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演義
第四十九回 忤內侍朱穆遭囚 就外任陳龜拜表
卻說梁冀帶劍入朝,突被殿前一人,叱令退出,奪下佩劍,這人乃是尚書張陵,素有肝膽,故為是舉。
冀長跪謝過,陵尚不應,當即劾冀目無君上,應交廷尉論罪。
桓帝未忍嚴譴,但令冀罰俸一年,借贖愆尤,冀不得不拜謝而退。
河南尹梁不疑,嘗舉陵孝廉,聞陵面叱乃兄,即召陵與語道:「舉公出仕,適致自罰,未免出人意外!」陵直答道:「明府不以陵為不才,誤見擢敘,今特申公憲,原是報答私恩,奈何見疑?」
與周舉同一論調。
不疑聽了,未免生慚,婉言送別。
獨冀因不疑舉薦張陵,致被糾彈,當即遷怒不疑,囑令中常侍入白桓帝,調不疑為光祿勳。
不疑知為兄所忌,讓位歸第,與弟蒙閉門自守,不聞朝政。
冀便諷令百官,薦子胤為河南尹。
胤一名胡狗,年才十六,容貌甚陋,不勝冠帶,都人士見他毫無威儀,相率嗤笑,惟桓帝特別一寵一遇,賞賜甚多。
和平二年,又改號元嘉。
春去夏來,天時和暖,桓帝乘夜微行,竟至梁胤府捨,歡宴達旦,方纔還宮。
是夕大風拔樹,到了天明,尚是一陰一霧四塞,曙色迷一離。
故太尉楊震次子秉,已由郎官遷任尚書,上書諫帝微行,未見信用。
俄而天旱,俄而地震,詔舉獨行高士。
安平人崔寔即崔瑗子,崔瑗見四十三回。
被舉入都,目睹國家衰亂,嬖倖滿朝,料知時不可為,乃稱病不與對策,退作政論數千言,隱諷時政。
小子特節錄如下:
自堯舜之帝,湯武之王,皆賴明哲之佐,博物之臣,故皋陶陳謨而唐虞以興,伊箕作訓,而殷周用隆。
及繼體之君,欲立中興之功者,曷嘗不賴賢哲之謀乎?凡天下所以不理者,常由人主,承平日久,習亂安危,或荒耽嗜欲,不恤萬幾;或耳蔽箴誨,厭偽忽真;或猶豫歧路,莫適所從;
或見信之佐,括囊守祿;或疏遠之臣,言以賤廢;是以王綱縱弛於上,智士郁伊于下。
悲夫!自漢興以來,三百五十餘歲矣,政令垢玩,上下怠懈,風俗雕敝,民庶巧偽,百姓囂然,鹹復思中興之救矣。
且濟時拯世之術,豈必體堯蹈舜,然後乃理哉?期於補隙決壞,譬猶枝柱邪傾,隨形裁割,要措斯世於安寧之域而已!夫為天下者,自非上德,嚴之則治,寬之則亂。
何以知其然也?近觀孝宣皇帝,明於君人之道,審於為政之理,故嚴刑峻法,破一奸一宄之膽,海內清肅,天下密如,薦勳祖廟,享號中宗。
及元帝即位,多行寬政,卒以墮損,威權始奪,遂為漢室基禍之主。
政道得失,於斯可鑒!扒為國之法,有似理身,平則養疾,疾則功焉。
夫刑罰者,治亂之藥石也,德政者,興平之粱肉也,以德教除殘,是以粱肉治疾也,以刑罰治平,是以藥石供養也。
方今承百王之敝,值厄運之會,自數世以來,政多恩貸,馭委其轡,馬駘其銜,四牡橫奔,皇路險傾,方將鉗勒鞬輈以救之,以木銜口,曰鉗;輈,為車轄,鞬,猶束也。
豈暇鳴和鸞,清節奏哉?昔高祖令蕭何作九章之律,有夷三族之令,黥劓斬趾斷舌梟首,故謂之具五刑。
