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漢演義
第三十四回 黜外戚群奸伏法 殲首虜定遠封侯
卻說司徒袁安,鬱鬱告終,漢廷失了一位元老,都人士無不痛惜,只有竇氏一門,卻稱快意。
也不長久了。
太常丁鴻,代袁安為司徒。
鴻系經學名家,砥礪廉隅,為和帝所特拔。
和帝年已十四,也知竇氏專權自恣,必為後患,故選鴻代安,倚作股肱。
會當季夏日食,鴻即借災進規,上書言事道:
臣聞日者一陽一精一,守實不虧,君之象也;月者一陰一精一,盈毀有常,臣之表也。
故日食者臣乘君,一陰一陵一陽一;月滿不虧,下驕盈也。
昔周室衰季,皇甫之屬,專權於外,一黨一類強盛,侵奪主勢,則日月薄食。
故《詩》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
《春秋》日食三十六,弒君三十二,變不空生,各以類應。
夫威一柄一不以放下,利器不以假人,覽觀往古,近察漢興,傾危之禍,一靡一不由之。
是以三桓專魯,田氏擅齊,六卿分晉,諸呂握權,統嗣幾移,哀平之末,廟不血食。
故雖有周公之親,而無其德,不得行其勢也。
今大將軍雖欲束身自約,不敢僣差;然而天下遠近,皆惶怖承旨。
刺史二千石,初蒙除授,雖已奉符印,受台敕,不敢便去,久者至數十日,背王室而向私門,此乃上威損,下權盛也。
人道悖於上,效驗見於天,雖有一陰一謀,神照其情,垂象見戒,以告人君。
間者月滿先節,過望不虧,此臣驕溢背君,專功獨行也。
陛下未深覺悟,故天重見戒,誠宜畏懼,以防其禍。
《詩》云:「敬天之怒,不敢戲豫。」
若敕政責躬,杜漸防萌,則凶妖銷滅,害除福湊矣。
夫壞崖破巖之水,源自涓一涓;干雲蔽日之木,起於蔥青,禁微則易,救末者難。
人莫不忽於微細,以致其大;恩不忍誨,義不忍割,去事之後,未然之明鏡也。
臣愚以為左官外附之臣,依托權門,諂諛以求容媚者,宜行一切之誅。
間者大將軍再出,威振州郡,莫不賦斂吏人,遣使貢獻。
大將軍雖不受,而物不還主,部署之吏,無所畏憚,縱行非法,不伏罪辜。
故海內貪猾,競為一奸一吏,小民嗟吁,怨氣滿腹。
臣聞天不可以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強,不強則宰牧縱橫。
宜因大變,改正匡失,以塞天意!
這封奏章,若被竇太后接閱,當然不歡。
偏和帝已留心政治,密囑小黃門收入奏牘,須先呈閱一周,再白太后,因此丁鴻一疏,得達主知。
即命鴻兼官衛尉,屯南北宮。
是時鄧迭已受封穰侯,與竇憲同鎮涼州。
迭弟步兵校尉磊,與母元出入長樂宮,為竇太后所一寵一愛一;憲婿郭舉,亦得邀一寵一。
彼此互爭權勢,兩不相容,勢將決裂。
和帝已有所聞,很是焦灼,默想內外大臣,多是竇氏耳目,只有司空任隗,與司徒丁鴻,不肯依附竇氏,尚可與謀。
但若召入密商,必致機關漏洩,轉恐速禍。
想來想去,惟有鉤盾令鄭眾,素有心計,不事豪一黨一,且平時嘗隨侍宮中,可免嫌疑。
