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第二十回 晉獻公違卜立驪姬楚成王平亂相子文:鄭文公見齊勢愈大,恐其侵伐,遣使請盟。乃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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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志》第二十回 晉獻公違卜立驪姬楚成王平亂相子文

東周列國志

第二十回 晉獻公違卜立驪姬楚成王平亂相子文

周惠王十年,徐戎俱已臣服於齊。

鄭文公見齊勢愈大,恐其侵伐,遣使請盟。

乃復會宋、魯、陳、鄭四國之君,同盟於幽,天下莫不歸心於齊。

齊桓公歸國,大設宴以勞群臣。

酒至半酣,鮑叔牙執卮至桓公之前,滿斟為壽。

桓公曰:「樂哉,今日之飲!」鮑叔牙曰:「臣聞『明主賢臣,雖樂不忘其憂。

』臣願君毋忘出奔,管仲毋忘檻囚,寧戚毋忘飯牛車下之日。」

桓公遽起離席再拜曰:「寡人與諸大夫,皆能毋忘,此齊國社稷無窮之福也!」是日極歡而散。

忽一日,報:「周王遣召伯廖來到。」

桓公迎接入館。

召伯廖宣惠王之命,賜齊候為方伯,修1太公之職,得專征伐。

因言:「衛朔援立子頹,助逆犯順,朕懷之十年,迄今天討未彰2。

煩伯舅為朕圖之。」

惠王十一年,齊桓公親率車徒伐衛。

時衛惠公朔先薨,子赤立,已三年矣,是為懿公。

懿公不問來由,率兵接戰,大敗而歸。

桓公乃直抵城下,宣揚王命,數其罪狀。

懿公曰:「然則先君之過,與寡人無與也。」

乃使其長子開方,輦金帛五車,納於齊軍,求其講和免罪。

桓公曰:「先王之制,罪不及子孫。

苟遵王命,寡人何多求於衛耶?」

公子開方見齊國強盛,願仕於齊。

齊侯曰:「子乃衛侯長子,論次序當為國儲。

奈何捨南面之尊,而北面於寡人乎?」

開方對曰:「明公乃天下之賢侯,倘得執鞭侍左右,榮幸已甚,豈不勝於為君?」

桓公以開方為一愛一己,拜為大夫,一寵一之與豎貂、易牙等。

齊人謂之「三貴」。

開方復言衛侯少女之美。

衛懿公先曾以女媵齊,此其妹也。

桓公遣使納幣,求之為妾。

衛懿公不敢辭卻,即送衛姬至齊,齊侯納之。

因以長衛姬,少衛姬別之,姊妹俱有一寵一。

髯翁有詩云:

衛侯罪案重如山,奉命如何取賂還?