文帝雖除肉刑,當劓者笞三百,當斬左趾者笞五百,當斬右趾者棄市,右趾者既殞其命,笞撻者往往至死,雖有輕刑之名,其實殺也。
當此之時,民皆思復肉刑。
至景帝元年,乃下詔曰:「加笞與重罪無異,幸而不死,不可為民。」
乃定律減笞輕捶,自是之後,笞者得全。
以此言之,文帝乃重刑,非輕之也,以嚴致平,非以寬致平也。
必欲行若言,當大定其本,使人主師五帝而式三王,蕩亡秦之俗,振先聖之風,棄苟全之政,蹈稽古之蹤,復五等之爵,立井田之制,然後選稷契為佐,伊呂為輔,樂作而鳳皇儀,擊石而百獸舞,若不然,則多為累而已。
這篇政論,並非勸朝廷尚刑,不過因權幸犯法,有罪不坐,貪吏溺職,有過不誅,所以矯時立說,主張用嚴。
看官若視為常道,便變成刻薄毖恩了。
揭出宗旨,免為暴主借口。
高平人仲長統,得讀匽政論,喟然歎道:「人主宜照錄一通,置諸座右!」這也是規戒庸主的意思。
惟儒生清議,怎能遽格君心?梁冀是當道豺狼,順帝還當他麟鳳相待,意欲再加褒崇,特令公卿議禮。
時趙戒袁湯胡廣,迭為太尉,光祿勳吳雄為司徒,太常黃瓊為司空。
胡廣本模稜兩端,因見梁氏勢盛,遂稱冀功德過人,應比周公,錫以山川土田。
獨司空黃瓊進議道:「可比鄧禹,合食四縣!」這八字,亦硬一逼一出來。
於是有司折衷申議,奏定加冀殊禮,入朝不趨,履劍上殿,謁贊不名,禮比蕭何,增封四縣,禮比鄧禹,賞賜金帛奴婢彩帛車服甲第,禮比霍光,每朝會與三公異席,十日一評尚書事。
梁冀得此榮一寵一,還是貪心不足,心下怏怏。
會桓帝生母匽氏病終,即孝崇皇后。
桓帝至洛一陽一西鄉舉哀,命母弟平原王石為喪主,王侯以下,悉皆會葬,禮儀制度,比諸恭懷皇后。
即順帝生母梁貴人,事見前文。
惟匽氏子弟,無一在位,這全由梁冀擅權,心懷妒忌,因此不令匽氏一門,得參政席。
至元嘉三年五月,復改元永興,黃河水漲,經秋愈大,冀州一帶,河堤潰決,洪水氾濫,田廬盡成澤國,百姓流亡,至數萬戶。
有詔令侍御史朱穆,為冀州刺史。
穆奉命即行,才經渡河,縣令邑長,只恐穆舉劾隱愆,解印去官,約有四十餘人。
及穆到郡後,果然糾彈污吏,鐵面無私,有幾個惶急自一殺,有幾個錮死獄中。
宦官趙忠,喪父歸葬,僭用玉匣,穆因他籍隸安平,屬己管轄,特遣郡吏按驗情實。
吏畏穆嚴明,不敢違慢,竟發墓剖棺,出一屍一勘視,果有玉匣佩著,乃將趙忠家屬逮捕下獄。
誰知趙忠不肯認錯,反向桓帝前逞刁,奏稱穆擅發父棺,私系家眷;再加梁冀恨穆進規,也為從旁誣蔑,頓致桓帝大怒,立遣朝使拘穆入都,交付廷尉,輸作左校。
左校署名屬將作大匠管理,凡官吏有罪,令入左校工作,亦漢朝刑罰之一種。
當時激動太學生數千人,共抱不平,推劉陶為領袖,詣闕上書,代訟穆冤,學生干政自此始。
略云:
伏見前冀州刺史朱穆,處公憂國,拜州之日,志清一奸一惡。
誠以常侍貴一寵一,父兄子弟,布在州郡,競為虎狼,噬食小人,故穆張理天綱,補綴漏目,羅取殘賤,以塞天意。
由是內官鹹共恚疾,謗讟煩興,讒隙仍作,極其刑譴,輸作左校。
天下有識,皆以穆同勤禹稷,而被共鯀之戾,若死者有知,則唐帝怒於崇山,重華忿於蒼墓矣!舜葬於蒼梧之野,故曰蒼墓。