因此俟眾入侍,屏去左右,與議弭患方法。
十四歲的小皇帝,便能謀除權戚,可謂聰明,特惜商諸宦官,未及老成,終致流弊無窮。
眾請先調回竇憲,一體掩戮,方可無虞。
計固甚是,然已可見中官之毒謀。
和帝依言,乃頒詔涼州,但言南北兩匈奴,已皆歸順,可弛邊防,大將軍宜來京輔政為是。
一面往幸北宮,借白虎觀講經為名,召入清河王慶,共決大計。
慶即前時廢太子,為竇太后所譖,貶爵為王,見前文。
和帝素與相一愛一,留居京師。
此時召慶入議,也知他銜怨竇氏,必肯相助。
慶果代為設法,欲援據前朝《外戚傳》,作為引證,免致太后違言。
惟《外戚傳》不便調取,只千乘王伉,藏有副本,當由慶前往借閱,託言備查。
原來章帝遺有八子,除和帝及清河王外,尚有伉全壽開淑萬歲六人。
伉年最長,為後宮姬妾所出,生母無一寵一,史不留名,章帝時已封為千乘王。
全已早殤。
壽母為申貴人,開淑萬歲母氏,亦未詳史策,大約與伉母相同。
和帝永元二年,封壽為濟北王,開為河間王,萬歲尚幼,至永元五年,始封廣宗王,一病即殤。
補敘章帝子嗣,筆不滲漏。
惟和帝因伉為長兄,常相尊禮。
伉見慶借取《外戚傳》,也不問明底細,立即取傍。
慶得書便歸,夜納宮中,和帝仔細披閱,如文帝誅薄昭,武帝誅竇嬰,昭帝誅上官桀,宣帝誅霍禹等故事,並見《前漢演義》。
雖俱載及,卻是簡略得很,因復令慶轉告鄭眾,使他鉤考詳情。
正在秘密安排的時候,竇憲鄧迭等奉詔還都,和帝函使大鴻臚持節郊迎,賞犒軍吏,多寡有差。
時已天晚,憲等不及詣闕,須待翌日入朝。
文武百官,已皆夤夜往候,如蠅附羶。
哪知是夜已有變動,把鄧迭兄弟,郭璜父子,一古腦兒拘繫獄中。
彷彿天空霹靂。
自從和帝與鄭眾等定謀,專待憲至,即行發作。
一聞憲已入都,立由鄭眾奉御車駕,夜入北宮,傳命司徒兼衛尉官丁鴻,嚴兵宿衛,緊閉城門,速調執金吾五校尉等,分頭往拿鄧迭兄弟及郭璜父子。
鄧迭方回家卸裝,與弟磊等暢敘離情;郭璜父子,正迎謁竇憲,事畢歸家,執金吾等奉詔往拿,順手牽來,一個沒有逃脫。
竇憲尚倦臥家中,未曾聞知,一到天明,門外已遍佈緹騎,由門吏傳報進去,方才驚起。
出問情由,偏已趨入謁者僕射,宣讀詔書,收還印綬,改封為冠軍侯,促使就國。
憲只得將印綬繳出。
待至朝使出門,使人探問兄弟消息,俱已勒還官印,限令就封。
俄而鄧氏郭氏諸家,統來報知凶信,累得竇憲瞠目結舌,不知所為。
也只有這般伎倆麼?嗣復聞鄧迭兄弟,郭璜父子,俱皆綁赴市曹,明正典刑。
又不多時,來了許多吏役,查明宗族賓客,一齊驅出,攆歸原籍。
已而執金吾到來,傳佈嚴詔,催憲啟行,就是竇篤竇景竇瑰三人,亦俱促就道,不准逗留。
憲擬至長樂宮告辭,面乞轉圜,偏執金吾不肯容情,催趲益急。
再密令家人通書長樂宮,又被外兵搜出,拿捉了去。
於是力盡計窮,沒奈何草草整裝,出都自去。
篤景瑰亦分路前往。
隨身只許挈領妻孥,所有廣廈大宅,一律封閉,豪奴健僕,一律遣散。
都中人民,統皆稱快,偌大的侯門貴戚,倏忽成空。
儻來富貴,原同幻夢。
