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紀事本末
○中原群盜
卷七十五
崇禎元年,延安饑,十一月,府谷民王嘉胤胤倡亂,饑民附之。
白水盜王二等復合徒眾劫掠蒲州、韓城間。
時承平久,猝被兵,人無固志。
巡撫陝西都御史胡廷宴庸而耄,惡聞盜,杖各縣報者,曰:
「此饑氓,徐自定耳!」於是有司不以聞。
盜偵知之,益恣。
劫宜君縣獄,北合嘉胤五六千人,聚延慶之黃龍山。
二年正月壬戌,撫治鄖一陽一都御史梁應澤以漢南盜告急,請兵。
撫標止步兵三百人。
陝西巡撫胡廷宴、延綏巡撫岳和聲,各報洛川、淳化、三水、略一陽一、清水、成縣、韓城、宜君、中部、石泉、宜川、綏德、{段}、耀、靜寧、潼關、一陽一平關、金鎖關等處,流賊恣掠。
給事中薛國觀上言:「賊之熾也,由喬應甲撫秦,置盜劫不問,實釀其禍。
今弭盜之方,在整飭吏治,有先事堤防之法,有臨事剪滅之法,有後事懲戒之法。」
上是之。
己巳,固原逃兵掠涇一陽一、富平,執游擊李英。
二月,陝西備兵商洛道劉應遇率一毛一兵入漢中,合川兵敗賊。
略一陽一守備黃元極擊賊,馬蹶被殺,猶手刃賊不置,賊走漢一陰一。
應遇遣
兵追斬五百餘,誅渠魁數十人,余走蜀,其匿漢一陰一山中者,並自一殺,漢南盜平。
三月丙子,流盜掠真寧、寧州、安化、三水。
四月甲午,固原賊犯耀州,督糧參政洪承疇合官兵鄉勇萬餘人,
圍賊於雲一陽一,幾覆之,賊乘夜雷雨,潰圍走淳化,入神道嶺。
劉應遇以千人Τ漢中賊於五丁峽。
寧羌知州陳元瓚失防,盜遁。
巡按陝西御史吳煥言:「秦寇慘掠,古所罕有。
撫臣胡廷宴狃於
積弛,束手無措,則舉而委之邊兵。
至延綏撫臣岳和聲諱言邊兵為盜,又委之內地。
總之,兩撫欺飾釀患,致一奸一民悍卒相煽不已,而西安、延安諸邑皆被盜矣。
盜發於白水之七月,則邊賊少而土賊多,今年報盜皆騎銳,動至七八千人,則兩撫之推諉隱諱,實釀之也。」
十一月,京師戒嚴,山西巡撫都御史耿如杞以兵入衛,嘩於涿,大掠良鄉,如杞逮論死。
西兵皆沿邊勁卒,潰而失次竄走,剽掠山東。
大盜混天王等掠延川、米脂、青澗等縣,起前總兵杜文煥剿之。
三年正月,陝西邊盜王子順、苗美連逃兵掠綏德,眾三四千,南圍韓城。
總督楊鶴、巡撫劉廣生提兵赴援,斬首三千級。
賊遁,復犯清澗,官兵追逐之,賊走西川,官兵追擊,降三百餘人,余大奔。
苗美叔苗登霧嘯聚於安定,總兵杜文煥擊敗之。
先是,萬歷時,朝廷念西軍勞苦,預給三月糧,以為常。
崇禎二年,秦大旱,粟騰貴,軍餉告匱。
延綏巡撫楊鶴、甘肅巡撫梅之煥分道勤王,兩軍復以稽餉而嘩,其潰卒畏捕誅,亡命山谷間,倡饑民為亂。
時東事益急,廷議核兵餉,各邊鎮鹹厘汰裁餉至數十萬,乘障兵鹹噪而下。
又以給事中劉懋請裁定驛站,即給郵乘傳有額,毋濫用縣官錢,歲省費無算,謂蘇民力也。
而河北遊民向籍食驛糈,用是益無賴,歲不登,無所得食,所在潰兵煽之,而全陝無寧土矣。
命洪承疇以都御史巡撫延綏。
王嘉胤運陷府谷,他賊入山西,犯襄陵、吉洲、太平、曲沃。
四月,賊王子順、苗美陷蒲縣。
山西自河曲至蒲津千五百里,
俱鄰陝,河最狹,賊自神木渡河陷蒲,已分三部,東犯趙城、洪洞、汾、霍,西掠石樓、永和、吉、隰。
賊首自號橫天一字王。
五月,賊破金鎖關,殺都司王廉。
六月,王嘉胤運陷黃甫川、清水二營,遂據府谷。
洪承疇與杜文煥圍之,賊夜劫營,官兵擊敗之。
延安知府張輦、都司艾穆蹙賊於延川。
賊求撫,王子順、張述
聖、姬三兒等俱降。
王嘉胤運等掠延安、慶一陽一,城堡多陷,總督楊鶴主撫,不以聞,與陝撫劉廣生遣官持牌四出招賊,賊魁黃虎、小紅狼、一丈青、龍江水、掠地虎、郝小泉等,俱給牒免死,安置延綏河西,但不焚殺,其一婬一掠如故。
民罹毒益甚,有司莫敢告,而寇患成於此矣。
兵科給事中劉懋上言:「秦之流賊,非流自他省,即延慶之兵丁土賊也。
邊賊倚土寇為鄉導,土寇倚邊賊為羽翼,六七年來,韓、蒲被掠,其數不多。
至近年荒旱頻仍,愚民影附,流劫涇、原、富、耀之間,賊勢始大。
當事以不練之兵,剿之不克,又議撫之。
其剿也,所斬獲皆饑民也,而真賊飽掠以去矣。
其撫也,非不稱降,聚眾無食,仍出劫掠,名降而實非降也。
且今年麥苗盡枯,斗粟金三錢,營卒乏食三十餘月,即慈母不能保其子,彼官且奈兵民何哉!且邇來貪酷成風,民有三金,不能供納賦之一金。
至於捕一盜而破十數人之家,完一贖而傾人百金之產,奈何民不驅為盜乎!若營兵曠伍,半役於司道,半折於武弁,所餘老弱,既不堪戰,又不練習。
當責督撫清汰一操一練,以備實用也。」
山西流賊破蒲州、潞安,官兵敗沒。
七月,御史黃道直言:「盜起於饑,請發餉銀易米,一從保德州河路,一從洛、宜陸路,賑饑民,庶收拾人心,解散一黨一附。」
不報。
八月,王嘉胤運勾西人入犯,佯乞降,仍奪路走黃甫川,復引西人入掠。
洪承疇、杜文煥從孤山進擊,大破之,賊奔潰。
十月,王嘉胤運陷清水營,殺游擊李顯宗,復陷府谷。
大盜李
老柴於、雒間糾三千餘人攻合水。
寧夏總兵賀虎臣擊賊於盤谷,斬六百餘級,又敗之寧州。
十一月,山西總兵王國梁追賊於河曲,發西洋炮,炮炸,兵自
亂。
賊乘之,大潰,遂陷河曲。
十二月乙巳,盜神一元破寧塞,據之,殺參將陳三槐,圍靖邊。
副使李右梓固守。
賊勾西人四千騎,益圍靖邊,三日夜,遂陷柳樹
澗、保安等城。
四年正月,神一元陷保安,副總兵張應昌擊敗之,神一元死,弟一魁領其眾。
癸未,山西賊犯平一陽一。
庚寅,王嘉胤運渡河掠菜園溝,副總兵曹文詔擊卻之。
己亥,命御史吳繼金賑陝西饑荒,招撫流盜,諭曰:「陝西屢報饑荒,小民失業,甚者迫而從賊,自罹鋒刃。
誰非赤子,顛連若
斯!今特發十萬金,命御史前去,酌彼災處,次第賑給。
仍曉諭愚民,即或脅從,僅入賊一黨一,若肯歸正,即為良民,嘉與維新,一體收恤。」
上召輔臣、九卿、科、道及各省監司於文華殿。
上問山西按察
使杜喬林流寇之事。
對曰:「寇在平一陽一,或在河曲,近聞漸已渡河,河曲尚阻,須大創之,但兵寡餉乏耳!」上曰:「前言寇平,何尚阻也?」
對曰:「山、陝隔河,■去倏來,故河曲獨被困。」
問河曲之陷。
曰:「賊未嘗攻,大抵饑民為之內應,今不早圖,有誤國事。」
上問陝西參政劉嘉遇以流寇。
對曰:「流寇因兵餉不足,故難剿耳。
且寇見官兵即散,退復嘯聚。」
上曰:「寇亦吾赤子也,宜招撫之。」
又問近寇所在。
對曰:「一在延安,一在宜川。」
上凝思久之,命退。
寧武總兵孫顯祖言:「聞喜、稷山賊二十餘萬,日剿日益。
官兵不過二千,奔逐不支。
乞發京營,或調邊騎夾剿。」
命下所督便宜專制。
總督張宗衡以兵餉並乏,竟不行。
二月壬子,總兵賀虎臣、杜文煥合軍圍保安。
神一魁勾西人千餘騎突圍出,復糾賊數萬劫寧夏。
都指揮王英兵潰,諸道將棄城南奔。
戊午,一魁至慶一陽一,破東關,游擊伍維藩擊斬五百餘人。