當今中官近習,竊持國一柄一,手握王爵,口一含天憲,運賞則使餓隸富於季孫,呼吸則令伊顏化為桀跖;而穆獨抗然不顧身害,非惡榮而好辱,惡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綱之不振,懼天網之久失,故竭心懷憂,為上深計。
臣等願黥首系趾,代穆校作,不願使忠臣之抱屈蒙冤也!謹此上聞,無任翹切。
桓帝得書,方將穆赦出,放歸南一陽一故里。
穆即故尚書令朱輝孫,表字公叔,年五歲,便以孝聞,後由孝廉應舉,入為議郎,再遷侍御史,廉直有聲,嘗作祟厚論以儆世,稱誦一時。
至是罷歸鄉里,太學生劉陶等,又奏稱朱穆李膺,履正清平,貞高絕俗,實是中興良佐,國家柱臣,應一召使入朝,夾輔王室,必有效績可征云云。
原來穎川人李膺,為故太尉李修孫,在安帝時,見前回。
一操一守清廉,與朱穆齊名,也是由孝廉進階,累遷至青州刺史,嗣復轉調漁一陽一蜀郡諸太守,更任烏桓校尉。
鮮卑屢興兵犯塞,膺率步騎,臨陣出擊,親冒矢石,裹創迭戰,得破強虜萬餘,斬首至二千級,鮮卑始不敢窺邊。
尋因事免官,退居綸氏縣中,教授生徒,及門常不下千人。
劉陶等素重膺名,故與朱穆一同舉薦,偏桓帝不肯聽從,遂致名賢屈抑,沈滯至好幾年。
惟是君子道消,小人道長,上干天怒,災異相尋,下叢民怨,盜賊四起。
陳留賊李堅,自稱皇帝;長平賊陳景,自號黃帝子;南頓賊管伯,自稱真一人;扶風人裴擾,亦自稱皇帝。
尚幸徒眾烏合,不足有為,一經郡縣發兵圍捕,先後伏誅。
只泰山琅琊賊公孫舉東郭竇等,聚眾較多,叛官戕吏,連年不平。
到了永興三年正月,復改號為永壽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新。
公孫舉等頑抗如故,還有南匈奴左奧鞬台耆,及且渠伯德,左奧鞬且渠,皆匈奴官名。
糾合虜騎,入寇美稷,東羌亦舉種相應,虧得安定屬國都尉張奐,東撫北征,收群寇,破奧鞬,降伯德,羌胡始定。
過了一載,鮮卑都酋檀石槐,率同虜騎三千名,入寇雲中。
相傳檀石槐生時,很是奇異,父為投鹿侯,嘗從匈奴軍,三年始歸,妻竟生下一子,就是檀石槐。
投鹿侯向妻詰責,妻謂晝行聞雷,仰視天空,有雹入口,吞而成孕,乃生此男。
投鹿侯似信非信,決意將嬰兒棄去,因即投擲野中。
我亦不信,有此異聞。
妻私語家令,仍然收養。
年至十四五歲,勇健有智略,別部酋長,抄取檀石槐母家牛羊,檀石槐單騎追擊,所向無前,盡將牛羊奪回,由是各部畏服。
待至壯年,越加智勇,施法禁,平曲直,莫敢違犯,遂共推為大人。
檀石槐乃立庭彈汗山,招兵買馬,逐漸強盛。
及寇掠雲中,警報似雪片一般,傳達京師,桓帝乃再起李膺為度遼將軍,使他防禦鮮卑。
鮮卑素憚膺威,望風震懾,當將所掠男一女牲畜,盡行棄置,出塞自去。
膺也不復窮追,安民設障,塞下自安。
獨公孫舉等一騷一擾青徐,尚未平靖,嬴縣地當要衝,賊蹤出沒,大為民害。
朝廷聞警,由諸尚書簡選能員,得了一個穎川人韓韶,使為嬴長。
