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演義》第七十九回 因歡成病忽報彌留 以弟繼兄旁延統緒:只是一性一格剛強,頗與慈禧太后相似。慈禧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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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第七十九回 因歡成病忽報彌留 以弟繼兄旁延統緒

清史演義

第七十九回 因歡成病忽報彌留 以弟繼兄旁延統緒

卻說同治帝親裁國政,一年以內,倒也不敢怠忽,悉心辦理。

只是一性一格剛強,頗與慈禧太后相似。

慈禧太后雖已歸政,遇有軍國大事,仍著內監密行查探,探悉以後,即傳同治帝訓飭,責他如何不來稟白。

偏這同治帝也是倔強,自思母后既已歸政,為什麼還來干涉?母后要他稟報,他卻越加隱瞞,因此母子之間,反生意見。

獨慈安太后靜養深宮,凡事不去過問,且當同治帝進謁時候,總是和容愉色,並沒有一毫怒意。

同治帝因她和藹可親,所以時去省視,反把本生母后,撇諸腦後。

慈禧太后愈滋不悅,有時且把皇后傳入宮內,叫她從中勸諫。

皇后雖是唯唯遵命,心中恰與皇帝意旨相合。

花前月下,私語喁喁,竟將太后所說的言語,和盤托出,反激動皇帝懊惱。

背後言語,總有疏虞,傳到慈禧太后耳中,索一性一遷怒皇后,銜恨切骨。

皇后死了。

同治帝亦很是懊悵。

內侍文喜、桂寶等,想替主子解憂,多方迎一合,便慫恿同治帝,重建圓明園。

這條計畫,正中同治帝下懷,自然准奏,即飭總管內務府擇日興工。

諭中大旨卻說是備兩宮皇太后燕憩之用,所以資頤養,遂孝思,其實暗中用意,看官自能明白,不煩小子絮述。

含蓄語,尤耐意味。

惟恭親王弈,留心大局,暗想國家財政,支絀得很,如何興辦土木?便進諫同治帝,請他中阻。

同治帝一番高興,被這老頭兒出來絮聒,心中很不自在。

那弈反嘮嘮叨叨,把古今以來的君德,如何勤,如何儉,說個不休,惹得同治帝暴躁起來,便道:「修造圓明園,無非為兩宮頤養起見。

我記得孟子說過:『尊親之至,莫大乎以天下養。

』恭王要把古訓規勸,所以同治帝也引古語回駁。

現擬造個小園子,還不好算得養親,皇叔反說有許多窒礙,我卻不信。」

弈還想再諫,同治帝怒形於色,拂袖起身,踱入裡邊去了,弈只得退出。

冤冤相湊,弈退出宮門,他兒子載澂,卻入宮來見同治帝,原來載澂曾在宏德殿伴讀,自小與同治帝相狎,到同治帝親政,退朝餘暇,常令載澂自一由入宮,談笑解悶。

這日載澂求見,內侍即入內奏聞,偏偏同治帝不令進謁。

載澂莫名其妙,仍舊照往時玩笑的樣子,說道:「皇上平日,非常豁達,為什麼今天擺起架子來?」

說畢,揚長而去。

內侍未免多事,竟將載澂的說話,一一奏明。

同治帝大怒道:「他的老子,剛來饒舌,不料他又來胡鬧。

他說我擺架子,我就擺與他看。」

便宣召軍機大臣大學士文祥進見,文祥奉旨趨入,同治帝道:「恭王弈,對朕無禮,他兒子載澂,更加不法,朕意將他父子賜死,叫你進來擬旨。」

文祥不聽猶可,聽了此諭,連忙跪下,只是磕頭。

同治帝道:「你做什麼?」

文祥道:「恭、恭親王弈、弈,勤勞素著,就使他犯了罪,也求皇恩特赦!」同治帝冷笑道:「朕曉得了!你等都是他的一黨一羽,所以事事回護。」

文祥又磕了幾個頭,隨答道:「奴才不、不敢。」

同治帝又道:「賜死太重,革爵便了。」

文祥到此,不敢違旨,只好草草擬就,捧呈御覽。

同治帝閱畢,點了點頭,便道:「你將這稿底取去,明日就照此頒布罷!」文祥領旨退出,也不回府,一直跑到恭王邸中,密報恭王。

恭王也是著急,忙邀幾個知己商議。

三個縫皮匠,比個諸葛亮,一面由文祥飛稟慈禧太后,一面由御史沈淮、姚百川出頭,擬定奏折,內稱:「聖上飭造圓明園,頤養聖母,實是以孝治天下之盛德,但圓明園被焚燬後,一切景致,盡岸銷沈,不如三海名勝,近在宮掖,飭工修築,易於觀成」等語。