戊辰,賊圍慶一陽一,總督楊鶴在干,不即援。
宜君賊趙和尚等南犯涇一陽一、三原、韓城、澄城,各賊分犯,不知其數。
壬申,神一魁陷合水。
三月丁丑,張應昌等援慶一陽一,賊圍解。
時議招一魁,散其一黨一。
癸未,賊帥孫繼業、茹成名等六十餘人來降,總督楊鶴受之。
設御座於固原城樓上,賊跪拜呼萬歲。
因宣聖諭,令設誓,各解散,
或歸伍,或歸農。
自此群盜視總督如兒戲矣。
甲午,陝盜劉五、可天飛據鐵角城,混天飛、獨行狼等聚蘆保嶺,眾各萬餘,分犯平涼、固原、耀州、涇一陽一、三原,盜混天猴薄
寧州,分犯環縣。
賊陷武安,走平涼,詐稱官兵,襲陷華亭。
時大盜王老虎圍莊一浪一。
曹文詔、王一性一善西剿,諸賊乘虛四犯。
楊鶴給降人牒,令各還鄉,簡其豪千餘人,以參將吳弘器領之,
駐寧塞,而宜君、雒川盜又蜂起矣。
副總兵曹文詔擊賊於栗園,大敗之。
四月己未,神一魁降於楊鶴。
鶴責數其罪,俱伏謝。
一魁有戰騎五千,鶴侈其事,上言乞賜一二萬金賑濟,又止巡撫練國事北征。
宜、雒賊亦求撫於國事,從之。
其脅從饑民,各給牒回籍,首領置軍中。
省臣劾宣大總督魏雲中、陝西總督楊鶴匡怯玩寇,上切責雲中等平盜自贖。
時言官交論鶴,鶴疏引咎。
曹文詔等克河曲,斬賊一千五百餘級,獲兵械馬騾數千。
丁卯,延綏巡撫洪承疇令守備賀人龍勞降者酒,降者入謝,伏兵斬三百二十人。
庚午,賊陷始興。
御史吳西行至延長,寇聚城下,諭以禍福,委同知趙鶴年分賑,賊各解散,游賊聞之,皆回受賑,撫賊七千有奇。
降盜不沾泥擁眾脅糧賞,復攻米脂。
總兵王承恩、侯拱極率三
千人至{段}州,洪承疇、張應昌亦至。
賊分兩營以待,連戰,賊始遁。
追至西川,斬三百餘級,賊溺死無算。
官兵屯西川雙湖峪,其間窯寨六十有四,皆險絕,盡為賊藪。
承疇乃令在在設防堵截,不沾泥懼,率百騎逃關山嶺。
都司馬科等追之,盡殲其騎,不沾泥乃降,手殺賊目雙翅虎,縛獻柴金龍以自贖。
五月乙亥,王承恩擊宜川賊,敗之,賊闖王虎、金翅鵬乞降。
金翅鵬即王子順侄成功也。
餘賊走宜君,其眾二萬。
陝西都司曹變蛟追寧塞遺賊於唐一毛一山,賊大潰。
四戰皆捷,先
後斬一千四百餘級,而寧塞之逸賊稍殺矣。
御史吳至榆林鎮,以晉兵遏糴,斗米銀六錢,草根木皮俱盡,人至相食,因奏:「榆林為西北雄鎮,宿將勁兵出焉,非他鎮比。
雜販牟利,商民欣赴,初無損於晉。
若以防河為名,而絕秦人之命,恐謀國不在此也。」
延安賊趙四兒以萬餘人掠韓城、合一陽一,靈州參將張全昌以五百
人戰三日,斬三百餘級。
賊走州,復進擊,斬六百餘級。
時榆林連旱四年,延安饑民甚眾。
西安大旱,巡撫練國事更請發帑賑濟,不報。
趙四兒尋降。
初,洪承疇撫盜王子順等駐榆林,巡按御史李應期誅之。
上謂賊勢蹶甚,招撫為非,殺之良是,命吳核奏。
丁酉,延綏、榆林大雨,始有禾。
庚子,盜滿天星降於楊鶴。
鶴選其驍勇置營中,散其一黨一萬二千
人,即命其魁分勒回籍。
未數月,皆畔去。
壬寅,賊萬人自合水、保安逃出,攻中部,降丁內應,城陷。
六月癸卯,曹文詔擊斬王嘉胤運於一陽一城,其一黨一復推王自用為首,
號曰紫金梁。
其一黨一自相名目,有老回回、八金剛、闖王、闖將、八大王、掃地王、闖塌天、破甲錐、邢紅狼、亂世王、混天王、顯道神、鄉里人、活地草等,分為三十六營。
辛酉,州賊混天猴、張孟金謀襲靖邊,張應昌邀之於真水川,敗之,追斬四百餘級。
癸亥,混天猴、獨行狼等萬餘人自甘泉犯合水,洪承疇率兵追擊,敗之甘泉山中,混天猴等乞降。
七月,賊首上天龍、馬老虎、獨行狼復掠州,列三營於太平原,楊鶴、王承恩擊破之,上天龍等以二千人降。
給事中孟國祥、曹履泰各奏撫賊欺飾之弊。
癸未,逮總督陝西三邊都御史楊鶴下刑部獄,論戍之。
丁亥,曹文詔等諸將擊賊,連敗之,賊奔東北。
是役也,合督撫四鎮之兵,窮追半月,先後數十戰,賊敗,潛遁山谷,延安、慶
一陽一千里內暫安焉。
甲午,賊趙四兒六千餘人,東渡山西,總督洪承疇等兵從之。
賊入沁水縣,縣東北有竇莊,故張忠烈公銓裡居也。
先是,銓父尚書五典謂海內將亂,築牆為堡,甚堅。
至是,賊犯竇莊,五典已沒,
銓子道浚、道澤俱官京師,惟銓妻霍氏守舍。
眾議棄堡,去霍氏語其少子道澄曰:「避賊而出,家不保;出而遇賊,身更不免。
等死耳,死於家,不猶愈死於野乎?且我守堅,賊必不得志。」
躬率僮僕為守禦。
賊至,環攻之,堡中矢石並發,賊傷甚眾,越四日乃退。
其避山谷者,多遇賊一婬一殺,惟張氏宗族得全。
冀北兵備王肇生表其堡曰夫人城。
辛丑,陝西賊陷中部,王承恩擊斬千七百級。
八月癸卯,總兵賀虎臣擊斬慶一陽一賊劉六,斬其餘一黨一五百餘人,西路漸平。
先是,巡按陝西御史李應期言秦賊旋撫旋叛,上命御史吳確
查報聞,上言:「延、慶地亙數千里,土瘠民窮,連歲旱荒,盜賊蜂起。
西路則神一元破寧塞、安邊,攻保安。
一元死,弟一魁繼之,又破合水,圍慶一陽一。
總督楊鶴招撫四千有奇,余一黨一郝臨庵、劉六等眾不下數萬,掠環縣、真寧間。
此保安、合水之流孽也。
延安四載奇荒,邊軍始亂,出掠米脂、綏德、青澗,脅從甚眾,幾於無民,流劫延南。
點燈子眾號數萬,自山西回黃龍山,西安北界數州縣,被毒甚慘。
此延北邊賊流毒西安者也。
近官軍南剿,賊望風潛逃,相繼招安,滿天星等降於榆林,餘賊遂徙而北。
其降賊雖散原籍,仍復劫掠,於是有官賊之謠,而人致恨於招撫之失事矣。
點燈子眾五六千,在青澗旋撫旋叛。
慶一陽一郝臨庵、劉六等亦曾受撫,今攻陷中部者,皆其眾也。
又降賊獨頭虎見大兵之來,已出韓城、潼關,道臣胡其俊猶追贐錢九十萬,賊復橫索,一一給之惟謹。
要挾重資之說,有自來矣。
為今之計,集兵合剿,殲其渠而餘眾自破,明賞罰而士氣自鼓,秦事猶可為也。」
山西賊陷隰州、蒲州,命許鼎臣巡撫山西。
洪承疇駐慶一陽一,報乏餉,已,承疇兵大敗趙四兒於山西桑落鎮。
九月,山西賊入河北,犯濟原。
神一魁復叛,據寧塞,劫守將吳器、范禮。
官兵攻圍之,其一黨一
黃友才斬一魁以獻。
盜獨頭虎、滿天星、一丈青、上天猴等五部,恣掠宜、雒。
副總兵趙大胤在韓城,去賊營二十里,不敢出戰。
土人強之出,報斬
五十級。
驗之,則率婦女首也。
給事中魏呈潤劾大落職。
壬辰,命洪承疇總督陝西三邊,張福臻巡撫延綏。
黃友才復叛而遁,追斬千一百級。
洪承疇擊賊趙四兒,擒之,即點燈子也。
起青澗、綏德,奔突
延、西間,往來秦、晉,沿河郡縣多苦之。
至是伏誅,平一陽一稍安。
其一黨一黑煞神起,又有過天星、蠍子塊與紫金梁等,共數十部。
自賊據中部,官軍攻圍兩月不下。
冬十月,曹文詔及張福臻兵俱至,克之。
陝西賊陷宜川。
十一月丙子,陝賊譚雄陷安塞,襲掠一空,仍乞撫。
閏十一月,王承恩誘譚雄等五人斬之。
癸丑,陝賊不沾泥、張存孟等陷安定。
甲子,王承恩克安塞,
