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演義
第四十七回 立沖人母后攝政 毒少主元舅橫行
卻說順帝時代的名吏,卻也不少,除張綱撫定廣陵外,尚有洛一陽一令任峻,冀州刺史蘇章,膠東相吳祐。
峻能選用人才,各盡所長,發一奸一如神,一愛一民如子,洛一陽一大治。
章為冀州刺史,有故人為清河太守,貪贓不法,俟章行巡至郡,當然迎謁,章置酒與宴,暢敘甚歡,太守喜說道:「人皆有一天,我獨有二天。」
章微笑道:「今夕蘇儒文與故人飲酒,乃是私恩;儒文系蘇章表字。
明日為冀州刺史按事,卻是公法,公私原難並論呢!」這一席話,說得太守忸怩不安;果然到了次日,即被掛入彈章,罷官論罪。
州吏聞章秉公無私,自然不敢枉法,全境帖然。
吳祐政從仁簡,民不忍欺,嗇夫孫一性一,私賦民錢,市衣奉父,父怒說道:「汝尚敢欺吳公麼?快去向吳公伏罪,還可恕汝!」一性一惶懼自首,具述父言,祐與語道:「汝以親故受污名,還可原諒,古人所謂觀過知仁,便是為此。
但汝父確係老成,汝當歸謝,所有衣服,仍奉遺汝父便了!」一性一乃拜謝而去。
祐遇民事訟,往往閉閣自責,然後訊問兩造,多方曉諭,不尚典刑,或身自至鄉,曲為和解,因此閭閻悅服,囹圄空虛。
蘇章宴友,吳祐還衣,後人或譏為好名,但試問後世有幾多賢吏?就是巡行州郡的八使,當時號為八俊。
只張綱中道折還,出守廣陵,病終任所;余如杜喬周舉等人,亦皆不避權貴,所上彈章,統是梁氏姻親,及宦官一黨一羽。
可奈宮廷裡面,都由宵小把持,任他如何彈劾,只是擱置不理。
嗣經侍御史種暠,復行案舉,方得黜去數人。
杜喬到了兗州,表奏泰山太守李固,政績為天下第一,因召入為將作大匠,再遷為大司農。
太尉王龔,因病版歸,太常桓焉,及司隸校尉趙峻,相繼為太尉。
司空王卓病終,光祿勳郭虔繼任,嗣又改用太僕趙戒。
就是司徒黃尚卸任後,亦接連換易兩人,一是光祿勳劉壽,一是大司農胡廣。
惟當時梁冀用事,三公九卿,統唯唯諾諾,無所可否。
惟前太尉王龔子暢,入為尚書,倒還有些乃父風規,不偏不一黨一。
漢安二年,匈奴句龍王吾斯,復率眾寇并州,暢薦茂陵人馬寔為中郎將,出使防邊。
寔募人刺殺吾斯,送首洛一陽一;越年又進擊余一黨一,收降烏桓餘眾七十餘萬口。
朝廷下詔褒美,賜錢十萬;一面冊立南匈奴守義王兜樓儲為單于,使他還鎮南庭。
兜樓儲前時入朝,留居洛一陽一,至是由順帝臨軒,親授璽綬,特賜車服,並命太常大鴻臚等,祖餞都門,作樂侑酒,待至飲畢,兜樓儲乃拜辭還國。
南庭有此主子,自然不忘漢恩,較為恭順,北顧幸可無憂。
惟西陲一帶,經護羌校尉趙衝出鎮,剿撫並用,連破燒何燒當諸羌,羌種前後三萬餘戶悉降。
後來護羌從事馬玄,忽生異圖,背衝出塞,羌眾亦叛去不少。
沖追擊叛羌,遇伏戰歿,詔封沖子義為義一陽一亭侯。
但沖雖陣亡,羌亦衰耗,再加梁並為左馮翊,招降叛羌離湳狐奴等,隴右少安。
回應前回。
到了漢安三年,順帝年已及壯,尚未立嗣,梁皇后以下,多半不一育,只後宮虞美人,生下一子,取名為炳,年才二歲,順帝乃立炳為太子,改漢安三年為建康元年,頒詔大赦。