漫說尊王申大義,到來功利在心間。

話分兩頭。

卻說晉國姬姓,侯爵。

自周成王時,剪桐葉為珪1封其弟叔虞於此。

傳九世至穆侯。

穆侯生二子,長曰仇,次曰成師。

穆侯薨,子仇立,是為文侯。

文侯薨,子昭侯立。

畏其叔父桓叔之強,乃割曲沃以封之,謂之曲沃伯;改晉號曰翼,謂之二晉。

昭侯立七年,大夫潘父弒之,而納曲沃伯。

翼人不受,殺潘父而立昭侯之弟平,是為孝侯。

孝侯之八年,桓叔薨,子鱔立,是為曲沃莊伯。

孝侯立十五年,莊伯伐翼,孝侯逆戰大敗,為莊伯所殺。

翼人立其弟卻,是為鄂侯。

鄂侯立二年,率兵伐曲沃,戰敗,出奔隨國。

子光嗣位,是為哀侯。

哀侯之二年,莊伯薨,子稱代立,是為曲沃武公。

哀侯九年,武公率其將韓萬梁宏伐翼,哀侯逆戰被殺。

周桓王命卿士虢公林父立其弟緡,是為小子侯。

小子侯立四年,武公復誘而殺之,遂並其國,定都於絳,仍號曰晉。

悉取晉庫藏寶器,輦入於周,獻於厘王。

厘王貪其賂,遂命稱代以一軍為晉侯。

稱代凡立三十九年,薨,子佹諸立,是為晉獻公。

獻公忌桓莊之族,慮其為患。

大夫士蒍獻計散其一黨一,因誘而盡案之。

獻公嘉其功,命為大司空。

因使大城1絳邑,規模極其壯麗,比於大國之都。

先獻公為世子時,娶賈姬為妃,久而無子。

又娶犬戎主之侄女曰狐姬,生子曰重耳,小戎允姓之女,生子曰夷吾。

當武公晚年,求妾於齊,齊桓公以宗女歸之,是為齊姜。

時武公已老,不能御女。

齊姜年少而美,獻公悅而烝之,與生一子,私寄養於申氏,因名申生。

獻公即位之年,賈姬已薨,遂立齊姜為夫人。

時重耳已二十一歲矣。

夷吾年亦長於申生。

因申生是夫人之子,論嫡庶不論長幼,乃立申生為世子。

以大夫杜原款為太傅,大夫裡克為少傅,相與輔導世子。

齊姜又生一女而卒。

獻公復納賈姬之娣曰賈君,亦無子。

因以齊姜所生之女,使賈君育之。

獻公十五年,興兵伐驪戎。

驪戎乃請和,納其二女於獻公,長曰驪姬,次曰少姬。

那驪姬生得貌比息媯,妖同妲已,智計千條,詭詐百出。

在獻公前,小忠小信,貢2媚取憐。

又時常參與政事,十言九中。

所以獻公一寵一愛一無二,一飲一食,必與之俱。

逾年,驪姬生一子,名曰奚齊。

又逾年,少姬亦生一子,名曰卓子。

獻公既心惑驪姬,又喜其有子,遂忘齊姜一段恩情,欲立驪姬為夫人。

使太卜郭偃以龜卜之。

郭偃獻兆,其繇1曰:

專之渝,攘公之羭。

一薰一蕕,十年尚有臭!