斬五百餘級,即進剿安定,賊潛走綏德。
降丁混天猴勾盜陷甘泉,劫餉銀十萬八千兩,殺知縣郭永圖,備兵河西張允登戰死。
洪承疇聞之,遣王承恩分剿。
以甘泉、延
咽喉,而自以四百人赴之,賊勢日熾。
承疇日不暇給矣。
寧武總兵孫顯祖敗賊蠍子塊於萬泉。
十二月,甘泉賊陷宜君,又陷{段}州,備兵僉事郭景嵩死之。
己丑,諸降盜復叛,攻綏德。
上憂延綏賊蔓,以山、陝督撫請餉疏切責戶、兵二部。
兵部尚書熊明遇請措二十萬金,接濟秦中。
甲午,孫顯祖於河津、聞喜等處,與賊六戰俱捷。
五年正月,延綏賊偽為米商入宜君,遂陷之。
復陷保安、合水。
流入山西者,陷蒲州、永寧,大掠四出。
山西巡撫御史羅世錦歸咎於秦,謂以鄰為壑。
給事中裴君賜,晉人也,上言:「責成秦之撫鎮驅之回秦,而後再議剿撫。」
蓋當事之無定見如此。
洪承疇請留陝西餉銀二十萬,資剿費,並以勸農,從之。
先是,寧塞逸賊合環、慶諸寇,屯鎮原之蒲河,欲犯平涼,走鳳翔、漢中,陝撫練國事檄固原備兵王振奇同副總兵王一性一善等截守
各隘口,檄平涼兵備徐如翰同副總兵董志義守涇州各要害,又檄總兵楊嘉謨等緝一奸一,殺賊塘馬,斷其耳目,賊遂不敢出。
又食乏,互相猜疑。
洪承疇從州間道疾至慶一陽一,曹文詔以臨洮兵至,賀虎臣兵亦至。
會於西澳,各夾擊賊,大小十餘戰,追奔數十里,斬首千餘級,傷墜無算,而寧塞之寇盡矣。
惟渾天猴等尚據襄樂,練國事遂移鎮寧州。
時以西澳之捷為用兵來第一。
戊午,洪承疇等擊敗賊於槐安堡,賊雖奔竄,尚破華亭,擾莊一浪一,而官兵追捕,皆破膽潛匿。
先是,延西諸寇,承疇偕文詔先後清蕩,而鐵角城乃邊盜藪,郝臨庵、可天飛為官軍所敗,獨行狼跳入其伍,耕牧鐵角城,為持久計。
聞他盜盡平,甚懼。
承疇、文詔擊破之,斬可天飛,其二賊亦生得,就誅。
自西澳捷後,軍聲大振,曹文詔忠勇善戰,承疇與下同甘苦,得士卒心,轉戰四載,斬級三萬,西人稍稍休息,然亦憊甚矣。
甲子,陝西原任通政使馬鳴世奏曰:「三秦為海內上游,延安、慶一陽一為關中藩屏,榆林又為延、慶藩籬;無榆林必無延、慶,無延、慶必無關中矣。
乃自盜發以來,破城屠野,四載於茲。
良以盜眾我寡,盜飽我饑,內鮮及時之餉,外乏應手之援。
揆厥所由,緣廟堂之上,以延、慶視延、慶,未嘗以全秦視延、慶;以秦視秦,未嘗以天下安危視秦;而且誤視此流盜為饑民。
勢焰燎原,莫可撲滅。
若非亟增大兵,措大餉,為一勞永逸之計,恐官軍騖於東,賊馳於西,師老財匱,揭竿莫御,天下事尚忍言哉!乞敕所司,亟措餉二十萬,給民牛種,為兵士犒賞,急圖安戢,庶全秦安而各鎮安矣。」
張應昌等擊黃友才,斬之。
二月,寧塞逋寇復熾。
庚寅,盜夜入州,備兵僉事郭應響死之。
三月壬戌,陝西賊陷華亭,知縣徐兆麟赴任七日,城陷,逮至,
竟坐棄市,人皆冤之。
四月,湖廣流盜自興國入江西太和、吉安等處。
七月,山西賊陷大寧。
八月,曹文詔擊賊甘泉,敗之。
洪承疇令脅從者免殺,降四千
餘人,散者亦數千人,餘賊散匿山谷。
山西巡撫宋統殷擊賊於長子,賊奔沁水。
庚辰,賊首紫金梁、老回回、八金剛以三萬眾圍竇莊。
時張道浚得罪家居,率其族御之,
賊多死,聞秦師且至,懼欲乞撫。
紫金梁呼於壁下,道浚登陴見之,紫金梁免胄前曰:「我王自用也。
誤從王嘉胤,運故至,此此來乞降耳!」俄老回回亦至。
道浚諭之曰:「急還所俘,散若徒眾,吾為請於撫軍,貸爾死。」
賊乃還所掠,拔營而西,入一陽一城界。
道浚以賊情告於統殷曰:「賊狡未可信。」
因遣使往覘賊,諸賊鹹就約,惟八大王、闖塌天五營不受命。
紫金梁歸款未決,諸軍乘賊不備,輕騎襲賊營,賊怒,南犯濟源,陷溫縣。
九月,山西賊破臨縣,賊魁豹五等據其城。
又陷修武,殺知縣劉鳳翔,焚掠武陟、暉縣,遂圍懷慶。
上以藩封重地,切責河南巡撫樊尚景殺賊自贖。
賊既盡向河北,山西巡撫宋統殷、備兵冀北王肇生率軍次陵川,扼賊北歸。
賊北走,遇官軍,賊死鬥,互相勝負。
會夜與賊爭險,對營兩山頭,賊緣窮谷而登,大噪,官軍亂,統殷、肇生皆走,與諸軍相失。
宣大總督張宗衡將兵至高平,統殷、肇生以師畢會,大破賊於桑子鎮,賊復入沁水。
十月,詔副總兵左良玉將兵二千五百人援懷慶。
癸未,王承恩敗安塞遺賊於西川胡堡,賊目喬六自斬其魁以一黨一降,余遁,延、綏稍寧。
十一月,罷山西巡撫宋統殷,以許鼎臣代之。
十二月,張宗衡、許鼎臣同逐賊臨縣,賊轉入盤磨山,山方六百里,賊閻正虎據交城、文水以窺太原,邢滿川、上天龍據吳城、向一陽一以窺汾州;紫金梁以秦、豫一毛一兵俱集澤潞東南,遂乘虛從沁州而北,入榆次,又入壽一陽一,距太原不五十里。
許鼎臣撤師北歸。
時賊首亂世王與紫金梁爭一掠婦,構小隙,遺其弟混天王來歸。
廷議方督進討,諸將諱言受降,權辭謝之,約得紫金梁頭,始為請於朝。
混天王唯唯,泣涕而去。
亂世王與破甲錐合謀,圖紫金梁。
賊分為三,陷霍、垣曲、長子諸縣。
壬辰,陷遼州,是日除夕也。
是月,趙和尚等賊斬其魁霍維端以降,諸將分領入營,還宜君。
六年正月丁酉,賊闌入畿南西山,距順德百里。
時大隊在山西,分為二:一北向,西犯平縣,窺固關;一南向河北。
懷、衛之間,
盡遭蹂一躪矣。
丁未,左良玉敗賊於涉縣西,斬其渠。
賊望其旗幟皆一靡一,然賊勢尚熾,謀渡河南犯。
癸丑,進曹文詔都督同知。
文詔連敗賊於忻、代間,斬首千五
百級。
二月,許鼎臣、曹文詔屯平定,張應昌屯汾州,駐太原東西以禦寇。
賊踞林縣山中,饑民相望而起。
左良玉敗績於武安,河南兵七
千,先後失亡殆盡,賊益熾。
左良玉勢孤,乃請鄧兵相援。
備兵井陘副使寇從化檄守備李定、王國璽逐賊畿輔,陷賊伏中,兵敗,死亡略盡。
賊長驅保定,備兵副使盧象升御卻之。
曹文詔敗賊於榆杜。
時文詔屢捷,張應昌逗遛不進,紫金梁、老回回從榆次敗,北奔。
三月,蜀賊寇百丈關,官軍敗沒。
詔總兵鄧將川兵二千,益以石主土司馬鳳儀兵,馳赴河南。
未幾,馬鳳儀敗沒。
丙午,山西兵擊賊於一陽一城北,張道浚設伏於三纏凹。
賊至,伏起,擊之,斬其魁,生擒賊首滿天星、闖王,賊大奔。
巡撫鼎臣獻
俘闕下,奏道浚功第一。
四月丙寅,山西賊陷平順。
乙酉,曹文詔敗賊於一陽一城,斬千餘級。
河南西路賊自輝縣入清化鎮,所在守將敗沒。
部臣以河南不塞
太行之險,揖賊使入,撫臣不得無罪。
五月癸已,山西巡撫鼎臣以流寇恣掠,請蠲積逋,並豫免數年額賦,不許。
己酉,上以剿賊諸將,一時功罪勤惰,應有監紀,特命內監陳
大金、閻思印、謝文舉、孫茂霖分監曹文詔、張應昌、左良玉、鄧軍,紀功過,催糧餉。
仍發內帑四萬金,素紅蟒段四百匹,紅素千匹,軍前給賞。
庚申,曹文詔夜襲賊於偏店,賊亡走,墜山谷者亡算,盡南奔。
諸將會兵逐之沙河,奪馬騾數千,賊自邯鄲南走。
河北賊陷涉縣。
六月乙丑,川兵潰於林縣,一毛一兵殺傷甚眾。
潞王告急,乞濟師。