適侍中杜喬,還京覆命,遂拜為太子太傅;又命侍御史種暠為光祿大夫,在承光宮中監護太子。
一夕由中常侍高梵,單車迎太子入見,杜喬等向梵索詔,梵答言由帝口授,並無詔書,喬惶惑失措,不知所為,種暠獨拔劍出鞘,橫刃當車道:「太子為國家儲貳,民命所繫,今常侍來迎,不持詔書,如何示信?暠寧死不從此命!」梵起初尚恃有帝諭,倔強不服,及見暠色厲詞嚴,倒也理屈詞窮,無從辯駁,因即馳還復奏。
順帝頗稱暠持重,更用手詔往迎太子,太子乃入。
杜喬出宮讚歎道:「種公可謂臨事不惑呢!」種暠字景伯,河南洛一陽一人,杜喬字叔榮,河內林慮人。
兩人都被舉孝廉,致身通顯,並號名臣。
未幾出暠為益州刺史,喬卻遷官大司農,再遷為大鴻臚。
是年八月,順帝不豫,數日即崩,年終三十,在位與安帝相同,也是一十九年。
群臣奉太子炳即位,尊梁後為皇太后。
兩齡嗣主,如何親政?當然援照前例,由皇太后梁氏臨朝。
進太尉趙峻為太傅,大司農李固為太尉,參錄尚書。
越月奉順帝梓宮,出葬憲陵,廟號敬宗。
是日京師及太原雁門地震,三郡水湧土裂。
有詔令舉賢良方正,並使百僚各上封事,極陳時政得失。
前安定上計掾皇甫規,奉詔奏對道:
伏惟孝順皇帝初勤王政,紀綱四方,幾以獲安;後遭一奸一偽,威分近習,畜貨聚馬,戲謔時間,又因緣嬖倖,受賂賣爵,輕使賓客,交錯其間,天下擾擾,從亂如歸,故每有征戰,鮮不挫傷,官民並竭,上下窮虛。
臣在關西,竊一聽風聲,未聞國家有所進退,而威福之來,鹹歸權幸。
陛下一體兼乾坤,聰哲純茂,指梁太后。
攝政之初,拔用忠貞,指用李固。
其餘綱維,多所改正,遠近翕然,望見太平。
而地震之後,霧氣白一濁,日月不光,旱魃為虐,盜賊縱橫,流血川野,庶品不安,譴誡屢至,殆以一奸一臣權重之所致也。
其常侍尤無狀者,亟宜黜遣,披掃凶一黨一,收入財賄,以塞民怨,以答天誡。
今大將軍梁冀,河南尹不疑,處周召之任,為社稷之鎮,加與王室世為姻族,今日立號,雖尊可也!惟宜增修謙節,輔以儒術,省去游娛不急之務,割減廬第無益之飾。
夫君者舟也,民者水也,群臣乘舟者也,將軍兄弟,一操一楫者也。
若能平志畢力,以度元元,所謂福也;如其怠弛,將淪波濤,可不慎乎?夫德不稱祿,猶鑿墉之址,以益其高,豈量力審功,安固之道哉?凡諸宿猾酒徒戲客,皆耳納邪聲,口出諂言,甘心逸游,倡造不義,亦宜貶斥,以懲不軌;令冀等深思得人之福,失人之累。
又在位素餐,尚書怠職,有司依違,莫肯糾察,故使陛下專受諂諛之言,不聞戶牖之外。
臣誠知阿諛有福,直言賈禍,然豈敢隱心以避誅責乎?臣生長邊遠,希涉紫庭,怖懾失守,言不盡意,昧死以聞。
這篇奏對,是專從權戚嬖倖上立言,梁冀瞧著,先已忿恨,即黜規下第,授官郎中,規知不可為,托疾辭歸。
州郡望承意旨,常欲陷害皇甫規,規深居韜匿,但以《詩》《易》教授門徒,幸得不死。
時揚徐盜賊復盛,揚州賊范容等,據住歷一陽一;九江賊馬勉,攻入當塗,居然自稱皇帝,也建立年號,封拜百官,號一黨一羽徐鳳為無上將軍。
就是廣陵降賊張嬰,自張綱病歿後,又生變志,仍然號召一黨一羽,擾亂堂邑江都。
