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演義
第五十五回 驅蠹賊失計反遭殃 感蛇妖進言終忤旨
卻說靈帝元年八月,太白星出現西方,侍中劉瑜,頗知天文,暗思星象示儆,危及將相,免不得瞻顧徬徨,因即上奏太后道:「太白侵入房星,光沖太微,像主宮門當閉,將相不利,一奸一人為變,宜亟加防!」一面又致書竇武陳蕃,略言星辰錯繆,不利大臣,請速決大計,毋自貽禍。
武與蕃乃再協商,籌定計議,先令朱寓為司隸校尉,劉祐為河南尹,虞祁為洛一陽一令,然後奏免黃門令魏彪,另用小黃門山冰代任,且使冰入白太后,收捕長樂尚書鄭颯,送入北寺獄中。
陳蕃向武進言道:「若輩既經收捕,便當處死,何必送他入獄,多煩考訊哩?」
蕃言甚是,但徒殺一鄭颯,何足濟事?武不肯從,即使山冰會同尚書令尹勳,侍御史祝瑨,就獄訊颯;颯供詞連及曹節王甫,勳與冰即據詞復奏,使侍中劉瑜呈入。
武躊躇滿志,總道曹節王甫等有權無力,唾手可取,不必防備他變,遂放心出宮,歸府待信。
蠆蜂尚且有毒,況權Yan蟠踞有年,怎可不為之備?劉瑜呈入奏章,也即退出;不料出納奏章的內官,持了奏本,先去告知長樂宮內的五官史朱瑀。
瑀聞鄭颯被收,已懷疑懼,且與曹節王甫等人,素相親善,彼此互為倚托,自然時刻留心;當下索取奏本,私自展閱,看了數行,已經怒起,及閱畢後,更覺忍耐不住,自言自語道:「中官不法,自可誅夷;我輩何罪?乃盡欲加誅呢?」
說著,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便大聲喧呼道:「陳蕃竇武,奏白太后,將廢帝為大逆,此事如何了得?」
一面說,一面遍召長樂宮從吏,夤夜入商。
當時應一召馳至,計得共普張亮等十七人,歃血共盟,謀誅竇武陳蕃,然後報告曹節王甫。
節倉猝驚起,入語靈帝道:「外間喧呶,將不利聖躬,請速出御德一陽一前殿,宣詔平亂!」宵小鱉謀,煞是可畏!靈帝年才十三,怎知內外隱情?當即依了節言,出御前殿。
節與Yan一黨一拔劍相隨,踴躍趨出,一乳一母趙嬈,亦從至殿中,在旁擁護,傳令閉諸禁門,召入尚書官屬,取出亮晃晃的白刃,脅作詔書;尚書官屬,無不貪生,就使心恨Yan人,到此亦為威所迫,不敢不依言繕寫。
節也托稱帝意,拜王甫為黃門令,使他持節至北寺獄,收系尹勳出冰。
冰等時已就寢,聞有中使到來,急忙披衣出迎,兜頭一看,乃是王甫,且見他張目宣詔,聲勢洶洶,心下不禁懷疑,返身復入;甫即搶上一步,厲聲吆喝道:「山冰汝敢不奉詔麼?」
道言未絕,手中已拔一出佩劍,竟向山冰背後劈去,刀光一閃,冰已倒地。
尹勳也從夢中驚醒,出外接詔,又被王甫手起劍落,結果一性一命。
甫即就獄中放出鄭颯,還入長樂宮,竟去劫迫太后,索取璽綬,竇太后尚未起一床一,璽綬已被人取出,獻與王甫。
汝不忍人,人將忍汝!唉令謁者守住南宮,扃閣門,斷復道,令鄭颯等持節,及侍御史謁者,往捕竇武陳蕃。
武聞變馳入步兵營,與兄子步兵校尉竇紹,張弓拒使,射死數人,且召集北軍五校士數千人,屯守都亭,向眾宣令道:「黃門常侍等造反,汝等能盡力誅一奸一,當有重賞!」軍士尚將信將疑,勉聽武命。
鄭颯慌忙奔還,報知曹節王甫;節復矯詔令少府周靖行車騎將軍,使與護匈奴中郎將張奐,率五營兵士討武。
奐方自北方受征,還都不過二三日,未知底細,一聞宮中急詔,當即奉命出來,與靖會合。
王甫又招集虎賁羽林諸將士,出來應奐,途中遇著陳蕃,與官屬諸生八十餘人,持刀入承明門,將至尚書門前,八十餘人,何足濟事?此來意欲何為?因即擺開兵馬,將蕃截住;蕃等攘臂奮呼道:「大將軍忠心衛國,黃門膽敢叛逆,怎得反誣竇氏呢?」