丙寅,河北賊圍湯一陰一、林、輝、涉、安諸邑,別賊自一陽一城、垣曲來合於濟源。
山西賊陷和順。
辛巳,左良玉破賊於懷慶,賊盡奔太行山。
上念中州寇盜蔓延,命總兵倪一寵一、王樸分將京營兵,監以內監楊進朝、盧九德,賜二帥弓矢千五百,戰馬三百,健丁三百,馳赴
中州夾剿。
七月乙未,賊屯彰德、汾州,張應昌進剿,汾一陽一知縣費甲惠以一逼一迫苦供億,投井死。
丙申,山西賊陷樂平。
河北賊攻彰德,左良玉御卻之。
辛丑,山西賊陷永和,旋陷沁水。
賊自秦入晉,五犯沁水,至是陷之。
八月丁亥,陝西賊攻隆德,殺知縣費彥芳。
分守固原參政陸夢
龍戰於綏德城下,死之。
九月己亥,張應昌敗賊於平山,獲賊首張有義,即一盞燈也。
十月丁卯,山西、河北諸賊二十四營,乘兵渡河而南,犯閿鄉,
陷澠池,分入河南、湖廣、漢中、興平。
畿內賊至寧晉,掠南宮甚慘。
尋走五台山,山周數百里,賊據顯通寺,其中薪儲皆具,險阻足守,官軍不敢擊。
十二月己未,河南賊陷伊一陽一。
庚申,陷盧氏。
扁掠汝州、淅川、內鄉、光化、均州。
戊寅,犯南一陽一。
庚辰,湖廣賊假進香客陷鄖西。
癸未,湖廣賊陷上津。
丙戌,陝賊陷鎮安。
時秦賊既盡入晉,流突畿輔、河南,至數十萬。
而延綏賊首鑽天哨、開山斧獨據永寧關,前阻山險,下臨黃河,負固數年不下。
延綏巡撫陳奇瑜謀取之,乃一陽一傳總制檄,發兵簡眾七千人,抵延川,潛師疾走入山。
賊不虞大兵至,倉皇潰佚。
焚其巢,縱擊,斬首千六百級,二賊死。
分兵擊賊首一座城,斬之,延水盜悉平,奇瑜威名著關、陝。
是年,陝西、山西大饑。
七年正月壬辰,降盜王剛、王之臣、通天柱等,至太原挾賞,巡撫戴君恩設宴誘剛等斬之,共斬四百二十九人。
王之臣即豹五,
通天柱孝義土賊也。
而岢嵐大盜高加計,號顯道神,尤橫。
會大旱,饑民投賊者逾眾。
畿輔兵漸集,賊西竄。
河南賊自鄖一陽一渡江,薄[QDXD]城,掠光化、新野,而襄一陽一賊六路俱集,郡兵不能支。
又賊四五千人入郢界,圍均州,往荊門西北夷陵。
辛丑,陝賊陷洵一陽一,一逼一興安,西鄉土寇乘之,漢中震動。
興安
賊連陷紫一陽一、平利、白河,道臣王在台固守興安,洪承疇赴援,城得全。
時練國事移兵商、雒,賊南破鳳縣,入四川。
癸丑,陷遠安。
乙卯,楚賊陷房縣、保康。
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奏言:「南都、鳳、泗、承天,陵寢所在,宜以宿、壽、襄、葉為咽喉。
淮、徐則京師咽喉也,乞敕淮撫楊一鵬急宜預備,防賊東犯。」
二月壬戌,蜀賊陷興山。
壬申,入瞿塘,陷夔州,一宿去。
賊既蔓延秦、晉、楚、豫之郊,流突無定,廷議以為「各鎮撫
事權不一,互相觀望,宜以重臣開督府,統攝諸道兵討賊」。
制曰「可」。
僉擬洪承疇因陝西三邊所恃,未可輕易。
詔進延綏巡撫陳奇瑜兵部右侍郎,總督陝西、山西、河南、湖廣、四川軍務,視賊所向,隨方剿撫。
奇瑜檄諸將會兵於陝、川。
三月己丑,南京右都御史唐世濟上言:「流寇有四:一亂民,一驛卒,一饑黎,一難氓。
宜分別剿撫。」
上善之,下總督奇瑜。
乙巳,川兵敗賊於巴州。
山西自去秋八月至是不雨,大饑,人相食。
四月丙辰,逮撫治鄖一陽一蔣允儀,以失陷鄖西諸邑也。
川賊渡利州河,札一陽一平、白水等關,分四路。
土人力拒之,賊
走奉節。
楚賊在房縣,婦倍於男,總兵張全昌連擊敗之。
甲戌,發帑金五萬,命御史梁炳賑饑陝西。
時山西永寧州民蘇倚哥,殺父母炙而食之。
川賊三萬人返屯鄖一陽一之黃龍灘,分三道:一均州,趨河南;一鄖一陽一,趨制川;一趨商、洛、盧氏。
張應昌兵敗於均州。
丁丑,川賊復入陝,陷兩當。
己卯,陷鳳縣。
先是,三邊總督
洪承疇因插漢犯甘肅,即漢中北行,至棧道青橋驛,聞州賊數萬營寧羌,乃返至沔州援之。
賊由一陽一平關過河,奔鞏昌,承疇追至成縣,見賊勢盛,須益邊兵,乃檄副將賀人龍、劉成功等兵三千,赴藍田夾擊。
及兩當、鳳縣連陷,賊分道,一向邊方,一向漢中。
知府斷棧道,守雞頭岡,賊不得前,間道犯城固、洋縣,官兵御卻之。
賊走石泉、漢一陰一,又別部賊二萬,由鳳縣趨寶雞、一陽一求撫,承疇姑慰諭焉。
時撫治鄖一陽一盧象升、總督陳奇瑜以數省兵力萃於楚,楚賊盡西奔漢中。
而川、巴、通江入西鄉者,復三二千,凡名賊盡遍漢中、興平,而接於商、雒。
癸未,賊復謀入川,阻大江,入西安之終南。
五月,陝別賊陷文縣。
文縣去歲大旱,入秋早霜,冬無雪,今春不雨,斗米銀七錢。
延綏西路數年不登。
賊分部一略延,一掠延慶,官軍迫之,賊皆傍終南山,竄入商、雒。
群盜畢集,深入大峪,承疇會師進逐之,遂東走網谷川,復入大山遠竄。
己亥,賊復出,再陷鳳縣、漢南,招撫之。
賊一出棧道,西陷麟游、永壽,東陷同安。
庚子,賊走鳳翔,西趨一陽一、隴州。
乙巳,洪承疇自漢中西援甘肅。
巡撫陝西練國事奏:「今日最難有五:曰缺兵。
大盜起延綏、榆林,兵不足轉調甘肅,自寧夏、甘肅再喪師,今防插漢尚不足,能分以剿賊乎?榆林兵止五千,陳奇瑜率以剿賊,而防秋又當西還,則兵愈少。
二曰缺餉。
西安、鳳翔兵荒,所留新餉,即使支盡,不抵三鎮之用,司府無可借,餉將安出?三曰缺官。
荒盜頻仍,有參罰戴罪,有追贓客死,有失城就逮,道府且不樂就,何況有司?今官缺三十餘員,何以治民辦賊?故缺官宜急補,而參罰亦宜少減也。
曰宗祿。
奏俗囂悍,貧宗尤甚,垂涎賑金,漸不可長。
曰驛地。
秦、晉驛遞,例不全給,今募夫之苦,更加千倍,故人人思遁。
凡在沖路,宜全給以安其心。」
洪承疇進師岐山。
駐三原賊十餘萬,承疇兵僅三千,張疑設伏,賊從耀州奔同州。
時漢中兵三千四百有奇,總兵左光先等將之;臨鞏兵三千五百,總兵孫顯祖等將之;平涼兵千人,副總兵艾萬年將之,止可守城。
總兵張全昌等兵六千,專視盜所向,為援剿。
六月丙寅,總督奇瑜、鄖撫象升剿竹山、竹溪各山寇,連戰,斬一千七百餘級。
奇瑜覆敗賊於硤石,斬七百餘人,死五千餘人,墮崖死者二千餘人。
七月,陝西降盜陷隴州。
己丑,洪承疇奏言:「入陝猖獗之賊,大抵可十四五萬,明知官軍一二萬不能四馳,持其勢眾,旁伏遞進,則剿賊之難。
賊多一精一騎,
每跨雙馬,官軍馬三步七,則追逐之難。
賊攻堡掠野,到處可資,官軍待餉轉連,則糧芻之難。
賊入山負,官兵相持一日,即坐誤一日,則時日之難。
且請鹽課銀三十萬,加曹變蛟秩,鼓其敵愾。」
從之。
辛卯,賊至鳳翔西關,借口奉督撫檄安插城內,守臣知其詐,紿以門不敢啟,須縋城上,先登三十六人,盡殺之。
總督陳奇瑜因借為辭,劾地方官紳撓僨撫局,以激上怒,命緹騎逮寶雞知縣李嘉彥及鳳翔鄉紳孫鵬等五十餘人下刑部獄。
叛兵楊國棟擁三千騎,披雙鎧,直抵西安城下乞撫。
巡按范復粹無計,登陴固守。
巡撫練國事在縣聞之,馳還,登南城,檄賊至濠畔,語一日夜,未決,度不受撫,必西走、,密檄沿途官兵飭備,更設伏之夾水溝。
