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周列國志》第六十二回 諸侯同心圍齊國晉臣合計逐欒盈:馳二十餘里,方才趕著。公孫丁問其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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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志》第六十二回 諸侯同心圍齊國晉臣合計逐欒盈

東周列國志

第六十二回 諸侯同心圍齊國晉臣合計逐欒盈

話說尹公佗不信庚公之言,復身來追衛侯。

馳二十餘里,方才趕著。

公孫丁問其來意,尹公佗曰:「吾師庚公,與汝有師弟之恩。

我乃庚公弟子,未嘗受業,於子如路人耳。

豈可徇私情於路人,而廢公義於君父乎?」

公孫丁曰:「汝曾學藝於瘐公,可想庚公之藝從何而來?為人豈可忘本!快快回轉,免傷和氣。」

尹公佗不聽,將弓拽滿,望公孫丁便射。

公孫丁不慌不忙,將轡授與獻公,候箭到時,用手一綽,輕輕接住。

就將來箭搭上弓弦,回射尹公佗。

尹公佗急躲避時,撲的一聲,箭已貫其左臂。

尹公佗負痛,棄弓而走。

公孫丁再復一箭,結果了尹公一性一命。

嚇得隨行軍士,棄車逃竄。

獻公曰:「若非吾子神箭,寡人一命休矣。」

公孫丁仍復執轡奔馳。

又十餘里,只見後面車聲震動,飛也似趕來。

獻公曰:「再有追兵,何以自脫?」

正在慌急之際,後車看看相近,視之,乃同母一之弟公子鱄冒死趕來從駕。

獻公方才放心,遂做一路奔至齊國。

齊靈公館之於萊城。

宋儒有詩謂獻公不敬大臣,自取奔亡。

詩曰:

尊如天地赫如神,何事人臣敢逐君?