和帝策勳班賞,稱鄭眾為首功,封為大長秋。
官名。
更鉤考竇氏余一黨一,貶黜多人,連太尉宋由,亦遭連坐,飭令罷職。
由懼罪自盡。
太傅鄧彪,慌忙告病乞休,和帝因他年老龍鍾,不忍苛求,聽令辭職歸里,彪幸得考終。
司空任隗,亦即病逝。
當時惟大司農尹睦,宗正劉方,常與袁安任隗,同抗竇氏,和帝乃擢睦為太尉,兼代太傅,方為司空。
並特簡嚴能吏員,囑使往督竇憲兄弟,一逼一令自一殺。
河南尹張酺,奉職無私,常因竇景家奴,擊傷市卒,立派吏役多人,捕奴抵罪。
景又使緹綺侯海等五百人,毆傷市丞,復由酺拿住侯海,充戍朔方。
至竇氏得罪,朝旨森嚴,酺卻請從寬典,慨然上疏道:
臣實蠢愚,不及大體,以為竇氏既伏厥辜,而罪刑未著,後世不見其事,但聞其誅,非所以垂示國典,貽之將來,宜下理官與天下平之。
方憲等一寵一貴,群臣阿附,唯恐不及,皆言憲受顧命之托,懷伊呂之忠;今嚴威既行,又皆言當死,不復顧其前後,考折厥衷。
臣伏見夏一陽一侯瑰,每存忠善,前與臣言,常有盡節之心,檢敕賓客,未嘗犯法。
臣聞王政骨肉之刑,有三宥之義,寧過厚,毋過薄。
今議者為瑰選嚴能相,恐其迫切,必不完全,宜量加貸宥,以崇厚德!
和帝覽疏,乃有意免瑰,惟將憲篤景三人,遣吏威迫,先後畢命。
光祿勳竇固早死,未及坐罪;安豐侯竇嘉,本奉前司空竇融祭祀,入為少府,至是亦免官就國,總算還保存食邑,尚得自全。
中護軍班固,為竇氏一黨一與,和帝但將他褫職了事。
偏是洛一陽一令種競,前被固家奴醉罵,懷恨未忘,此次正好假公濟私,竟將固捕系獄中,日加笞辱。
固年已六十有餘,怎禁得這般凌虐?一時痛憤交迫,遂至捐生。
競自知闖禍,不得不羅織固罪,奏明死狀,有詔將競免官,獄吏抵死。
固曾為蘭台令史,奉詔修撰《前漢書》,見前文。
大致粗備,尚缺八表及天文志,他人不能賡續,只有固妹班昭,博學多才,特徵入東觀藏書閣中,屬令續成。
班昭字惠班,一名姬,為同郡扶風人曹壽妻。
壽字世叔,不幸早亡,佳人多薄命,但不如是不足成班昭之名。
昭誓志守節,行止不苟。
及奉詔入宮,貞一操一如故,後宮多奉為女師,號曰大家。
家讀如姑。
惟西域長史班超,雖系班固兄弟,但在外有年,鮮與竇氏往來,當然不致得罪,且已積功陞官,拜為西域都護。
超自攻克莎車後,威揚西域,遠近震懾。
回應三十一回。
獨月氏國王曾遣兵助漢,擊破車師,因此致書班超,欲與漢朝和親,求尚公主。
超不肯轉奏,竟將來書擲還。
月氏王心下不平,即於永元二年,遣副王謝領兵七萬,進攻班超。
超部下不過數千,欲召集各國兵馬,又是緩不濟急,遂致士心惶惶,相驚失色。
超獨從容鎮靜,並無憂容,且召語吏士道:「月氏兵勢雖盛,但東逾蔥嶺,遠道至此,糧運定然不繼,怎能久持?我若固守城堡,堅壁清野,彼必饑蹙求降,不過數十日,便可無事,何容過慮呢?」
吏士亦無他策,只好依令奉行。
月氏副王謝,自恃驍勇,前驅挑戰;超督眾堅守,旬月不出一兵。
謝屢攻不下,又未得與超接仗,決一勝負,看看糧食將盡,不得不分兵抄掠。