巧於措詞。

折才擬就,文祥已自宮中出來,回報恭王。

據說:「草定諭旨,已由西太后取去,諒可擱置。」

恭王才稍稍放心,次日沈、姚兩御史,又把奏折呈上,同治帝閱到『易於觀成』一語,方有些回心轉意,當命內閣擬詔,即日宣佈道:

前降旨諭令總管內務府大臣,將圓明園工程,擇要興工,原以備兩宮皇太后燕憩,用資頤養而遂孝思。

本年開工後,聞工程浩大,非剋期所能蕆功,現在物力艱難,經費支絀,軍務未甚平安,各省時有偏災,朕仰體慈懷,不欲以土木之工,重勞民力,所有圓明園一切工程,均著即行停止,俟將來邊境乂安,庫款充裕,再行興修。

因念三海近在宮掖,殿宇完固,量加修理,工作不致過繁。

著該管大臣查勘三海地方,酌度情形,將如何修葺之處,奏請辦理!欽此。

過了數日,同治帝視朝,巧值恭王弈,隨班朝見,由同治帝瞧著,翎頂依然照舊,不由的詫異起來。

退朝後,立召文祥入見,問前次諭旨,已將弈革去親王,何故翎頂照常?文祥無可辯說,只推在西太后一人身上。

奏稱:「聖母聞知,飭收成命,所以恭王一爺爵銜照舊。」

同治帝怒道:「朕既親政,你等須遵朕諭旨,難道知有母后,不知有朕麼?」

隨將文祥斥罵一頓,叱令滾出,立刻提起硃筆,寫了數行,令內侍張示王大臣道:

傳諭在廷諸王大臣等,朕自去歲正月二十六日親政以來,每逢召對恭親王時,語言之間,諸多失儀,著革去親王,世襲罔替,降為郡王,仍在軍機大臣上行走。

並載澂革去貝勒郡王銜,以示薄懲。

這諭才行宣佈,不到數時。

西太后處,已由弈、文祥二人,進去泣訴。

當蒙西太后勸慰,令他退出,即傳同治帝入內,嚴詞訓責,令給還恭王父子爵銜。

氣得同治帝啞口無言,只好出命內閣,於次日再行降旨道:

朕奉慈安端裕康慶皇太后、慈禧端祐康頤皇太后懿旨,昨經降旨將恭親王革去親王世襲罔替,降為郡王,並載澂革去貝勒郡王銜,在恭親王於召對時,言語失儀,原為咎有應得,惟念該親王自輔政以來,不無勞勛足錄,著加恩賞還親王,世襲罔替。