獻公曰:「何謂也。」

郭偃曰:「渝者,變也。

意所專尚,心亦變亂,故曰『專之渝』。

攘,奪也。

羭,美也。

心變則美惡倒置,故曰『攘公之羭』。

草之香者曰薰,臭者日蕕。

香不勝臭,穢氣久而未消,故曰『十年尚有臭』也。」

獻公一心溺一愛一驪姬,不信其言,更命史蘇筮之。

得《觀卦》之六二,爻詞曰:「窺觀利女貞。」

獻公曰:「居內觀外,女子之正。

吉孰大焉?」

卜偃曰:「開闢2以來,先有象,後有數。

龜,像也。

筮,尊也。

從筮不如從龜。」

史蘇曰:「禮無二嫡,諸侯不再娶,所謂觀也。

繼稱夫人,何以為正?不正,何利之有?以《易》言之,亦未見吉。」

獻公曰:「若卜筮有定,盡表謀矣。」

竟不聽史蘇、卜偃之言。

擇日告廟,立驪姬為夫人,少姬封為次妃。

史蘇私謂大夫裡克曰:「晉國將亡,奈何?」

裡克大驚,問曰:「亡晉者何人?」

史蘇曰:「其驪戎乎?」

裡克不解其說。

史蘇曰:「昔夏桀伐有施,有施入以女妹喜歸之。

桀一寵一妹喜,遂以亡夏。

殷辛伐有蘇,有蘇氏以女妲己歸之。

紂一寵一妲己,遂以亡殷。

周幽王伐有褒,有褒入以女褒姒歸之。

幽王一寵一褒姒,西周遂亡。

今晉伐驪戎而獲其女,又加一寵一焉,不亡得乎?」

適太卜郭偃亦至,裡克述史蘇之言。

郭偃曰:「晉亂而已,亡則未也。」

昔唐叔之封,卜曰:尹正諸夏,再造王國。

』晉業方大,何亡之患?」

裡克曰:「若亂當在何時?」

郭偃曰:「善惡之報,不出十年。

十者;數之盈也。」

裡克識其言於簡。

再說獻公一愛一驪姬,欲立其子奚齊為嗣。

一日,與驪姬言之。

驪姬心中甚欲1。

只因申生已立做世子,無故更變,恐群臣不服,必然諫沮。

又且重耳、夷吾,與申生相與友一愛一,三公子俱在左右,若說而不行,反被提防,豈不誤事。

乃跪而對曰:「太子之立,諸侯莫不聞。

且賢而無罪,君必以妾母子之故,欲行廢立,妾寧自一殺。」

獻公以為真心,遂置不言。

獻公有嬖倖大夫二人:曰梁五東關五,並與獻公察聽外事,挾一寵一弄權,晉人謂之「二五」。

又有優人2名施者,少年美姿,伶俐多智,能言快語,獻公尤嬖之,出入宮禁,不知防範。

驪姬遂與施私通,情好甚密。

因告以心腹之事,謀離間三公子,徐為奪嗣之計。

優施為之畫策:「必須以封疆為名,使三公子遠遠出鎮3,然後可居中行一事。

然此事又必須外臣開口,方見忠謀。

今『二五』用事,夫人誠以金幣結之,俾彼相與進言,則主公無不聽矣。」

驪姬乃出金帛付優施,使分送「二五」。

優施先見梁五曰:「君夫人願交一歡4於大夫,使施致不腆之敬。」

梁五大驚曰:「君夫人何須於我?必有囑也。

子不言,吾必不受。」

優施乃盡以驪姬之謀告之。

梁五曰:「必得東關為助乃可。」

施曰:「夫人亦有饋,如大夫也。」

於是同詣東關五之門,三人做一處商議停當。

次日,梁五進言於獻公曰:「曲沃始封之地,先君宗廟之所在也。

蒲與屈,地近戎狄,邊疆之要地也。

此三邑者,不可無人以主之。

宗邑無主,則民無畏威之心;邊疆無主,則戎狄有窺伺之意。

若使太子主曲沃,重耳、夷吾,分主蒲屈,君居中制馭,此磐石之安矣。」

獻公曰:「世子出外可乎?」

東關五曰:「太子,君之貳也。

曲沃,國之貳也。

非太子其誰居之?」

獻公曰:「曲沃則然矣。

蒲、屈乃荒野之地,如何可守?」

東關五又曰:「不城則為荒野,城之即為都邑。」

二人又齊聲讚美曰:「一朝而增二都,內可屏一蔽封內,而外可開拓疆宇,晉自此益大矣!」獻公信其言,使世子申生居曲沃,以主宗邑,太傅杜原款從行。

使重耳居蒲,夷吾居屈,以主邊疆。

狐一毛一從重耳於蒲,呂飴甥從夷吾於屈。

又使趙夙為太子城曲沃,比舊益加高廣,謂之新城。

使士蒍監築蒲屈二城。

士蒍聚薪築士,草草完一事。

或言恐不堅固。

士蒍笑曰:「數年之後,此為仇敵,何以固為?」

因賦詩曰:

狐裘龍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

狐裘,貴者之服。

龍茸,亂貌。

言貴者之多,喻嫡庶長幼無分別也。

士蒍預知驪姬必有奪嫡之謀,故為此語。

申生與二公子,俱遠居晉鄙。

惟奚齊、卓子,在君左右。

驪姬益獻媚取一寵一,以蠱獻公之心。

髯翁有詩云:

女色從來是禍根,驪姬一寵一愛一獻公昏。

空勞畚1築疆場遠,不道於戈伏禁門。

時獻公新作二軍,自將上軍。

使世子申生將下軍,率領大夫趙夙、畢萬攻狄、霍、魏三國,滅之。

以狄賜趙夙,魏賜畢萬為采邑。

太子功益高,驪姬忌之益甚,而謀愈深且毒矣。

此事擱過一邊。

卻說楚熊熹、熊惲兄弟,雖同是文夫人所生,熊惲才智勝於其兄,為文夫人所一愛一,國人亦推服之。

熊熹既嗣位,心忌其弟,每欲因事誅之,以絕後患。

左右多有為熊惲周旋者,是以因循不決。

熊熹怠於政事,專好遊獵。

在位三年,無所施設。

熊惲嫌隙己成,私畜死士,乘其兄出獵,襲而殺之,以病薨告於文夫人。

文夫人雖則心疑,不欲明白其事,遂使諸大夫擁立熊惲為君,是為成王。

以熊熹未嘗治國,不成為君,號為「堵敖」,不以王禮葬之。

任其叔王子善為令尹,即子元也。

子元自其兄文王之死,便有篡立之意。

兼慕其嫂息媯天下絕色,欲與私通。

況熊熹、熊惲二子,年齒俱幼,自恃尊行,全不在眼,只畏大夫斗伯比正直無私,且多才智,故此不敢縱肆。

至是,周惠王十一年,斗伯比病卒。

子元意無忌憚,遂於王宮之旁,大築館舍,每日歌舞奏樂,欲以蠱惑文夫人之意。

文夫人聞之,問侍人曰:「宮外樂舞之一聲何來?」

侍人曰:「此令尹之新館也。」

文夫人曰:「先君舞干以習武事,以征諸侯,是以朝貢不絕於庭。

今楚兵不至中國者十年矣。

令尹不圖雪恥,而樂舞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

侍人述其言於子元。

子元曰:「婦人尚不忘中原,我反忘之;不伐鄭,非丈夫也。」

遂發兵車六百乘,自為中軍,斗御疆、斗梧建大旆為前隊,王孫游、王孫嘉為後隊。

浩浩蕩蕩,殺奔鄭國而來。

鄭文公聞楚師大至,急召百官商議。

堵叔曰:「楚兵眾盛,未可敵也,不如請成。」

師叔曰:「吾新與齊盟,齊必來救,且宜堅壁以待之。」

世子華,年少方剛,請背城一戰。

叔詹曰:「三人之言,吾取師叔。

然以臣愚見,楚兵不久自退。」

鄭文公曰:「令尹自將,安肯退乎?」

叔詹曰:「自楚加兵人國,未有用六百乘者。

公子元一操一必勝之心,欲以媚息夫人耳。

夫求勝者,亦必畏敗。

楚兵若來,臣自有計退之。」

正商議間,諜報「楚師斬桔柣關而進,已破外郭,入純門,將及逵市。」

堵叔曰:「楚兵偪1矣,如行成不可,且奔桐邱以避之。」

叔詹曰:「無懼也!」乃使甲士埋伏於城內,大開城門,街市百姓來往如常,並無懼色。

斗御疆等前隊先到,見如此模樣,城上絕無動靜,心中疑惑;謂斗梧曰:「鄭閒暇如此,必有詭計,哄吾入城。

不可輕進,且待令尹來議之。」

遂離城五里,紮住營寨。