甫應聲詬詈道:「先帝新棄天下,山陵未成,武有何功,乃父子兄弟,並得侯封,時常設樂張宴,妄取掖庭宮人,私下縱歡,旬日間積資巨萬?這四語是誣陷竇武。
大臣若此,尚得說是有道麼?公為宰輔,且與相阿一黨一,豈非不忠?此外更不必說了!」說著,即指揮軍士,將蕃圍住,蕃拔劍叱甫,詞色愈厲,甫悍然不顧,竟令軍士一擁齊上,拘拿陳蕃;蕃年已垂老,又沒有甚麼武力,所領官屬諸生,多是文質彬彬,如何敵得住軍吏?眼見是束手就縛,無策逃生。
總計蕃等八十餘人,一大半被他捕去,押送北寺獄中。
黃門從官,統是權Yan羽翼,見了陳蕃捕到,便奮拳伸足,相率毆蹋道:「死老魅尚敢減損我等人員,剝奪我等廩餼麼?」
蕃怎肯忍氣,自然反唇相譏,惱動這班狐群狗一黨一,報告曹節王甫,索得偽詔,將蕃害死。
時已天明,張奐引兵出屯朱雀掖門,王甫領軍繼至,差不多有數千人,與竇武兩下對壘;甫又使軍士大呼武軍道:「竇武為逆,汝等皆系禁兵,應當宿衛宮省!為什麼從逆抗命?如肯翻然知悟,反正來降,朝廷自當加賞,毋得多疑!」營府素畏服中官,且見張奐王甫等,自內出來,持節指麾,總應親受帝命,方得如此張皇,因此心懷顧慮,不願助武。
張奐領兵多年,善覘敵勢,遙望武軍懈弛,就麾軍進攻,氣勢甚銳;武軍既已疑武,復遭奐軍壓迫,料知情勢不佳,不如見機往降,還可免罪受賞,於是彼棄甲,此倒戈,紛紛投入奐軍。
自朝至暮,武手下只剩百餘騎,怎能支持?不得已拍馬逃走;武從子紹亦即隨奔。
奐與王甫驅軍追擊,到了洛一陽一都亭,得將武等圍住;武與紹惶急萬分,自思無路可脫,先後拔劍自刎。
奐即將二人梟首,繳與王甫,甫令懸首都亭,示眾三日;奐有重名,應知竇武忠正,奈何助一奸一戮忠?本編以追殺竇武,歸咎張奐,具有良史書法。
隨即還兵收捕竇氏宗族,及親戚賓佐,一體駢戮;惟將竇武妻妾貸死,徙往日南。
先是竇武生時,與一蛇同出母胎,家人未敢殺蛇,送往林中;及武母歿後,舉棺出葬,有大蛇蜿蜒到來,用首觸柩,淚血並流,歷時乃去;智士已目為不祥,至是始驗。
武有孫輔,年只二歲,虧得掾吏胡騰,聞風先至武家,將輔抱匿他處,才得倖存。
他如侍中劉瑜,與屯騎校尉劉述,均被捕戮,家族誅夷。
曹節王甫,復迫竇太后徙往南宮;且乘隙報怨,誣稱虎賁中郎將劉淑,暨前尚書魏朗,俱與竇武等通謀,遣吏捕拿,二人皆憤急自盡。
余如公卿以下,前經竇武陳蕃薦舉,盡行黜免,甚至兩家門生故吏,無一逃罪,悉數禁錮。
議郎巴肅,本與武等同謀,曹節等未明情跡,但因他為武等薦引,免官歸里,後來查悉肅與通謀,復派朝使前往拘戮;肅得知消息,不待朝吏到家,便詣縣投案。
縣吏素重肅名,解去印綬,欲與俱亡。
肅慨然道:「既為人臣,有謀不敢隱,有罪不逃刑;肅本與謀除一奸一,不幸失敗,何敢逃罪?願隨竇陳二公於地下,使後世知有渤海巴肅,如君盛情,死且感念,今實不願相累呢!」可謂義士。
縣令很是歎息,將肅交與朝使。
朝使宣詔誅肅,肅引頸就刑,毫無懼容。
銍令朱震,為太傅陳蕃故友,棄官入都,收葬蕃一屍一;蕃家屬或死或徙,只有蕃子逸在逃,向震投依,震尚恐被捕,囑逸隱姓埋名,避匿甘陵縣境。
後來果被發覺,系震下獄,一再考訊,脅令供逸所在,震抵死不肯承認,甚至全家被拘,連日搒掠,仍然不得實供,方得將案情延擱;直至黃巾賊起,朝廷大赦,震始得釋,逸亦安歸。
就使竇武遺骸,亦由胡騰收埋。
武孫輔,賴騰保護,與令史張敞,遁入零陵,詐雲已死,自己改名謀生,以輔為子,費盡許多辛苦,養輔成一人,替他娶婦,及赦詔屢頒,尚未敢遽言本姓;至獻帝建安年間,荊州牧劉表,辟輔為從事,方知輔為竇武後裔,使還竇氏,仍奉武祀。
這也是天鑒孤忠,不使絕後,所以有朱震胡騰諸義士,極力保全;雖是顛連困苦,終得一線留遺。
試看那宦官後來結果,究竟還是忠臣子孫,垂亡不亡,勿謂亂世時代,果可怙惡不悛哩!