時禾茂泥淖,騎不任馳,伏發,殲其半。
國事遣官招之,諭殺渠自贖,予上賞。
頃之,一賊斬國棟以獻,賊人人自疑,互戕千餘人,余入南山。
乙未,洪承疇進次華州,各賊聞之,自朝邑折而北,奔澄城、合一陽一。
賊混世王等從鳳翔東奔,雲犯西安。
洪承疇馳一日夜入西安,檄諸路兵赴西安合擊賊。
賊揚至西安東境,官軍以力疲未能出。
承
疇恐賊東出潼關,先令張全昌、曹變蛟間道走渭、華,遏其前,而自率兵至潼關紅鄉溝追賊。
游擊李效祖、柏永鎮力戰,賊卻,不能出關,因登山。
承疇馳赴藍田,欲從山後間道剿之。
丙午,賊覘知官兵意,夜走商、雒。
初,老回回等萬餘,先踞南雒山中,今又益盜萬餘,其地山谷險阻。
承疇率諸將共兵三千人,赴潼關大峪口,截其出,仍備閿鄉、靈寶諸處。
總兵尤世威兵潰於雒南,群賊越盧氏,奔永寧。
先是,守隘諸兵露宿凡三月,皆致疫痢,不任戰。
左良玉兵自內鄉赴援盧氏。
慶一陽一賊南下,烽火徹三原、涇一陽一、耀州、富平。
八月,上憂寇,詔發各鎮兵四萬五千,並赴河南。
時豫賊衝突禹、許、長葛間,凡十三營,大營在永寧、盧氏,約九月向山東,誘官軍東出,謀襲汴梁。
陝賊復陷隴州,屯州城浹月,參將賀人龍等援隴州,賊圍之。
群賊到處烏合,簡一精一壯為前驅,收婦女老弱,急則用之餌官軍,故諸臣動稱斬馘報捷,賊勢不減。
總督奇瑜報降賊一萬三千有奇,斬渠十人,余俱延安民,並令還鄉。
先是,賊為洪承疇所逐,竄漢中,川兵扼巴西諸險,賊饑無所得食,故乞降於奇瑜,凡數萬人。
奇瑜專事招撫,受其降,檄諸軍按甲無動,遣官監護降者。
諸盜未大創,本無降意,徒以饑疲,困於地險,不得逞,姑從款以紓我師。
奇瑜檄所過郡邑,為具糗長傳送之。
既度棧道,已出險,數萬眾漸不受繩束,仍事殺掠,所至罷市。
賊遂盡殺監護官五十員,攻陷麟游、永壽,勢不可遏矣。
賊先鋒高傑降於賀人龍。
人龍率以襲賊,卻之。
閏八月乙酉,陝賊陷靈台。
辛卯,陷崇信、白水。
丙辰,陷涇州。
河南大旱。
壬寅,陳奇瑜至鳳縣。
時賊益熾,北接慶一陽一,西至鞏昌,西北至州、長安,西南則、寶雞,眾殆二十萬,始悔其見愚,分兵出御,而兵已寡矣。
九月,賊二十餘營,西至函谷關,東至河一陽一,連屯百餘里。
別賊萬餘,連營雒南、閿鄉。
癸亥,陝賊陷扶風。
庚午,命吳巡撫山西。
甲戌,豫賊東至於蘄水,大隊盡入黃州、廣濟。
兵部檄河南兵入同、華,湖廣兵入商雒,四川兵入漢中、興平,山西兵入韓城、蒲州。
丁丑,陝賊分三部:一由鳳縣攻漢中;一出略一陽一,由一陽一平關入梓ㄅ、劍州,犯蜀;一由寧羌犯廣元。
辛巳,洪承疇遣副總兵左光先等援隴州,賀人龍圍始解。
十月甲寅,陝西巡按傅永淳上言:「漢南降盜陷城破邑,所在一騷一然。
皆由奇瑜端主招降,謂盜已革心,不許道途訊詰,故郡邑不敢問。
開門揖盜,剿撫兩妨,皆奇瑜之流毒也。」
山西巡撫吳言:「招安流盜,最宜慎重,彼狼子野心,勢難馴服,況邊地窮荒,蕪居無食,僅曰免死,遂甘心易慮乎哉!」
癸巳,河南盜掃地王等趨江北,自英、霍分掠潛山、太湖、宿松,別部陷陳州、靈寶。
己酉,楚賊自京山間道趨顯陵,明日遁入山中。
時大寇仍聚秦
中,老回回屯武功。
辛亥,河南賊陷盧氏。
上以秦寇猖獗,壬子,逮巡撫練國事,命李喬巡撫陝西。
官軍三敗賊於華一陰一、南原之間,斬首千二百級。
十一月,總督奇瑜請各撫、鎮分地責成,從之。
時撫局大潰,賊氛日熾,故有是請,欲分委其過也。
壬戌,江北賊陷英山,焚霍山。
庚辰,削總督陳奇瑜職,聽勘。
十二月,進洪承疇兵部尚書,總督河南、山西、陝西、湖廣、保定、真定等處軍務,其總督三邊如故。
先是,西寧殺將領,承疇還軍定亂,賊遂分陷關、隴,西寧既定,承疇自甘肅旋師東行。
賊聞承疇將至,悉眾東奔,分道盡入河南,集宛、雒間。
左良玉軍澠池,總兵陳永福合鄧軍南一陽一,頗有斬獲。
而山西防河之戍,多逃自靈丘、廣昌,逕走五台,陝西、鄖一陽一各處告警,賊遊兵東下常德。
八年正月丁巳,河南賊陷滎一陽一,屠汜水,又陷固始。
時秦賊數十萬出關,分為三:一自陝州上平一陽一入晉;一自武關向襄一陽一入楚;一自盧氏東向,分犯河南、北。
河南、北諸盜復分為三:一走伊、汝,陷榮、汜,焚掠無遺,東剽及鄭州,復分道犯商城;一自葉、蔡南圍汝寧;一自懷慶東渡河,掠歸德、睢、汝、陳、許等州。
其襄一陽一賊,與汝寧合十五營,眾數十萬,併入襄一陽一境。
給事中常自裕上言:「中原天下安危所繫,今群盜充斥,乃僅以左良玉一旅塞新澠,陳治邦等數營扼汝州,陳永福孤軍堵南一陽一,賊勢日眾,兵力日分,賊二三十萬,大小七十二營,蜂屯伊、嵩、宛、雒之間。
以數千官軍,東西堵拒,賊何所畏而不長驅哉!乞更選邊兵,統以廉勇之將,特選重臣視師,庶腹心不致決裂也。」
河南逸賊復入漢中,陷寧羌,轉入臨、鞏。
庚申,江北賊陷霍丘。
兵部議調西北邊兵及南兵,共七萬二千,餉九十三萬六千,並發內庫銀二十萬,齊赴督臣軍前,更命尚書承疇統率大兵出關節制
諸路撫、鎮,合力剿除,期以六月掃蕩廓清,立頒上賞。
如仍留餘孽,督、撫諸臣立重典。
其進止一聽督臣,概不中制。
承疇率軍赴河南。
陝西賊陷靈台。
河南賊分三道:一趨六安,一趨鳳一陽一,一趨穎、濮。
壬戌,陷穎州,知州尹夢鰲、通判趙士寬俱闔室死之。
丙寅,賊陷鳳一陽一,鳳一陽一無城郭,賊大至,官軍無一人迎敵者,
遂潰。
賊焚皇陵,樓殿為燼,燔松三十萬株,殺守陵太監六十餘人,縱高牆罪宗百餘人。
留守朱國巷戰,斬賊二十七人,力竭死。
渠掃地王、太平王入府治,知府顏容暄囚服匿獄中,賊縱囚,獲之,賊渠張蓋鼓吹坐堂上,杖容暄於堂下,殺之。
推官萬文英等六人,武官四十一人俱殺。
士民被殺者數萬,剖孕婦,注嬰兒於槊,燔公私邸捨二萬二千六百五十餘間,光燭百里。
賊渠列幟自稱古元真龍皇帝,恣掠三日。
戊辰,太監盧九德、總兵楊御蕃以川兵三千救鳳一陽一,南京兵亦至。
賊奔,以蓴卜於神祠,不利,刳神像而去。
賊拔營南下,沿途殺掠無遺,趨廬州。
丁卯,命洪承疇趣東馳剿寇。
甲戌,鳳一陽一賊陷巢縣,已,攻舒城,知縣章可試塞三門,開西門誘賊入,陷於坑,奔潰死千人,因掠霍山、合肥諸縣。
是日圍六
合,聚稚子百十,環木焚之,聽其哀號,以為笑樂。
又一裸一婦人數千,詈於城下,少有鬼阻,即磔之,攻三日而去。
出帑金二十萬助剿餉;發太僕金十萬輸西安;其湖廣餉十九萬,
資鎮篁等兵;鹽課十萬,貯淮、揚以防寇逸。
初,兵部會戶部,調南北主客兵七萬,馬一萬五千,每兵日銀三分,米一升五合,馬日草一束,銀二分,豆三升,銀二分。
計五閱月,約十一萬金雲。
戊寅,江北賊自舒城抵廬江,邑人具幣求免,偽許之,夜襲城,城陷。
己卯,陷無為州。
洪承疇抵河南,河南諸盜知承疇至,又入潼關。
承疇遣副總兵
來胤昌以千二百人往戍西安,令總兵秦翼明、游來朝間道向山東趨徐州,捍江北逸寇。