梁太后正擬會集公卿,選將出討,只因年殘春轉,朝廷改元永嘉,百僚連日慶賀,無暇問及軍情。
待至慶賀事畢,幼主忽罹重疾,一瞑不醒,年才三歲,宮中忙亂得很。
梁太后因揚徐盜盛,恐國有大喪,愈致驚擾,特使中常侍詔諭三公,擬徵集諸王列侯,然後發喪。
太尉李固進言道:「嗣皇雖幼,猶是天下君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動,豈有身為臣子,反可互相隱諱?從前秦始皇病崩沙邱,胡亥趙高,隱匿不發,卒至扶蘇被害,秦即亂亡;近北鄉侯病逝,閻後兄弟及江京等,亦共隱秘,致有孫程推刃等事。
這乃天下大忌,不可不防!」實是防備梁冀,故有此言。
梁太后乃依固議,即夕發喪。
惟順帝只有嗣子一人,嗣子已歿,不得不別求旁支,入承大統。
因征清河王蒜,及渤海王子纘,同入京師。
蒜系清河孝王慶曾孫,纘乃樂安王一寵一孫,一寵一即千乘王伉子,見前回。
蒜年已長,纘尚只八歲。
太尉李固欲立長君,特語大將軍梁冀道:「今當立嗣君,宜擇年長有德,及躬與政事,夙有經驗的人才,方可主治國家,願將軍審詳大計,如周霍立文宣,毋效鄧閻二後,利立幼君!」冀不肯從,與梁太后秘密定議,竟迎纘入南宮,授封建平侯,即日嗣位,是謂質帝,仍由梁太后臨朝,遣蒜還國。
於是議為前幼主安葬,卜兆山陵。
李固又進諫道:「方今寇盜充斥,隨處都宜征剿,軍興用費,勢必加倍,況新建憲陵,勞役未休,前帝年尚幼弱,可即就憲陵塋內,從旁附築,費可減去三分之一。
從前孝殤皇帝奉葬康陵,也是這般辦法,今何妨依據前制呢。」
梁太后復從固言,將前幼主梓宮出葬,謚為沖帝,墓號懷陵。
固遇事匡正,輒見信用,黃門內侍,多半黜遣,天下都想望承平。
獨梁冀專欲好猜,每相忌嫉,再加Yan人從中播弄,共作蜚語,架誣固罪。
梁太后卻不肯聽信,因得無事。
固又與太傅趙峻,司徒胡廣,司空趙戒等,薦舉北海人騰撫,有文武才,可為將帥。
有詔拜撫為九江都尉,往討揚徐諸賊。
撫連戰連勝,破斬馬勉及徐鳳范宮等,因進撫為中郎將,都督揚徐二州軍事。
撫又進至廣陵,擊斃張嬰,尚有歷一陽一賊華孟,自稱黑帝,亦為撫領兵擊死,東南乃平。
越年改元本初,詔令郡國各舉明經,詣太學受業,歲滿課成,拜官有差。
自是公卿皆遣子入學,生徒多至三萬餘人,學風稱盛。
揚徐一帶,又已平靖,西北兩隅,也還安寧,正好偃武修文,日新政治。
偏是貴戚梁冀,挾權專恣,恃勢橫行,甚至大逆不道,公然做出弒君的事情來了。
原來質帝年雖幼沖,卻是聰明得很,常因朝中會議,公卿滿廷,獨目顧梁冀道:「這正是跋扈將軍呢!」聰明反被聰明誤。
冀聽了此言,大為忿恨,暗想如此少主,已是這般厲害,若待至長成,如何了得!不如除去了他,另立一人。
乃暗囑內侍,置毒餅中,呈將進去,質帝吃了數枚,才閱片時,便致腹中作怪,煩悶不堪,因召問太尉李固道:「食餅腹悶,得水尚可活否?」
冀在旁接口道:「恐飲水後或致嘔吐,不如不飲為是!」語尚未畢,那質帝已捧住胸腹,直聲大叫,霎時間暈倒地上,手足青黑,嗚呼哀哉。
李固伏一屍一舉哀,大哭一場。
少頃梁太后到來,亦淚下潸潸。
