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演義
第五十八回 欽使迭亡太平建國 悍徒狡脫都統喪軀
卻說洪秀全楊秀清等,蟠踞了金田村,氣焰日盛,桂平知縣差了幾十皂班快班,前往緝捕,不是被殺,就是被逐;而且風聲日緊,有戕官據城的謠傳。
桂平縣官,連忙申詳府道,府道又申詳巡撫。
鄭撫台祖琛,杜門不出,方喜盜案漸稀,清閒度日,忽接桂平警報,內說洪楊蓄謀不軌,與尋常盜賊不同,他不禁憂慮起來,搔頭挖耳的思想。
想了半日,尚無妙策,就邀了幾位幕賓,同議剿匪事宜。
三個縫皮匠,比個諸葛亮,竟想出一個奏報北京迅派大員的計策。
當由幕友修好奏折,即日拜發。
咸豐帝覽奏之下,便召杜協揆受田入議,受田力保故雲貴總督林則徐,及故提督向榮。
於是朝旨特下,派林則徐為欽差大臣,向榮為廣西提督,迅赴粵西剿辦;一面令鄭祖琛出省督師。
鄭撫台接到此旨,一喜一懼:喜的是有人接替,可以少卸肩子;懼的是欽使未到,仍要出省剿匪。
左思右想,無可奈何,只得帶了綠營兵數千,出了省城,慢慢的南下,行至平樂府,竟就此屯駐了。
原來平樂府西南,就是潯州府,桂平是潯州首縣,鄭老撫台明哲保身,暗想平樂府尚是安靖,若再南行,便要近著盜窠,倘或被圍,恐怕老命都要送脫;因此半途中止,裹足不前。
這個妙策,想也是幕友教他。
會提督向榮馳到桂林,聞巡撫已出省督師,料想金田一面,由撫台親自督剿,當不致蔓延四出,自己不如向柳州、慶遠一帶,先剿土匪,翦滅洪楊羽翼,然後夾攻金田,較易蕩平。
主見一定,遂飭弁飛陳鄭撫台。
鄭撫台不知可否,令他便宜行一事。
於是向榮遂出柳州、慶遠,轉入思恩、南寧,沿途殺逐無數盜賊,頗有摧枯拉朽的威勢。
怎奈鄭撫台安駐平樂,洪楊等也暫不出發,只是蓄糧備械,從容佈置,方思剋日大舉,忽探得欽差大臣林則徐,奉旨前來,秀全大驚道:「罷了罷了!林公一到,我輩休了。」
石達開在旁道:「大哥何膽怯至此?難道不聞水來土掩,將到兵迎麼?」
秀全道:「並非愚兄膽怯。
這林公智勇雙全,英人尚敵他不過,何況我輩?」
石達開道:「弟亦曉得林公厲害,但我軍餉械充足,總可支撐數月。
倘果不能支撐,兄弟們尚可航海逃命,且待林公到來,再圖進止!」秀全聽說,略略放心,只差人窺一探林欽差行程。
過了一二天,探報林欽差已到潮州普寧縣,廣西巡撫鄭祖琛,革職遣戍,由林欽差兼任巡撫事。
秀全愈加惶急,正躊躇間,見洪大全趨入,笑容滿面道:「大哥恭喜!林欽差死了。」
秀全不覺躍起,便問道:「可真麼?」
大全道:「自然真的。
現聞滿清政一府,已命前兩江總督李星沅,繼任欽差大臣,廣西藩司勞崇光,署理巡撫了。」
秀全道:「這全仗上帝保佑,上帝偏偏保佑他們,想是中國百姓,該遭大劫。
但不識李星沅是何等人物?」
大全道:「想總不及林欽差能耐。
鄙意不若乘他未到,趕速發兵。」
秀全道:「很好很好。」
忙召楊秀清等定議出發。