苦口婆心。
且說曹節王甫等害盡忠良,揚揚得志,節遷官長樂衛尉,封育一陽一侯;甫遷官中常侍,仍守黃門令如故;宋瑀共普張亮等,皆為列侯;張奐仍拜大司農亦受侯封。
嗣奐悔悟前失,深恨為曹節等所賣,上書固讓,繳還侯印,有詔不許。
悔已遲了。
越年三月,靈帝尊母董貴人為孝仁皇后,由慎園迎入都中,特置永樂宮奉養,如皇太后儀。
過了月餘,有青蛇從空墜下,蟠繞御座,歷久方去;翌日又遇大風雨雹,霹靂四震,拔起大木百餘株;有詔令群臣直言。
大司農張奐因乘機上疏道:
臣聞風為號令,動物通氣;木生於火,相須乃明;蛇能屈伸,配龍騰蟄;順至為休征,逆來為殃咎,一陰一氣專用,則凝一精一為雹。
故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或志寧社稷,或方直不回,前以讒勝,並伏誅戮,海內默然,人懷震憤。
昔周公葬不如禮,天乃動威;周成王葬周公於成周,天大雷電,以風偃禾拔木,乃改葬於畢示不敢臣,語見《尚書大傳》。
今武蕃忠良,未邀明宥,妖眚之來,皆為此也,宜急為改葬,徙還家屬;其從坐禁錮,一切蠲除。
又皇太后雖居南宮,而恩禮不接,朝廷莫言,遠近失望,宜思大義顧復之報,以全孝道而慰人心,則國家幸甚!
靈帝看到此疏,卻也感動,轉語中常侍等,欲親往南宮定省,中常侍等並皆色變,慌忙攔阻;究竟靈帝年紀尚輕,胸無主宰,又復延宕過去。
司徒胡廣,已代陳蕃為太傅,錄尚書事。
廣一任司空,再任司徒,三登太尉,又遷太傅,居官三十餘年,頗能煉達故事,熟悉朝章,只是素一性一優柔,專知和顏悅色,取媚當時,所以同流合污;任令宮廷如何變亂,一些兒不遭遷累。
京師有俚語云:「萬事不理問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
伯始即胡廣表字,萬事不理,卻是胡廣一生的確評;若中庸二字,乃是聖賢至德,難道逢迎為悅的胡廣,也能當此美名?可見輿論悠悠,非真足信。
此外如宗正劉一寵一,代王暢為司空,進任司徒,再繼劉矩為太尉;平素清廉有餘,剛斷不足,故雖憂心時事,究未敢直言賈禍,匡正朝廷。
至若許栩許訓等,相繼為司徒,劉囂橋玄等,相繼為司空,才具不過平常,在任又屬不久,更無容贅述了。
表明四府沿革,免致滲漏。
張奐見四公在位,各無建白,因又與尚書劉猛等,共薦李膺等足備三公,曹節王甫,聞言銜恨,當即請旨譴責;奐與猛自囚廷尉,數日始得釋出,尚令罰俸三月,聊示薄懲。
郎中謝弼,蒿目時艱,滿懷憤懣,特上書奏諫道:
臣聞和氣應於有德,祆異生乎失政。
上天告譴,則王者思其愆;政道或虧,則一奸一臣當其罰。
夫蛇者一陰一氣所生;鱗者甲兵之符也。
《鴻範傳》曰:「厥極弱時,則有蛇龍之孽。」
又熒惑守亢,熒惑與亢,皆星名。
徘徊不去,在有近臣謀亂,發於左右;不知陛下所與從容帷幄之內,親信者為誰,宜急放黜,以消天戒。
臣又聞惟虺惟蛇,女子之祥;伏惟皇太后定策宮闈,援立聖明。
《書》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
竇氏之誅,豈宜咎延太后,幽隔空宮?愁感天心,如有霧露之疾,陛下當有何面目以見天下?昔周襄王不能敬事其母,夷狄遂致交侵,孝和皇帝不絕竇氏之恩,前世以為美談。
禮為人後者為之子,今以桓帝為父,豈得不以太后為母哉?《援神契》曰:《援神契》緯書名。
「天子行孝,四夷和平。」
方今邊境日蹙,兵革蜂起,自非孝道,何以繼之?願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凱風慰母一之念!臣又聞爵賞之設,必酬庸勳,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久疏,未蒙爵秩,阿母一寵一私,乃享大封;大風雨雹,亦由於茲。