庚辰,江北賊滿天星、張大受等攻桐城,不利。
賊渠乘輿繞城
呼降,守將射中其腰,夜走潛、太諸邑。
諸邑多山氓,習獵,射虎豹,藥一弩一窩弓甚設,所在結寨殺賊,賊遂西向麻城,抵漢口。
二月,癸未,江北賊陷潛山。
乙酉,陷羅田。
命總兵曹文詔剿寇陳、許。
時湖廣扼賊,賊仍走太湖,攻陷之。
而河南賊迫於諸路兵,其在南一陽一者,過應、隨駐棗一陽一。
在汝寧者則入黃州。
而鳳、穎賊入英、霍、蘄、黃一帶,擾殆遍。
其在嵩、盧、靈、陝諸寇,密邇潼關。
雒南者,又折入秦中,約六七萬,西安諸縣並遭蹂一躪。
有四大營,北渡渭,突剽、耀間。
其山西寇,則在平一陽一、汾州諸縣,並野掠,而土寇助之。
癸未,巡按鳳一陽一御史吳振纓始以皇陵之變疏聞。
是日,上當御經筵,特傳免,素服避殿,親祭告太廟,命百官修省,俱素服從事。
逮巡撫鳳一陽一都御史楊一鵬並振纓下獄。
一鵬論死,棄西市,振纓遣戍。
乙未,命侍郎朱大典總督漕運,巡撫鳳一陽一,同洪承疇協剿。
承疇請「四川撫鎮俱移夔門、達州,進援襄、漢;湖廣撫鎮分駐承天、襄一陽一;鄖撫移駐鄖、襄,漕督移駐穎、亳,進援汝寧、歸德;山東撫臣移鎮曹、濮,進援江北、江南;山西撫臣移蒲州,進援靈、陝;陝西撫臣移商州,調度興安、漢中;河南撫臣移汝南、南一陽一間;保定撫鎮移駐邯鄲、磁州,可南北策應。」
從之。
三月癸丑,湖廣賊陷麻城。
丙辰,省臣乞蠲陝西八年以上逋租,不許。
庚申,蘄、黃大盜爬天王擁眾八百餘人,村民擒之。
身長八尺,
自言「天亡我,非我罪也」。
倡亂十二年,陷十州縣,其子日啖人心,發、雙目俱赤。
先是,鳳一陽一賊奔蘄、黃,洪承疇次汝寧,慮其再入江北,令鄧
扼之。
令曹文詔邀之應、隨間,又總兵賀人龍、劉成功率兵分駐信一陽一、泌一陽一,恐其入豫也。
壬戌,漢中賊陷寧羌。
丙子,總兵鄧為叛率殺於樊城。
無紀律,所將蜀兵好一婬一掠。
俄騎營畔,避樓墜火死。
舉營北竄,惟步卒未動,洪承疇命副總兵賈一選、周繼元分領之。
是月,給事中常自裕言:「皇上赫然振怒,調兵七萬,其實不過
五萬;且分之各處,未足遏賊。
鳳一陽一焚劫四日而馬廣至,歸德圍解三日而鄧來,穎、亳、安、廬之賊返旆而北,尤世威等信尚杳然。
至賀人龍等,各處一婬一掠,所謂賊梳而軍櫛也。
唯皇上嚴飭之,以伸軍法。」
四月乙酉,承疇次汝州,以各寇之復入秦也,率諸將自汝入秦,檄曹文詔以師會。
丙午,承疇次靈寶,文詔自南一陽一至。
以商、雒為賊藪,漢中、興平其寄境也,令文詔出閿鄉,直搗商、雒,自馳興安,遏其奔軼。
五月甲寅,曹文詔夜至五峪,寇伏險以誘,文詔擊敗之。
張全昌自鹹一陽一出興平之東,老回回等拒官兵,營五十里。
賀人龍南入子午谷,奪其南徑。
劉成功及游擊王永祥往東南,遏其北走,夜渡河走縣,承疇亦渡河追之。
丙辰,至王渠鎮。
寇方下南山恣掠,賀人龍遽擊走之,追至大泥峪,寇捨騎登山。
丁巳,官兵至縣之秦王嶺,值寇,張全昌擊敗之。
自是商、雒之寇逃終南山中,余寇西奔興平。
蓋冬、春之間,寇奔豫,奔楚,奔江北,其勢多而且散,至是寇又悉萃於秦矣。
六月壬午,下河南巡撫玄默於獄。
丁酉,免陝西巡撫李喬官,議罪,以庸懦玩寇也。
以甘學闊巡撫陝西。
乙酉,秦賊搖天動襲陷西和。
丙午,總兵曹文詔至娑羅寨,寇大至,力竭自刎。
文詔敢鬥,
前後殺賊萬計,為賊所畏,官軍聞之奪氣。
秦賊在晉者,巡撫吳會兵逐之,走河南,惟顯道神、活地草、鄉里人三營留晉。
方謀合兵剿滅,會西人入塞,斂兵防河,賊復
熾。
七月癸亥,秦賊陷澄城。
八月壬午,陷鹹一陽一。
丁酉,商、雒寇復入河南,犯盧氏。
癸卯,命湖廣巡撫盧象升總理直隸、河南、山東、四川等處軍務,統關、遼兵,賜尚方劍,便宜行一事,端制中原。
洪承疇剿寇西北,像升剿寇東南。
如寇入秦,像升進兵合擊。
十月壬辰,老回回襲陷陝州。
乙巳,上下詔罪,已避居武英殿,減膳徹樂,除典禮外,惟以青衣從事,以示與行間文武士卒甘苦相同之意。
先是,賊翻山鷂降於承疇,賊首闖王退屯干州,承疇令降賊翻
山鷂說之,不聽,南走武功。
承疇追擊敗之,闖王率大隊自、武功分道渡河。
十一月辛酉,河南賊焚關廂而西。
老回回犯南、鄧。
秦賊一字王等部眾二十萬,撞天王統十七萬,自潼關出犯閿鄉、
靈寶,大隊東行,塵埃漲天,闊四十里,絡繹百里,老弱居中,一精一騎居外。
左良玉與總兵祖寬兩軍相隔,東西七十里,遙望山頭,不敢邀擊。
賊抄掠諸路,截燒糧草,諸軍乏食。
秦賊屯於州,綿亙百里。
己未,祖寬破賊整齊王於九嵩,賊潰而為二,東走偃、鞏,南走汝州。
丙辰,群賊大會於龍門、白沙,連營六十里,祖寬分兵襲擊之,斬首千餘級,群賊敗衄,東南奔光、固,入霍丘,進一逼一鳳一陽一。
淮督朱大典率兵馳壽州。
十二月乙酉,賊闖王、曹一操一數十萬圍光州,舁大炮二十座攻城,然二炮,城拉然崩頹。
城中頃刻火作,賊乘而入,官吏士民屠戮無遺。
漢中群賊會於漢南。
戊戌,雅黎參將羅於萃連擊敗之,窮追賊
於子午谷,奪其所掠子女二千口,賊奔饒風關。
庚子,江北賊陷巢縣、含山,遂襲陷和州。
九年正月丁未,總理盧象升師次於鳳一陽一,諸道兵畢會。
壬子,闖王、闖塌天、八大王、搖天動七賊連營數十萬攻滁州,
環山為營,包絡原隰百餘里。
行太僕寺卿李覺斯、知州劉太鞏督率士民固守。
賊雲梯沖朋,一穴一地填濠,百道環攻,城頭火輪巨炮相續發,訇轟毀諸山。
出賊不意,縱將士奪其雲梯燔之,賊衄者眾,斂兵稍退。
夜復進攻,掘為支河,洩濠以涸之,賊騎黑牛渡河,城上連炮擊之,賊死益眾。
癸丑,賊退,掠屯落山谷婦女數百人,一裸一而沓一婬一之。
已,盡斷其頭,孕者則刳其腹。
環向堞植其跗而倒埋之,露其下私,血穢淋一漓,以厭諸炮,守城兵多掩面不忍視。
賊噪呼向城,城上燃炮,炮皆迸裂,或喑不鳴,城中惶懼。
覺斯立命取民間圊片俞亦數百枚,如其數,懸堞外向,以厭勝之。
燃炮皆發,賊復大創,賊怒,攻益急。
甲寅,盧象升合諸道兵馳援滁州,祖寬以關、遼勁卒為前鋒,像升以火攻三營為後勁,躬率麾下三百騎居中督戰。
昧爽,至城下。
賊以雲梯魚麗肉薄飽城,已墮西北兩關羊馬牆,賊多空營出掠。
塵起,大兵至,賊不虞也。
祖寬躍馬而進,賊群起接戰,諸將並至,戰於城東五里橋,官軍踴躍爭奮,賊大潰。
象升麾諸軍追之,逐北五十里,積一屍一相撐枕,獲其器械甚眾,斬級一千二百。
朱大典遣副將楊世恩復截之於定遠,斬六百餘級,其東奔者,劉良佐扼之於廣武。
賊遂西突池河。
乙卯,賊自池河別道出東岡。
守禦劉光輝等以五百人守東岡,賊萬眾並至,孤軍格鬥,光輝等力竭,赴水死,一軍皆沒。
賊襲其甲裳旗幟渡河,守者不覺也。
既畢渡,賊乃奪路而走江浦,提督總兵杜弘域自浦口馳追之,不及。
丙辰,滁州潰奔諸賊西向鳳一陽一,犯園陵,漕撫朱大典、總兵楊御蕃列營陵牆,守甚嚴,賊不敢攻,遂西渡河,焚抄懷遠。