石達開道:「若要出兵,預先做張檄文,聲明貪一官污吏的罪孽,才算得師出有名呢。」
秀全道:「這須勞老弟大筆!」石達開道:「論起文字一道,還要讓大全兄。」
秀全隨令大全草檄,不到一時,草成檄文道:
奉承天道弔民伐罪大元帥洪謹以大義佈告天下:竊以朝有一奸一臣,甚於盜賊;署中酷吏,無異豺狼,利己殃民,剝閭閻以充囊橐,賣官鬻爵,進諂佞而抑賢才;以致上下交征,生民塗炭。
富貴者稔惡不究,貧窮者含憤莫伸,言者痛心,聞者裂眥。
即以錢漕一事而論,近加數倍,三十年之稅,免而復征,重財失信,挖肉敲脂,民財竭矣。
劇盜四起,嗷鴻走鹿,置若罔聞,外敵交攻,割地賠錢,視為常事,民命窮矣。
朝廷恆舞酣歌,諱亂世而作太平之宴,官吏殘良害善,掩毒焰而陳人壽之書,萑苻佈滿江湖,荊棘遍叢道路,民也何罪?遭此鞠凶!我等志士仁人,傷心惻目,用是勸人為善。
設教牖蒙,乃當道斥為莠民,誣為匪類,欲逞殘民之焰,遽一操一同室之戈。
我等環顧同胞,義難袖手,因之鼓勵同志,出討巨一奸一。
凡我百姓兄弟,不必驚惶!商賈農工,各安生業!盎者助餉,貧者效力,智者協謀,勇者仗義,共襄盛舉,再造昇平,則虎狼戢而天日清,蠹賊除而苗禾殖矣。
倘有愚民助桀為虐,怙惡不悛,天兵所到,必予誅夷,凜之慎之!檄到如律令。
檄文一發,便制定旗幟,取炎漢以火德旺的意義,全用紅色,更令人人用紅布包頭,扎束妥當,各執軍械,排齊隊伍,從金田村出發,進屯大黃江,遂分攻桂平、武宣、貴縣、平南等縣,前鋒直到象州。
清廷再授周天爵署廣西巡撫,加總督銜,迅赴廣西辦理軍務。
既遣李星沅,復遣周天爵,初次著手,已嫌駢枝。
覆命兩廣總督徐廣縉,派兵夾剿。
廣縉遣副都統烏蘭泰,赴廣西佐理軍事,與向提督榮,分統二軍,進剿洪楊。
又是歧出。
向榮兵至馬鹿嶺。
馬鹿嶺在大黃江對面,由秀全遣兵堵守。
向榮一鼓而上,驅散洪軍,追至武宣,又與洪軍酣戰。
洪軍敗走,入紫荊山。
此時烏蘭泰軍亦到,分頭攻截,又因李星沅已馳抵柳州,周天爵亦馳抵桂林,俱派兵協剿。
無如李、週二人,意見未合,星沅素重向榮名,所遣各軍,統令歸向榮節制。
周天爵兼任督務,以權出向榮上,派遣將弁,暗中授意,令直接撫轅管轄,不受提轅干涉。
烏蘭泰又為廣東總督所派遣,更與向榮各豎一幟,各分門戶。
向榮迭遭牽掣,自然要向李欽使處嘵嘵申訴。
李欽使飛咨周署撫,又遭周署撫辯駁,李欽使也未免憤激,疏請簡派統帥,一面進次武宣,憂心內焚,遂致病作。
星沅系湖南湘一陰一人氏,秉一性一忠孝,疊任封疆大員,累建政績。
道光帝晏駕,他自江南入京,哭臨盡禮。
咸豐帝即位,召對大廷,語多稱旨,並因母老乞歸。
咸豐帝鑒他誠摯,允他暫歸省親。
適林則徐病歿普寧,乃復下旨令為欽差大臣。
星沅入告母陳太夫人,即馳赴粵西,至是病日增劇,竟致不起。
遺疏言:「賊不能平,不忠;養不能終,不孝;殮用常服,以彰臣咎。」
咸豐帝見他遺疏,也不禁垂淚,推重李星沅,便一陰一貶周天爵。