載澂貝勒郡王銜,一併賞還。

該親王仰體朝廷訓誡之意,嗣後益加儆慎,宏濟艱難,用副委任!欽此。

自有這番手續,同治帝連日怏怏。

文喜、桂寶二人,又想出法子,導同治帝微行,為這一著,要把十三年的青春皇帝,斷送在他兩人手中了。

宵小可畏。

京師內南城一帶,向是娼寮聚居的地方,酒地花天,金吾不禁。

同治帝聽了文喜、桂寶的說話,帶了兩人,微服出遊,到了秦樓楚館,嘗試溫柔滋味,與宮中大不相同。

滿眼嬌娃,個個妖艷,眉挑目語,無非賣弄風一騷一,淺透輕顰,隨處生人憐惜。

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

燈紅酒綠,玉軟香溫。

既而玉山半頹,海棠欲睡,羅襦半解,薌澤先融,衣扣輕鬆,柔情一欲醉。

描不盡的媚一態,說不完的綢繆,倒鳳顛鸞,為問漢宮誰似?尤雲殢雨,錯疑神女相逢。

從此巫峰遍歷,帝澤皆春,願此生長老是鄉,除斯地都非樂境。

春一光漏洩,諫草上呈,當時內務府中,有一個忠心為主的滿員,名叫桂慶,因帝少年好色,恐不永年,請將盅惑的內侍,一併驅逐。

至若禍首罪魁,應立誅無赦。

且請皇太后保護聖躬,毋令沈溺。

真是語語剴切,言言沈摯。

有此諫官,還是滿廷余澤。

同治帝原是厭聞,西太后恰也不懌。

西太后是何用心?想是左袒內監的緣故。

桂慶即辭職回籍。

以道事君,不可則止,桂慶頗有古大臣風度。

嗣是同治帝每夕出遊,追歡取樂,到了次晨,王大臣齊集朝房,御駕尚未返闕。

恭親王以下,統已聞知,因鑒前時圓明園事情,不敢犯顏直諫,只暗中略報西太后,西太后恰也訓戒數次。

嗣因同治帝置諸不聞,忤了慈容,索一性一任他遊蕩,惟朝廷大事,叫恭親王等格外留心。

同治帝越加愜意,適西太后四旬萬壽,總算在宮中住了兩天,照例慶賀。

是年沒甚要政,只與中國通商的日本國,有小田縣民,及琉球國漁人,航行海外,遇風漂至台灣,被生番劫殺,日本遣使詰責,清廷答稱生番列在化外,向未過問。

明明台灣百姓,如何說是化外?日本遂派中將西鄉從道,率兵至台,攻擊生番。

閩省船政大臣沈葆楨,及藩司潘蔚,往台查辦,又說台灣系中國屬地,日本不得稱兵。

語多矛盾,煞是可笑!西鄉從道哪裡肯允,且言琉球是他保護國,所有被殺的漁人,統要中國賠償。

葆楨遂函商直督李鴻章,令奏撥十三營,赴台防邊。

日本見台防漸固,又遣專使大久保利通至京,與總理衙門交涉。

當由英使威妥瑪居間調停,令中國出撫恤銀十萬兩,軍費賠款銀四十萬兩,才算了事,日兵乃退出一台灣。

其實琉球亦是中國藩屬,並非日本保護國,清廷辦理外交的大員,單叫台灣沒有日兵,便是僥倖萬分,哪裡還要去問琉球?琉球已失去了。

同治帝一意尋花,連什麼台灣,什麼琉球,一概不管。

朝朝暮暮,我我卿卿,不意樂極悲生,受了一婬一毒,起初還可支持,延到十月,連頭面上都發現出來。

宮廷裡面,盛稱皇上生了天花,真也奇怪。

御醫未識受病的緣由,只將不痛不癢的藥味,搪塞過去,庸醫殺人。

因此蘊毒愈深,受病癒重。

十一月初,御體竟不能動彈,冬至祀天,遣醇親王弈譞恭代行禮,所有內外各衙門章奏,都呈兩宮皇太后披覽裁定。

王大臣等,總道是皇上染了痘症,沒有什麼厲害,況且年未弱冠,血氣方剛,也不至禁受不起,大家不過循例請安,斷不料變生意外,帝疾竟至大漸,到十二月初五日,崩於養心殿東暖閣。

慈禧太后飛調李鴻章淮軍入都,自己與慈安太后,同御養心殿,立傳惇親王弈誴、恭親王弈、孚郡王弈譓、惠郡王弈詳、貝勒載治、載澂、一等公弈謨、御前大臣伯彥訥、謨祜、軍機大臣寶鋆、沈桂芬、李鴻藻、總管內務府大臣英桂、崇綸、魁齡、榮祿、明善、桂寶、文錫、弘德殿行走徐桐、翁同龢、王慶祺、南書房行走黃鈺、潘祖廕、孫貽經、徐郙、張家驤等入見。

親王以下,尚未悉皇帝賓天情事,但見宮門內外,侍衛森列,宮中一帶,又是排滿太監,佈置嚴密,大異往日狀態,不禁個個驚訝;行至養心殿內,兩宮太后已對面坐定,略帶愁慘面色。

