慈安太后驟崩,小子曾有詩詠慈安後云:

一牝一雞本是戒司晨,和德宣仁譽亦真。

十數年來同訓政,慈安遺澤尚如春。

這耗一傳,王大臣很是驚愕,畢竟慈安太后如何驟崩,且至下回分解。

本回錄兩大奏摺,為晚清歷史上生色。

吳說似迂,左議近誇,但得吳可讀之一疏,見朝廷尚有效死敢諫之臣工,得左宗棠之一折,見疆臣尚有老成更事之將帥。

光緒初年之清平,幸賴有此。

或謂吳之爭嗣,何裨大局?俄許改約,全恃曾襲侯口舌之力,於左無與?不知千人諾諾,不如一士諤諤,盈廷諧媚,而獨得吳主事之力諫,風厲一世,豈不足令人起敬乎?外交以兵力為後盾,微左公之預籌戰備,隱攝強俄,雖如曾襲侯之善於應對,能折衝樽俎乎?直臣亡,老成謝,清於是衰且亡矣。

人才之不可少也,固如此夫!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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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簡介目錄自序第一回 溯往事慨談身世 述前朝細敘源流第二回 喪二祖誓師復仇 合九部因驕致敗第三回 祭天壇雄主告七恨 戰遼陽庸帥覆全軍第四回 熊廷弼守遼樹績 王化貞棄塞入關第五回 猛參政用炮擊敵 慈喇嘛偕使傳書第六回 下朝鮮貝勒旋師 守甯遠撫軍奏捷第七回 為敵作倀滿主入邊 因間信讒明帝中計第八回 明守將獻城賣友 清太宗獲璽稱尊第九回 朝鮮主稱臣乞降 盧督師忠君殉節第十回 失輜重全軍敗潰 迷美色大帥投誠第十一回 清太宗賓天傳幼主 多爾袞奉命略中原第十二回 失愛姬乞援外族 追流賊忍死雙親第十三回 闖王西走合浦還珠 清帝東來神京定鼎第十四回 抗清廷丹忱報國 屠揚州碧血流芳第十五回 棄南都昏主被囚 捍孤城遺臣死義第十六回 南下鏖兵明藩覆國 西征奏凱清將蒙誣第十七回 立宗支粵西存殘局 殉偏疆巖下表雙忠第十八回 創新儀太后聯婚 報宿怨中宮易位第十九回 李定國竭忠扈駕 鄭成功仗義興師第二十回 日暮途窮寄身異域 水流花謝撒手塵寰第二十一回 弒故主悍師徼功 除大憝沖人定計第二十二回 蓄逆謀滇中生變 撤藩鎮朝右用兵第二十三回 馳偽檄四方響應 失勇將三桂回軍第二十四回 兩親王因敗為功 諸藩鎮束手聽命第二十五回 僭帝號遘疾伏冥誅 集軍威破城殲叛孽第二十六回 台灣島戰敗降清室 尼布楚訂約屈俄臣第二十七回 三部內哄禍起蕭牆 數次親征蕩平朔漠第二十八回 爭儲位塚嗣被黜 罹文網名士沉冤第二十九回 聞寇警發兵平藏衛 苦苛政倡亂據台灣第三十回 暢春園聖祖賓天 乾清宮世宗立嗣第三十一回 平青海驅除叛酋 頒朱諭慘戮同胞第三十二回 兔死狗烹功臣驕戮 鴻罹魚網族姓株連第三十三回 畏虎將准部乞修和 望龍髯苗疆留遺恨第三十四回 分八路進平苗穴 祝千秋暗促華齡第三十五回 征金川兩帥受嚴刑 降蠻酋二公膺懋賞第三十六回 御駕南巡名園駐蹕 王師西討叛酋遭擒第三十七回 滅准部餘孽就殲 蕩回疆貞妃殉節第三十八回 游江南中宮截發 征緬甸大將喪軀第三十九回 傅經略暫平南服 阿將軍再定金川第四十回 平海島一將含冤 定外藩兩邦懾服第四十一回 太和殿受禪承帝統 白蓮教倡亂釀兵災第四十二回 誤軍機屢易統帥 