丁巳,棗一陽一土賊廖三、袁世儒、李玉石以牛酒迎河南大賊,張
樂高燕,連伙入營。
癸亥,江北賊紫薇星陷懷遠。
甲子,朱大典兵至懷遠,賊焚廬舍,北渡。
己丑,陷靈璧,進一逼一泗州。
副將祖大樂敗賊於永城,斬賊首混天王,奪驢馬萬頭。
鄖襄賊焚[QDXD]城,士民空城走。
戊辰,江北賊陷蕭縣。
己巳,陝西賊陷麟游。
滁一陽一敗北之賊,祖大樂再破之於永城,一精一銳散亡大半,東奔宿
州,突入沛縣,焚﹃婦豎不遺,盡掠丁壯入營中。
壬申,河南別賊陷閿鄉。
給事中常自裕上言:「流寇數十萬,最強無過闖王,彼多番、漢降丁,堅甲鐵騎。
洪承疇、盧象升即日報斬獲,不過別營小隊耳,
於闖勢曾無損也。
今秦賊在宜君、州,不過闖將,當責成秦撫。
豫賊在河南汝州者,止老回回數賊,當專責豫撫。
而督理兩臣宜令專圖闖王。
在承疇以王承恩、孫顯祖等邊兵、川兵二萬出關,由汝、魯疾趨光、固,遏其後。
在象升以祖大樂、祖寬等關兵、篁兵二萬,由息、穎奔英、六,截其前。
淮撫朱大典、提督楊御蕃等屯於廬、霍,防其東突。
應撫張國維以許自強等屯於潛、太防,其入安慶楚。
撫王夢尹以秦翼明等屯於麻、黃,防其南衝。
唐、鄧、隨、棗之間,則責鄖撫宋祖舜。
若獵獸合圍,則賊自無所逃。
賊渠殲,而餘賊自成破竹矣。」
闖王合掃地王、紫金梁等二十四營攻徐州,不克,遂西陷虞城,入河南。
一字王、曹一操一、掃地王五營由歸德趨開封,至石家樓。
辛未,祖大樂潛師歸德截其前,分兵設伏,而以輕兵誘之,遇賊於雪園。
既戰,官軍佯敗,賊爭先馳逐,大樂鳴鼓舉麾,東西兩翼突出攻賊,賊驚大亂,官兵三面奮擊,斬首一千四百餘級。
鄖、襄賊分為二:一往均州,一入四川。
乙亥,群賊大會於蘭一陽一。
盧象升駐師壽春。
二月丙子,賊陷潛山。
己卯,陷太湖。
鄖、襄賊犯竹山。
竹山自崇禎七年為賊屠陷,八年十月,知縣
黃應鵬僅棲草舍數椽。
至是賊復至,應鵬棄城走,賊遂入據城。
有徵糧六百石,盡為賊有。
食盡,焚縣治而去,為空城矣。
山西饑,人相食。
甘肅總兵柳紹宗敗賊過天星於西寧州。
過天星合九條龍等八營,西掠蘭河,南擾會寧。
洪承疇檄左光先與紹宗合兵擊之,絕其西奔。
賊復自萬安走鹽池,兩軍力戰破之,賊窮蹙請降。
陝西巡撫甘學闊受其降,安插其部數萬人於延安。
尋延河劫掠如故。
三月丙午,山西賊陷和順。
兵部奏:「賊在秦、豫山中。
聞其向來糧餉,多由淅川水運以通荊、襄賈販,可艘而致之,宜遣將往淅川斷寇。」
報可。
丁未,賊九條龍、張胖子從南漳、柳池陷[QDXD]城、官山,一逼一保康,二千里焚掠一靡一遺。
庚戌,陷竹溪、房縣,知保康城空不入。
總理盧象升率諸將追賊至[QDXD]城。
丁巳,賊走鄖州,官軍三道並進,大霧,賊迷道,不知兵至,倉猝接戰,奔山。
官軍逐之,賊顛而墜者無算。
殺賊將黑煞神、飛山虎,追奔數十里,一屍一填溝塹。
時河南巡撫亦討內鄉、淅川余寇。
祖寬、李重鎮兵由荊門達荊州,防其奔軼。
會秦翼明、楊世臣等搜山,祖大樂由光、鄧夾擊江北,賊略盡,河南賊少,大寇俱遁秦、楚萬山之中。
象升言:「秦、豫、楚大山綿亙千里,賊出沒無端,若奮剿窮追,何地可歇!凡崇岡峻嶺,密箐深林,扳木懸崖,日行三四十里,馬不能進,人苦於登。
此時折色銀無所用,本色糧無從運,車驢無所施,勢必以人負米二鬥,隨兵來往。
日食一升,一供兵,一自贍,十日而二斗之糧盡。
無論此十日內遇賊勝負,而以千兵入,須千人肩運,萬兵入,須萬人肩運,即賊不出,而俱歸於盡矣。」
唐王聿鍵奏:「南一陽一存饑,有母烹其女者。」
癸亥,陝西巡撫甘學闊削籍,聽勘,以孫傅庭代之。
乙丑,賊闖王、蠍子塊自興安入漢中。
甲戌,撫治鄖一陽一宋祖舜削籍,以追寇失利,亡其符印。
四月,以苗胙土撫治鄖一陽一。
免上津等十五州縣田租。
辛丑,總理盧象升會師次於洛一陽一。
五月癸丑,下詔大赦山、陝脅從群盜。
令地方多方安插,以消
反側,違者重治之。
是月,陝賊過天星復叛於延安,謀渡河入山西。
李自成、老回回、混十萬等數部,自楚、豫入商南、雒南大嶺。
總兵秦翼明擊賊南漳山中,敗之。
總兵俞衝霄擊賊安定,恃捷輕進,敗沒。
命職方員外郎包鳳起繼詔招撫群盜。
六月乙酉,洪承疇上言:「秦中兵今實數共騎步一萬三千有奇,見選川兵五千有奇,俱步卒,專藍田、商、雒等處,堵剿秦、豫接
界之寇。
先是,闖將李自成眾約三四萬,混天王眾約二萬,過天星、滿天星眾約二三萬,歷次剿散。
混天王逃延綏、定邊,勢孤,復合闖將、過天星、滿天星等,今奔延綏等處,猶可督責收拾。
闖塌天、闖王、蠍子塊俱出鄖、襄,已奔興安、漢中。
進則入三秦,退可犯楚、豫。
亟宜合兵湊餉,力圖協剿。」
七月癸丑,陝西賊陷成縣。
壬戌,巡撫陝西孫傅庭擊賊於,大破之,擒賊首闖王高迎祥及劉哲等,獻俘闕下,磔於市。
蠍子塊走河西。
八月庚辰,老回回焚開封西關。
時群盜出沒豫、楚間,屢衄,
散而復合。
九月,京師戒嚴,命總理盧象升總督各鎮兵入援。
癸亥,改象升總督宣、大、山西軍務。
初,像升方追賊至鄖西,聞警,以師入衛,遂有改督之命。
時闖王已誅,蠍子塊已為象升追逐入秦,河南
少寧。
自群盜擾河南、北者三年,夾河千里,雞犬無聲,關市盡空,荒村深谷,殘黎多夜伏豐草深林中,采野穗以食,田壟間亂木牙槎皆成拱矣。
虎狼千百成群,杳非人境。
賊既無可掠,而像升合大軍於中原,羅而蹙之,群盜盡入楚疆,悉銳以相持。
及是象升既以關、遼之兵北去,老回回等盤踞鄖、襄間,休糧息馬,秋高足食,乃以全軍合曹一操一、闖塌天諸賊,共二十萬,沿江長驅而下,蘄、黃、六一合、懷寧、望江、江浦所在告警,烽火及於儀、揚矣。
壬戌,寇至尉氏。
甲子,至登封,至汝南。
於是寇復入河南矣。
己巳,以兵部侍郎王家貞巡撫河南,總理直隸、川、湖、山、陝軍務。
十月甲申,河南賊陷襄城。
漢南賊陷鄖城。
十二月,以鄖、襄賊逞,罷撫治都御史苗胙土,以陳良訓代之。
十年正月丙午,老回回等趨桐城。
丁未,總兵秦翼明逐賊於麻城、黃岡間,敗之。
老回回所部整齊王、八大王九營潰而為四。
一支走羅田,一支走一團一風鎮,一支向蘄水,一支趨岐亭。
闖塌天等諸賊分兩路至江北。
一自桐城犯廬江、舒城,一由光、固俞霍山、六一合東行。
各分為數十股,分擾江北。
戊午,淮撫朱大典馳赴之。
時諸賊混天星侵軼商、洛,李自成縱橫西安,過天星盤踞、隴,獨行狼在漢南,蠍子塊在河西,與西番合謀。
其餘楚賊盡在江北,而豫賊亦自光、固而南會之。
應天巡撫張國維駐師京口,沿江戒嚴。
甲子,別賊自穎、亳趨滁州,營火夜燭數十里,群賊會之。
至池河,禮醮於大山寺,薦拔亡者,遂分屯大江、小江、皇甫、常山諸山,儀真、六一合人民俱倚擔而立。
二月,左良玉大破賊於舒城、六安,連戰三捷。
秦翼明敗闖塌天於細石嶺,擒賊首一條蔥、新來虎。
賊至英山,分營山險,伐竹為筏,謀渡江,潛竄大山中。