韶賢名卓著,一經到任,賊皆遠徙,相戒不敢入境;流民萬餘戶,仍得安然還鄉,只是廬舍已空,一時無從得食,免不得待哺嗷嗷。
韶即開倉賑饑,主吏謂未得上命,力爭不可,韶慨然道:「能起溝壑中人,復得生活,就使因此伏罪,也足含笑九泉了!」為民忘身,是謂好官。
流民得粟療饑,生全無算,郡守亦素知韶賢,並不加罪。
時稱穎川四長,一是荀淑,一是陳寔,見前回。
一是鍾皓,還有一人就是韓韶。
皓初為本郡功曹,後遷任林慮長,不久即去。
李膺嘗將皓比諸荀淑,往往語人道:「荀君清識難尚,鍾君至德可師,兩賢原無分軒輊呢!」皓兄子瑾,亦好學慕古,有退讓風。
瑾母就是膺姑,膺祖修累言瑾有志一操一,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得免刑戮,因復將膺妹配瑾為妻。
瑾迭被州郡辟召,始終不起。
膺謂瑾太無皂白,瑾轉告諸皓。
皓歎息道:「昔齊國武子好招人過,終為怨本;誠欲保身全家,原不如守真抱璞,何必就征?」
嗣是叔侄並皆隱處,不復出山,終得抱道自重,高尚終身。
惟韓韶為嬴縣長,只能保全縣境,不能顧及他縣,賊眾飄逸山東,往來莫測,良民輒被劫掠,怨苦異常,地方長官,不得已申奏朝廷,請派大員督剿。
是時太尉胡廣,因日食免官,進司徒黃瓊為太尉,光祿勳尹頌為司徒。
頌因東方多盜,特舉議郎段熲,拜為中郎將,引兵東討。
熲本故西域都護段會宗從曾孫,前漢元帝時,會宗為西域都護。
世傳武略,技擊稱長,又能洞明兵法,善撫士卒,此次出剿群賊,正如虎入羊群,連戰皆捷,先斃東郭竇,繼斬公孫舉,累年逋寇,一鼓蕩平。
熲得受封列侯,長子亦進拜郎中。
光一陰一易過,倏又為永壽四年,仲夏日食,太史令陳授,上言日食變異,咎在大將軍梁冀。
冀不禁大憤,立將陳授下獄,搒死杖下。
已而飛蝗為災,遍及京師,桓帝不知返省,但務改元,到了夏盡秋來,還要改年號為延熹元年,真是多事。
且將太尉黃瓊策免,再起胡廣為太尉。
已而南匈奴及烏桓鮮卑,連同入寇,度遼將軍李膺,已調入為河南尹,乃使京兆尹陳龜為度遼將軍,出鎮朔方。
龜臨行時,曾上疏白事道:
臣龜蒙恩累世,馳騁邊陲,雖展鷹犬之用,頓斃胡虜之庭,魂骸不返,薦享狐狸,猶無以塞厚責,答萬分也!臣聞三辰不軌,擢士為相;蠻夷不恭,拔卒為將。
臣無文武之才,而忝鷹揚之任,上慚聖明,下懼素餐,雖沒軀體,無所云補。
今西州邊鄙,土地塉埆,鞍馬為居,射獵為業,男寡耕稼之利,女乏機杼之饒,守塞候望,懸命鋒鏑,聞急長驅,去不圖返。
自頃年以來,匈奴數攻營郡,殘殺長吏,侮略良細,戰夫身膏沙漠,居民首繫馬鞍,或舉國掩戶,盡種灰滅,孤兒寡一婦,號哭空城,野無青草,室如懸磬,雖含生氣,實同枯朽。
往歲并州水雨,災螟互生,老者慮不終年,少壯懼於困厄。
陛下以百姓為子,百姓以陛下為父,焉可不日昃勞神,垂撫循之恩哉?唐堯親捨其子,以禪虞舜者,是欲民遭聖君,不令遇惡主也!筆古公杖策,其民五倍;文王西伯,天下歸之,豈復輿金輦寶,以為民惠乎?