又故太傅陳蕃,輔相陛下,勤身王室,夙夜匪懈,而見陷群邪,一旦誅滅,其為酷濫,駭動天下,門生故吏,並罹徙錮;蕃身已往,人百何贖,宜還其家屬,解除禁錮。
夫台宰重器,國命所繫,今之四公,惟劉一寵一斷斷守善,余皆素餐致寇之人,必有折足復餗之凶,《易》曰:「鼎折足,復公餗。」
餗,鼎實也。
折足復餗,喻不勝任。
可因災異,並加罷黜!亟征故司空王暢,司隸李膺,並居政事,庶災變可消,國祚惟永。
臣山藪頑暗,未達國典,伏見陛下因變求言,明詔令公卿以下,無有所隱;
用敢不避忌諱,冒死瀆陳,惟陛下裁察。
這書呈入,Yan一黨一大嘩,即欲將弼加罪;但因靈帝為了邪妖天變,下詔求言,若遽至收弼,不免與前詔相背,乃只說他一黨一同罪人,不宜在位,出謫為廣陵府丞;弼不願就職,辭官回家,Yan宦尚未肯干休,查得弼家居東郡,特簡曹節從子紹為東郡太守,前往監束。
紹即誣構弼罪,將他拘繫,幾次訊鞫,硬要他供認罪伏;弼明明無辜,怎肯自誣?終落得刑杖交加,枉死獄中。
暗無天日。
故太尉楊秉子賜,方進為光祿勳,靈帝常令他侍講殿中,問及蛇妖征驗,賜博通經術,因即據經奏對道:
臣聞和氣致祥,乖氣致戾;休征則五福應,咎徵則六極至。
夫善不妄來,災不空發;王者心有所維,意有所想,雖未形顏色,而五星為之推移,一陰一陽一為其變度。
以此而觀,天之與人,豈不符哉?《尚書》曰:「天齊乎人,假我一日。」
我,指君主言,此為《尚書》中語。
是其明征也。
夫皇極不建,則有蛇龍之孽,《詩》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
故春秋兩蛇斗於鄭門,昭公殆以女敗;昭公之立,由於祭仲女之洩謀,逐去厲公,故得入立,至蛇斗見兆,昭公遇弒,故雲以女敗。
康王一朝晏起,關雎見機而作。
佩玉晏鳴,關雎歎之。
事見《魯詩》,今已佚亡。
夫女謁行則讒夫昌,讒夫昌則苞苴通,故殷湯以此自戒,終濟亢旱之災。
商初七年大旱,湯祈天自責,卒得大雨。
惟陛下思乾剛之道,別內外之宜,崇帝乙之制,受元吉之祉,見「易泰卦」。
抑皇甫之權,割艷妻之一愛一,見《詩小雅》。
則蛇變可消,禎祥立應。
殷戊宋景,其事甚明,殷王太戊時,桑谷拱生於朝,太戊修德,而桑谷死;宋景公時,熒惑守心,景公修德,而星退捨,並見《史記》。
幸垂察焉。
看賜奏對,也是隱斥權一奸一;不過語從含混,未嘗指明Yan一黨一,但就婦女上立說。
此時靈帝尚未立後,只有一乳一母趙嬈,一介女流,未能周知外情,因此賜尚得無恙;惟所請各條,終歸無效,徒付諸紙上空談罷了。
小子有詩歎道:
衰朝誰復重忠賢,主暗臣邪總不悛!
盡有良言無一用,何如劉勝作寒蟬?
內政雖亂,外事還幸順手,當由邊疆傳入捷報,乃是東西羌一律討平。
欲知功出何人,待至下回再表。
竇武之死,其失在玩;陳蕃之死,其失在愚。
彼曹節王甫等,蟠踞宮廷,根深蒂固。
太后嗣主,俱在若輩掌握之中;即使謀出萬全,尚恐投鼠忌器,奈何事已發作,尚出輕心耶?武之誤事不一端,而莫甚於出宮歸府,不先加防;蕃與武密謀已久,仍不能為萬全之計,至聞變以後,徒率官屬諸生,持刃入承明門,豈寥寥八十餘人,遂足誅鋤Yan一黨一乎?誅Yan不足,送死有餘,何其愚也?然則二族之橫被誅夷,跡固可憫,而實由自取。
劉瑜尹勳以下,更不足譏焉,張奐為北州豪傑,甘作Yan一黨一爪牙,罪無可恕;至妖異迭見,乃請改葬蕃武,朝謁太后,欲蓋已往之愆,寧可得耶?謝弼官卑秩微,犯顏敢諫,雖曰徒死,不失為忠,是又不得以張奐例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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