一面優旨嘉愍,賜予祭葬;一面令大學士賽尚阿,率都統巴清德,副都統達洪阿,督京師一精一兵四千人,赴粵視師。
周天爵聞星沅病筆,遂劾奏向榮不遵節制。
咸豐帝因星沅疏中有隱怨天爵等語,遂罷天爵督師,褫總督銜,改用鄒鳴鶴為廣西巡撫。
賽尚阿至軍,即飭各路進攻紫荊山。
紫荊山前面,叫作新墟,後面叫作雙髻山,豬仔峽,統是異常險隘。
當下達洪阿攻西南,烏蘭泰攻西北,總兵李能臣經文岱攻東南,巴清德會集向榮軍,自紫荊山後路攻入,直登豬仔峽,據住要口。
洪楊等拚命抵敵,究因要口已失,不能支持,遂率眾倒退。
向榮等步步緊一逼一,進奪雙髻山要隘。
洪軍乃棄了紫荊山,分水陸兩路,竄入永安州。
賽尚阿即馳疏奏捷,得旨嘉獎。
當時總道巢一穴一已破,可以指日肅清。
不想永安失守的警信,又報入清營。
原來永安本乏守備,洪楊等窺他空虛,竟率眾攻入守城,官吏早逃得不知去向。
秀全既得了永安城,遂與會一黨一擬定國號,叫作太平天國。
國名亦不倫不類。
自稱天王,封楊秀清為東王,蕭朝貴為西王,馮雲山為南王,韋昌輝為北王,石達開為翼王,洪大全為天德王,秦日綱、胡以晃等四十餘,各稱丞相軍師,居然要與大清國抗衡了。
純是皇帝思想,安知援救同胞?清軍因他蓄髮易服,稱為發逆;亦叫他作長一毛一賊。
他卻呼清軍為妖。
賽尚阿聞洪楊已入永安,急移屯一陽一朔縣,督諸軍追剿。
諸軍統領,總要算向榮、烏蘭泰最勇,追至永安城下,立營數十。
向榮統北路,烏蘭泰統南路,旗幟鮮明,刀槍密佈,險些兒要踏破城池。
怎奈兩將素不相容,你要速,我要緩;你要合,我要分;一連數月不下。
失機在此。
烏蘭泰麾下,有故秀水知縣江忠源,素為知兵,至是往返調停,總未能解嫌釋怨。
會都統巴清德病歿,兵士亦多觸暑瘴,銳氣漸衰。
江忠源夜出巡邏,見永安城北角獨闕圍兵,忙入營稟烏蘭泰道:「現在長一毛一都聚集城內,全靠今日合圍,悉敵殲除,方免後患。
卑職巡繞四周,見城北獨留出不圍,倘被他竄逸,將來四出為殃,大為可慮。」
烏蘭泰道:「城北歸向軍門督攻,我卻不便干涉。」
忠源道:「這事關係甚大,還請大人與向軍門熟商。」
烏蘭泰默然不答。
忠源道:「大人若不便與商,待卑職自去見向軍門,只請大人命下便是。」
熱誠可敬。
烏蘭泰道:「這卻不妨聽便。」
忠源奉命,逕至向營求見,由向軍門召入,行過了禮,便獻上合圍的計議。
向榮道:「古人說得好:『困獸猶鬥。
』若將這城四面圍住,賊眾無路可走,定然誓死固守。
現已攻了兩三個月,未能破入,兄弟所以撤去一隅,誘他出來,以便截擊。
一則得城較易,二則亦不怕他遁去,豈非兩全之策麼?」
忠源道:「大人明見,未始不能破賊,但我現有三萬多人,賊眾不過萬餘,我眾彼寡,盡可合圍。
若恐血肉相搏,所失亦多,何不斷他樵采,絕他水道,使他自亂?不出十日,包可攻入了。」
向榮仍是不依,忠源退出,自歎道:「此計不用,我輩難逃大劫了。」
遂回報烏蘭泰,歇了數天,托病自去。
可惜!