王大臣等不暇細想,各按班次請安,跪聆慈訓。

慈禧後先開口道:「皇上病勢,看來要不起了,聞皇后雖已有孕,不知是男是女,亦不知何日誕生,應預先議立皇嗣,免得臨時侷促。」

諸王大臣叩頭道:「皇上春秋鼎盛,即有不豫,自能漸漸康泰,皇嗣一節,似可緩議。」

慈禧後道:「我也不妨實告,皇帝今日已晏駕了。」

這語一傳,王大臣等,哭又不好,不哭又不好,有幾個忍不住淚,似乎要垂下來形狀。

其實都是做作,但此時倒也為難。

慈禧後道:「此處非哭臨地方,須速決嗣主為要。」

諸王大臣不敢發議,只有恭王弈,仗著老成,便抗言道:「皇后誕生之期,想亦不遠,不如秘不發喪。

如生皇子,自當嗣立,如所生為女,再議立新帝未遲。」

慈禧後大聲道:「國不可一日無君,何能長守秘密?一經發覺,恐轉要動搖一柄一本了。」

軍機大臣李鴻藻,弘德殿行走徐桐,南書房行走潘祖廕,都碰頭道:「太后明見,臣等不勝欽佩。」

慈安太后也插口道:「據我意見,恭親王的兒子,可以入承大統。」

恭王聞言,連稱不敢,隨奏道:「按照承襲次序,應立溥倫為大行皇帝嗣子。」

慈禧後又不以為然,便道:「溥倫族系,究竟太遠,不應嗣立。」

原來溥倫系過繼宣宗長子弈譓,血統上稍差一層,所以被慈禧後駁去。

恭王尚要啟奏,慈禧後畢竟機警,便對慈安後道:「據我看來,醇王弈譞子載湉可以繼立,應即決定,不可耽延時候。」

恭王心中,很不贊成,連我也不贊成,無怪恭王。

即向弈譞道:「立長一層,好全然不顧麼?」

不特立長而已,且置大行皇帝於何地?弈譞便叩頭力辭,慈禧後道:「可由王大臣投票為定。」

慈安太后沒有異言,當由慈禧後命眾人起立,記名投票。

投訖發閱,只醇王等投溥倫,有三人投恭王子,其餘皆如慈禧意,投醇王子,於是大位遂決。

不必運動,而眾大臣多投醇王子,慈禧之權力可知。

看官!你道慈禧太后,何故定要立醇王子?第一層意思,是立了溥字輩為嗣,便是入繼同治帝,同治帝有了嗣子,同治後將尊為太后,自己反退處無權,因此決意不願;第二層意思,醇王福晉,便是慈禧後的妹一子,慈禧入宮,作為媒妁,她想親上加親,必無他虞。

兼且醇王子年僅四齡,不能親政,自己可以重執大權,所以不顧公論,獨斷獨行。

眾大臣竭力逢迎,才成了這樣局面。

這時候已當夜間九句鐘,狂風怒號,沙土飛揚,天氣極冷,慈禧後即派兵一隊,往西城醇王邸中,迎載湉入宮,又派恭親王留守東暖閣,不是親他,實是防他。

宮內外統用禁旅嚴衛,督隊的便是步軍統領榮祿。

隨即頒布遺詔道:

朕蒙皇考文宗顯皇帝覆育隆恩,付畀神器,沖齡踐阼,仰蒙兩宮皇太后垂簾聽政,宵旰憂勞,嗣奉懿旨,命朕親裁大政,仰惟列聖家法,一以敬天法祖,勤政一愛一民為本,自維薄德,敢不朝乾夕惕,惟日孜孜。

十餘年來,稟承懿訓,勤求上理,雖幸官軍所至,粵捻各逆,次第削平,滇黔關隴,苗匪回匪,分別剿撫,俱臻安靖。

而兵燹之餘,吾民創痍未復,每一念及寤寐難安。

各直省遇有水旱偏災,凡疆臣請蠲請賑,無不立沛恩施。

深宮兢惕之懷,當為中外臣民所共見。

朕體氣素強,本年十一月適出天花,加意調護,乃邇日以來,元氣日虧,以致彌留不起,豈非天乎?顧念統緒至重,亟宜傳付得人,茲欽奉兩宮皇太后懿旨,醇親王之子載湉,(此二字貼黃)著承繼文宗顯皇帝為子,入承大統為嗣皇帝。

嗣皇帝仁孝聰明,必能欽承付託。

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惟日矢憂勤惕厲,於以知人安民,永保我丕丕基。

並孝養兩宮皇太后,仰慰慈懷,兼願中外文武臣僚,共矢公忠。

各勤厥職,用輔嗣皇帝郅隆之治,則朕懷藉慰矣。

喪服仍依舊制,二十七日而除。

佈告天下,鹹使聞知!