自是君綱先缺陷,上樑不正下梁蹲。

孫林父既逐獻公,遂與寧殖合謀迎公子剽為君,是為殤公。

使人告難於晉。

晉悼公問於中行偃曰:「衛人出一君復立一君,非正也。

當何以處之?」

偃對曰:「衛衎無道,諸侯莫不聞。

今臣民自願立剽,我勿與知可也。」

悼公從之。

齊靈公聞晉侯不討孫寧逐君之罪,乃歎曰:「晉侯之志惰矣!我不乘此時圖伯,更待何時?」

乃帥師伐魯北鄙1圍郕,大掠而還。

時周靈王之十四年也。

原來齊靈公初娶魯女顏姬為夫人,無子。

其騰鬷姬,生子曰光,靈公先立為太子。

又有嬖妾戎子,亦無子。

其娣仲子生子曰牙,戎子抱牙以為己子。

他姬生公子杵臼,無一寵一。

戎子恃一愛一,要得立牙為太子,靈公許之。

仲子諫曰:「光之立也久矣,又數會諸侯;今無故而廢之,國人不服,後必有悔!」靈公曰:「廢立在我,誰敢不服?」

遂使太子光率兵守即墨。

光去後,即傳旨廢之,更立牙為太子。

使上卿高厚為太傅,寺人夙沙衛強而有智,以為少傅。

魯襄公聞齊太子光之廢,遣使來請其罪。

靈公不能答,反慮魯國將來助光爭國。

所以與魯為仇,首先加兵,欲以兵威脅魯,然後殺光。

此乃靈公無道之極也!魯使人告急於晉,因悼公抱病,不能救魯。

是冬,晉悼公薨。

群臣奉世子彪即位,是為平公。

魯又使叔孫豹弔賀,且告齊患。

荀偃曰:「俟來春當會諸侯。

若齊不赴會,詩之未晚。」

周靈王十五年,晉平公元年,大合諸侯於溴梁。

齊靈公不至,使大夫高厚代。

荀偃大怒,欲執高厚,高厚逃歸。

復興師伐魯北鄙,圍防,殺守臣臧堅。

叔孫豹再至晉國求救。

平公乃命大將中行偃合諸侯之兵,大舉伐齊。

中行偃點軍方回,是夜得一夢,夢見黃衣使者,執一卷文書,來拘偃對證。

偃隨之行,至一大殿宇,上有王者冕旒端坐。

使者命偃跪於丹墀1之下。

覷同跪者,乃是晉厲公、欒書、程滑、胥童、長魚矯、三郤一班人眾。

偃心下暗暗驚異。

聞胥童等與三郤爭辯良久,不甚分明。

,須臾獄卒引去,止留厲公、欒書、中行偃、程滑四人。

厲公訴被弒始末。

欒書辯曰:「下手者,程滑也。」

程滑曰:「主謀皆出書偃,滑不過奉命而已,安得獨歸罪於我?」

殿上王者降旨曰:「此時欒書執政,宜坐首惡,五年之內,子孫絕滅。」

厲公忿然曰:「此事亦由逆偃助力,安得無罪?」

即起身一抽一戈擊偃之首。

夢中覺首墜於前,偃以手捧其首,跪而戴之。

走出殿門,遇梗陽巫者靈皋,皋謂曰:「子首何歪也?」

代為正之。

覺痛極而醒,深以為異。

次日入朝,果遇見靈皋於途,乃命之登車,將夜來所夢,細述一遍。

靈皋曰:「冤家已至,不死何為?」

偃問曰:「今欲有事東方,猶可及2乎?」

皋對曰:「東方惡氣太重,伐之必克,主雖死,猶可及也。」

偃曰:「能克齊,雖死可矣!」乃帥師濟河,會諸侯於魯濟之地。

晉、宋、魯、衛、鄭、曹、莒、邾、滕、薛、杞、小邾共十二路車馬,一同往齊國進發。

齊靈公使上卿高厚,輔太子牙守國。

自帥崔杼、慶封、析歸父、殖綽、郭最、寺人夙沙衛等,引著大軍,屯於平陰之城。

城南有防,防有門,使析歸父於防門之處,深掘壕塹,橫廣一里,選一精一兵把守,以遏敵師。

寺人夙沙衛進曰:「十二國人心不一,乘其初至,當出奇擊之。

敗其一軍,則余軍俱喪氣矣。

如不欲戰,莫如擇險要而守之,區區防門之塹,未可恃也。」

齊靈公曰:「有此深塹,彼軍安能飛渡耶?」

卻說中行偃聞齊師掘塹而守,笑曰:「齊畏我矣!必不能戰,當以計破之。」

乃傳令使魯、衛之兵,自須句取路;使邾、莒之兵,自城陽取路,俱由琅琊而入。

我等大兵,從平陰攻進。

約定在臨淄城下相會。

四國領計去了。

使司馬張君臣,凡山澤險要之外,俱虛張旗幟,佈滿山谷。