須臾子元大兵已到,斗御疆等稟知城中如此。

子元親自登高阜處以望鄭城。

忽見旌旗整肅,甲士林立。

看了一回,歎曰:「鄭有『三良』在,其謀叵測!萬一失利,何面目見文夫人乎?更探聽虛實,方可攻城也。」

次日,後隊王孫游遣人來報說:「諜探得齊侯國宋、魯二國諸侯,親率大軍,前來救鄭。

鬥將軍等不敢前進,特候軍令,準備迎敵。」

子元大驚,謂諸將曰:「諸侯若截吾去路,吾腹背受敵,必致損折。

吾侵鄭及於逵市,可謂全勝矣。」

乃暗傳號令,人銜枚,馬摘鈴,是夜拔寨都起。

猶恐鄭兵追趕,命勿撤軍幕,仍建大旆,以疑鄭人。

大軍潛出鄭界,乃始鳴鐘擊鼓。

唱凱歌而還。

先遣報文夫人曰:「令尹全勝而回矣!」夫人謝曰:「令尹若能殲敵成功,宜宣示國人,以彰明罰;告諸太廟,以慰先王之靈。

未亡人何與焉?」

子元大慚。

楚王熊惲,聞子元不戰而還,自是有不悅之意。

卻說鄭叔詹親督軍士巡城,徹夜不睡。

至曉,望見楚幕,指曰:「此空營也,楚師遁矣。」

眾猶未信,問:「何以知之?」

叔詹曰:「幕乃大將所居,鳴鉦設儆,軍聲震動。

今見群鳥棲噪於上,故知其為空幕也。

吾度諸侯救兵必至,楚先聞信,是以遁耳!」未幾,諜報:「諸侯救兵果到,未及鄭境,聞楚師已去,各散回本國去了。」

眾始服叔詹之智。

鄭遣使致謝齊侯救援之勞。

自此感服齊國,不敢懷貳。

再說楚子元自伐鄭無功,內不自安,篡謀益急。

欲先通文夫人,然後行一事。

適文夫人有小恙,子元假稱問安,來至王宮。

遂移臥具寢處宮中,三日不出。

家甲1數百,環列宮外。

大夫斗廉聞之,闖入宮門,直至臥榻。

見子元方對鏡整鬢2,讓3之曰:「此豈人臣櫛沐4之所耶?令尹宜速退!」子元曰:「此吾家宮室,與射師何與?」

斗廉曰:「王侯之貴,弟兄不得通屬。

令尹雖介弟,亦人臣也。

人臣過闕則下,過廟則趨。

咳唾其地。

猶為不敬,況寢處乎?且寡夫人密邇1於此,男一女別嫌,令尹豈未聞耶?」

子元大怒曰:「楚國之政,在吾掌握,汝何敢多言!」命左右梏其手,拘於廡下,不放出宮。

文夫人使侍人告急於斗伯比之子斗谷於菟,使其入宮靖難。

斗谷於菟密奏楚王,約會鬥梧、斗御疆及其子斗班,半夜率甲以圍王宮,將家甲亂砍,眾俱驚散。

子元方擁宮人醉寢,夢中驚起,仗劍而出。

恰遇頭班,亦仗劍而入。

子元喝曰:「作亂乃孺子耶!」斗班曰:「我非作亂,特來誅亂者耳。」

兩下就在宮中爭戰。

不數合,斗御疆、斗梧齊到。

子元度不能勝,奪門欲走,被斗班一劍砍下頭來。

斗谷於菟將斗廉開梏放出,一齊至文夫人寢室之外,稽首問安而退。

次早,楚成王熊惲御殿,百官朝見已畢,楚王命滅子元之家,榜其罪狀於通衢。

髯翁論公子元欲蠱文夫人之事,有詩曰:

堪嗟色膽大於身,不論尊兮不論親。

莫怪狂且輕動念,楚夫人是息夫人。

卻說斗谷於菟之祖曰斗若敖,娶鄖子之女,生斗伯比。

若敖卒,伯比尚幼,隨母居於鄖國,往來宮中,鄖夫人一愛一之如子。

鄖夫人有女與伯比為表兄妹之親,自小爆中作伴遊耍,長亦不禁,遂成私情。

鄖女有孕,鄖夫人方才知覺,乃禁絕伯比,不許入宮。

使其女詐稱有病,屏居一室。

及誕期已滿,產下一子,鄖夫人潛使侍人用衣服包裹,將2出宮外,棄於夢澤之中。

意欲瞞過鄖子,且不欲揚其女之醜名也。

伯比羞慚,與其母歸於楚國去訖。

其時鄖子適往夢澤田獵,見澤中有猛虎蹲踞,使左右放箭,箭從旁落,一矢不中。

其虎全不動撣。

鄖子心疑,使人至澤察之。

回報:「虎方抱一嬰兒,喂之以一乳一,見人亦不畏避。」

鄖子曰:「是神物,不可驚之。」

獵畢而歸,謂夫人曰:「適至夢澤,見一奇事。」

夫人問曰:「何事?」

鄖子遂將猛虎一乳一兒之事,述了一遍。

夫人曰:「夫君不知,此兒乃妾所棄也!」鄖子駭然曰:「夫人安得此兒而棄之?」

夫人曰:「夫君勿罪。

此兒實吾女與斗甥所生。

妾恐污吾女之名,故命侍者棄於夢澤。

妾聞姜嫄履巨人跡而生子,棄之冰上,飛鳥以翼覆之,姜嫄以為神,收養成一人,名之曰棄,官為後稷,遂為周代之祖。

此兒既有虎一乳一之異,必是大貴人也。」

鄖子從之,使人收回,命其女撫養。

逾年,送其女於楚,與斗伯比成親。

楚人鄉談,呼一乳一曰「谷」,呼虎曰「於菟」。

取一乳一虎為義,名其子曰谷於菟,表字子文。

今雲夢縣有於菟鄉,即子文生處也。

谷於菟既長,有安民治國之才,經文緯武之略。

父伯比,仕楚為大夫。

伯比死,谷於菟嗣為大夫。

及子元之死,令尹官缺。

楚王欲用斗廉,斗廉辭曰:「方今與楚為敵者,齊也。

齊用管仲、寧戚,國富兵強。

臣才非管、寧之流明矣。

王欲改紀楚政,與中原抗衡,非斗谷於菟不可。」

百官齊聲保奏:「必須此人,方稱其職。」

楚王准奏,遂拜斗谷於菟為令尹。

楚王曰:「齊用管仲,號為仲父。

今谷於菟尊顯於楚,亦當字之。」

乃呼為子文而不名。

周惠王之十三年也。

子文既為令尹,倡言曰:「國家之禍,皆由君弱臣強所致。

凡百官采邑,皆以半納還公家。」

子文先於斗氏行之,諸人不敢不從。

又以郢城南極湘潭,北據漢江,形勝之地,自丹陽徙都之,號曰郢都。

治兵訓武,進賢任能。

以公族屈完為賢,使為大夫;族人斗章才而有智,使與諸斗同治軍旅。

以其子斗班為申公。

楚國大治。

齊桓公聞楚王任賢圖治,恐其爭勝中原,欲起諸侯之兵伐楚。

問管仲,管仲對曰:「楚稱王南海,地大兵強,周天子不能制。

今又任子文為政,四境安堵,非可以兵威得志也。

且君新得諸侯,非有存亡興滅之德,深入人心,恐諸侯之兵,不為我用。

今當益廣威德,待時而動,方保萬全。」

桓公曰:「自我先君報九世之仇,剪滅紀國,奄1有其地。

鄣為紀附庸,至今未服,寡人欲並滅之,何如?」

管仲曰:「鄣雖小一柄一,其先乃太公之支孫,為齊同姓。

滅同姓,非義也。

君可命王子成父率大軍巡視紀城,示以欲伐之狀。

鄣必畏而來降。

是無滅親之名,而有得地之實矣。」

桓公用其策,鄣君果畏懼求降。

桓公曰:「仲父之謀,百不失一!」君臣正計議國事,忽近臣來報:「燕國被山戎用兵侵伐,特遣人求救。」

管仲曰:「君欲伐楚,必先定戎。

戎患既熄,乃可專事於南方矣。」

畢竟桓公如何服戎,且聽下回分解。

註解:

1修:整治。

2彰:明顯,此處為討衛十年未行。

1珪:圭;封邑的信符、憑證。

1城:修築城牆。

2貢:獻

1繇:卜兆的占詞。

2開闢:開天闢地

1欲:需要。

2優人:藝人。

3出鎮:離開京城到外地任職。

4交一歡:結好。

1畚:裝土之具。

1偪:一逼一。

1甲,兵。

2鬢:頭髮。

3讓:責備。

4櫛沐:梳頭洗臉。

1邇:靠近。

2將:送。

1奄:覆蓋,全部。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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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志
第一回 周宣王聞謠輕殺杜大夫化厲鳴冤第二回 褒人贖罪獻美女幽王烽火戲諸侯第三回 犬戎主大鬧鎬京周平王東遷洛邑第四回 秦文公郊天應夢鄭莊公掘地見母第五回 寵虢公周鄭交質助衛逆魯宋興兵第六回 衛石碏大義滅親鄭莊公假命伐宋第七回 公孫閼爭車射考叔公子翬獻謅賊隱公第八回 立新君華督行賂敗戎兵鄭忽辭婚第九回 齊侯送文姜婚魯祝聃射周王中肩第十回 楚熊通僭號稱王鄭祭足被脅立庶第十一回 宋莊公貪賂搆兵鄭祭足殺婿逐主第十二回 衛宣公築台納媳高渠彌乘間易君第十三回 魯桓公夫婦如齊鄭子亹君臣為戮第十四回 衛侯朔抗王入國齊襄公出獵遇鬼第十五回 雍大夫計殺無知魯莊公乾時大戰第十六回 釋檻囚鮑叔薦仲戰長勺曹劌敗齊第十七回 宋國納賂誅長萬楚王杯酒虜息媯第十八回 曹沫手劍劫齊侯桓公舉火爵寧戚第十九回 擒傅瑕厲公復國殺子頹惠王反正第二十回 晉獻公違卜立驪姬楚成王平亂相子文第二十一回 管夷吾智辨俞兒齊桓公兵定孤竹第二十二回 公子友兩定魯君齊皇子獨對委蛇第二十三回 衛懿公好鶴亡國齊桓公興兵伐楚第二十四回 盟召陵禮款楚大夫會葵邱義戴周天子第二十五回 智荀息假途滅虢窮百里飼牛拜相第二十六回 歌扊扅百里認妻獲陳寶穆公證夢第二十七回 驪姬巧計殺申生獻公臨終囑荀息第二十八回 裡克兩弒孤主穆公一平晉亂第二十九回 晉惠公大誅群臣管夷吾病榻論相第三十回 秦晉大戰龍門山穆姬登台要大赦第三十一回 晉惠公怒殺慶鄭介子推割股啖君第三十二回 晏蛾兒逾牆殉節群公子大鬧朝堂第三十三回 宋公伐齊納子昭楚人伏兵劫盟主第三十四回 宋襄公假仁失眾齊姜氏乘醉遣夫第三十五回 晉重耳周遊列國秦懷嬴重婚公子第三十六回 晉呂卻夜焚公宮秦穆公再平晉亂第三十七回 介子推守志焚綿上太叔帶怙寵入宮中第三十八回 周襄王避亂居鄭晉文公守信降原第三十九回 柳下惠授詞卻敵晉文公伐衛破曹第四十回 先軫詭謀激子玉晉楚城濮大交兵第四十一回 連谷城子玉自殺踐土壇晉侯主盟第四十二回 周襄王河陽受覲衛元咺公館對獄第四十三回 智寧俞假鴆復衛老燭武縋城說秦第四十四回 叔詹據鼎抗晉侯弦高假命犒秦軍第四十五回 晉襄公墨縗敗秦先元帥免胄殉翟第四十六回 楚商臣宮中弒父秦穆公殽谷封屍第四十七回 弄玉吹簫雙跨鳳趙盾背秦立靈公第四十八回 刺先克五將亂晉召士會壽余紿秦第四十九回 