同治帝崩,年只十有九歲,新帝載湉,入嗣文宗,尊謚同治帝為穆宗,封皇后阿魯特氏為嘉順皇后,改元光緒,即以明年為光緒元年,是謂德宗。

當下諸王大臣,希旨承顏,奏請兩宮皇太后重行訓政。

慈安太后頗覺討厭,並不免有三分傷感,獨慈禧太后,因同治帝不肯順從,時常懷恨,此時重出訓政,頗慰初念,倒也沒甚悲痛。

所最傷心的,莫如同治皇后,入正中宮,只有兩年,突遭大喪,折鸞離鳳,已是可慘,還有慈禧太后,對著她很不滿意。

這番立嗣,非但不令她預聞,而且口口聲聲,罵她狐媚子,狐媚子。

她哭得淒慘一點,越觸一動慈禧太后惡感,戟指罵道:「狐媚子!你媚死我兒子,一心思想做皇太后!哼哼!像你這種人,想做太后,除非海枯石爛,方輪到你身上。」

這番言語,已是令人難堪。

嗣復下了一道懿旨,內稱大行皇帝無嗣,俟嗣皇帝後生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子,牽強得很。

這正是斷絕皇后希望。

當時嗣皇改元,兩宮訓政,盈廷慶賀,熱鬧得很。

只同治後獨坐深宮,淒涼萬狀,暗想腹中懷妊,未識男一女,即使生男,亦屬無益,索一性一圖個自盡,還是完名全節。

主意已定,只望見父一面,與他訣別。

巧值宮內賜宴,承恩公崇綺亦在其內,宴畢,順道入視。

父女相持大哭,到臨別的時光,皇后只說了一聲,兒本薄命,望父親不必記念。

閱者不忍卒讀。

次晨,宮內即傳出皇后凶信,這般下場,何如民家?滿廷臣工,很是驚異,大臣不言,小臣卻忍耐不住,呈上諫章,第一個是內閣侍讀學士廣安奏道:

竊惟立繼之大權,一操一之君上,非臣下所得妄預。

若事已完善,而理當稍為變通者,又非臣下所可緘默也。

大行皇帝,沖齡御極,蒙兩宮皇太后垂簾勵治,十有三載,天下底定,海內臣民,方得享太平之福。

詎意大行皇帝,皇嗣未舉,一旦龍馭上賓?凡食一毛一踐土者,莫不叫天呼地。

幸賴兩宮太后,坤維正位,擇繼咸宜,以我皇上承繼文宗顯皇帝為子,並欽奉懿旨,俟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繼大行皇帝為嗣,仰見兩宮皇太后宸衷經營,承家原為承國,聖算悠遠,立子即是立孫。

不惟大行皇帝得有皇子,即大行皇帝統緒,亦得相承勿替。

計之萬全,無過於此。

惟是奴才嘗讀宋史,不能無感焉。

宋太后遵杜太后之命,傳弟而不傳子,厥後太宗偶因趙普一言,傳子竟未傳侄,是廢母后成命,遂起無窮駁斥。

使當日後以詔命鑄成鐵券,如九鼎泰山,萬無轉移之理,趙普安得一言間之?然則立繼大計,成於一時,尤貴定於一代。

況我朝仁讓開基,家風未遠,聖聖相承,夫復何慮。

我皇上將來生有皇子,自必承繼大行皇帝為嗣,接承統緒,第恐事久年湮,或有以普言引用,豈不負兩宮太后貽厥孫謀之至意?奴才受恩深重,不敢不言,請飭下王公大學士六部九卿會議,頒立鐵券,用作弈世良謨。

謹奏。

這篇奏牘,言人所不敢言,滿員以內,好算得庸中佼佼,鐵中錚錚了。

偏偏懿旨說他冒昧瀆陳,殊甚詫異,著即申飭。

於是王公以下,樂得做了仗馬寒蟬,哪個還敢多嘴?同治帝的喪禮,還算照著舊制,勉強敷衍,同治後的喪禮,簡直是草草了事,不過加了孝哲二字的謚法,飾人間耳目。

光緒四年,葬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於惠陵,大小臣工,照例扈送。

有一個小小京官,滿腔不平,欲言不可,不言又不忍,他竟抱了一屍一諫的意見,殉義於惠陵附近的馬神橋,上了一本遺折,比廣安所奏,尤為痛切。

正是:

古道猶存,臣心不死;

效節史魚,直哉如矢!