固停住了哭,面奏太后,請徹底查究侍臣,梁太后含糊答應。
固欲再與梁冀說明,左右旁顧,並不見冀蹤跡,乃退了出去。
適司徒胡廣,司空趙戒,聞喪哭臨,固待他哭畢,出外與商善後事宜,且恐冀更另立幼主,因邀二人一同署名,致書與冀道:
天下不幸,仍遭大憂,皇太后聖德臨朝,攝統萬機,明將軍體履忠孝,憂存社稷,而頻年之間,國祚三絕。
今當立帝,膺天下重器,誠知太后垂心,將軍勞慮,必詳擇其人,務求聖明;然愚情眷眷,竊獨有懷。
遠尋先世廢立舊儀,近見國家踐阼前事,未嘗不詢訪公卿,廣求群議,令上應天心,下合眾望。
且本初以來,政事多謬,地震宮廟,彗星竟天,正是將軍憂勞之日。
《傳》曰:「以天下與人易,為天下得人難。」
昔昌邑之立,昏亂日滋;霍光憂愧發憤,悔之折骨。
自非博陸忠勇,延年奮發,大漢之祀,幾將缺矣?至憂至重,可不熟慮?悠悠萬事,惟此為大;國之興衰,在此一舉,唯明將軍圖之!博陸,即霍光封邑,事見《前漢演義》。
梁冀得書,方召百官入議。
李固與胡廣趙戒,及大鴻臚杜喬,都請立清河王蒜,說他誼屬尊親,德昭中外,正好入主宗祧。
冀默不一答,仍無成議。
先是平原王翼,被貶為都鄉侯,遣歸河間,見四十一回。
翼父開時尚生存,願將蠡吾縣為翼封邑,上表請命,朝廷准議,乃改封翼為蠡吾侯。
翼歿後,由子志襲封。
志酷肖乃父,面目清揚,可惜是個皮相。
當順帝告崩時,曾入都會葬,為梁太后所親見,太后尚有女弟,意欲與志為婚,合成佳偶,只因國有大喪,一時未便與議,所以遣令歸國。
遷延至兩年有餘,志年已十五,乃由梁太后召令入朝,與商婚事。
適值質帝暴崩,議立新主,梁冀意中,即欲將志擁立,好做那雙料國舅,永久擅權。
國舅也有雙料,真是奇語。
不料三公會議,多主張清河王蒜,與己意殊不相合,急切又未便開口,只得悶悶無言。
及公卿等退出後,時已天暮,冀吃過夜膳,正在躊躇,忽由中常侍曹騰等入見,希旨說冀道:「將軍累代為椒房姻戚,秉攝萬機,賓伍如雲,免不得稍有過失。
清河王夙號嚴明,若果得立,恐將軍必致受禍!不如立蠡吾侯,富貴當可長保哩!」冀皺眉道:「我亦有此意,但公卿等未肯贊成,奈何?」
騰復說道:「將軍據有重權,令出必行,何人敢違?」
冀不待說畢,奮然起座道:「我……我意決了!」冀本口吃,兩我字形容畢肖。
騰等欣然辭去。
翌晨冀重集公卿,倡議立蠡吾侯志,怒目軒眉,語甚激切,胡廣趙戒以下,俱為冀所震懾,同聲接應道:「惟大將軍命!」獨固與杜喬,堅持初議,尚有辯駁,冀不令多言,竟厲聲喝道:「罷會!……罷會!」語畢竟入。
固亦趨出,尚望冀捨志立蒜,再貽冀書,反覆申論。
冀略略一閱,擲置地上。
先向梁太后請下詔書,將固策免,然後至夏門亭迎入蠡吾侯志,即夕即位,夏門系洛一陽一西北門,門外有萬壽亭。
是為桓帝。
梁太后猶臨朝政,安葬質帝於靜陵,追尊河間王開為孝穆皇,蠡吾侯翼為孝崇皇;孝穆皇陵號樂成陵,孝崇皇陵號博陵。
帝生母匽氏,本蠡吾侯翼媵妾,至是在園守制,亦得尊為博園貴人。
越年改元建和,正月朔日,便報日食,詔令三公九卿,各言得失;到了四月,京師地震,又詔大將軍公卿等,薦舉賢良方正,及直言極諫各一人。