公子鮑厚施買國齊懿公竹池遇變第五十回 東門遂援立子倭趙宣子桃園強諫第五十一回 責趙盾董狐直筆誅斗椒絕纓大會第五十二回 公子宋嘗黿構逆陳靈公袒服戲朝第五十三回 楚莊王納諫復陳晉景公出師救鄭第五十四回 荀林父縱屬亡師孟侏儒托優悟主第五十五回 華元登床劫子反老人結草亢杜回第五十六回 蕭夫人登台笑客逢丑父易服免君第五十七回 娶夏姬巫臣逃晉圍下宮程嬰匿孤第五十八回 說秦伯魏相迎醫報魏錡養叔獻藝第五十九回 寵胥童晉國火亂誅岸賈趙氏復興第六十回 智武子分軍肆敵逼陽城三將鬥力第六十一回 晉悼公駕楚會蕭魚孫林父因歌逐獻公第六十二回 諸侯同心圍齊國晉臣合計逐欒盈第六十三回 老祁奚力救羊舌小范鞅智劫魏舒第六十四回 曲沃城欒盈滅族且於門杞梁死戰第六十五回 弒齊光崔慶專權納衛衎寧喜擅政第六十六回 殺寧喜子鱄出奔戮崔杼慶封獨相第六十七回 盧蒲癸計逐慶封楚靈王大合諸侯第六十八回 賀虒祁師曠辨新聲散家財陳氏買齊國第六十九回 楚靈王挾詐滅陳蔡晏平仲巧辯服荊蠻第七十回 殺三兄楚平王即位劫齊魯晉昭公尋盟第七十一回 晏平仲二桃殺三士楚平王娶媳逐世子第七十二回 棠公尚捐軀奔父難伍子胥微服過昭關第七十三回 伍員吹簫乞吳市專諸進炙刺王僚第七十四回 囊瓦懼謗誅無極要離貪名刺慶忌第七十五回 孫武子演陣斬美姬蔡昭侯納質乞吳師第七十六回 楚昭王棄郢西奔伍子胥掘墓鞭屍第七十七回 泣秦庭申包胥借兵退吳師楚昭王返國第七十八回 會夾谷孔子卻齊墮三都聞人伏法第八十回 夫差違諫釋越勾踐竭力事吳第八十一回 美人計吳宮寵西施言語科子貢說列國第八十二回 殺子胥夫差爭歃納蒯瞶子路結纓第八十三回 誅羋勝葉公定楚滅夫差越王稱霸第八十四回 智伯決水灌晉陽豫讓擊衣報襄子第八十五回 樂羊子怒餟中山羹西門豹喬送河伯婦第八十六回 吳起殺妻求將騶忌鼓琴取相第八十七回 說秦君衛鞅變法辭鬼谷孫臏下山第八十八回 孫臏佯狂脫禍龐涓兵敗桂陵第八十九回 馬陵道萬弩射龐涓咸陽市五牛分商鞅第九十回 蘇秦合從相六國張儀被激往秦邦第九十一回 學讓國燕噲召兵偽獻地張儀欺楚第九十二回 賽舉鼎秦武王絕蒍莽赴會楚懷王陷秦第九十三回 趙主父餓死沙邱宮孟嘗君偷過函谷關第九十四回 馮諼彈鋏客孟嘗齊王糾兵伐桀宋第九十五回 說四國樂毅滅齊驅火牛田單破燕第九十六回 藺相如兩屈秦王馬服君單解韓國第九十七回 死范睢計逃秦國假張祿延辱魏使第九十八回 質平原秦王索魏齊敗長平白起坑趙卒第九十九回 武安君含冤死杜郵呂不韋巧計歸異人第一百回 魯仲連不肯帝秦信陵君竊符救趙第一百一回 秦王滅周遷九鼎廉頗敗燕殺二將第一百二回 華陰道信陵敗蒙驁胡盧河龐煖斬劇辛第一百三回 李國舅爭權除黃歇樊於期傳檄討秦王第一百四回 甘羅童年取高位嫪毐偽腐亂秦宮第一百五回 茅焦解衣諫秦王李牧堅壁卻桓齮第一百六回 王敖反間殺李牧田光刎頸薦荊軻第一百七回 獻地圖荊軻鬧秦庭論兵法王翦代李信第一百八回 兼六國混一輿圖號始皇建立郡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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