又束草為人,蒙以衣甲,立於空車之上;將斷木縛於車轅。

車行木動,揚塵蔽天。

力士挽大旆引車,往來於山谷之間,以為疑兵。

荀偃、士丐率宋、鄭之兵居中,趙武、韓起率上軍,同滕、薛之兵在右,魏絳、欒盈率下軍,同曹、杞、小邾之兵在左,分作三路。

命車中各載木石,步卒每人攜土一囊。

行至防門,三路炮聲相應,各將車中木石,拋於塹中,加以上囊數萬,把壕塹頃刻填平,大刀闊斧,殺將進去。

齊兵不能當抵,殺傷大半。

析歸父幾為晉兵所獲,僅以身免。

逃入平陰城中,告訴靈公,言:「晉兵三路填塹而進,勢大難敵。」

靈公始有懼色,乃登巫山以望敵軍。

見到處山澤險要之地,都有旗幟飄揚,車馬馳驟,大驚曰:「諸侯之師,何其眾也!且暫避之。」

問諸將:「誰人敢為後殿?」

夙沙衛曰:「小臣願引一軍斷後,力保主公無虞。」

靈公大喜。

忽有二將並出奏曰:「堂堂齊國,豈無一勇力之士?而使寺人1殿其師,豈不為諸侯笑乎?臣二人情願讓夙沙衛先行。」

二將者,乃殖綽、郭最也,俱有萬夫不當之勇。

靈公曰:「將軍為殿,寡人無後顧之憂矣。」

夙沙衛見齊侯不用,羞慚滿面而退,只得隨齊侯先走。

約行二十餘里,至石門山,乃是險隘去處,兩邊俱是大石,只中間一條路徑。

夙沙衛懷恨綽、最二人,欲敗其功。

候齊軍過盡,將隨行馬三十餘匹,殺之以塞其路。

又將大車數乘,聯絡如城,橫截山口。

再說綽、最二將領兵斷後,緩緩而退。

將及石門隘口,見死馬縱橫,又有大車攔截,不便馳驅,乃相顧曰:「此必夙沙衛銜恨於心,故意為此。」

急教軍士搬運死馬,疏通路徑。

因前有車阻,逐一匹要退後抬出,撇於空處,不知費了多少工夫。

軍士雖多,其奈路隘,有力無用。

背後塵頭起處,晉驍將州綽一軍早到。

殖綽方欲回車迎敵。

州綽一箭飛來,恰射中殖綽的左肩。

郭最彎弓來救,殖綽搖手止之。

州綽見殖綽如此光景,亦不動手。

殖綽不慌不忙,拔箭而問曰:「來將何人?能射殖綽之肩,也算好漢了!願通姓名。」

對曰:「吾乃晉國名將州綽也。」

殖綽曰:「小將非別,齊國名將殖綽的便是。

將軍豈不聞人語云:『莫相謔,怕二綽?』我與將軍以勇力齊名,好漢惜好漢,何忍自相戕賊1乎?」

州綽曰:「汝言雖當,但各為其主,不得不然。

將軍若肯束身歸順,小將力保將軍不死。」

殖綽曰:「得無相欺否?」

州綽曰:「將軍如不見信,請為立誓!若不能保全將軍之命,願與俱死。」

殖綽曰:「郭最一性一命,今亦交付將軍。」

言罷,二人雙雙就縛。

隨行士卒,盡皆投降。

史臣有詩云:

綽最赳赳二虎臣,相逢狹路志難伸。

覆軍擒將因私怨,辱國依然是寺人。

州綽將綽、最二將解至中軍獻功,且稱其驍勇可用。

中行偃命暫因於中軍,候班師定奪。

大軍從平陰進發,所過城郭,並不攻掠,逕抵臨淄外郭之下。

魯、衛、邾、莒兵俱到。

范鞅先攻雍門。

雍門多蘆荻,以火焚之。

州綽焚申池之竹木。

各軍一齊俱火攻,將四郭盡行焚燬。

直一逼一臨淄城下,四面圍住,喊聲震地,矢及城樓。

城中百姓慌亂。

靈公十分恐懼,暗令左右駕車,欲開東門出走。

高厚知之,疾忙上前,一抽一佩劍斷其轡索,涕泣而諫曰:「諸軍雖銳,然深入豈無後虞?不久將歸矣。

主公一去,都城不可守也。

願更留十日,如力竭勢虧,走猶未晚。」

靈公乃止,高厚督率軍民,協力固守。

卻說各兵圍齊,至第六日,忽有鄭國飛報來到,乃是大夫公孫捨之與公孫夏連名緘封,內中有機密至緊之事。

鄭簡公發而視之,略云:

臣捨之,臣夏,奉命與子孔守國。

不意子孔有謀叛之心,私自送款於楚,欲招引楚兵伐鄭,己為內應。

今楚兵已次魚陵,旦夕將至。

事在危急,幸星夜返旆,以救社稷!