看官試想!豺狼久已當道,欲要糾正時政,必為所噬,有幾個肯拚出一性一命,去膏豺狼口吻?如果有賢良方正,也不願出仕亂世。
至若直言極諫,更不必論了!司徒胡廣,已代李固為太尉,會因盛夏日食,將廣策免,進杜喬為太尉。
且追論定策功勳,益封梁冀食邑萬三千戶;冀弟不疑為穎一陽一侯;不疑弟蒙為西平侯;冀子清為襄邑侯。
又封中常侍劉廣等,皆為列侯。
太尉杜喬,守正不阿,獨上書諫阻道:
陛下越從藩臣,龍飛即位,天人屬心,萬邦攸賴,不急忠賢之禮,而先左右之封,傷善害德,興佞長諛!臣聞古之明君,褒罰必以功過,末世暗主,誅賞各緣其私。
今梁氏一門,宦者微孽,並帶無功之紱,裂勞臣之土,其為乖濫,胡可勝言?夫有功不賞,為善失其望;一奸一回不詰,為惡肆其凶。
故陳資斧而人一靡一畏,班爵賞而物無勸。
苟遂斯道,豈伊傷政為亂而已,喪身亡國,可不慎哉!
書奏不省。
從前喬為大司農時,永昌太守劉君世,鑄黃金為文蛇,擬獻梁冀,事為益州刺史種暠所劾,致將金蛇沒入國庫,歸與大司農收管。
梁冀尚欲索取,偽與喬言,借觀金蛇,喬知冀不懷好意,婉詞拒絕,冀因此挾嫌。
冀有小女病死,公卿都前往弔喪,喬獨不赴,又為冀所銜恨。
至迎立桓帝時,又與李固等反抗冀議,冀更覺切齒。
不過梁太后素知喬忠,乃進喬為太尉。
喬抗直如故,復諫阻冀等加封,言不見聽,徒增冀恨。
桓帝由梁氏得立,自然允從婚議,願納冀妹為後。
冀想乘此大出風頭,擬令桓帝特備隆儀,迎娶乃妹,偏杜喬據執舊典,只准照前漢時惠帝納後故事,毫不增飾。
冀因喬為首輔,也不便硬與爭論,惟心中芥蒂益深。
及冀妹既納為皇后,冀勢力益張。
適都中又復地震,遂歸咎首輔杜喬,將他策免,進司徒趙戒為太尉,封廚亭侯;司空袁湯為司徒,封安國侯;湯由太僕升任。
起前太尉胡廣為司空,封安樂侯。
三公各得侯封,遂皆一黨一同梁氏,唯命是從,只有李固杜喬,不肯附梁,免不得為所傾陷,要同時絕命了。
小子有詩歎道:
邪正由來不並容,保身何若且潛蹤;
先機未悟終罹禍,過涉難逃滅頂兇!
欲知李固杜喬,如何畢命,且看下回續敘。
順帝告崩,子炳嗣立,梁皇后援例臨朝,猶可說也。
但不當專信乃兄,委以重任。
冀本一浮蕩子耳,梁後關係同胞,豈無所聞?皇甫規首先進諫,言之甚詳,奈何顧戀親誼,不為國家大局計乎?夫以明德和熹兩後之賢,而母族猶不免中落,梁後夙號知書,嘗引《列女圖》以為鑒戒,吾未聞古今列女,好為是以私廢公也!沖帝夭折,莫如迎立長君,乃偏聽冀言,捨蒜立纘,其貪權固位之心,已可想見!至質帝遇毒,頃刻暴崩,若使梁後未知冀謀,奈何不從李固之言,徹底查究?晉趙穿弒靈公於桃園,趙盾歸不討賊,史以趙盾弒君書之。
例以《春秋》大義,梁後亦與有罪焉!況為妹聯婚,復立桓帝,李固杜喬,同時抗諫,卒不見從;冀固首惡,試問誰縱之而誰使之耶?吾以是知婦人之仁,終無當於大體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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