誰知四面都是荒野,並無糧草可取,一時情急思援,特遣使繼著金銀珠玉,往賂龜茲,向他乞糧濟師。
偏早被班超料著,預遣兵往伏東境,待月氏使經過路旁,齊出襲擊,盡行殺斃。
當即梟了首級,並金銀珠玉,悉數取回,向超繳令。
超卻把月氏使首,懸出城外,使謝聞知。
謝果然大驚,遣使請罪,願得生還。
超語來使道:「汝國無故犯我,罪有所歸。
我已知汝糧盡勢窮,本當發兵乘敝,令汝片甲不回。
但我朝方主懷柔,不尚屠戮,且汝既知罪,我亦樂得放汝回去。
但此後須要每年貢獻,休得誤期,否則明日決戰,莫怪無情!」來使唯唯聽命,回營報謝。
謝已但望生還,還有何心戀戰?因即再遣使致書,願如超約。
超遂縱令西歸,並不出追。
恩威兩盡,不怕月氏不降。
謝當然感激,返告國王,說得超如何智勇還是歲貢方物,尚可無憂。
月氏王也覺驚心,依了謝言,歲貢如儀。
這消息遍傳西域,龜茲溫宿姑墨三國,並皆震恐,也遣人謝罪乞降,超乃據實奏聞。
前次都護陳睦敗歿,漢廷擬棄去西域,撤銷都護,及戊巳校尉等官。
至超復收服西域,乃將舊官重設,即擢超為西域都護,軍司馬徐干為長史。
並使龜茲侍子白霸歸國為王,特令司馬姚光,護送西行。
光至西域,與超會商進止。
超以龜茲本有國王,叫作尤利多,若使立白霸,尤利多必將抗拒;計惟帶兵同往,方足示威,壓倒尤利多。
光聞言大喜,即與超同往龜茲,龜茲國王尤利多果欲拒絕白霸,嗣見來兵甚眾,料知難敵,只好俯首帖耳,推位讓國。
超即使尤利多隨著姚光,共詣京師。
尤利多不敢不從,便偕光出龜茲城,東往洛一陽一。
超尚恐龜茲反覆,特留居龜茲它乾城,使徐干屯駐疏勒。
於是西域諸國,大半歸順。
只有焉耆危須尉犁三國,因前時攻沒陳睦,未敢遽降。
至永元六年孟秋,超發龜茲鄯善等八國兵馬,合七萬名,並及吏士賈客千四百人,共討焉耆。
兵入尉犁國境,先遣使曉諭三國道:「漢都護率兵前來,無非欲鎮撫三國,如三國果改過向善,宜遣酋長迎師,都護當為國宣恩,賞賜王侯以下,各有彩帛;若再執迷不悟,敢抗天威,恐大兵入境,玉石俱焚,雖欲面縛出降,也已無及了!」焉耆王廣,聽到此語,即遣人探視超軍,果然兵多將眾,如火如荼,當下望風膽怯,忙遣左將北鞬支繼奉牛酒,出迎超軍。
超聞北鞬支曾為匈奴侍子,歸秉國權,乃面加詰責道:「汝為匈奴侍子,莫非尚欲臣事匈奴麼?我率大兵到此,汝王不即出迎,想是汝在旁撓阻,所以遲來?」
北鞬支慌忙答辯,不肯認罪。
超反回嗔作喜道:「汝既未曾撓阻,可即歸告汝王,自來犒軍!」說著,即令取帛數匹,賞給北鞬支,北鞬支拜謝而去。
軍吏向超進議道:「何不便殺北鞬支?」
超搖首道:「汝等但知張威,未知立功。
北鞬支在焉耆國中,威權甚重,若未入彼國,先將他殺死,適令彼國驚疑,設備守險,拚死相爭,我如何得至焉耆城下呢?」
無往不用智謀。
軍吏始皆拜服。
超即麾軍進行,至焉耆國界,為河所阻。
河上本架橋樑,叫做葦橋,本是焉耆國第一重門戶。
北鞬支回國,恐超軍隨入,故將橋樑拆去,杜絕交通。