鄭簡公大懼,即持書至晉軍中,送與晉平公看了。

平公召中行偃議之。

偃對曰:「我兵不攻不戰,竟走臨淄,指望乘此銳氣,一鼓而下。

今齊守未虧,鄭國又有楚警,若鄭國有失,咎在於晉,不如且歸,為救鄭之計。

此番雖不曾破齊,料齊侯已喪膽,不敢復侵犯魯國矣。」

平公是其言,乃解圍而去。

鄭簡公辭晉先歸。

諸侯行至祝阿,平公以楚師為憂,與諸侯飲酒,不樂。

師曠曰:「臣請以聲卜之。」

乃吹律歌《南風》,又歌《北風》。

《北風》和平可聽,《南風》聲不揚,且多肅殺之一聲。

曠奏曰:「《南風》不競,其聲近死,不惟無功,且將自禍。

不出三日,當有好音至矣。」

師曠字子野,乃晉國第一聰明之士。

從幼好音樂,苦其不專,乃歎曰:「技之不一精一,由於多心;心之不一,由於多視。」

乃以艾葉薰瞎其目,專意音樂。

遂能察氣候之盈虛,明陰陽之消長;天時人事,審驗無差;風角1鳥鳴,吉凶如見。

為晉太師掌樂之官,平時為晉侯所深信,故行軍必以相隨。

至是聞其言,乃駐軍以待之,使人前途遠探。

未三日,探者同鄭大夫公孫蠆來回報,言:「楚師已去。」

晉平公訝問其詳,公孫蠆對曰:「楚自子庚代子囊為令尹,欲報先世之仇,謀伐鄭國。

公子嘉陰與楚通,許楚兵到日,詐稱迎敵,以兵出城相會。

賴公孫捨之、公孫夏二人,預知子嘉之謀,斂甲守城,嚴譏出入。

子嘉不敢出會楚師。

子庚涉穎水,不見內應消息,乃屯兵於魚齒山下。

值大雨雪,數日不止,營中水深尺餘,軍人皆擇高阜處躲雨。

寒甚,死者過半,士卒怨詈2,子庚只得班師而回矣。

寡君討子嘉之罪,已行誅戮。

恐煩軍師,特遣下臣蠆連夜奔告。」

平公大喜曰:「子野真聖於音者矣!」乃將楚伐鄭無功,遍告諸侯,各回本國。

史臣有詩贊師曠云:

歌罷《南風》又《北風》,便知兩國吉和凶。

音當一精一處通天地,師曠從來是瞽宗1。

時周靈王十七年,冬十二月事也。

比及晉師濟河,已在十八年之春矣。

中行偃行至中途,忽然頭上生一瘍疽2,痛不可忍,乃逗溜於著雍之地。

延至二月,其瘍潰料,目睛俱脫而死。

墜首之夢,與梗陽巫者之言,至是俱驗矣。

殖綽、郭最乘偃之變,破械而出,逃回齊國去了。

范丐同偃之子吳,迎喪以歸。

晉侯使吳嗣為大夫,以范丐為中軍元帥,以吳為副將,仍以荀為氏,稱荀吳。

是年復五月,齊靈公有疾,大夫崔杼與慶封商議,使人用溫車,迎故太子光於即墨。

慶封帥家甲,夜叩太傅高厚之門,高厚出迎,執而殺之。

太子光同崔杼入宮,光殺戎子,又殺公子牙。

靈公聞變大驚,嘔血數升,登時氣絕。

光即位,是為莊公。

寺人夙沙衛率其家屬奔高唐,齊莊公使慶封帥師追之,夙沙衛據高唐以叛。

齊莊公親引大軍圍而攻之,月餘不下。

高唐一人工僂,有勇力,沙衛用之以守東門。

工僂知沙衛不能成事,乃於城上射下羽書,書中約夜半於東北角伺候大軍登城。

莊公猶未准信。

殖綽、郭最請曰:「彼既相約,必有內應。

小將二人願往,當生擒奄狗,以雪石門山阻隘之恨!」莊公曰:「汝小心前往,寡人自來接應。」

綽最引軍至東北角,候至夜半,城上忽放長繩下來,約有數處。

綽最各附繩而上,軍士陸續登城。

工僂引著殖綽,竟來拿夙沙衛。

郭最便去砍開城門,放齊兵入城。

城中大亂,互相殺傷,約有一個更次方定。

齊莊公入城。

工僂同殖綽綁縛夙沙衛解到。

莊公大罵:「奄狗!毖人何負於汝,汝卻輔少奪長?今公子牙何在!汝既為少傅,何不相輔於地下?」

夙沙衛垂首無言。

莊公命牽出斬之,以其肉為醢,遍賜從行諸臣。

即用工僂守高唐,班師而退。

時晉上卿范丐,以前番圍齊,未獲取成,乃請於平公,復率大軍侵齊。

才濟黃河,聞齊靈公凶信,乃曰:「齊新有喪,伐之不仁!」即時班師。

早有人報知齊國。

大夫晏嬰進曰:「晉不伐我喪,施仁於我,我背之不義,不如請成,免兩國干戈之苦。」

那晏嬰字平仲,身不滿五尺,乃是齊國第一賢智之士,莊公亦以國家粗定,恐晉師復至,乃從嬰之言,使人如晉謝罪,請盟。

晉平公大合諸侯於澶淵,范丐為相,與齊莊公歃血為盟,結好而散。

自此年餘無事。

卻說下軍副將欒盈,乃欒黶之子。

黶乃范丐之婿,丐女嫁黶,謂之欒祁。

欒氏自欒賓、欒成、欒枝、欒盾、欒書、欒黶,至於欒盈,頂針1七代卿相,貴盛無比。

晉朝文武,半出其門,半屬姻一黨一。

魏氏有魏舒,智氏有智起,中行氏有中行喜,羊舌氏有叔虎,籍氏有籍偃,箕氏有箕遺,皆與欒盈聲勢相倚,結為死一黨一。

更兼盈自少謙恭下士,散財結客,故死士多歸之。

如州綽、邢蒯、黃淵、箕遺,都是他部下驍將。

更有力士督戎,力舉千鈞,手握二戟,刺無不中,是他隨身心腹,寸步不離的。

又有家臣辛俞、州賓等,奔走效勞者不計其數。

欒黶死時,其夫人欒祁,才及四旬,不能守寡。

因州賓屢次入府稟事,欒祁在屏後窺之,見其少俊,遂密遣侍兒道意,因與私通。

欒祁盡將室中器幣,贈與州賓。

盈從晉侯伐齊,州賓公然宿於府中,不復避忌。

盈歸,聞知其事,尚礙母親面一皮,乃把1他事,鞭治內外守門之吏,嚴稽2家臣出入。

欒祁一來老羞變怒,二則一婬一心難絕,三則恐其子害了州賓一性一命。

因父范丐生辰,以拜壽為名,來至范府,乘間訴其父曰:「盈將為亂,奈何:」范丐詢其詳,欒祁曰:「盈嘗言『鞅殺吾兄,吾父逐之,復縱之歸國,不誅已幸,反加一寵一位。

今父子專國,范氏日盛,欒氏將衰。

吾寧死,與范氏誓不兩立!』日夜與智起、羊舌虎等,聚謀密室,欲盡去諸大夫,而立其私一黨一。

恐我洩其消息,嚴敕守門之吏,不許與外家相通。

今日勉強來此,異日恐不得相見!吾以父子恩深,不敢不言。」

時范鞅在旁,助之曰:「兒亦聞之,今果然矣。

彼一黨一羽至盛,不可不防也。」

一子一女,聲口相同,不由范丐不信。

乃密奏於平公,請逐欒氏。

平公私問於大夫陽畢。

陽畢素惡欒黶而睦於范氏,乃對曰:「欒書實殺厲公;黶世其匈德,以及於盈,百姓暱3於欒氏久矣。

若除欒氏,以明弒逆之罪,而立君之威,此國家數世之福也。」

平公曰:「欒書援立先君,盈罪未著,除之無名,奈何?」

陽畢對曰:「書之援立先君,以掩罪也。

先君忘國仇而徇私德,君又縱之,滋害將大。

若以盈惡未著,宜翦除其一黨一,赦盈而遣之。

彼若求逞,誅之有名;若逃死於他方,亦君之惠也。」

平公以為然,召范丐入宮,共議其事。

范丐曰:「盈未去而翦其一黨一,是速之為亂也。

君不如使盈往築著邑之城。

盈去,其一黨一無主,乃可圖矣。」

平公曰:「善。」

乃遣欒盈往城著邑。

盈臨行,其一黨一箕遺諫曰:「欒氏多怨,主所知也。

趙氏以下宮之難怨欒氏,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范氏以范鞅之逐怨欒氏,智朔殀死,智盈尚少,而聽於中行,程鄭嬖於公,欒氏之勢孤矣。

城著非國之急事,何必使子?子盍辭之,以觀君意之若何,而為之備。」

欒盈曰:「君命,不可辭也。

盈如有罪,其敢逃死?如其無罪,國人將憐我,孰能害之?」

乃命督戎為御,出了絳州,望著邑而去。

盈去三日,平公御朝,謂諸大夫曰:「欒書昔有弒逆之罪,未正刑誅。

今其子孫在朝,寡人恥之!將若之何?」

諸大夫同聲應曰:「宜逐之。」

乃宣佈欒書罪狀,懸於國門。

遣大夫陽畢,將兵往逐欒盈。

其宗族在國中者,盡行逐出,收其欒邑。

欒樂、欒魴率其宗人,同州綽、邢蒯,俱出了絳城,竟往奔欒盈去了。

叔虎拉了箕遺、黃淵隨後出城,城門已閉。

傳聞將搜治欒氏之一黨一,乃商議各聚家丁,欲乘夜為亂,斬東門而出。

趙氏有門客章鏗,居與叔虎家相鄰,聞其謀,報知趙武。

趙武轉報范丐。

丐使其子范鞅,率甲士三百,圍叔虎之第。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註解:

1北鄙:北部邊疆。

1丹墀:宮殿前的石級,紅色。

2及:到。

1寺人:宮內小辟。

1自相戕賊:賊,殺害;自相殘殺。

1風角:據四面之風,以算凶吉。

有迷信色彩。

2詈:罵。

1瞽宗:樂官的始祖。

2瘍疽:腫瘤。

1頂針:接連。

1把:拿。

2稽:查。

3暱:親。

分類: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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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周列國志
第一回 周宣王聞謠輕殺杜大夫化厲鳴冤第二回 褒人贖罪獻美女幽王烽火戲諸侯第三回 犬戎主大鬧鎬京周平王東遷洛邑第四回 秦文公郊天應夢鄭莊公掘地見母第五回 寵虢公周鄭交質助衛逆魯宋興兵第六回 衛石碏大義滅親鄭莊公假命伐宋第七回 公孫閼爭車射考叔公子翬獻謅賊隱公第八回 立新君華督行賂敗戎兵鄭忽辭婚第九回 齊侯送文姜婚魯祝聃射周王中肩第十回 楚熊通僭號稱王鄭祭足被脅立庶第十一回 宋莊公貪賂搆兵鄭祭足殺婿逐主第十二回 衛宣公築台納媳高渠彌乘間易君第十三回 魯桓公夫婦如齊鄭子亹君臣為戮第十四回 衛侯朔抗王入國齊襄公出獵遇鬼第十五回 雍大夫計殺無知魯莊公乾時大戰第十六回 釋檻囚鮑叔薦仲戰長勺曹劌敗齊第十七回 宋國納賂誅長萬楚王杯酒虜息媯第十八回 曹沫手劍劫齊侯桓公舉火爵寧戚第十九回 擒傅瑕厲公復國殺子頹惠王反正第二十回 晉獻公違卜立驪姬楚成王平亂相子文第二十一回 管夷吾智辨俞兒齊桓公兵定孤竹第二十二回 公子友兩定魯君齊皇子獨對委蛇第二十三回 衛懿公好鶴亡國齊桓公興兵伐楚第二十四回 盟召陵禮款楚大夫會葵邱義戴周天子第二十五回 智荀息假途滅虢窮百里飼牛拜相第二十六回 歌扊扅百里認妻獲陳寶穆公證夢第二十七回 驪姬巧計殺申生獻公臨終囑荀息第二十八回 裡克兩弒孤主穆公一平晉亂第二十九回 晉惠公大誅群臣管夷吾病榻論相第三十回 秦晉大戰龍門山穆姬登台要大赦第三十一回 晉惠公怒殺慶鄭介子推割股啖君第三十二回 晏蛾兒逾牆殉節群公子大鬧朝堂第三十三回 宋公伐齊納子昭楚人伏兵劫盟主第三十四回 宋襄公假仁失眾齊姜氏乘醉遣夫第三十五回 晉重耳周遊列國秦懷嬴重婚公子第三十六回 晉呂卻夜焚公宮秦穆公再平晉亂第三十七回 介子推守志焚綿上太叔帶怙寵入宮中第三十八回 周襄王避亂居鄭晉文公守信降原第三十九回 柳下惠授詞卻敵晉文公伐衛破曹第四十回 先軫詭謀激子玉晉楚城濮大交兵第四十一回 連谷城子玉自殺踐土壇晉侯主盟第四十二回 周襄王河陽受覲衛元咺公館對獄第四十三回 智寧俞假鴆復衛老燭武縋城說秦第四十四回 叔詹據鼎抗晉侯弦高假命犒秦軍第四十五回 晉襄公墨縗敗秦先元帥免胄殉翟第四十六回 楚商臣宮中弒父秦穆公殽谷封屍第四十七回 弄玉吹簫雙跨鳳趙盾背秦立靈公第四十八回 刺先克五將亂晉召士會壽余紿秦第四十九回 公子鮑厚施買國齊懿公竹池遇變第五十回 