洪秀全見城北無兵,便有意潰圍,自己帶領楊秀清、馮雲山、石達開出北門,令洪大全、秦日綱等出東門,蕭朝貴、韋昌輝等出南門,林鳳祥、羅大綱出西門,乘著黑夜,一聲吶喊,便向四門殺出。
清軍雖也日夜防備,怎奈全城悍一黨一,猛撲出來,好像餓虎饑鷹一般,這邊圍住,那邊被他衝出,那邊圍住,這邊被他衝出。
烏蘭泰適在東門,望見洪大全等出來,忙率兵抵敵,大全亦轉尋烏蘭泰角鬥,兩下酣戰,畢竟烏蘭泰勇力過人,奮戰數合,將洪大全活捉過去。
天德王要歸天了。
秦日綱忙來搶救,已是不及,復惡狠狠的與烏蘭泰相撲。
烏蘭泰麾軍四一逼一,把秦日綱困在垓心。
日綱正在危急,巧逢蕭朝貴、韋昌輝兩路殺入,救出日綱,清總兵長瑞、長壽二人,忙去攔阻,怎禁得蕭韋一軍,大刀闊斧,逢人便砍,二總兵措手不及,都喪掉了一性一命。
蕭朝貴、韋昌輝、秦日綱等,合眾東走,烏蘭泰尚不肯捨,只飭人押解洪大全入京,自率兵尾追而去。
是時北門無兵,由洪楊等拍馬驅出,行了一二里,突遇清兵攔住,為首大將,正是向榮。
當下火光如炬,槍聲如雷,兩軍混戰多時,殺得地慘天愁,塵昏月暗。
秀全部下,統是異常一精一銳,憑你向軍門如何能耐,不過殺了一個平手。
不防林鳳祥、羅大綱等,又從西邊殺到,秀全得了這軍,格外抖擻一精一神,與向軍死戰。
向榮尚拚命攔截,誰知老天又偏偏下起雨來,弄得官兵拖水帶泥,有力難使。
總兵董先甲、邵鶴齡,又先後戰歿,眼見得這位洪天王,要被他竄去了。
向榮收兵入城,檢點隊伍,已傷亡不少,慨然道:「悔不聽江忠源計策,相持數月,只得了一座空城,目下賊眾北竄,定去窺伺省會,省會一失,廣西全省統難保了。」
前策已失,此策亦只得了一半。
隨即整頓兵隊,出了永安城,從間道馳赴桂林去訖。
這邊烏蘭泰尾敵東追,遙望蕭韋各軍,繞山北走,料知敵眾將犯省垣,遂命軍士竭力趕上,將到六塘墟,敵眾已不知去向,當下紮住了營,令偵騎四探,回報賊兵已踞住墟中。
烏蘭泰升帳,傳集將弁,便道:「本都統受國厚恩,願與賊同生死,現聞賊眾已踞六塘墟,想必是休養數日,出犯省城,不乘此奮力邀擊,省城定要遭殃。」
說到此處,令部下取餅一盂,突拔佩刀,向臂上刺入,頓時血灑盂中,復令攪入清水,陳於案上,向將弁道:「諸君如熱忱報國,請飲此血!」將弁等不敢違慢,便個個向前,各呷一口。
飲畢,拔營北進,直指六塘墟,急如電掣,疾若星馳。
勇有餘而智不足。
行入墟口,夕一陽一已是西下,但見樹木叢雜,路徑紛歧。
副將金玉貴上前稟請,擬就此暫駐,待明晨進兵。
烏蘭泰道:「行軍全靠銳氣,若待至明日,氣便衰了。
本都統定要今日殲賊,雖死不辭。」
讖語。
金玉貴不敢多言,即隨烏蘭泰前進。
愈入愈險,愈險愈暗,一聲鼓響,長一毛一從暗中殺出。
左有秦日綱,右有韋昌輝,烏蘭泰全然不懼,列炬開戰。
你一刀,我一槍,爭個你死我活。
相搏多時,韋、秦二人率眾退去,烏蘭泰仍驅軍窮追。
直到將軍橋,日綱、昌輝逾橋過去,烏蘭泰亦怒馬當先,跑過了橋,官兵逐隊隨上,甫過一半,豁喇一聲,橋樑中斷,墜水的人,不計其數。