近孝文皇帝感一女子之言,除肉刑之法,體德行仁,為漢賢主。
陛下繼中興之統,承光武之業,臨朝聽政,而未留聖意。
且牧守不一良,或出中官,懼逆上旨,取餅目前。
呼嗟之一聲,招致災害,胡虜凶悍,因衰緣隙;而令倉庫殫於豺狼之口,功業無銖兩之效,皆由將帥不忠,聚一奸一所致!前涼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糾罰,太守令長,貶黜將半,政未逾時,功效卓然,實應賞異以勸功能;改任牧守,去斥一奸一殘;又宜更選匈奴烏桓護羌中郎將校尉,簡練文武,授之法令;除並涼二州今年賦役,寬赦罪隸,掃除更始;則善吏知奉公之福,惡者覺營私之禍,胡馬可不窺長城,塞下自無候望之患矣!
這疏呈入,桓帝倒也有些省悟,改選幽並二州刺史,並自營郡太守都尉以下,亦多所變更;蠲除並涼一年租賦,俾民少蘇。
及陳龜到任,州郡震慄,鮮卑也不敢犯塞,節省費用,歲約億萬。
偏大將軍梁冀與龜有隙,說他沮毀國威,沽取寶譽,不為胡虜所畏,龜因坐罪征還,免官回裡。
嗣復征為尚書,累劾梁冀罪狀,請即加誅,也是個倔強漢。
桓帝始終不報。
龜自知忤冀,必為所害,索一性一絕粒不食,七日乃歿。
西域胡夷並涼民庶,統為舉哀,弔祭龜墓。
那匈奴烏桓等虜兵,聞得陳龜去職,復來寇邊,朝廷乃調屬國都尉張奐,為北中郎將,往御匈奴烏桓。
奐至塞下,正值虜眾焚掠各堡,烽火連天,戍兵無不驚惶,獨奐安坐帳中,談笑自若,暗中卻派人離間烏桓,使他掩擊匈奴,搗破營帳,斬得匈奴別部屠各渠帥。
再由奐統兵進討,匈奴大恐,悔罪請降。
奐因南單于車居兒即兜樓儲子。
叛服無常,將他拘住,奏請改立左谷蠡王。
桓帝不許,仍使放還車居兒,征歸張奐,命種暠為度遼將軍。
暠招攜懷遠,賞罰分明,羌胡相率效命,四境帖然。
暠乃去烽燧,除候望,綏靜中外,化光天日,連年搶攘的朔方,至此始得掃塵氛了。
小子有詩歎道:
防邊尚易用人難,要仗臣心一片丹;
果有忠賢司閫外,華夷何患不同安!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崔寔政論,為桓帝失刑而設,然或誤會其意,則為禍愈烈。
桓帝之誤,非不知用刑,誤在當刑不刑,不當刑而刑耳。
試觀朱穆掘一屍一,見忤中官,立被逮歸,輸作左校,微劉陶等之上疏申救,則直臣蒙垢,常為刑徒,雖欲免歸而不可得矣。
然則桓帝之猶有一得者,在用刑之尚未過暴耳,若誤會崔寔之言,幾何而不為桀紂耶?李膺段熲陳龜張奐種寔諸人,皆文武兼才,相繼任用,無不奏功,可見桓帝當日尚有一隙之明;陳龜臨行上疏,而桓帝亦頗採用,是未始不可與為善。
惜為權戚宦官所把持,以致忠賢之不得久任耳。
桓帝固失之優柔,而欲以嚴刑救之,毋乃慎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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