東門遂援立子倭趙宣子桃園強諫第五十一回 責趙盾董狐直筆誅斗椒絕纓大會第五十二回 公子宋嘗黿構逆陳靈公袒服戲朝第五十三回 楚莊王納諫復陳晉景公出師救鄭第五十四回 荀林父縱屬亡師孟侏儒托優悟主第五十五回 華元登床劫子反老人結草亢杜回第五十六回 蕭夫人登台笑客逢丑父易服免君第五十七回 娶夏姬巫臣逃晉圍下宮程嬰匿孤第五十八回 說秦伯魏相迎醫報魏錡養叔獻藝第五十九回 寵胥童晉國火亂誅岸賈趙氏復興第六十回 智武子分軍肆敵逼陽城三將鬥力第六十一回 晉悼公駕楚會蕭魚孫林父因歌逐獻公第六十二回 諸侯同心圍齊國晉臣合計逐欒盈第六十三回 老祁奚力救羊舌小范鞅智劫魏舒第六十四回 曲沃城欒盈滅族且於門杞梁死戰第六十五回 弒齊光崔慶專權納衛衎寧喜擅政第六十六回 殺寧喜子鱄出奔戮崔杼慶封獨相第六十七回 盧蒲癸計逐慶封楚靈王大合諸侯第六十八回 賀虒祁師曠辨新聲散家財陳氏買齊國第六十九回 楚靈王挾詐滅陳蔡晏平仲巧辯服荊蠻第七十回 殺三兄楚平王即位劫齊魯晉昭公尋盟第七十一回 晏平仲二桃殺三士楚平王娶媳逐世子第七十二回 棠公尚捐軀奔父難伍子胥微服過昭關第七十三回 伍員吹簫乞吳市專諸進炙刺王僚第七十四回 囊瓦懼謗誅無極要離貪名刺慶忌第七十五回 孫武子演陣斬美姬蔡昭侯納質乞吳師第七十六回 楚昭王棄郢西奔伍子胥掘墓鞭屍第七十七回 泣秦庭申包胥借兵退吳師楚昭王返國第七十八回 會夾谷孔子卻齊墮三都聞人伏法第八十回 夫差違諫釋越勾踐竭力事吳第八十一回 美人計吳宮寵西施言語科子貢說列國第八十二回 殺子胥夫差爭歃納蒯瞶子路結纓第八十三回 誅羋勝葉公定楚滅夫差越王稱霸第八十四回 智伯決水灌晉陽豫讓擊衣報襄子第八十五回 樂羊子怒餟中山羹西門豹喬送河伯婦第八十六回 吳起殺妻求將騶忌鼓琴取相第八十七回 說秦君衛鞅變法辭鬼谷孫臏下山第八十八回 孫臏佯狂脫禍龐涓兵敗桂陵第八十九回 馬陵道萬弩射龐涓咸陽市五牛分商鞅第九十回 蘇秦合從相六國張儀被激往秦邦第九十一回 學讓國燕噲召兵偽獻地張儀欺楚第九十二回 賽舉鼎秦武王絕蒍莽赴會楚懷王陷秦第九十三回 趙主父餓死沙邱宮孟嘗君偷過函谷關第九十四回 馮諼彈鋏客孟嘗齊王糾兵伐桀宋第九十五回 說四國樂毅滅齊驅火牛田單破燕第九十六回 藺相如兩屈秦王馬服君單解韓國第九十七回 死范睢計逃秦國假張祿延辱魏使第九十八回 質平原秦王索魏齊敗長平白起坑趙卒第九十九回 武安君含冤死杜郵呂不韋巧計歸異人第一百回 魯仲連不肯帝秦信陵君竊符救趙第一百一回 秦王滅周遷九鼎廉頗敗燕殺二將第一百二回 華陰道信陵敗蒙驁胡盧河龐煖斬劇辛第一百三回 李國舅爭權除黃歇樊於期傳檄討秦王第一百四回 甘羅童年取高位嫪毐偽腐亂秦宮第一百五回 茅焦解衣諫秦王李牧堅壁卻桓齮第一百六回 王敖反間殺李牧田光刎頸薦荊軻第一百七回 獻地圖荊軻鬧秦庭論兵法王翦代李信第一百八回 兼六國混一輿圖號始皇建立郡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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