未知折中有何言論,一屍一諫的究是何人,且待下回再敘。

同治帝之崩,相傳為遊蕩所致,天花之毒,明系飾言,作者固非誣毀。

但慈禧後為同治帝生母,不應以帝稍忤顏,遂成閒隙,尋常民家,母子不和,猶關家計,況帝室乎?且縱帝遊蕩,釀成一婬一毒,得疾以後,又不慎重一愛一護,以致深沈不起。

母子之間,殊不能無遺憾焉。

若光緒帝之立,種種原因,備見書中,無非為慈禧一人私意。

嘉順皇后,由此自盡。

「昭一陽一從古誰身殉,彤史應居第一流。」

我為嘉順哭,猶為嘉順幸,而慈禧之手段,於此益見。

呂武以後,應推此人。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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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演義
簡介目錄自序第一回 溯往事慨談身世 述前朝細敘源流第二回 喪二祖誓師復仇 合九部因驕致敗第三回 祭天壇雄主告七恨 戰遼陽庸帥覆全軍第四回 熊廷弼守遼樹績 王化貞棄塞入關第五回 猛參政用炮擊敵 慈喇嘛偕使傳書第六回 下朝鮮貝勒旋師 守甯遠撫軍奏捷第七回 為敵作倀滿主入邊 因間信讒明帝中計第八回 明守將獻城賣友 清太宗獲璽稱尊第九回 朝鮮主稱臣乞降 盧督師忠君殉節第十回 失輜重全軍敗潰 迷美色大帥投誠第十一回 清太宗賓天傳幼主 多爾袞奉命略中原第十二回 失愛姬乞援外族 追流賊忍死雙親第十三回 闖王西走合浦還珠 清帝東來神京定鼎第十四回 抗清廷丹忱報國 屠揚州碧血流芳第十五回 棄南都昏主被囚 捍孤城遺臣死義第十六回 南下鏖兵明藩覆國 西征奏凱清將蒙誣第十七回 立宗支粵西存殘局 殉偏疆巖下表雙忠第十八回 創新儀太后聯婚 報宿怨中宮易位第十九回 李定國竭忠扈駕 鄭成功仗義興師第二十回 日暮途窮寄身異域 水流花謝撒手塵寰第二十一回 弒故主悍師徼功 除大憝沖人定計第二十二回 蓄逆謀滇中生變 撤藩鎮朝右用兵第二十三回 馳偽檄四方響應 失勇將三桂回軍第二十四回 兩親王因敗為功 諸藩鎮束手聽命第二十五回 僭帝號遘疾伏冥誅 集軍威破城殲叛孽第二十六回 台灣島戰敗降清室 尼布楚訂約屈俄臣第二十七回 三部內哄禍起蕭牆 數次親征蕩平朔漠第二十八回 爭儲位塚嗣被黜 罹文網名士沉冤第二十九回 聞寇警發兵平藏衛 苦苛政倡亂據台灣第三十回 暢春園聖祖賓天 乾清宮世宗立嗣第三十一回 平青海驅除叛酋 頒朱諭慘戮同胞第三十二回 兔死狗烹功臣驕戮 鴻罹魚網族姓株連第三十三回 畏虎將准部乞修和 望龍髯苗疆留遺恨第三十四回 分八路進平苗穴 祝千秋暗促華齡第三十五回 征金川兩帥受嚴刑 降蠻酋二公膺懋賞第三十六回 御駕南巡名園駐蹕 王師西討叛酋遭擒第三十七回 滅准部餘孽就殲 蕩回疆貞妃殉節第三十八回 游江南中宮截發 征緬甸大將喪軀第三十九回 傅經略暫平南服 阿將軍再定金川第四十回 平海島一將含冤 定外藩兩邦懾服第四十一回 太和殿受禪承帝統 白蓮教倡亂釀兵災第四十二回 誤軍機屢易統帥 平妖婦獨著芳名第四十三回 撫賊寨首領遭擒 整朝綱權相伏法第四十四回 