惱得烏蘭泰怒氣衝天,索一性一向前,不顧後面,忽見前面來了一大隊長一毛一,打著東王、南王旗號,讓過韋秦,截住烏蘭泰。
烏蘭泰不管死活,上前衝突。
此時天尚未明,猛聽得一陣炮響,彈子如飛蝗般射來,烏蘭泰身先士卒,毫無遮護,身中竟著了三彈,跌下馬來。
部將田學韜,疾忙趨救,巧巧一彈飛到面前,躲閃不及,正中腦袋,腦漿迸出,死於非命。
烏蘭泰亦狂噴鮮血,大叫一聲而亡。
可為勇者鑒。
霎時間烏軍前隊,統被長一毛一殺斃,只後隊還在橋南,由金玉貴帶著,正思渡水接應,見長一毛一兵已回殺前來,料知主將陷沒,忙令部兵整陣而退。
自己獨怒目橫矛,立於橋側,大呼道:「長髮賊敢過來斗三百合否?」
長一毛一見他單騎直立,不覺驚異,便去稟報楊秀清。
秀清拍馬趨出,在橋北遙望,見玉貴身穿白袍,威風凜凜,不由的暗暗驚歎,隨道:「這位白袍將,好像唐朝薛仁貴,我等不要惹他,讓他去罷!」長一毛一思想,不過爾爾。
當下麾兵退去。
玉貴亦舒徐不迫,回呼部兵,改道趨桂林。
原來洪秀全出永安時,相約北趨,至此會合韋秦各軍,得了勝仗,遂直犯桂林,進一逼一城下。
抬頭一望,守城兵統已嚴列,防備的非常周到。
秀全對眾人道:「這個鄒妖,到很有點來歷。
你看他防兵密佈,好嚴肅得很哩。」
話尚未畢,城上的槍炮,已一齊射來,秀全轉身就走,退五里下寨。
次日,復遣石達開、韋昌輝等,率眾進攻,又被守兵擊退。
回報妖將向榮,亦在城中,秀全道:「怪不得!敝不得!我道鄒妖那有這般厲害!」又接連攻了數日,一些兒不得便宜,俄報東岸 碟洲又有妖兵來了,秀全忙令馮雲山前去迎敵。
雲山去訖,達開獻計道:「廣西僻處偏隅,無足輕重,我軍不如悉銳北上,道出兩湖,據江為守,相機以爭中原,方為上策。」
秀全鼓掌道:「好計,好計!」遂下令拔寨都起,東出 碟洲想策應馮雲山。
忽接前哨來報,南王追妖兵至蓑衣渡,中炮身亡。
秀全不聽猶可,聽了雲山死信,魂靈兒都飛入九霄雲外。
接連又報天德王被解入京,慘遭極刑。
秀全大叫道:「痛哉,痛哉!」一語出口,兩眼直視,竟向前撲倒。
真耶假耶?正是:
揭竿才托中興號,聞耗先驚死一黨一亡。
洪秀全倒地後,若果身死,倒也風平一浪一靜了;但秀全是個亂世魔王,人叫他死,天偏叫他不死,這正沒法,容小子下回接敘。
洪楊發難金田,尚是么魔小丑,林公不亡,洪楊徒航海出走,與波臣為伍已耳。
林公即亡,繼起者果同心協力,合圖撲滅,則聚而殲之,尚為易事。
乃李、周相嫉,烏、向不睦,坐使入網之魚,終致漏網;陷阱之獸,又復脫阱。
雖曰天數,寧非人事?本回敘洪楊四出之原因,以見將帥不和之大弊。
語曰:「和氣致祥,乖氣致戾。」
觀此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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