平妖婦獨著芳名第四十三回 撫賊寨首領遭擒 整朝綱權相伏法第四十四回 布德揚威連番下詔 擒渠獻馘逐載報功第四十五回 撫叛兵良將蒙冤 剿海寇統帥奏捷第四十六回 兩軍門復仇慰英魄 八卦教煽亂鬧皇城第四十七回 聞警迴鑾下詔罪己 護喪嗣統邊報驚心第四十八回 愚慶祥敗死回疆 智楊芳誘擒首逆第四十九回 征浩罕王師再出 剿叛傜欽使報功第五十回 飲鴆毒姑婦成疑案 焚鴉片中外起兵端第五十一回 林制軍慷慨視師 琦中堂昏庸誤國第五十二回 關提督粵中殉難 奕將軍城下乞盟第五十三回 效尸諫宰相輕生 失重鎮將帥殉節第五十四回 弈統帥因間致敗 陳軍門中炮歸仁第五十五回 江甯城萬姓被兵 靜海寺三帥定約第五十六回 怡制軍巧結台灣獄 徐總督力捍廣州城第五十七回 清文宗嗣統除奸 洪秀全糾眾發難第五十八回 欽使迭亡太平建國 悍徒狡脫都統喪軀第五十九回 駱中丞固守長沙城 錢東平獻取江南策第六十回 陷江南洪氏定制 攻河北林酋挫威第六十一回 創水師衡陽發軔 發援卒岳州鏖兵第六十二回 湘軍屢捷水陸揚威 畿輔復安林李授首第六十三回 那拉氏初次承恩 圓明園四春爭寵第六十四回 羅先生臨陣傷軀 沈夫人佐夫抗敵第六十五回 瓜鎮喪師向營失陷 韋楊斃命洪酋中衰第六十六回 智統領出奇制勝 愚制軍輕敵遭擒第六十七回 四國耀威津門脅約 兩江喋血戰地埋魂第六十八回 戰皖北諸將立功 退丹陽大營又潰第六十九回 開外釁失律喪師 締和約償款割地第七十回 聞國喪長悲國士 護慈駕轉忤慈顏第七十一回 罪輔臣連番下詔 剿劇寇數路進兵第七十二回 曾國荃力卻援軍 李鴻章借用洋將第七十三回 戰浙東包團練死藝 克江甯洪天王覆宗第七十四回 僧親王中計喪軀 曾大帥設謀制敵第七十五回 潰河防捻徒分竄 斃敵首降將陞官第七十六回 山東圈剿悍酋成擒 河北解嚴渠魁自盡第七十七回 戮權閹丁撫守法 辦教案曾侯遭譏第七十八回 大婚禮成坤闈正位 撤簾議決乾德當陽第七十九回 因歡成病忽報彌留 以弟繼兄旁延統緒第八十回 吳侍御尸諫效忠 曾星使功成改約第八十一回 朝日生嫌釀成交涉 中法開釁大起戰爭第八十二回 棄越疆中法修和 平韓亂清日協約第八十三回 移款築園撤簾就養 周齡介壽聞戰驚心第八十四回 葉志超敗走遼東 丁汝昌喪師黃海第八十五回 失律求和馬關訂約 市恩索謝虎視爭雄第八十六回 爭黨見新舊暗哄 行新政母子生嫌第八十七回 慈禧後三次臨朝 維新黨六人畢命第八十八回 立儲君震驚匕鬯 信邪術擾亂京津第八十九回 袒匪殃民聯軍入境 見危授命志士成仁第九十回 傳諫草抗節留名 避聯軍蒙塵出走第九十一回 悔罪乞和兩宮返蹕 撤戍違約二國鏖兵第九十二回 居大內聞耗哭遺臣 處局外嚴旨守中立第九十三回 爭密約侍郎就道 返欽使憲政萌芽第九十四回 倚翠偎紅二難競爽 剖心刎頸兩地招魂第九十五回 遘奇變醇王攝政 繼友志隊長亡軀第九十六回 二顯官被譴回籍 眾黨員流血埋冤第九十七回 爭鐵路蜀士遭囚 興義師鄂軍馳檄第九十八回 革命軍雲興應義舉 攝政王廟誓布信條第九十九回 易總理重組內閣 奪漢陽復失南京第一百回 舉總統孫文就職 遜帝位清祚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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