布德揚威連番下詔 擒渠獻馘逐載報功第四十五回 撫叛兵良將蒙冤 剿海寇統帥奏捷第四十六回 兩軍門復仇慰英魄 八卦教煽亂鬧皇城第四十七回 聞警迴鑾下詔罪己 護喪嗣統邊報驚心第四十八回 愚慶祥敗死回疆 智楊芳誘擒首逆第四十九回 征浩罕王師再出 剿叛傜欽使報功第五十回 飲鴆毒姑婦成疑案 焚鴉片中外起兵端第五十一回 林制軍慷慨視師 琦中堂昏庸誤國第五十二回 關提督粵中殉難 奕將軍城下乞盟第五十三回 效尸諫宰相輕生 失重鎮將帥殉節第五十四回 弈統帥因間致敗 陳軍門中炮歸仁第五十五回 江甯城萬姓被兵 靜海寺三帥定約第五十六回 怡制軍巧結台灣獄 徐總督力捍廣州城第五十七回 清文宗嗣統除奸 洪秀全糾眾發難第五十八回 欽使迭亡太平建國 悍徒狡脫都統喪軀第五十九回 駱中丞固守長沙城 錢東平獻取江南策第六十回 陷江南洪氏定制 攻河北林酋挫威第六十一回 創水師衡陽發軔 發援卒岳州鏖兵第六十二回 湘軍屢捷水陸揚威 畿輔復安林李授首第六十三回 那拉氏初次承恩 圓明園四春爭寵第六十四回 羅先生臨陣傷軀 沈夫人佐夫抗敵第六十五回 瓜鎮喪師向營失陷 韋楊斃命洪酋中衰第六十六回 智統領出奇制勝 愚制軍輕敵遭擒第六十七回 四國耀威津門脅約 兩江喋血戰地埋魂第六十八回 戰皖北諸將立功 退丹陽大營又潰第六十九回 開外釁失律喪師 締和約償款割地第七十回 聞國喪長悲國士 護慈駕轉忤慈顏第七十一回 罪輔臣連番下詔 剿劇寇數路進兵第七十二回 曾國荃力卻援軍 李鴻章借用洋將第七十三回 戰浙東包團練死藝 克江甯洪天王覆宗第七十四回 僧親王中計喪軀 曾大帥設謀制敵第七十五回 潰河防捻徒分竄 斃敵首降將陞官第七十六回 山東圈剿悍酋成擒 河北解嚴渠魁自盡第七十七回 戮權閹丁撫守法 辦教案曾侯遭譏第七十八回 大婚禮成坤闈正位 撤簾議決乾德當陽第七十九回 因歡成病忽報彌留 以弟繼兄旁延統緒第八十回 吳侍御尸諫效忠 曾星使功成改約第八十一回 朝日生嫌釀成交涉 中法開釁大起戰爭第八十二回 棄越疆中法修和 平韓亂清日協約第八十三回 移款築園撤簾就養 周齡介壽聞戰驚心第八十四回 葉志超敗走遼東 丁汝昌喪師黃海第八十五回 失律求和馬關訂約 市恩索謝虎視爭雄第八十六回 爭黨見新舊暗哄 行新政母子生嫌第八十七回 慈禧後三次臨朝 維新黨六人畢命第八十八回 立儲君震驚匕鬯 信邪術擾亂京津第八十九回 袒匪殃民聯軍入境 見危授命志士成仁第九十回 傳諫草抗節留名 避聯軍蒙塵出走第九十一回 悔罪乞和兩宮返蹕 撤戍違約二國鏖兵第九十二回 居大內聞耗哭遺臣 處局外嚴旨守中立第九十三回 爭密約侍郎就道 返欽使憲政萌芽第九十四回 倚翠偎紅二難競爽 剖心刎頸兩地招魂第九十五回 遘奇變醇王攝政 繼友志隊長亡軀第九十六回 二顯官被譴回籍 眾黨員流血埋冤第九十七回 爭鐵路蜀士遭囚 興義師鄂軍馳檄第九十八回 革命軍雲興應義舉 攝政王廟誓布信條第九十九回 易總理重組內閣 奪漢陽復失南京第一百回 舉總統孫文就職 遜帝位清祚告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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