超在橋旁虛設營寨,但留老弱數百人,使他在營外司爨,晨夕為炊,自率大隊繞道馳入。
越山度嶺,得於七月晦日,至焉耆城二十里外安營立寨,遣人促焉耆王犒師。
焉耆王廣,方因北鞬支返報,與商迎超事宜,不防超軍已經深入,將到城下,那時心亂神昏,急欲挈眾入山,共保一性一命。
北鞬支以為無虞,但教廣出城迎超,奉獻方物,便可保全。
已入班超計中。
議尚未定,焉耆左侯元孟,從前嘗入質京師,得蒙放歸,心中尚感念漢德,乃密遣人報超,謂國王將入山保守。
超不待說完,驅出斬首,示不信用,並與諸國王定一會期,揚言當重加賞賜。
焉耆王廣,遂與北鞬支等三十人,如期出會;惟國相腹久等十七人,懼誅遠遁。
尉犁王汛,也聞令趨至,獨危須王不至。
超大陳軍士,傳召二王入帳,甫經坐定,超即怒目詰廣道:「危須王何故不至?腹久等何故逃亡?」
兩語說出,便顧令吏士,把二王以下諸人,全數拿下,押至陳睦所居故城,設立陳睦神主,就香案前綁住俘虜,一刀一個,殺得乾乾淨淨。
陳睦有知,當亦喜出意外。
當將二叛王首級,解送京都;一面縱兵抄掠,斬首五千餘級,獲生口萬五千人,馬畜牛羊三十餘萬頭,更立焉耆左侯元孟為焉耆王。
自留焉耆城半年,撫定人民。
自是西域五十餘國,俱納質內附,重譯來庭。
和帝下詔酬庸,特封超為定遠侯。
詔曰:
往者匈奴獨擅西域,寇盜河西,永平之末,城門晝閉。
先帝深愍邊氓,嬰罹寇害,乃命將帥擊右地,破白山,臨蒲類海,取車師城。
諸國震懾,相率響應,遂開西域,置都護。
而焉耆王舜,舜子忠,獨謀悖逆,恃其險隘,覆沒都護,並及吏士。
先帝重元元之命,憚兵役之興,故使軍司馬班超,安集於置以西。
超遂逾蔥嶺,迄縣度,出入二十二年,莫不賓從,改立其王,而綏其人,不動中國,不煩戎士,得遠夷之和,同異俗之心,而致天誅,蠲宿恥,以報將士之仇。
司馬法曰:「賞不逾月。」
欲人速睹為善之利也。
其封超為定遠侯,邑千戶,以示國家報功之至意。
超受封拜爵,宿願終償,萬里侯相的預言,至是果驗。
小子有詩讚道:
投筆從戎膽略豪,積功才得換征袍;
漫言生相原應貴,要仗胸中貫六韜。
西域已為超所平,北虜西羌,尚是叛服無常,屢勞征討。
欲知詳情,試看下回續表。
先王立法,凡僕從侍御諸臣,悉選正士為之,所以弼主德,杜禍萌也。
後世不察,乃以Yan人充選,名為禁掖設防,實為宮廷養患。
如和帝之欲除竇氏,不能直接外臣,但與鄭眾設策,計雖得行,而宦官竊權之禍,自此始矣,竇憲等俯首服罪,實屬無能,孤雛腐鼠之言,不為不驗;設非竇太后之縱容姑息,憲等皆不過碌碌庸材,何至驕橫不法,自取安亡乎?班固文人,一黨一附竇氏,始至殺身;獨班超能立功異域,終得封侯。
大丈夫原應自奮,安能久事筆硯間?觀於超之有志竟成,而固之無志可知,一榮一辱,優劣判焉乃知人生處世,立志為先,慎毋媚世諧俗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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