張國維檄左良玉入山搜捕,良玉新立功,驕蹇不奉調發,憚入山險,屯於舒城。
逾月,擁降丁萬人,軍中婦豎數千,為營環數十里,所至焚劫,壯丁衣緋橫行,屯集為虛。
國維三檄之,始自舒城進發,賊已飽掠出境。
山西總兵王忠以兵援河南,稱病,數月不進,一軍噪而西歸。
給事中凌義渠劾之,詔逮王忠入都。
革良玉職,殺賊自贖。
乙酉,命陝西巡撫孫傅庭兼總理河南。
閏四月壬寅,以熊文燦為兵部尚書兼副都御史,總理直隸、山、陝、川、湖軍務,督剿流寇。
時文燦新平閩寇,有威望,故有是命。
大旱。
群盜盤踞江北,老回回等八營,謀避暑六安,乃散入潛山、太湖諸嶺一陰一林樾以息馬,時出抄掠。
因分屯醉石嶺諸路,離安慶四十里而軍。
河南巡撫陳必謙罷,以常道立代之。
廷議大發兵,計臣苦於無餉,兵部尚書楊嗣昌建議,因改糧為均輸,以濟軍食,因加賦二萬兩。
下詔有「暫累吾民一年,除此腹
心大患」等語。
五月,鄖、襄賊犯荊州,焚荊王墳園。
七月,以史可法為右僉都御史,巡撫安、廬、池、太等處軍務,時以寇患,故創設。
丁亥,江北賊陷六一合,遂圍天長。
八月戊申,賊突入鳳一陽一,掠械器而出,渡河分往河南、泗州。
十月,陝賊過天星同李自成入蜀,混天王、蠍子塊隨之。
川兵
大敗混、蠍二賊於廣元,斬首千級。
十一月庚寅,兵部尚書楊嗣昌請限剿寇之期,令秦撫斷商南、雒南,鄖撫斷鄖西,楚撫斷常德、黃州,安慶撫斷英、六,鳳撫斷
穎、亳,應撫截潛山、太和,江西撫截黃梅、廣濟,東撫截徐、宿,晉撫截陝州、靈寶,保定撫扼渡延津一帶。
總理熊文燦提邊兵,太監劉元斌提禁旅,豫撫率左良玉、陳永福等兵合剿中原。
從之。
癸巳,江北賊陷靈璧。
十二月,禁軍大集於襄一陽一,賊盡走鄖西。
乙巳,以戴東為都御史,撫治鄖一陽一。
命洪承疇合孫庭並剿河南寇。
十一年正月,總兵左良玉、陳洪範大破賊於鄖西。
二月,巡按河南御史張任學改都督僉事總兵官,鎮守河南。
任學欲薦故丹徒縣知縣張放,極詆諸總兵不足恃,盛稱文吏原有奇才,
可以禦寇,故有是命。
三月,戶部主事張縉彥言:「臣任清澗知縣,於兵情賊勢親見有素。
蓋賊之得勢在流,而賊之失勢在止;賊之長技在分,而賊之窮
技在合;賊之乘時在秋、夏,而賊之失時在冬、春。
昔大賊王嘉胤破河曲,據其城,曹文詔等奪門砍殺,而嘉胤殲。
李老柴破中都,據其城,巡撫練國事督兵攻圍,而老柴擒。
神一元破寧塞,據其城,左光先等與戰而一元死。
譚雄破安塞,據其城,王承恩等攻圍而譚雄誅。
此皆守而不去之賊,故速死也。
過天星、老回回、混十萬等,所破城邑無算,官軍未至,旋即奔逸。
此皆流而不居之賊,故緩死也。
賊入晉、豫,分頭成部。
自秦及汝、雒,以至江北,無處不被賊。
豈賊真有數十百萬,蓋分股以披其一黨一,牽掣我兵,故見多也。
前總督陳奇瑜,驅天下之賊盡入漢中,出棧道關,正可一鼓而滅。
乃以招安致敗,不可復收。
古人以八日而平賊數萬者,利其合也。
夏、秋之間,芻糧盡在場圃,足供士馬之資。
冬、春非破城攻堡,不能得食,官兵促之則尤易,故時有利有不利也。
今若欲破賊,惟在亂其所長而使之短,破其所得而使之失。
直截以攻之,分番兩軍,一追一駐,賊當之必破矣。
賊一黨一雖眾,大都觀望,其先倡者,不過一二支,故盡一股則論賞,不必事平匯敘。
縱一股則論罰,不許報級塞責。
賊不望風而一靡一,未之有也。」
上是之。
四月丙申,奪總督洪承疇尚書爵,仍以侍郎總督,總兵左光先、曹變蛟並奪五級,限五月盡賊。
六月,逮湖廣巡撫余應桂,以方孔照代之。
八月,總督洪承疇報陝西賊剿降略盡,命出關向河南、湖廣。
癸卯,江北賊陷睢寧。
曹一操一會群盜過天星、托天王、十反王、整齊王、小秦王、混世王、整十萬、革裡眼於陝州,遂南走內鄉、淅川,犯襄一陽一。
九月庚申,熊文燦次於襄一陽一。
甲子,遣副將龍在田邀擊革裡眼、
射塌天於雙溝,大破之,老回回等俱東奔棗一陽一。
諸軍追逐數十里,斬首六千級,奪其牛馬騾萬頭,群盜披一靡一四逸。
曹一操一獨留內、淅山中,勢孤,守險自保。
文燦檄良玉、洪範進兵淅川,招安群賊。
十月,京師戒嚴,召孫傅庭於陝西,召洪承疇於三邊。
於是承疇、傅庭率諸將合兵五萬,先後出潼關入援。
曹一操一聞之,謂為剿已也,率九營從鄖一陽一淺渚亂流而涉,突走均州,叩太和山提督太監李維政乞撫。
維政為言於文燦,文燦乃檄止諸軍。
曹一操一九營俱就撫,文燦上言請貸其罪。
令諸將宴曹一操一於迎恩官署,授一操一為游擊將軍,供億甚備。
曹一操一名羅汝才。
庚戌,以丁啟睿為都御史,巡撫陝西。
羅汝才既撫,分屯群賊於房、竹,保障四邑,自言「不願受署為官,並不願食餉,願為百姓耕田此中而已。」
文燦一切為羈縻,檄
汝才解散脅從諸眾,簡驍壯從征立功。
汝才不聽,因與鄖、均諸邑居民分地錯壤而居。
時張獻忠亦就撫,屯[QDXD]城,汝才遙與為聲援。
撫治鄖一陽一戴東奏曰:「曹一操一、過天星十數大寇,近以理臣襄一陽一
之捷,回、革東逸,曹一操一就撫,分插其眾於鄖、均諸邑,不從解散之令,且曰:「願為百姓耕田。」
此目前盜鈴之說耳。
張獻忠入據[QDXD]城,屢檄不前,將俟民間田熟,分其夏秋之糧,稍不遂意,干戈遂起。
荊、襄重地,今數省大寇環聚二三百里,羽翼已成,將有不可言者。
然各賊盡聚鄖地,四面合圍,有■魚獸之勢。
以理臣各鎮現在兵馬,再令督臣發秦兵,由興安馳赴,協同掃蕩,渠魁授首,脅從盡散,此實蕩平之機也。」
十二月,改洪承疇薊遼總督,孫傅庭保定總督。
傅庭以失聰辭,上不許。
尋逮傅庭系獄。
十二年正月癸未,巡撫河南常道立削藉,以縱寇渡河也。
以李
仙風代之。
二月,左良玉大破河南賊飛虎劉國能於許州,國能降。
老回回既東奔,請降於監軍孔貞會,未決,革裡眼、射塌天等東走,合於混十萬,分掠信一陽一、光山。
三月,群盜集於固始東北,阻河。
河上之兵嚴守,不得渡,群盜乃趨六安,息馬茶山以避夏。
庚午,逮河南總兵張任學。
左良玉大敗河南賊於內鄉,上聞其步兵一婬一掠,責之。
四月戊子,撫治鄖一陽一戴東免,以王鰲永代之。
辛卯,左良玉再破射塌天、老回回、改世王於河南之鎮城。
射塌天乞撫,連營百里,奪民二麥以自給。
良玉遣人諭止之,不聽。
戊申,良玉率副將陳永福、金聲桓會兵壓賊壘,賊倉卒接戰,諸大軍擊之,斬首二千七百。
賊退保山險,良玉遣降將劉國能招之。
庚戌,射塌天李萬慶率其眾四千,解甲詣內鄉城下,降於良玉。
良玉言於文燦。
文燦署國能為守備,其一黨一散去七千餘人。
賊渡淮走光山,或走黃州境,革裡眼走商城。
六月,張獻忠復叛於[QDXD]城,羅汝才九營並起應之。
七月,二賊合於房縣。
左良玉追及之,大敗而還,良玉失其符印,事聞,革文燦任,仍視事;降良玉職,戴罪殺賊。
分類: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